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夢（十）作者：慕還真（03/21更新）

作者：慕還真
出處：素心閣
殘夢（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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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

同樣的幻境，一開始給佾雲的，並不是意外。

「曲．．．曲雲．．．」

「別來無恙？」

「你．．．過得好嗎？」

紫影笑著、點頭，那笑中，帶的濃濃的幸福，那份嬌羞，是佾雲不曾見過的，曲雲的表情。

「那就好！」

「你．．．還忘不了過去？」

「我若忘得了，心就不會痛！」

紫影將手閤上佾雲的胸口，這份溫柔，濕了佾雲的眼眶，他曾說，下輩子，他會改變對他的看法，這是改變吧！

「我現在過得很幸福，我希望，你也能幸福！」

「我會努力！」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歸宿，就像我們的父親，還有我及韶雲，你，一定也有在等你的人，我希望屆時，你不要放手！」

重新愛上一個人，若真的這麼容易，那山盟海誓算什麼？佾雲扣住了懷中曲雲的手，緊緊握著，曲雲沒有溫度，佾雲非得接受他們是天人永隔的，只是許久未見的相思，他怎放得下，舉起手，想再次觸及曲雲凝脂的頰，那抹紅影，卻出現了！

「韶雲．．．你也在！」

韶雲攬回紫影，像以往一般的勾住佾雲的肩，拍著，就好像他們仍是兄弟一般，曾經，是他深愛的人，現在，韶雲卻只視他是兄弟，一個除了曲雲之外，今生他最疼愛的弟弟！

「十轉轉迴峰是危險的，見到我們當然是高興，但是，沉迷於回憶，非常有可能你再也走不出去的，你的兄弟也還在幻境中！」

「你們．．．不恨他？」

「恨？很多事情無法揪出一個罪魁禍首，萬事萬物冥冥之中，都有定數，多餘的情緒，於我們來說已是不需要的了，去吧！」

還有依戀、還有不捨，佾雲握起了那雙始終不屬於他的手，韶雲明瞭，轉身離去：「曲雲，不要待太久，否則對佾雲會有危險！」

「嗯！」

「原來，今生你還有可能為我停留。」

「對我來說，這不是今生，如我允諾你的，我會對你改變看法。」

「佾雲！」來人是洛子商，一副著急的表情，他拉住佾雲的衣袖，氣息敗壞：「我不是要你小心，你差點走不出來了，這一切都是幻境，快跟我離開。」

是啊！他不該沉迷幻境，佾雲跟隨走了幾步，又不捨的回頭望向曲雲，曲雲揮手，向他道再見，只是為什麼曲雲的眉宇，不安的皺起眉心呢？

回首望著拉著他的洛子商，佾雲頓時想起洛子商剛剛的話，他們的幻境是不相通的不是嗎？於是，他拂開洛子商的手，是啊！他在幻境中，這一切都是幻覺，是一些他愛過的人的幻覺，他沉在思考中，連四周的人淡去了身形都不曾注意。

「我想他剛發現幻境中出現了意外的角色，正受震撼吧！」

發現佾雲走出的曲雲，終於鬆開了眉心，他了然的對洛子商解釋，洛子商也一併，隨曲雲消失在這抹回復的景色中。

愛過的人．．．有曲雲，不意外，為什麼有韶雲？為什麼有洛子商？韶雲的柔情或許曾經感動他，他對韶雲的獻身雖不是本意但也是自願的，但為什麼，洛子商會出現？佾雲不懂。

「走吧！看來你們都走出來了。」洛子商扣住仍在沉思的佾雲的手，往十轉輪迴峰的內部而去，想不到，佾雲竟是拂開他的手。

「我都說了我發現你是幻覺了，你為什麼不死心的又要拉著我走！」
瀟瀟聽著，笑了，原來這人與佾雲，是這種關係嗎？識相的不打擾他們，他順著洛子商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洛子商只是楞楞的望著身前的佾雲，他剛剛說了什麼？他在幻境中見到了他，那代表著什麼？一抹得意嘲諷的笑撕開在洛子商的臉上。
「原來，你愛上我了。」

佾雲聽見，方才回神，發現瀟瀟遠遠的走在前方，四周的景色早已回復，而洛子商，就帶著可惡的笑意站在他身前。

「你傻了吧！你現在還在幻覺中，你見到的不是我。」

真是嘴硬！洛子商目送著他的背影，笑容突而斂起，為什麼？因為他的幻境．．．

＊＊

似是小童的形貌，但卻有高僧的氣質，身著樸素袈裟的僧侶靜坐在流瀑之下，他要瀟瀟上前來。

「在轉移星靈的同時，必須要以劍氣迅速封住瀟瀟周身的穴道，佾雲，你可以嗎？不能失誤，一失誤，瀟瀟性命不保！」

這是很重大的責任，一失手，他會害死他的兄弟，佾雲猶豫，普雨並不勉強：「瀟瀟並不是擁有星靈就無法存活，我不強迫你們這麼做。」

瀟瀟靜坐在普雨身前，凝眸注視佾雲：「動手吧！我相信你。」

一句我相信你，交付的是什麼？是他的性命，過往的愛恨情仇，在兩人之間，已隨剛才的幻境，消散了去，佾雲抽出了劍，洛子商接過瀟瀟懷中的嬰兒，遠遠的退了開，這是一場搏生死，搏不過，是死，搏得過，也並不是保證的太平，是得不償失的賭注，但他們仍去做，因為只要有一絲絲的機會，瀟瀟都不會放棄，一個他曾經愛過的女人的孩子，他要保護，孩子的身份特殊，遠離武林，才能給孩子一個，那葉氏一族一直未曾擁有過的平凡。

「瀟瀟，說老實話，我很想公報私仇！」

一句話，劃開周遭緊窒的氣氛，瀟瀟這回的笑，不再帶著過往的滄桑：「剛剛在幻境中，我與半花容已約好了來世，你成全我我是不反對，但可得接受我的托孤！」

瀟瀟．．．欸．．．為什麼你要到這個時候，才要想開半花容才是今生最愛你的人，收起那落寞，佾雲裝出苦惱的模樣：「我可不想年紀不大，就抱著一個小孩子過日子，這種傻子，一個人當就好！」

瀟瀟微笑閤眸，佾雲卻在此時凝起面容，一場不能失敗的賭注，已然開始。

＊＊

懷中的小娃娃毫無保留的對洛子商展開笑意，洛子商靠坐樹旁，見小娃娃打了個不小的哈欠，一副與世無爭的容顏，洛子商以食指逗了逗娃娃的頰，娃娃雖然想睡，但仍盡責的展現他唯一能做到的笑，洛子商好心的不再吵他，將娃娃攬緊些讓他不致於受寒，娃娃便在這樣的溫暖下，沉睡了去，洛子商知道轉移星靈的過程需要很久，所以，扯來披風覆在娃娃身上，也靠樹睡了去。

