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06 07.06 採紅菱(朱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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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童‧熒

血染蒼茫點成淚‧一曲絕琴殤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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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7)

樓主發表於: 2006-07-06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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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6 07.06 採紅菱(朱慕)(上)

採紅菱(朱慕)

秀麗江南，一畝畝的方塘披上了翠綠的襖衫，清波中滿滿是紅菱綠葉，鮮豔的不可方物。
俗曰：吃在廣州、穿在蘇州、死在柳州。蘇州的絲綢好，名滿天下。而這兒的紅菱皮光肉潔，入嘴的滋味甘香爽脆，有種圍繞在唇舌邊的清麗甜味，也是一絕。
採菱的姑娘們划著一葉小舟，口中的吳儂軟語哼著曲兒，時獨時合，菱花池上飄散著蘇杭特有的甜美氣質。
四處張望著風光明媚，這時可領悟到蘇子描寫的情趣。
遊人醉倒在熏人的暖風中，汴州蘭州關中一切都不重要，江南使人留連。

玄黑髮色的男子在菱花池邊停下了腳步，身上的衣飾墨色中夾雜朱紅，看上來並非蘇州中人。

「借問姑娘，是否有見到一位身著黃衣的白髮男子？」

佇立池邊，男子向著離湖岸不遠的一位採菱姑娘發問，聲音醇厚不失堅強，帶著點淡淡不為人知的溫柔。
拱了拱手，輕顯笑意昂然。
小舟上的姑娘輕輕的笑了笑，月牙色的衣裙隨著暖風搖曳，滿臉盡是溫柔秀氣。

人說蘇杭出美女，果真名不虛傳。

「公子爺勿是江南人是啦？你勿要大娘子、小娘子的介客氣，叫我慕兒好哉。」

吳語聲中，月牙白的身影又將小舟划近了些，姑娘家的一雙纖手如玉，煞是好看。
江南地的姑娘落落大方，比起千金閨秀又更多了一番野麗的風韻。男子偷偷一笑，有美食有美人，那傢伙捨此何去？

「慕兒姑娘可有見到一個拿著水煙筒的男子？穿著黃衣的。」

「唉呀，這樣的人慕兒今日卻見的多了，勿知公子爺要找的是哪個？」

「白髮，臉很秀氣的一個男子，是個大夫。」

「阿呀呀，公子爺說的可是藥師呢？是勿是哉？」

「是的，姑娘可知他在哪裡？」

「介末真正弗巧哉！藥師上刻正在此呀，現在好似在湖中亭呢。公子爺要尋他，我划船相送，好勿？」

慕兒將小舟穩了下來，軟語的向男子詢問，殷勤的輕語聲調叫人無法拒絕，男子又一拱手。

「如此有勞了。」

水面生滿了菱葉，小舟在中穿梭的一絲不留痕跡，慕兒划著划著，小曲自輕啟的朱唇中流露。

‘我們倆划著船兒採紅菱呀採紅菱
得呀得郎有心得呀得妹有情
就好像兩角菱也是同日生呀我倆一條心

我們倆划著船兒採紅菱呀採紅菱
得呀得妹有心得呀得郎有情
就好像兩角菱從來不分離呀我倆心相依’

朱痕染跡斜坐小舟上，微笑的看著眼前月牙白的身影。
江南果然是個好地方，也難怪那懶傢伙不肯乖乖的待在谷底，非要出谷繞一趟不可。
現在紅菱正鮮，依自己對他的了解，貪嘴的藥師還不聞香而至？

想到這，朱痕憶起了某人如紅菱般彎彎紅紅，總是能讓他哭笑不得，卻又不捨罵下的嘴。

清風拂面，吹送淡淡的紅菱清甜香。甜的使人迷、使人醉、使人忘我。
微微一笑，慕兒手中的槳又划了一程路子。

「公子爺，湖中亭子還有二九水路，公子爺急哉勿？」

一九是九里，二九十八里。在江南一帶的水路是一九、二九的這樣算著。

「不急，剛剛的那首小曲接著唱吧，不錯。」

「我唱著好白相，公子爺聽仔笑阿笑煞快哉，我勿來。」

雖是這樣說著，慕兒還是微微笑，輕清嗓音接去著下去。

‘划著船到湖心呀你看呀嘛看分明
湖水清呀照雙映就好像兩角菱

划著船到湖心呀你看呀嘛看分明
一個你呀一個我就好像兩角菱

我們倆划著船兒採紅菱呀採紅菱
得呀得郎有心得呀得妹有情
就好像兩角菱也是同日生呀我倆一條心’

清脆的歌聲雖不大，卻有種響徹雲霄的感覺。朱痕染跡閉上了眼。
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菱角香味，像被懷抱在母親懷中的嬰孩，香甜的睡去。

