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提醒︰ 本帖被 晏雪 從 布布文學 移動到本區(2011-11-02)
那,最近魔城線太憋屈,工作又雜事一堆搞得阿翩苦逼萬分,更新驚濤的時候突然想寫寫風光這個神秘女子,況且刀懸一命在翩眼裏一直是個魅力爆表的帥叔,短篇什麼的真是太輕鬆了。 >p/`;Kq@
順祈禱無傷早日走出低迷心態。 'S~5"6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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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心鋒雲》 f)!Z~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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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歸晚,斷鴻聲裏,千山暮影重重。 +#By*;BJ
粗髯男兒,背負一柄沉鐵劍,手提兩壇烈酒,步風行來。遠觀形貌,分明滄桑豪客,少說也有四十開外。劍眉朗目,長風浪跡,可當得一句“寶刀未老”。 n(Uyz`qE
山的另一頭,姿容殊麗的妙齡女子,腰懸一劍,劍身細而短,兩袖清風,簡約頭飾襯得一頭火紅直發更顯瀟灑爽利,眉目間平和婉約,眼底一抹凜冽清光卻是若隱若現,其正如春江映寒月,七分溫柔,三分銳氣。 }%z
她走得不快,小皮靴緩緩走過雨後柔軟的土地,在身後留下兩串玲瓏足印。 {!`4iiF
風光踏上山頂的雙飛亭時,刀懸一命正背對著她,等候許久。亭中有一小小石桌,上面放著兩壇酒,石桌中心,更凸嵌著一塊黑黝黝不成形狀的鐵石。 fh{`Mz,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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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魂刀!”男兒身形不移,沉聲如雷。 7KPwQ?SjT
“映心劍!”女子皓腕輕翻,笑語盈盈。 G`zm@QL
兩人同時寶刃上手,女子足下騰挪如電,已是搶步上前,左手劍指亭簷,右手抓取酒壇,熟料男人雖落後半步,卻是身高臂長,人未至,先灌住真力一掌拍桌沿,酒壇應聲飛起入手,男人仰脖大口將烈酒吞入腹中,女子亦隨之同樣動作,兩人俱是酒入豪腸,如川匯海般悄無聲息。 ccnK#fn v
最後一點夕照殘留在遠山之外,晚風更疾。 oE~RySX
粗髯男兒沉穩如峰,妙齡女子發絲飛揚,兩人競酒至最後關頭,持刃的手同時皆有了動作,閃避交疊間,還是女子身法更勝 一籌,將男人擋于身後,此時酒壇已空,滴水不漏,纖纖素手將空壇朝地下一摜,左手劍劈石桌中心的鐵石,霎時電光閃爍,金鳴嗡嗡,然而,鐵石竟是紋絲不裂。 s(^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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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髯男兒本為遲她一步而略微懊惱,此刻不禁大笑道:“換我來!”同樣揚手摔碎酒壇,臂力萬鈞,右手揮動沉鐵長劍斫擊鐵石,但聞鏗鏘裂聲,聲震雙飛亭。 .o8t+X'G
成功了! m68*y;#
刀懸一命高呼一聲,轉眼卻瞥見風光笑意盈盈望著自己,頓感不妙,低頭一看,赫然斷刀殘鐵碎了一桌,那該死的頑鐵石,兀自黑光溜滑。 ':}\4j&{E
“怎有可能!”刀懸一命皺眉。 ^&)|sP
“雙飛亭,唉,雙敗亭!”風光斂了笑容,將手中完好無損的映心劍扔在地下,歎了口氣。 *dF>_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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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支著下頷,風光凝神打量桌心的試鋒石。 iOdpM{~*
刀懸一命叉手倚靠在亭邊,靜默,亦是滿面無奈之色。 kR9-8I{J
亭外夜幕漸沉,林鳥歸飛,深秋時節的山景更襯得萬籟俱寂。 �{x7,
“試鋒石啊試鋒石,你怎忍見刀懸一命為你蹉跎半生,壯志消磨,老來無成!你看他滿面滄桑,年過四十而未娶,都是你鐵石之過!”風光搖頭歎息,女性獨特的嗓音低沉而柔美,韻味悠悠。 [r-p]"R
“慚愧,刀某今日剛過二十,哪比風光十年磨劍。”刀懸一命謙虛道,沉穩如常,教人完全看不出他是在說笑。 -![|}pX
風光嫣然一笑,道:“刀大仔,長得老是不由你選,可言談舉止這般老氣橫秋,怎怪東村的年青小夥也喊你一聲叔叔?” (ik\|y% A
“耶,‘小姑娘’莫要說笑,尊老敬長才是好姑娘。”刀懸一命也學那東村小夥的口氣,直喊風光為“小姑娘”。 \Roz$t-R|f
事實上,初見風光的人,都會以為她是刀懸一命的女兒。 Ev P{p