或許是近來累了些，洛子商睡得很沉，連遠方那伴著葉破聲踩來的腳步也不聞，白色身影停在洛子商身前，似乎是錯愕會在這個地方見到洛子商，師父曾交待十轉輪迴峰不可進，如今在之外見到洛子商，他的興趣大過於進入十轉輪迴峰探究竟。

雪跡坐了下來，在洛子商身邊，察覺到洛子商懷中有異常的蠕動，就看見一個同樣熟睡的娃娃，雪跡很少笑，但娃娃天真的睡臉，以及洛子商睡著後無害的神情，簡直是一個樣，令雪跡忍俊不住，他伸出手，撫開洛子商額前的髮，洛子商的一雙秋水瞳，很美，但閤上眼眸的他，才真真的令人移不開視線，因為，總帶著一絲嘲諷語氣的自大也睡去了，似會看穿人心的眼神也隱去了，剩下的，全是洛子商最美的部份，雪跡伸出手指，下意識的，往洛子商的唇揉了去，洛子商微微動了一下，沒醒，卻結實的嚇醒了雪跡，他不明白，自己剛剛漾出的柔情，所為何來。

他從未如這樣的審視過闇蹤，但卻能給洛子商這樣的眼神，雪跡開始不明白自己的心了，他看見夢中的洛子商皺起眉頭，伸手撫平了它，他為什麼皺眉，在夢中出現了什麼不順心的事嗎？為什麼自己，有一股想保護他的慾望。

雪跡半閤眼眸，戳吻了洛子商的唇，他不管自己對洛子商的悸動由來自什麼，總之，他會隱藏它，他這輩子，都不會辜負了闇蹤。

白色影子如來時悄然，沒有依戀的再轉身，洛子商睜眼，正好看見了那白色的背影，洛子商抬起手，以指劃過自己的唇，露出無奈的苦笑，娃娃半睜眼眸，看見還是洛子商，又安心的閤上眼。

「為什麼這世上，落花總是碰上無情的流水？」

＊＊

十轉輪迴峰內走出的，是重生的瀟瀟，他走上前，接回娃娃，娃娃醒了來，讓瀟瀟搖晃安撫了下，又睡去。

「你今後何去何從？」佾雲不知道今日一別，會不會是永遠？

「不知道！」

「江湖上，不會再有瀟瀟了吧！」

「這孩子需要的，是一個平常的身份，而不是一個名為瀟瀟的養父！」

懂了，真的，佾雲沒有挽留，也沒有道再見，只是目送著瀟瀟的背影，以及，再也藏不住的離別之情。

「洛子商！」邪魅上揚的音調，攪拌著冰冷殺意而來，洛子商及時閃過當頭劈下來的一劍。

闇蹤讓憤怒狂了神情、瘋了劍法，洛子商念他是風之痕之徒，連劍也未出鞘，只是閃躲。

「洛子商，出劍！」

「為什麼找上我？」

為什麼？這人還問為什麼？剛才他和雪跡的那一幕，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雪跡被魔父的妖鴿召回，他則殺了傳他的妖鴿，他要先殺了洛子商，再去向魔父覆命：「因為你該死！」

「黑衣劍少，我讓你並不代表我怕你，你最好不要惹怒我！」

橫伸的一劍擋在兩人之間，讓兩人皆停下腳步，闇蹤側眼望去，是佾雲：「不要多管閒事！」

「你要殺洛子商，就是我的事！」

「又是一個被洛子商迷得昏頭的人！」

原來，這人的怒意來自於剛剛雪跡的那一吻吧！洛子商微笑一抹，側靠進佾雲的懷，佾雲懷中承接了突來的人兒，不解，洛子商更是過份的攬住佾雲的腰，在將頭枕上佾雲的肩之前，又戳吻了佾雲的頰一下：「沒錯，這人是我的保護者，要殺我，可得先問過他！」

「你們．．．你們．．．」

「怎麼了？咬到舌頭啊！」

「要摟抱回你們的房裡去，別在我面前。」

洛子商站直身子離開佾雲，走了兩步上前：「因為你和你的情人吵架，看不慣我們的親密嗎？」

「洛子商！」

「黑衣！」

同時而出的兩句話，一句讓佾雲扯回洛子商護在身後，並揚劍欲擋，另一句話則讓闇蹤停了進攻的腳步，立在原地等著聲音的主人。

「師尊！」

「你魔父以妖鴿召喚，你居然相應不理還殺了妖鴿，在戰場上失了主帥，等於輸了一仗，你可知！」

「我要殺了洛子商！」

「黑衣！只要我在的一天，我就不會讓你殺了他！」

「他的母親無情的背叛了師尊，徒兒不懂為什麼師尊還要這麼照顧那個人盡可夫的女人的孩子？」

火熱的掌摑，是冰冷的怒意，風之痕少發的脾氣，全揚了來，佾雲察覺到洛子商的顫抖，滿是心疼，他怒視闇蹤，對風之痕也不甚友善。

「是誰告訴你這種謠言？」

「這不是謠言，是魔父在勸你的時候我親耳聽到的！」

風之痕的怒氣雖未嚇著了一向不馴的闇蹤，但也讓闇蹤靜了聲！知道洛子商心必受重創，風之痕欲上前，洛子商更退了開，佾雲保護的擋在兩人之間：「前輩！」

風之痕嘆息一吐：「子商，我會再去找你！」之後便扯住闇蹤，離了開：「跟我回去見你魔父！」

「洛子商．．．」

關心的言語尚未說完，洛子商揚手擋了下來：「走吧！回玉籬園！」

＊＊

玉籬園院子的亭子裡，總是擱著的文房四寶收了去，現下擺放的是一組茶具，憶秋年端著杯，細細的品茗，剛剛傳來消息，天策真龍贏了這一仗，那麼，代表的就是佾雲他們成功了，這茶，就當接風洗塵吧！

洛子商的落寞那般顯而易見，連平常他最愛消遣愛喝老人茶的主角坐在亭子裡，他也沒看見，接著進來的佾雲，被憶秋年喚了來，望著洛子商不發一言的走進竹居，憶秋年的擔憂全刻劃在臉上。

「商兒怎麼了？」

佾雲輕聲道出剛剛在十轉輪迴峰外的小插曲，憶秋年眉頭因憤怒而凝聚。

「子商知道自己的母親．．．呃．．．和你們的往事嗎？」

「他知道，那是隱藏在他心中不願觸及的角落。」

「那是怎麼一回事？」

「商兒的家族，是東方海外的一界之主，我與風之痕有一日遊歷至那個中原人不知的地方，巧合下救了一名女子，送那女子回轉時，才發現那女子，原是治理當地的城主之女，洛梅湘。」

