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15 【椒瓜】幽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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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10-15 18:2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0.15 【椒瓜】幽媾

有的人死了留下满地的遗产，有的人死了留下满地的遗孀。
故事开始的时候瓜就已经死很久了，可能隐晦但确实梦中交媾了！
以后大概会循序渐进地有更露骨的描写所以先打个限制级标签

有联系的角色或多或少都会登场，只会描写瓜水仙所以大概不需要避雷其他产品。
会提及闇姬单方面的恋母情节，会调侃所有人的kink，死的活的都得罪！
这只是开头！会有后续的！但是更新随缘！有灵感就写不太想有太大压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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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1樓發表於: 2023-10-15 18: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睁开眼又是陌生的天花板——说是陌生，也已逐渐习惯，远远传来潮汐的气息，心跳一般拍打着海岸。这是栋临海的房子，却无多少风景欣赏，窗外是肃杀的海，一片死寂，阴恻恻的连向天际，仿佛永远不会迎来日出般黑暗。一片沉默中，房间的主人对镜洗漱：苍白的脸，占据了半张脸的显眼胎记，过长的黑发虚虚掩住它，顺滑地披散在肩头，像是刻意遮掩的帷幕，主人却尚未做好揭开的准备……镜中的倒影沉默复制着一切，相对无言，迷茫的眼神穿透镜面，超越空间，仿佛时刻拷问：我为何在这世界？

冽红角是我的名字——这是自称母亲的人告知的。于是“冽红角”离开浴室，换上外套，内侧口袋传来重量，有先前未取出的物。冽红角掏出皮夹，内里装着大量现金，几张银行卡，没有零钱——谁家买菜没余下些零散呢？自己也不像是不懂持家的纨绔子弟，这票夹太过整齐，完美得像是刻意。冽红角再追问自己道：为什么是买菜，难道我很喜欢做饭吗？又翻出证件，身份证和驾驶证上同样写着“冽红角”的名字，照片上的脸也确是自己——为什么我要确认自己的身份？“冽红角”是谁？如果我不是“冽红角”又该是谁？

名唤“冽红角”的青年重新合上皮夹，掂在掌心摩挲，手感很是细腻，大概是牛皮，商标低调地阴印在外壳角落，颇有知名度的奢侈品牌，暗喻着此物的身价不菲。这是我的东西：会有这样的认知，因为它出现在我的身边——如果不属于我的物品混入了内部，任谁也会这样下意识认为吧。

冽红角的头又隐约作疼了，昨夜休息得并不算好，入睡之后，迷迷糊糊做了许多梦，幻境中的人与物都朦朦胧胧，像隔着雾气，又似走不出的沼泽，一步一步，将他拖进回忆的漩涡，冽红角在梦境的边缘徘徊着，摸索着，寻找着，试探那实与虚、真与假的边界……生物钟却令他准时准点醒来了。

系统日历的行程提醒将告诉他，今天该往何处，今天该做何事。冽红角没有选择的余地，记忆中太多空白，亦无其他去处，更多的是遵循本能，服从下意识的条件反射，“我是冽红角，冽红角就应该这么做。”如果违抗会有怎样的后果呢？冽红角抽丝剥茧，还想顺着藤蔓继续往下想，思绪却像撞上一堵无形的墙，阻止他深思。铃声也心有灵犀般响起——“闇姬”？社交软件的来电，显然不是真名。冽红角倒是对这名字有些印象：“闇姬”是“母亲”的长女，也是她的心腹……那么依循常理，我理应叫她姐姐。可是她二人并非以母女相称，闇姬的处境待遇与其他同僚无异，称呼生我育我的女人“母亲”，似是一种褒奖，一种特权，一种殊荣……至少“母亲”她希望我这样认为。冽红角再次陷入回想，闇姬的电话被自动拒接，好在她性格干脆爽利，没有继续催促，只是转发任务要求，连带附件一并交接。冽红角将工作内容快速浏览，又扫了眼通讯录——算上企业号码，联系人也凑不够半屏幕，简单的人际关系，让回忆自己的来历更加无从下手。或许这本就是个伪命题，不必证伪，自然而然的无解：因为我即是“冽红角”，所以无法证明自己不是自己。冽红角向自己解释，试图寻找一个足够信服的说法，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无由来的直觉：眼见不一定为实。