風光看著刀懸一命,刀懸一命也看著風光,半晌,兩人忽而同聲一笑。風光豁地站起,輕拍映心劍的劍身,柔聲道:“刀仔,你的生辰,義姐沒有好東西送你,這把距離成功僅一步之遙的短劍,權當賀禮了!”說罷,慷慨贈劍。 i LAscb
刀懸一命接過短劍,搖頭苦笑:“無論何時何地,義姐都是這般隨性所至,好吧,這份厚禮我收下了。” :Yks|VJ1
“這不是挺好的?你我競鋒多年,除了這把映心,無一不斷,將來功成之日,豈不是寂寞得很,你要好好保管映心,紀念這段歲月。” ;>YzEo
“我有一個疑問,義父母雲遊之前,留下這試鋒石,何意?義姐你這麼能說,就教教小弟如何。”刀懸一命說著,似笑非笑,卻鄭重將映心收入懷中。 \4#W xZ
“關於這個問題,其實我有一個決定。”風光如此答道。 :yjFQ9^?&
“真巧,我也有一個決定。”刀懸一命對她的回應,並不意外。 >*n0n!vF
一時間雙雙沉默。 =ruao'A
風吹影動,長髮如焰,映著風光柔嫩的臉龐,顯得如此青春煥發,然而奇怪的是,從前至今,在這張妙齡少女的面容上,刀懸一命都很少看見——那些在少女們如花笑靨裏常有的夢幻神采,恰恰相反。 Faf&U%]*`
風光薄唇輕啟,輕描淡寫道:“我想,該出去走走了。留在這裏,不論技巧如何精進,也只是在鋒藝的路途上停步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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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其實是有些殘忍的,因為這句話,意味著前途未蔔的分別。 &M'*6A
刀懸一命點點頭,道:“義父有言在先,‘試鋒石不斷,刀風不出山’,但我相信,義姐與我都有承擔一切後果的覺悟。” :hV7>rr
風光搖搖頭,道:“對於父親的這句話,或許,在未來的某一日,我們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深意。” ;'Nd~:-]
兩人就此約定以三年為期,期至之日,無論順利與否,遭逢何種變故,都必須回到雙飛亭試鋒。 F\KUZ[%
他倆從小一起長大,只因從未分離,故而不懂離愁,走在半山腰,夜風襲人,刀懸一命朗聲高談那把鑄魂刀的缺陷,分析斷裂的主因時,猶是憾恨難平。 1r7y]FyH$
而風光依舊同往常一樣,靜靜傾聽,只有在關鍵之處才出聲點撥一二。 BCcjK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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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夜裏還落了一場滂沱大雨,天色將明時方才停歇,風光在廚下準備早飯的時候,很清晰地聽見了茅簷雨水滴落的聲音,竟一時怔神。 }{<'8J.R
刀懸一命吃著風光親手做的蛋餅,說昨夜裏做了個奇怪的夢,一個酷似風光的女子,親手將一柄斷裂的墨劍交到自己手中,隨之她整個人也化作了一縷輕煙,與墨劍合二為一。 C/&-l{7
風光持筷的手停在半空,抬眼問:“你怎知那不是我?” ;Q&5,<N)j
“眼神不對,所以是個怪夢。”只當是個笑談,刀懸一命端起碗來,將濃湯一飲而盡。 }#E[vRf
風光也便一笑,飯罷兩人收拾行裝,就這樣踏上了各自仗劍天涯的鋒道。 4NIRmDEd
沒有多餘的叮嚀,只是一句三年踐約。 vA.M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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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三年之期來得很快,刀懸一命回到雙飛亭,時值正午,秋日豔陽曠照連綿深山與沉淵,鋒匠舉目四顧,但覺襟懷一片高朗。 Ji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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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中那塊試鋒石,曾困擾風光與他多年,今日看來,卻是不過如此而已,他完全有信心,用全新的鑄魂刀斫斷這塊頑石,它便再也無能束縛風光與自己的鋒途。 PIpi1v*qz
風光照例來得晚了一些些,只因她總是在途中走走停停、心不在焉。 `I5wV/%ib
三年的時光,並不曾改變兩人之間的任何東西,重逢的喜悅很快被經年累月的默契覆蓋,並肩凝望那顆黑光黝亮的試鋒石,風光卻忽而說起了三年中的旅途見聞。 }I6vqG
她曾獨行萬里大漠,看到過雄鷹最健朗的身姿劃過湛藍澄澈的天穹,她曾孤舟泛海,漂流到遠方最荒蕪的島嶼,與島上原生的質樸野民結為莫逆之交,她也曾仗劍行俠在繁華富庶的江南,救過無數的人,見過最卑微的生命。 x7x\Y(@
風光說得盡興,這才發現義弟的目光裏隱約是幾分期盼,幾分失望。 J{&H+rd
刀懸一命緊緊將鑄魂刀握在手中,問:“義姐的劍,何在?” e,XYVWY%
風光一愣,繼而淡淡道:“有你在,今日這塊石頭沒命承受第二次挑戰了。” a"g!e^
“你在回避?” Yr=Y@~ XL
“哈。知我者,刀懸一命爾。不錯,你義姐我……我已經許久不鑄劍了。” @<]Ekkg
“為何?” 'D"C4;X