「她就是子商的母親吧！」

「嗯！商兒的母親生性嬌蠻，女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觀念根本像是困住她的牢籠，遇上危險後，並未嚇著她出外遊玩的野心，只是在城主為了感謝而款待我與風之痕居住城內的那段時間，她的確收斂許多，不因為什麼，只因為我與風之痕，都會陪她在城內遊玩！」憶秋年回憶至此，是笑著的，但佾雲只感覺得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機。

「這樣的公主，倒是常見的。」

「是啊！但她的遭遇，卻是常人無法感受到的悲慘。」

「她又出城了吧！」

憶秋年輕點頭，將一只茶杯推給佾雲：「我與風之痕在那城裡住了三個月，湘兒雖嬌、雖蠻，但卻是一個天真浪漫的女孩，漸漸的，她就吸引了我與風之痕，我與他都明白對方的心思，也都暗自默許不管湘兒選了我們其中一人亦或是別人，我們都會甘心接受並永遠是好友。」

「最後．．．梅湘公主選了誰？」

「她．．．都沒選，也都選了！」

「什麼？」

「在那裡居住的第三個月的某一天，她又私自逃離了，那天早上，她要求我與風之痕帶她出城，我們以出城危險拒絕了，結果，那一天她離開城，在城內因為找她而一團混亂的第三天，她自己回城了。」

「自己回城了？」佾雲完完全全的被故事吸引，是什麼樣的故事，維繫了什麼樣的現在呢？

「嗯！回城後，她對發生了什麼事一概不說，也沒人敢再問，只是回城後的湘兒完全變了心性，刁蠻任性不復見，只是常常倚窗，望著遠方，我與風之痕都知道，有人得到了湘兒的心了。」

嘆息落了，代表的是故事的轉折，憶秋年抹了把臉，是懊悔：「今生，我與風之痕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沒有帶湘兒出城去玩，有我與風之痕保護，湘兒的安全無慮，但我們拒絕了，才造成一切悲劇的開端。」

「悲劇？梅湘公主心儀的人，是造就悲劇的人？」

憶秋年的怒也揉進了悲，是矛盾嗎？佾雲從不曾見過這樣的憶秋年：「湘兒就像害相思一般的經過了兩個月，有一天，她對我說，她出城時遇上了歹人，導致她珠胎暗結，如今，胎兒會越來越大，她不知所措，她求我，希望我娶她，當時我滿是心疼，娶她又如何，我不在意她的過去，我們會是神仙伴侶，就在我常常背著風之痕與湘兒甜密約會的時候，我也開始發現了風之痕越來越顯神祕的行蹤。」

佾雲不懂了，他只是認真的，聽著，兩人都沒有注意，洛子商正站在竹居外，聽著這一切！

「直到某一天，我在花園的僻靜處，見到在草地上席地而坐，相擁賞花的風之痕及湘兒！我錯愕、我不信，我一直以為我已經讓湘兒忘了那段悲慘的遭遇，我一直以為她已經愛上了我，我上前去，風之痕原想高興的公開他們的戀情，卻發現，我被背叛的怒，一直到當時我們才知，湘兒向我們兩人說了同樣的話，我們沒人去想到湘兒的用意，那是我與風之痕，今生唯一的一次反目。」

「前輩曾與風之痕前輩反目？那梅湘公主呢？」

「就在我與風之痕都前往覲見城主，允許公主下嫁的同時，公主卻在城主之前哭訴她被我們兩人輕薄，並懷了不知是我倆哪人的孩子，因為身子已被奪了去，只好委曲自己繼續與我們在一起，城主一怒之下，要殺我們，滿城的城衛將我們圍住，我們知道不能含冤而死，城衛們擋不住我們，我們成功的離開，一直到城外安全處，我們才發現，這一切該是計謀！」

「計謀！公主的計謀？」

「嗯！就在我們逃離的那一天，湘兒的城，就被敵對的城給攻陷了，我們喬裝入城，天地已變了色，城裡的太平盛世不在，在好心的大嬸收留下，我們在城裡住了一夜，並聽說起城內發生的事，原來是湘兒聯合了外城，滅了自己的父兄，還嫁給了敵人，新城主殘暴無道，城裡人人自危，有錢的人，舉家遷離，一般的市井小民，只能留下來，我們在城裡住了下來，一直想找機會去見湘兒，那日見城內在募兵，我與風之痕便前往應試，我與風之痕不需發揮實力，就輕鬆的考進了城內當城衛，在城內，我們見到了我們最不願意見到的事實！」

憶秋年的神情，是悲痛的，洛子商的神情，卻是淡然的，那故事彷彿與自己無關，也彷彿當年那女人拋棄了自己後，她對他，就什麼也不是了！

「我們在城裡的大宴上，見到了一點也不像是被強迫下嫁的湘兒！」
佾雲不解，梅湘公主聽來，該不是這樣的人才是。

「大宴的隔日清早，我與風之痕在花園的池塘旁，遇上了湘兒，湘兒見到我們，愧疚是有，但她並未後悔這麼做，時間推回過去，原來，那日她偷偷出城，遇上了她的夫君，湘兒不但被綁了回去，還被他給輕了薄，湘兒認命，認為木已成舟，只好依著他的計劃，回城為間！」

佾雲終於懂了，也終於了解洛子商那思及過去為什麼這麼沉重：「梅湘公主之所以那麼對待你們，是因為若城主有難，你們必會相救，兩位前輩武功卓絕，必會壞事，所以才假裝有孕設下這麼一計，心知城衛無法奈你們何，只想逼走你們，對不對？」

「我與風之痕本就不是強求的人，只要湘兒認為那就是她要的，我們會離開，只是，無數的年光過去了，我們沒想到，再次見到湘兒，她居然是托孤，女人，總有年華老去的時候，在她被丈夫背叛的時候，她無力改變什麼，只想到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不能留在城內，於是她帶著孩子逃離，千辛萬苦才找到四海雲遊的我們，為了湘兒，我與風之痕尋到了步雲崖，定居了下來，我們四人在步雲崖過了一段快樂的日子，直到湘兒的丈夫找了來！」

「既然已變心，為什麼還要追回梅湘公主？」

「你錯了，我與風之痕也錯了！」

「我不懂！」

「因為她，是有計謀回來的。」洛子商冷冷一句，代表的是他正揭開他已結痂的傷疤，憶秋年是揪心的疼，佾雲是剮心的痛：「她是為了我外祖父送給風之痕及我師父的那一對寶劍而來的。」