工作也是在母亲名下的产业挂职，即使涉世未深，冽红角也能察觉内容处于灰色地带——什么正经工作需要日常携带管制刀具呢？冽红角走在回程路上，闇姬稍稍落后几步，保持着社交距离。任务内容简单，只是地点偏僻，道路泥泞，不便通行，下了汽艇还要沿着船坞走上好长一截。天空飘着蒙蒙的雨，冽红角撑着一把黑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或许只是习惯使然，好在天气一直是阴沉多雨的，不算突兀，即使突兀也不会有谁胆敢抬头多看明显不是善茬的一行人。闇姬则是不在乎，干这行的能有几个没点精神问题，早就见怪不怪了。与其他人相比，她对待冽红角的态度还算平和，却也仍旧反感居多——履历一片空白的愣头青，无端空降高层，还搬进了前任董事长暴君啸的豪宅，又有谁能心悦诚服呢？要知道这片地皮母亲甚至没舍得给自己，背地里嚼舌根的人快把唾沫星子溅到冽红角脸上了！闇姬是魙天下与暴君啸的亲生女儿，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同样从基层做起，一刀一刀劈出血路，这冽红角若是没有通天的能为，非但位置坐不稳，只怕命也留不长。女帝如此高调任命，已是故意将他置于众矢之的，今日更是放言：谁能打倒冽红角，谁就能继任他的职位——现在的冽红角无异于行走的活靶子，孤立无援，仿佛一大块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躺在地上的鬼手肢解、咒夜鵟人、叱颅童子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闇姬冷眼旁观了这场较量，实力差距悬殊，甚至只是单方面的碾压，无仁慈的群殴——一群人主动送上门给冽红角殴打。冽红角应对自如，游刃有余，并未使上全部能为，还有余力在卸下武器的同时避开行凶者的要害……闇姬嗅到一丝不该存在的怜悯。她从这次试探中得到了结果，差强人意，却也只能接受女帝的安排——她一向是无条件服从母亲的安排、追随母亲的背影的。冽红角掸去黑伞上的灰尘，理好衣物间的褶皱，瞥见衣袖沾染了不知出自谁的鼻血，决定选择性忽视。今天穿的也是一身黑，耐脏，即使沾上血渍也不算显眼，大概人人穿得像出席葬礼也是一种企业文化吧。冽红角没有责怪带来三大战栗的闇姬，径直走向码头，闇姬也无须解释，疏离地同行。苍蝇腿也是肉，即使地处荒僻，偏远得连定期班轮都没有，也要记得按时收保护费，这是一种威慑，更是建立权威、巩固统治的必要流程。闇姬清完账，收好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望向坐她对面的冽红角——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颓废模样。说是颓废也不恰当，更像具失了魂的空壳，木偶似地半睁着眼，似是出神，又像发呆，偶尔抬起头，也只是百无聊赖地眺望天空，浑浑噩噩，思考自身存在的意义。

“我为何在这世界？”想得太过投入，心声也无意间吐露。闇姬权当没听到。她的绝大多数同事都有刻板行为，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简直就是精神病开会。相比之下，冽红角的自言自语已经足够温和，还能接受，习惯了就可以轻松无视。如果不是杀气过重，大概也会有适龄女子钟情他吧，只不过闇姬在取向上另有所好，没有办公室恋情的风险。闇姬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空无一物，连只飞鸟都没有。化工业带来的污染彻底破坏了周遭的生态，废水与黑烟熏得天色都黯淡，跟持有者的心一个颜色。这样贫瘠的山水，自然孕育不出生命力，云也鲜少飘动，仿佛时间都停滞……上次放晴是什么时候？冽红角忽然想到，他拿起手机想确认，又因为网络不佳而放弃，抬头正巧对上闇姬的视线，两个同样不知道胆怯怎么写的人相顾无言，仿佛都在质问“你瞅啥”，就这么静静对视了三秒，或者更久……还是闇姬的常识或情商略胜一筹，抢先开了口：“你的疑惑，我能解答——是女帝辛苦栽培你，让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你应鞍前马后、唯首是瞻、尽心竭诚地回报她的心血……我希望你永远记得她，她是你今生唯一重要的人。”鬼族尚武，素来以武德服人，闇姬的常识和情商或许略胜一筹，但胜得不多，也只是或许。“是吗？”冽红角反问。他不知道的是，虽然闇姬讲演的动机是拉拢，这番话却极有可能发自肺腑，只不过描述的是闇姬自己的心声。入了港口，汽艇缓缓停稳，这场索然无味的对话戛然而止，冽红角也先行一步。