原來江南的味道是那麼的熟悉，一種中國黃的幽香。

一醒來卻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到了極點的地方，像是江南最最尊貴的人兒也進不來的高雅繁華，四周盡是光彩奪目、艷光照人。
太繁華了，讓人不知如何是好。朱痕搔搔頭，感嘆自己的粗心大意。
竟然會在船上毫無防備的睡著了？有點不相信自己。

又不是初出江湖的無知雛兒，隨時保持著防備是必然的常識。今日的自己是怎麼了？昏昏沉沉的將自己的空門露出，若不是遇見個好慕兒，此時，朱痕染跡就真的’朱痕染跡’，到閻王面前作個連自己怎麼送命都不知道的糊塗鬼去了。

是被那傢伙傳染上的吧？見到了美麗的人、事、物，總會無法克制的獻上十二分的情意，就算只有十分也要挖空心思再找出兩分來。
不，不能說是傳染，應說是被迷惑出來的。那張和姑娘家一樣明艷的瓜子臉蛋，和那玲瓏剔透般的巧心腸。
只要是他說的話自己好像都答應了下來，有時真是莫名到了極點，卻還是依順著他的任性撒嬌。

結論是被騙習慣了。

朱痕大大的嘆了口氣，重新倒回那張過於豪華柔軟的大床上，既來之、則安之，現在只能這樣想。
明明來找人的他卻迷失在這個美麗的地方，被知道，那人鐵會狠狠的笑一頓吧。

絕不能讓他知曉，朱痕如是想。

是說，慕兒哪去了呢？

正思索著，輕巧的’扣、扣’聲響起，有著江南軟語口音的女子輕巧詢問聲出現在門外。

「打攪公子爺了，婢子實在抱歉。」

「不會。」

答應一聲，朱痕起身理理衣襟，走向雕花木門。

「主人相請，請問公子爺方便乎？」

江南人是熱情風雅的好客者居多，此地的主人相邀，怎能不見？
推開門，青衣的婢子欠了欠身，頗是好看的身段。

「有勞姑娘帶路。」

「勿要客氣的，公子爺這邊請。」

隨著腳步的踏出，朱痕染跡驚訝於這地方的輝煌繁華。

可供五、六人並行走的廣大迴廊裝飾著精麗雕花，龍形鳳尾、如幻似真。若將整個禁宮移天換日的放到這來，不知道有無可能比上十分一二？胡風地氈輕輕巧巧的鋪滿整個兒迴廊，踏在上頭，有種奇異的觸感。

仿若無限的長廊，薰滿了淡淡的幽香。是否江南的氣味總是那麼的熟悉？一種暗香盈袖般的不可思議，為何湧上心頭的是那人？

拐過個彎，是扇朱漆雕門。

「公子爺，咱們到了。請留心腳邊。」

青衣女婢伸出手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清脆的彷彿不是敲著木門，而是翠玉落地般的響音。

「何人？」

「朱痕公子爺在門外候著哩。」

「謝謝，姊姊請先行歇息吧。」

隔著門扇傳出的話音很輕柔，讓人沒法分辨是男是女。女婢推開門後輕輕的欠身退出，也是輕輕巧巧的帶上了門。

亭台樓閣，一覽無遺。
若大的景色一一攤開在眼前，目不暇給的不知如何是好，群芳匯聚的江上是夜晚的江南，是艷麗、是嫵媚；是鶯鶯燕燕、是燈紅酒綠。

朱痕染跡這才發現自己身在畫舫中，隨著舫上的歌曲搖盪在無邊的夜色之間。

一眼望去是個畫舫特有的船艙，朝向江面有著一個向外突出的亭台，擺設著琴、笛、酒宴。背對著門口有著一個身影，看上去有種陌生的熟悉。

柔鬢如雲，膚白若雪，搭襯著月牙白的絲綢衣裳，幾乎分辨不出是人，還是哪個宮闕樓台上墜塵的仙子。
柔弱無骨的素手，正撫弄著琴弦，叮叮咚咚的好不悅耳。

載著樂音，畫舫上的時間似乎凍結。

「請問姑娘…」

不知道是否該打破這樣的柔和，朱痕有些尷尬的開口。

噗叱輕笑，朱痕竟覺心頭一涼。
該說什麼？不知道為何這宛若天仙的女子一聲輕笑，他老兄竟然有種想要跳入河中馬上消失在這畫舫空間的衝動。
卻又不捨離開這美麗的人兒，這廂矛盾。

「朱痕呀朱痕，你真的是隱居隱傻了。」

「……！！」

「還是藥師我這裝扮太美，美到連你都認不出來了？」

本應該是中國黃的，怎麼硬是和記憶完全不相干？

那人慢慢的轉過身，應該說是訝異還是預料中？朱痕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非常好笑。
看看那個越笑越誇張的人就不難了解。