「一對寶劍？」

「當時我外祖父將一對寶劍分別送給了他們，其實那對寶劍，只要對決，相互交擊那一刻，劍柄上的兩顆琉璃珠便會感應而落了下來，摔碎的琉璃珠內藏了兩把鑰匙，而吾城藏寶之處，正需要這兩把鑰匙一併開啟，我外祖父知道他們是至友，不會有對決的一天，所以才放心的把劍交給他們，我外祖父希望那些藏寶，在有朝之日能盡其所用，畢竟，當時的他並不缺那些，人是貪心的，這是她後來找上來的原因，她再次用計騙了風之痕及我師父，本想的是下藥迷昏他們後趁機取走雙劍，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洛子商的沉默之下是急欲隱藏的悲痛，憶秋年接口：「湘兒在與我們相處的那段日子，開始後悔了自己過去的所做所為，但一切都已無法回頭，她無後路可退，只希望在不傷害我們的情況下，拿著劍離開，就在他下了藥的時候，她的丈夫找了來，那時的我，已不需用劍來使劍招，而風之痕，也因為創了風之痕劍法，那把劍已不敷使用，既是湘兒的，就還給她吧！我們交出了劍，並祝她幸福，沒想到，她的丈夫懷疑她許久未完成任務，是與我二人有染，一怒之下欲趁我們下藥無力抵抗之際殺了我們，那時，湘兒救了我們！」

「梅湘公主畢竟還是善良的吧！」

洛子商偏頭，似是不肯承認，憶秋年卻認為，那是無誤的：「在刀幾乎劈落在我們身上時，湘兒飛身擋在我們身前，為我們攔下致命的那一刀。」

＊＊

「湘兒！」

沉重的呼喊，出自兩個深情的男人口中，他們什麼都給了，為什麼還要讓他們看見心愛的女人，為他們而死？

「對不起！真的．．．」

「湘兒！」

「我，曾經後悔，在他殺了我的父兄之時，可是，女人的命不就是如此嗎？嫁了人，就得跟隨，這無數年，我一直活在後悔中，心想或許這麼死了，還好些，直到，我有了身孕，我才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念頭，他要我來奪劍，我來了，我原先想，拿走劍後，我要留下孩子，讓孩子跟著你們，只是，事事算盡，我沒算到這一著！」

「湘兒，讓我為你療傷！」憶秋年想抱起洛梅湘進屋內療傷，但被下藥的功體無法如願。

「聽我說！我知道自己時間不多，記得許久以前，我曾騙你們、騙我的父親我有了身孕的事嗎？當時，我父親為孩子取了個名字，『洛子商』，我希望，你們照顧我的孩子，給他新的名字，新的人生，孩子，再也不屬於我，我不想讓他擁有殺了他祖父的父親的姓氏，你們，能不能答應我？」

帶著血的托付，他們怎能不如願：「我們會好好照顧商兒的。」

「謝謝你們！」

沒有牽掛，她該是走的放心吧！因為洛梅湘永眠的容顏，是帶著笑的，她的丈夫，畢竟不是無情的，他橫抱起洛梅湘，轉身離開，臨走前，他曾稍稍停下腳步：「梅湘的心願，我不會違背，孩子，就交給你們了！『洛子商』是嗎？」

＊＊

大殿之上的誅天，是憤怒的，出戰前夕，先是雪跡、闇蹤不見身影，以妖鴿召回，居然只召回雪跡，現在，闇蹤被風之痕帶了回來，卻是好像一點知錯的神情都沒有，兩個兒子不聽話，他的好友風之痕居然也不肯在戰場上幫助他，現在是眾叛親離嗎？

「你們師徒三人倒是一個樣，全不屑我為了奪得中原武林而爭戰嗎？」

「你的稱霸是以無數人的生命換來的，我不樂見。」

「你風之痕是魔界劍神，居然會有這等惻隱？」誅天不屑冷哼，風之痕未怒，既是不贊同，不管誅天說什麼他都不會改變心意。

「白衣、黑衣，你們在出戰前去了哪裡？」

雪跡低頭沉默，闇蹤不馴的揚首：「別把你的失敗歸咎在我們身上，你敗了，敗給了天策真龍！」

「黑衣！」

「生氣有用嗎？生氣改不了事實！」

「皇弟！」雪跡扯住闇蹤，要他屈膝跪下道歉，闇蹤不肯，雪跡只得向誅天求情：「請魔父原諒，皇弟年紀尚小．．．

「好了！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知道，右護法，把黑衣帶到靜思室靜思三天，不到時間不可出來。」

「我不要！」

「由得了你嗎？」

「除非我死！」

雪跡不明白，闇蹤為什麼就是要在這當口拂逆鱗，生氣的誅天對兒子仍是嚴厲的：「魔父，白衣請求和黑衣一同進靜思室，我會開導他的！」

「好，你一起去。」

闇蹤看著雪跡，想起他主動吻上洛子商，妒嫉的神情滿佈，他甩開雪跡的手，獨自跟著右護法離開。

「白衣！你等等！」風之痕低聲在雪跡耳旁說了幾句，雪跡才恍然大悟，立刻跟隨而去。

「你對白衣說了什麼？」

兩個孩子的戀情，這個父親想必是不知道的，風之痕沒有想過拆散，當然也不可能告訴誅天：「師尊對徒兒的交待，也需要經過你的批准嗎？」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不友善？」

「你該心知肚明！」

「你當真不肯幫我奪天下！」

魔劍道已擁有了太多，但誅天不知足，他想擁有更多，這樣的誅天不是他要的：「我不可能幫你，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們仍是朋友，若有難，我仍會助你。」

「天策真龍六星歸體，和憶秋年有無關係？」

風之痕正要離去的身子停了，他沒有回頭，卻是冷冷的威脅：「你若做出什麼傷害憶秋年的事，不僅朋友之情斷，我定會為他復仇！」
誅天喚不住離去的風之痕，臉上，儘是怒意，憶秋年壞了他的計劃，他怎可能甘休，風之痕竟然對他如此無禮，他不會輕饒，就從．．．洛子商開始吧！

＊＊

「我與風之痕和商兒生活了一陣子，風之痕收了白衣為徒之後，就離開步雲崖，在孤獨峰住了下來。」

佾雲大概的了解了洛子商的過去，只是收起悲痛的洛子商，換上的，又是滿滿的玩世不恭：「不要用那種同情的眼神看我，我不需要！」

「你不該恨你的母親，她是愛你的，不管她做了什麼？」

「不管我怎麼看待她，佾雲，你都無法改變我的想法！」

佾雲想再說，被憶秋年所阻止，他們想改變洛子商的想法，卻從未成功，佾雲再說也只是徒勞，洛氏一族的故事，由於地域性一直未曾傳進中原，他們也原以為可以永遠不讓洛子商知道，只是，祕密不可能永遠是祕密，而且，它揭露的太早！