尚未到家，远远瞧见别墅里亮着灯火，冽红角推开门，又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十四五岁的少年，满脸堆笑，穿着廉价的T恤和牛仔裤，布料都洗得发白，图案上的单词都拼错了，看年纪应该刚完成义务教育——我从前读过书吗？学校是哪一所？选的什么专业？学过哪些课程？如果上过学，总该有人认得我的脸……少年羞怯地凑上前与冽红角打招呼：“主人你好，我叫寻梦儿，是伟大的女帝派我来照顾你的。”少年殷勤的讨好打断了冽红角的思绪，将他从自我剖析的内心世界中扯回，却没能为自己赢得青眼。“我不需要你的服务。”冽红角放下黑伞，换好拖鞋，绕过他径直走向浴室。虽然知道魙天下名下净是些灰色产业，也没想到下限会低到雇佣童工。不理睬他，放任不管，大概用不了多久知道自讨没趣就会离开吧。很显然，冽红角对魙天下缺乏了解，更是误判了此人的下限——她根本没有下限。

热水冲刷走身上的污秽，却无法洗去一整天的疲倦。冽红角望向镜子里的脸，潮湿的手指抚上乌青的胎记，勾勒出边缘的轮廓，再用手掌盖住瑕疵的半边，像张残破的面具——遮住以后反倒变得熟悉，冽红角不自觉放松了绷紧的嘴角，露出一个生涩的、未经雕琢的笑容。也曾有谁含着笑意看向他，眼神中的爱怜更甚百倍，耀眼得足以驱散阴霾，或许只是用肉身将风雨挡在身后……那人将全部的柔情尽数抛洒向自己时，画皮之下，隐藏着的又是怎样的面容呢……冽红角久久凝视着，直至温暖的水雾将他们隔开。

他做了个湿润的梦。

漆黑又潮热的水液漫延得到处都是，遮空蔽日，覆盖了整个天地。泉涌着，似乎取之不竭，将他牢牢包裹，轻缓地吞吐。冽红角沉溺在水乡中摇晃，仿佛重新孕育一道生命……有什么拂过他的面颊，拨开额前碎发，残余极尽温柔的触感，原来那是一个吻。然后是更多，甘霖一般，轻巧地落在眼角、眉梢、鼻尖、面颊，无声无息地滋润着，留下逶迤的水道……或许本不需要日月，更不必追寻光明，毕竟已经拥抱彼此，冽红角本能地认定。这温暖太过熟悉，似是长久的渴望摇摇欲坠了一路终于落地，更像久别重逢。

我失去你了吗？
我已经失去你了吗？

冽红角开口想追问，又舍不得吐出那句“永远”。天亮之前，只想再见一面，多望一眼。于是冽红角搂紧他，竭力挽留，想将人揉回自己的身体，掺进自己的灵魂，交缠着，扭曲着，汹涌如藤蔓一般，生根、发芽、抽枝、铺展，转瞬间占据了心脏的全部。一眼怎么够呢？怎样都不舍他离去，不愿与这场绚烂的梦幻道别，只是紧紧挨着，只能紧紧挨着，交握得分不清彼此。冽红角闭着眼，只因睁开眼也忆不清那人面庞，于是他闭着眼，学着那人的做法，用五感代替双眼——通过徘徊的指尖去看，通过翕动的嘴唇去看，通过兴奋战栗着濡润彼此的肌肤去看……终于，浑身上下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成了冽红角的眼睛，一切都是眼睛，无数只眼睛收集着他的碎片，临摹着他的音容，试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一个爱着他的、最好的、最温暖的人。

而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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