「笑夠了沒？」

沒好氣的挑眉，朱痕大剌剌的往酒宴旁走，賭氣的坐了下來，仰頭就是一盡杜康。

江南的酒雖比不上自家所釀來的習慣順口，卻也是輕輕巧巧精精緻致的滑落腸肚，齒頰留香。
輕輕抿唇一樣壓抑不住笑意，可有可無的動作只是為了讓眼前生著自身悶氣的人覺得小小釋懷，傾壺再次注滿酒杯。

幾杯好酒下肚，朱痕才肯正眼打量這專死道友不死貧道、賣了別人還會讓他心甘情願幫忙數銀票的禍害遺千年笑面虎老友。
老實說，這身月白絲衣看起來沒啥特別，其實價值不非；而這畫舫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看到的上等珍品，況且裡頭還有個慕少艾在。

一個慕少艾就不知道能抵掉多少艘畫舫。

「用追影找我有什麼事？該不會只是想念起慕姑娘這個名字，要我來多叫你幾聲的吧？」

要不是看到追影在天邊一閃即逝，就算是天塌下來他朱痕染跡也不會踏出落日煙的方圓百里。
天塌下來有慕少艾撐著，他怕什麼？

歪歪頭，做個十分俏皮的動作，白雲般的髮絲如飛瀑流洩桌面。

「唉呀呀，不用朱痕來叫我慕姑娘，現在哪個人不叫我慕姑娘？」

擺個身段，煞是好看。
有點妒忌自己不是頭一個看見慕少艾這身裝扮的人，冷哼一聲，大起大落的手是顯明出這人在恨恨的生著悶氣、喝著悶酒。

「唉呀…朱痕，這樣喝會把身體搞壞的呀…」

「我哪次不是這樣喝？你又哪次看見我把身體搞壞了？」

衝著氣頂了兩句，朱痕用力的放下手中的酒杯，斜眼吊向慕少艾的方向。
看著那已有些怒火的男人，慕少艾輕輕的坐下，軟聲軟語的道歉。

「對不起，朱痕。」

揚手再添了一杯在自己的眼前，慕少艾攏攏衣袖，舉起了素紅色的酒杯。

「這杯，向汝陪罪，為藥師我的失禮道歉。」

一飲而盡。
仍舊眼神不善的看著那白衣人兒，墨黑再添了一盅。

不是一下子就能說清自己對這傢伙的感情的，朱痕染跡十分明瞭那人的重要性，以及，在自己內心中占的地位空間。
可是讓人又愛又恨，既罵不出口又沒法認同他那如狂人般的行為，只能苦笑的搖搖頭，暗罵著自己沒用，手中卻辛勤的製作著那傢伙所需要的一切物品。

那傢伙就是那樣，讓人恨的牙癢癢的，卻又放不下手，只希望他永遠待在自己的身旁，讓自己好好的寵愛呵護。
簡單來說就是個大禍害，讓他朱痕染跡傾心已久卻又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大禍害。

暗罵了自己一聲沒用，朱痕吞下他今晚的第十壺酒。

一雙素手按上了肩，一身月牙白衣的慕少艾宛若洛水女神，輕輕的、淡淡的，皺眉。

「你喝多了，朱痕。」

「再拿酒來！這裡的酒淡的和女人家喝的沒有兩樣。」

「你喝多了。」

半個時辰裡喝掉了十壺酒，就算是酒鬼也會醉的不醒人事吧？更何況這是酒性強烈的桂花釀。
慕少艾稍嫌粗暴的奪走朱痕手中的酒杯，他可不想和一個醉茫茫的傢伙商量他接下來想要說的事情。
很重要的一件關於他藥師自身顏面和信諾的問題。而且，一定要朱痕的幫忙。
總是和南宮神翳有關的，一鍋混水。

「朱痕，藥師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請你幫忙。」

「如果你有慕兒那種好脾氣我就幫你。」

皺皺眉，藥師猶豫著是否該將慕兒這姑娘家的身分揭穿，不過朱痕應該會更悶著氣灌酒。
慕兒慕兒，聽名字不就知道是誰了嗎？
藥師嘆氣。

「朱痕，我明天有一場表演，是和南宮神翳有關的場合，我想，請你幫忙引他上勾。」

醉眼斜看，薄唇冷冷的吐出一句。

「我不要。」

為啥自己要將這小羊推入虎口呢？
雖然說，小羊一點都不像是隻羊，披著羊皮的狼還差不多。
不過，冷眼看著他做傻事的自己已經太多了，他不要再一次的失去他。

慕少艾默默的不說話，自己也是千百個不願意麻煩朱痕的，只是，這事棘手。

「這是只有你才辦的到呀…幫幫我…朱痕….」

「別以為我喜歡上了你就可以為所欲為的將我當傻子耍！」

慕少艾止住了口。

哪怕思考方式和個人喜好都有所不同
我們還是攜手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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