＊＊

「我要你跟我回魔劍道！」誅天不容反對的語調，對風之痕其實產生不了作用。

憶秋年有事待辦，將小子商寄在這裡，如今，他正安詳的睡著，風之痕看著他的睡臉，笑了，子商是個天真可愛的娃兒，常拿著幾乎比他要重的劍，跟著憶秋年習劍。

「風之痕！」見風之痕不搭理他，自顧的望著床上的小娃娃笑，誅天更怒了！

「不要在我孤獨峰咆哮！」

風之痕的身邊有憶秋年、有洛子商，就永遠看不見他誅天，誅天一怒，伸手扣住小子商的咽喉，舉高他，小子商被嚇醒，倒也堅強未曾哭泣，但滿眸盡是驚恐。

「誅天，你最好不要惹怒我！」

「這小娃兒的母親是個無恥的女人，你何必念著她？」

「誅天，將子商放下！」

憤怒的爭吵，不只駭著了小子商，也駭著了屋外的一黑一白小身影，三個小娃兒不懂大人的爭吵是何意，但一句一字卻都結實的聽進了他們的耳中！

「我說錯了嗎？那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她的孩子根本不值得你留！」
風之痕與誅天是至友，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拿起武器對他，眼見洛子商在他手中性命如螻蟻般脆弱，風之痕已無法思考太多，揚劍，他往誅天的手臂劃去，在誅天吃痛放手時，風之痕及時接住了洛子商。

風之痕．．．以劍對他．．．誅天漫笑，不免聽來有些淒滄，是啊！他風之痕愛的是女人，永遠不可能有到他懷中來的一天：「原來，即使是洛子商，在你心中的地位也比我要高！」

＊＊

過往，回憶起來似乎不會停止一般，風之痕在前往玉籬園的途中，不自禁的想起，自從那日起，洛子商無一日不在詢問他的母親、他的父親，一直到子商成年，他與憶秋年才將整個故事告訴他，也由那日起，那個斯文尊師的洛子商消失了，他們知道洛子商的本質未變，只是，永遠不會再是過去的那個樣子了。

玉籬園中的人，是風之痕早知的，只是那敵意，他未曾想過。

「我來見子商！」

「我沒事，別像送終一樣，一下子那麼多人來看我！」

「子商！」佾雲不贊同他做這樣的譬例，他明知道大家對吊黃泉的圖，多少都存在著隱憂！

「瞧你們的模樣，黑衣說的事我若會受傷，你們早得幫自殺的我收屍了！」

「子商，黑衣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他一定看見了我與白衣的那一幕。」

「你與白衣？」風之痕不知道，原來雪跡也曾到過十轉輪迴峰。

「是啊！他們父子三人實在是世界上最怪的組合了，父親呢！是一個會和我這個小孩子吃醋而口無遮攔的人，兒子呢！又是一個會因為吃我的醋而殺我的人，收的義子呢！又是會趁我睡著的時候偷吻我的人，欸．．．我這副罪惡的容顏啊！」

這是在十轉輪迴峰，子商依進他懷中，說那些話的原因嗎？原來他是想以這種方法來解釋，他與白衣劍少沒什麼吧！佾雲是到此時終於懂了。

「我要你處理好誅天的妒意，你並沒有，下回再有傷害到商兒的情形，我不會遵守對你的承諾不殺誅天，誅天為禍我中原甚久，我希望你不要讓我找到藉機殺了他的機會！」

「我會處理！」

「你的處理就是不理他，而你的不理會已經傷害了我的徒兒兩次，還有，那個白衣，他到底在想什麼？之前是見了面就與吾徒對決，現在又在做什麼？」

「孩子們的情意我不想插手管！」

「好了，不要為了我吵架！我說了我不會因為黑衣的話而受傷！」

不懂為什麼大家總要把他當小孩子一樣呵護，洛子商拿起玉璃劍，便拂袖而去！

「前輩，把子商交給我！」

憶秋年及風之痕都知道，他們兩個跟上無法改善情況，於是點頭應允，佾雲便跟著洛子商而去！

************

看來我真的太混了~~~
自己的文章拖了很關係~~~
結果連轉載的文章給被我拖到~~~
也太說不過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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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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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8)

1樓發表於: 2004-12-26 00: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唉唉～真是命運多舛的公主
不過，也只能說她一時糊塗犯下大錯吧！
倒是誅天對風之痕的態度、言語怪怪的呀！
難道誅天對他有特殊感情嗎？

對了！請大大附上一到五的連結好嗎？
以方便沒看過前文的讀者們，謝謝～

士為知己者死，知己者若不可得，士豈能不是士？　＊　▁▂●▁　。　◢◣﹏◥◣　　Φ
女為悅己者容，悅己者焉能強求？美麗仍自美麗。　☆　‧ 　　▁卅卅▁█＿＿∣▁卅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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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樓發表於: 2005-01-16 16: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柒

「好多人都愛你！」發現洛子商的腳步，是往這而來時，佾雲遲疑了，這流瀑旁的小亭，風景是優美，但佾雲會想起在這座亭子的石几上，洛子商對他做了什麼事。

「來這裡不會讓你覺得不舒服嗎？」

「我是男人，不要把我當成將貞操視為第二生命的女人！」

「所以你無謂誰抱了你！」

「洛子商，我想辦法讓你自責少些你不要得寸進尺！」

輕輕一聲淺笑，是啊！長久以來，他習慣以這種方式來面對別人的關心。

「在那些愛我的好多人裡，包不包括你！」

佾雲想起十轉輪迴峰的幻境，不自在的移開視線：「你的母親愛你，你的外祖父盼著未出世的你，憶秋年及風之痕兩位前輩也愛你，甚而白衣劍少也喜歡你，你究竟有什麼魅力吸引這麼多人？」

「不要問我這麼簡單就可以看得出來的問題，你不也受我的魅力折服嗎？」

這人就是這麼自大，可卻讓人氣不了，佾雲凝望洛子商，久久，他該不該釐清自己的心，該不該去探究十轉輪迴峰的幻境。

「子商，你在十轉輪迴峰的幻境中，看見了什麼？」

「你想問的是，我是否見到了你嗎？」

看來洛子商是刻意的不回答了，佾雲也不再問，知道了又如何，自己的感情未釐清前，去探究任何人的都沒有意義！

「佾雲，帶你去玩一件很好玩的東西。」

「什麼？」

洛子商站上亭子的矮欄杆，流瀑的水氣飛濺過來，山風強勁的吹拂過來，他閤上眼深吸一口氣，又回身看佾雲。

「子商，你小心一點！」

「來！你也上來！」

佾雲不解，仍聽他的站上欄杆，欄杆並不好站，搖晃的站起身，佾雲望向前方，流瀑近在咫尺，順著崖勢落下，站上外凸的欄杆，有種飛翔在瀑布邊的錯覺！

「這種感覺叫徜徉。」

「是啊！再鬱悶的心情好像都能讓瀑布帶走一般！」

「佾雲，你輕功好不好？」

「尚可！」

洛子商笑開，點頭，然後便放倒身子倒下懸崖，佾雲伸手拉他不及，便縱身躍下，洛子商張開雙臂，好似飛翔一般，他的笑容有小孩子偷偷嘗試大人禁止的舉止的興奮，佾雲一個翻身，落至洛子商的身邊，攔腰抱住他，便運氣往崖下而去，氣流托住了他們，減緩了落下的速度，接近崖底時，佾雲足踩輕功，在溪面上的幾顆大石上彈跳過後，便停在岸邊！

「洛子商！」

「我一直好想試試，這麼做有什麼感覺，好棒，人，也是可以飛翔的！」

「這麼做的危險你沒有自覺嗎？」

「所以我才問你輕功好不好啊！」

佾雲的一顆心，幾乎停止了跳動，佾雲的三魂七魄，也被嚇得離體，如果他的反應再慢一些，洛子商就會摔得粉身碎骨！他心情不好多的是方式發洩，他不懂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佾雲好不容易停止了身子受驚的顫抖，就揚手掌摑了洛子商！

「你這個笨蛋，不准這麼嚇我！」

洛子商先是因為掌摑而錯愕，接著，就發現佾雲抱住他，強行索吻起來！這麼強勢的佾雲，洛子商未曾見過，他蠻橫的磨咬他的唇，粗暴的吸吮他的舌，洛子商想退開，卻被佾雲托住後腦，不容他退卻，洛子商拒絕的手仍停在佾雲雙臂上，但已停下掙扎，他的停止掙扎，換來的是佾雲逐漸摻入柔情的擁吻。

洛子商被吻得幾乎氣窒，親密的纏吻才轉而移向他的頸項，洛子商被放倒大石，佾雲解開他屏障的手便跟隨而來，洛子商扣住了佾雲的手，阻止：「你這是做什麼？」

「我想要你！」

「我不喜歡被動！」

佾雲放開洛子商，在大石上坐定，洛子商的話將他帶回現實，對自己剛才做的事，他必須承認十轉輪迴峰的幻境了！

「對不起，你嚇著了我，我擔心會就此失去你！」

他剛剛聽見了佾雲的告白嗎？洛子商坐起身，望著偏頭不看他的佾雲，一抹邪笑上揚，他欺過身子，緊貼著佾雲：「如果角色交換，我非常樂意完成剛才我們未完成的事！」

佾雲回首，就迎上洛子商一雙深邃的瞳眸，佾雲知道自己並不喜歡處於被動，但為什麼面對洛子商的邀請，他沒有一絲不悅，當洛子商平伸自己的手掌，要他跟隨時，佾雲緩慢，但未遲疑的，將自己的手交疊上他的。

＊＊

深夜的靜思房，是仍然生著氣的闇蹤，以及無從解釋起的雪跡，闇蹤也去了十轉輪迴峰，那麼，他看見了什麼？看見了他與洛子商的那一幕嗎？若是的話，就不難解釋他為什麼二話不說的就與洛子商對決。

「闇．．．你去了十轉輪迴峰？」

「是啊！醜事被發現，無話可說了嗎？」

「我不否認我是做了那件事，但我心之所向是你，洛子商永遠也無法取代你，你能不能當那只是偶然？」

「因為你心中想的是我，我就得原諒你的偷香嗎？」

「你是不是希望我永遠都不去找洛子商？」

雪跡居然是一副失望的樣子，他應該毫不猶豫的點頭，說他只要他一人就夠了，什麼人也不要的才對：「人家和佾雲是一對，你看不出來嗎？」

「我知道！」

「知道了你還不死心！」

「別生氣，我當然知道你在暗處看我，我其實只是想看你吃醋的可愛模樣罷了！」

闇蹤收起怒氣，睜著水亮的眸看著雪跡：「你說的是真的。」

「嗯！誰叫你吃起醋來這麼可愛。」

白皙的皮膚上，染上了淡淡的粉，闇蹤低頭不語，就被雪跡抱著滿懷，在闇蹤終於接受了安撫的同時，雪跡的笑容斂起，眼神，也不自覺的越過闇蹤頭頂往遠方飄去！

＊＊

遠方談笑著回來的，是他們嗎？這佾雲果然能耐非凡，洛子商離開玉籬園前那晦黯的神情已然無存，憶秋年望著這樣的改變，笑了，風之痕對於這樣的改變，也認同，他們都沒有漏看，洛子商及佾雲的手，是緊緊交疊相握的。

「你們還在？」洛子商對這兩位剎風景的老人家的存在，皺起了不甚愉悅的眉。

「也不知道是誰二話不說的跑了出去，我還以為你迷路了，這麼久還不回來！」憶秋年捻捻鬍鬚，見洛子商無事，平時愛互相消遣的毛病，就又發了！

「說了我會沒事，不過看在你們叫佾雲跟來，我就算了！」伸手將佾雲從腰間摟了來，並掛出一張笑臉給予佾雲。

佾雲卻是面無表情的：「你想跟你的手說再見嗎？」

「子商！」風之痕出聲喚住了想繼續胡鬧的洛子商：「你跟我來！」

不容洛子商反對，風之痕轉身便走，憶秋年及佾雲都示意洛子商跟上，他只好依從！

「佾雲，商兒的年紀尚輕，若他不是定下心的對你，你會受傷！」

佾雲遙望洛子商的背影，深深嘆息：「前輩，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剛剛發現，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他。」

「你愛他愛到願意接受他心中還有別人？你愛他愛到甘心接受他的擁抱，聽你與曲雲的關係，我知道你不是一個甘心處於被動的人。」

「無妨！真的，只要是子商，我會改變自己，至於子商的心，我想．．．我會勝過素還真的。」

＊＊

玉籬園後，是一大片竹林，風輕揚，就吹刮下一些已枯黃的竹葉，葉片由兩人的身旁飄落，偶爾有幾片，會在兩人的肩稍作停留，又被風送走，他們兩人走了一會兒，洛子商在等風之痕開口。

「子商，離開佾雲！」

「你一向不反對我的任何想法的。」

「佾雲愛曲雲愛得那般深，你我都知道的，你何以認為現在的他已釋懷。」

「曲雲已經死了，佾雲非常了解這點，他知道他再也不能擁有曲雲。」

「你可知，一個已逝的人，在他心中永遠是完美的，長久的的比較下來，你受不住的時候，你會受傷。」

「我會比曲雲待他更好，曲雲給他的，只有悲傷的過去，老實說，曲雲是自私的，他為了自己，要佾雲做出那麼多非他所願的事，這樣比較起來，我比起曲雲，對他還更真些。」

「你若把這段話對佾雲說，你覺得佾雲是何反應？」

洛子商沉默了，是啊！他若說出這段話，佾雲會動怒，曲雲在他心中，是誰也比不上的。

「而你對素還真呢？子商，你們不釐清自己的感情，就都是在傷害對方。」

「我愛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人永遠不會是我的。」

「所以你把佾雲當替代？」

「不，他不是替代，他和素還真不同，剛剛他差點強奪了我！」話出口，伴隨的是輕笑，風之痕皺起眉心。

「子商，不要與我開玩笑。」

「是！是！小商兒遵命！你們為什麼就認為我是小孩子，我怎麼可能分不清現在在我懷中的人是誰，說真的，我喜歡佾雲的陪伴，也喜歡聽佾雲的故事，或許，他多少也需要我！」

「你們打算在彼此都孤單的時候，以這種方法相互安慰嗎？」

「你不給我機會認識其他的人，難道你要我一輩子等著不會回頭的素還真？」
這是一針見血的事實，他擔心洛子商受傷害，所以，他一直要他忘了素還真，可現在出現了可能能讓他忘了素還真的契機，卻可能必須以傷害另一個人的代價來換，任他們這樣發展，是對或不對？

「你該放手了，你們承諾我母親的，已經做到了，不要再束縛我的羽翼，我想飛，也有能力飛，我的雙翼，更有能為去包覆另一個人，保護另一個人，小商兒真的已經長大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風之痕望向洛子商清明透澈的眸，是啊！那雙眸子閃爍著的光芒是決心，或許，洛子商是真的長大了：「曾經我對你師尊的入世很不諒解，江湖紅塵總是自染人，這連帶的，可能也會為你帶來危險，可是，那日你來孤獨峰找我，我看見了你的決心，那時，是為了讓素還真肯定你的決心，我相信了你，所以我贊成，現在，我再次看見了相同於當時的決心，或許，你能做到第一次，就能做到第二次，我想，你應該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佾雲了吧！」

「你不會失望的。」

「我希望我不會失望。」

＊＊

雙手緊握著信札，誅天的面色凝重，該來的還是會來，他與那女人的十八年之約已經到了，黑衣未來的十八年，必須讓給那女人，可是，那女人有什麼資格來和他要人，這十八年，黑衣是成長在他的羽翼下的，他人生學習最精華的時間，也在這十八年，那女人憑什麼帶走他？

乍聽見誅天給他的消息，雪跡是錯愕的，他不知道魔父與妖后之間竟有這樣的協議，闇蹤就快要離開他了，他不捨，也不希望闇蹤離開。

雪跡遠遠的，就在池邊大石上見到了闇蹤，他低著頭，望著水面，雪跡看的是他的背影，所以不見他的表情，他走近，才發現闇蹤望著池水，拭淚。

「闇．．．」

聽見來人是誰，闇蹤並沒有隱藏他的淚，只是靜靜的拭著，即使雪跡已坐到他身邊，他也並沒有搭理他。

「闇，怎麼不理我！」

「我沒心情。」

「我以為你已經不生我的氣了。」

「我氣！我怎麼可能不氣！不過反正我要離開了，以後，你只管去找你的洛子商，不要理會我了！」

雪跡鮮少動怒的，尤其對闇蹤更不會，即使闇蹤對他冷言冷語，他並不在意：「我知道你是因為要離開了，所以生氣，不管你去了哪裡，我們之間都不會改變的，當然，如果你能不去，那是更好。」

「我為什麼要繼續留在魔劍道？魔父並不重用我，在他心中，你永遠比我強。」

「你年紀尚輕，無謂誰比較強，魔父一方面是想給你更多磨練，以待機會，另一方面，也是擔心你啊！」

「那你呢？他就不擔心你嗎？你也是他的義子啊！」

義子？畢竟比不過親生兒吧！雪跡不再與闇蹤談這方面的事：「闇，不管你選擇了哪一方，要記得，那都是你的選擇，不能後悔，所以要慎重。」

「我想去，又怕！」

「怕什麼？」

「怕這段時間，你會去找洛子商，等我回來時，你已不是你了。」

「我保證，在你忘了我之前，我絕不會忘了你。」

闇蹤抬起頭，第一次顯現出了那般脆弱的眼神，雪跡心疼，輕擁闇蹤入懷：「我發誓，我不會對你變心，你相信我好嗎？」

他可以相信吧！闇蹤將臉埋入雪跡的胸膛，強烈的不確定感，交錯的折磨他的心。

＊＊

原來，他的兩個兒子中間，有這等情愫，這樣也好，他不會拆散，闇蹤他並不想讓，而且難保闇蹤如果在妖刀界住下，久了會不想回來，他不得不承認，孩子跟著母親，受得照顧會多些，闇蹤不回來，連帶著雪跡也會成為妖刀界的人，那麼，他就得想辦法留住雪跡、留住闇蹤，他自覺自己的計劃萬分得意，望著大殿客椅上端坐的妖后、權妃，誅天的嘴角，露出一抹難言的笑意。

這樣的笑意真令人作噁，妖后不去在意他，只是等著，闇蹤甫一出世，她與誅天就已離異，現在的闇蹤，長成什麼樣了？

闇蹤由內殿走出，大殿上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很多，那兩名女子，大概就是他的母親與阿姨了，他的母親，有女主的架勢，他的阿姨，有和靄的笑容，比起一點也不重視他的父親，她們是強多了，可是，妖刀界裡並沒有雪跡。

闇蹤四望著，為什麼沒有見到雪跡，雪跡連來送別都不肯嗎？

「皇兄呢？」

「我派他去中原執行任務！」誅天的笑意更深了，妖后終於察覺了誅天的詭異！

「黑衣，與我回妖刀界，我讓你領兵去幫助白衣。」

「什麼任務？」闇蹤心中，有強烈的不祥感。

「暗殺天策真龍！」

「你自己都打不過的人，你要皇兄去送死嗎？」闇蹤此刻，是結實的嚐到心急如焚，昨夜雪跡與他一同，那麼定是今早出的任務，或許，他還來得及攔住他。

望著闇蹤根本沒有搭理她就離去，妖后悻悻然的望著殿上的誅天：「你是故意的。」

「我要我的義子去執行任務，天經地義。」

妖后連一句話都不想和誅天多說，領著妖刀界眾人，妖后率先離去：「骨刀！帶人前往幫助太子！」

「是！」醜陋的臉龐，合著低沉詭異的嗓音，名喚骨刀的人手一揮，一支精良的部隊，就跟隨他快步離去！

＊＊

他知道自己對上天策真龍，絕無勝算，他並不知道魔父為什麼會交給他這樣的任務，並交待三日內若無適當的時機，回返也可，他在林中施施而望，一直到夜深，只有夜晚的屏護，他才能提高勝利的機率，儘管只是萬中無一的機會。
騰龍殿一反常態的寂靜，是剛大勝一場的鬆懈嗎？雪跡不敢掉以輕心，只是突然間，殺聲震天，雪跡不解，躍上樹頂觀察，他竟見闇蹤被重重包圍起來！他來做什麼？

「黑衣劍少，請你不要反抗，龍主只是想請您作客。」屈世途揚手擋下士兵們的進攻，但也絕不示弱的告知闇蹤，要命，只有成為人質一途。

「廢話少說！我皇兄呢？」

「白衣劍少並未在騰龍殿作客。」

闇蹤是來尋他的，見闇蹤右臂己受傷，顫抖得已拿不住夜叉劍，成為人質？那是闇蹤一輩子都不可能屈服的。

團團圍住的士兵，不多久就被雪跡殺出缺口，闇蹤見到雪跡沒事，才鬆下一口氣，腳步也不住的一個踉蹌。

「闇，隨我走！」

雪跡扶住闇蹤，想再次殺出重圍，只是剛剛殺出的缺口，出現的，卻是騰龍殿的第一將軍，步雙極。

「雙少！成為騰龍殿的客人，我們會好好招待！」

「天策真龍休想利用我們威脅魔皇！」

雪跡橫劍一掃，劃出一道劍氣，士兵小卒紛紛退開，不及退開的，一律魂斷當場，步雙極只消掌氣一出，便化開了劍氣，連移動腳步都不曾！

「白衣劍少，令弟的傷血流不止，再逞強，可會害了令弟！」

雪跡必須出極招，他知道自己對上步雙極，並無勝算，闇蹤幸好傷的是手，該是能跑，但血再這麼流下去，他不知道他是否還會有機會，他必須快，於是，冷靜的風之痕不復見，雪跡出手的，竟是魔流劍！

步雙極見雪跡使出比闇蹤更為高超的魔流劍法時，的確是微楞了下，但隨即因雪跡不容分神的攻勢而回神，闇蹤看著雪跡的劍法，一抹自嘲的笑意，原來師父並不是各傳了一套劍法給他們，雪跡果然是雙修的，師父，果然還是在意他的。

看著雪跡吃力的帶著他殺出血路，步雙極對他倆兒的威脅甚鉅，於是，闇蹤運氣，推開了雪跡！

「雪．．．快回去，我留下來成為人質。」

「不行！」

「快回去，留下的是我，魔父才會來救。」

見闇蹤已就擒，步雙極依天策真龍的指示，停下攻擊，雪跡不願，揮劍擊向扣住闇蹤的士兵，步雙極見狀，知道要解決麻煩，最快的就是讓其中一人不再反抗，他揮掌欲擊向雪跡的天靈，但接掌的，卻是情急救兄的闇蹤！

「闇！」雪跡抱住倒入他懷中的闇蹤，一道森冷的刀氣劃過他的身邊，許多士兵身首分離，連步雙極的手臂，都被狠狠劃下一刀！

「少子，請帶著太子與我一併離開！」骨刀帶著妖刀界的兵馬，終於來至！

「想走，走得成嗎？」

「步將軍，讓他們走吧！今天就算給魔劍道一個警告，不要再派人擾吾！」

六星合體的龍主，性情溫良了許多，步雙極儘管心中尚有不滿，還是退了開，但他知道，誅天根本不知何謂，適可而止！

＊＊

怒著馳出魔劍道的闇蹤，怎麼回來的竟是一個失去知覺的，妖后望著被雪跡抱回的闇蹤，急忙的上前探視，雪跡戒備，退開了數步。

「白衣，不用緊張，我是妖后。」

那麼，她就是闇蹤的母親了，是啊！闇蹤的容貌，幾乎完全的承襲了他的母親。

「妖后，請您派人為皇弟醫治可否？」

「當然！」

妖刀界醫臣的面容是憂的，雙眉是皺的，闇蹤受的這一掌不輕，他坐在床邊椅上，探著闇蹤的脈，沉思！

雪跡則是坐在床沿，雙眸中，盡是躺在床上昏迷的闇蹤，腦海中，盡是闇蹤看見他身後那一掌，飛撲過來推開他的那一幕，闇蹤．．．他的闇蹤如此對他，為他闖入騰龍殿、為他擋下那致命的一掌，而他，他的心中居然還讓其他人進駐，他不該、更不值，他怎配得起闇蹤的深情？

妖后在擔憂中，沒有漏看雪跡對闇蹤的態度，她懷疑起來，也知道心中的疑惑，有九成是真的，這是誅天刻意派雪跡前往騰龍殿的原因嗎？她不能原諒誅天的作法，她要讓他眾叛親離。

「吾兒．．．吾兒．．．」

「姊姊，您先不用擔心，黑衣會沒事的。」

「都是那個誅天，為了對我施緩兵之計，為了讓黑衣再多留魔劍道幾日，才刻意下這種命令，害了吾兒啊！」

妖后的低低飲泣，全聽進了雪跡耳中，表面他無動於衷，心中卻已波濤洶湧，難怪魔父會下了這麼匪疑所思的命令，可是難道魔父不曾想過，闇蹤的衝動會造成什麼結果？他自私的想多留闇蹤數日原無可厚非，但難道沒有其他的方法嗎？

雪跡抬頭看見妖后，他看不見一個強勢要回孩子的女人，他只看見，一個心急如焚的母親，一個只想抱抱自己的孩子，聽他叫自己一聲的母親。

「妖后．．．」

醫臣的難言，讓妖后的心跌至谷底：「你說．．．我在聽．．．」

「太子傷及腦部，可能會陷入昏迷，無法清醒，直至再也無法清醒。」

「什麼．．．吾兒．．．吾兒沒救嗎？他還那麼靜靜的睡著，怎像傷重瀕死之人！」

「妖后，請冷靜，屬下會盡力尋找醫治之法，太子也並非只會陷入昏迷，只是令一種清醒法，更．．．」

「更什麼？」

「太子有可能會醒來、會睜開眼睛，但會全然無意識！」

「你是說，若找不到醫治之法，吾兒不是死，就是活死人，是不是？」

醫臣沒再言語，只是點頭，妖后一個踉蹌，幾乎跌進權妃懷中，誅天啊！誅天！你自以為完美的計謀造成了什麼，你看見了沒有！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救醒黑衣！」

「是的，屬下會盡力！」

雪跡的神智，已在聽見醫臣的宣判，就已崩潰了，他再也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他什麼也無法思考，他只能顫抖的，握住闇蹤的手，期待一切會出現奇蹟，期待，這一切只是一個夢境！

「白衣．．．」

雪跡沒有回應，權妃推了推他，雪跡才抬眸，那雙眸是無神的，好似已跟隨闇蹤，陷入昏迷的夢境中。

「白衣，你可不可以留下來照顧黑衣，我想，他若醒來，第一個要找的便是你！」

眼前是傷心的權妃，及坐倒椅上讓醫臣探視的妖后，她們對闇蹤的關心，讓雪跡下定了決心！

「我先回魔劍道覆旨，然後．．．我會回來。」

********
是說後頭~~~
總覺小白小黑慢慢搶了痞子洛和佾雲的風采了^^"~~~
他們這一對也挺感人就是了~~~
客倌慢看啊~~~~（滾）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