“刀仔,在你心中,刀劍是什麼?” M6-&R=78K
“是你我此生的追求。” n`&U~s8w
“太絕對!生命何其精彩,豈令鋒途一葉障目?刀劍亦有生命,斷劍殘刃,我已看得太多,看得不忍了!” 7y@Pa&^8
“這就是你今日放棄試鋒的原因?義姐,我看你有些魔障了。” f/Bp.YwL
“江湖這條路是沒有盡頭的,踏上,就意味著一往無悔,刀劍生命何嘗不是如此殘酷?為了出山,你與我曾親手打造、親手毀滅過多少鋒器?說句心底的話,你真不心疼它們?” \1 &,|\E#
“這是刀劍的宿命。鋒器被打造出來,本就不是為了擺設好看。想不到義姐竟會被此事困擾,難道就此放棄鑄藝?” l.bYE/F0&
“不,若真放棄,今日我便不會來了。或許我只是對自己的能力產生懷疑,希望更多的歷練,能讓我鑄造出更韌命的刀劍吧。”風光似在玩笑,然而眼神裏的“真”,竟帶著某種莫名的執著。 -FQ 'agf@&
“然而沒有一次次的失敗累積,哪來進益?” .oUTqki
“刀仔,你還不懂,不懂得心疼刀劍的生命。” Um-[~-
“唉,義姐……風光,這三年的遊歷,真讓你變了。” spPNr
“這說明我還年輕,懂得變通,人嘛,年紀大了就……咳咳。”風光說笑著,照例拿刀懸一命的少年老相來取樂子。 P8)=Kbd
刀懸一命無奈地看著這和老頑童義父一脈相承的義姐,不知是真的太久沒見,淡忘了,還是她變得太多,此時分明是陽光明媚的晌午,而她的容顏,竟爾看不真切。 G&V/Gj8
同樣,風光的言語,越來越教人似懂非懂。 [>%xd)8.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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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這條路是沒有盡頭的,踏上,就意味著一往無悔。” Zk"eA'"\
刀懸一命嘴裏說出這句話,將殢無傷的墨劍插進厚厚的雪地中。無傷不答,只是凝視眼前失而復得的墨劍,半日,才伸出蒼白冰冷的手,沿著鋒刃輕輕一滑。 (#RHB`h5
溫熱的血液順著劍刃滴下,暈開在雪中,紅白耀目。 i?g5_HI
墨劍依舊是那渴飲人血的墨劍,從最初到如今,冰冷的鐵總在渴求屬於“人”的溫暖,“人”的情熱,“人”的哀愁。 E!l!OtFL
不知不覺就想到了妖應封光,刀懸一命皺皺眉,如今他真正相信刀劍有命。 \$e)*9)
這和神意不太一樣,神意的靈魂畢竟還是冷孤寒,所以神意歸根結底是一把寄魂之劍。 1Z~)RJ<D
瑤映,卻是實實在在的劍之靈,是風光所心疼著的刀劍的生命。 SB|Qa}62
在天亮之前,刀懸一命必須有所決斷,究竟要不要用瑤映的生命,去成全殢無傷的墨劍?妖應封光本人都沒有意見了,為難的,卻反是刀懸一命這鑄劍者。 ,\ k(x>oy
若純粹站在一個鋒匠的立場,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cKim-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有感,久遠前的記憶重現心海,而世事早已滄海桑田。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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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義父用試鋒石羈絆他們的步伐,並非一種限制。 3.W@ }
從踏出的這一步開始,你是否,已有了承擔心痛與不舍的覺悟?不論人在江湖,還是刀劍在途。如果沒有,那就別出山吧。執意爭鋒,安得保全一世? LBsluT
這才是義父真正想說的話。 -[!P!d=
而當初風光所執著的又是什麼呢? 4K\(xd&Q
刀懸一命的雙眼忽覺微熱,咳了一聲,放任沉默的劍者與僅待完成最後一步修復的墨劍在雪地中相互依偎,逕自走回了屋子裏。 O#k6' LN?
這是他與風光的舊居。 &[/w_|b
他想起了數十年前的那場夜雨,那個怪夢,那塊蛋餅與那碗濃湯,而風光如今何在? lBTmx(_}}r
風光還會不會回來? (?{MEwH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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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他,一代鋒界名匠刀懸一命,即將親手結束瑤映劍的生命。 ;@Z#b8aM}
竟會下不去手。 ;)e2@'A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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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懸一命在房中來回踱了幾步,不多時,像是心血來潮的,取出了那把塵封多年的映心劍,在燈下默默觀視:它被風光和自己保存得很好,雖然它顯得過於平凡無奇,早已入不了武道高手的眼。 Z->p1xkX
劍身和瑤映一樣,細細的,晶瑩剔透,可瑤映如今卻是傷痕累累。 ICkp$u^
刀懸一命托起映心劍,輕輕彈了一指,劍身發出一聲淒鳴,旋繞半空久久不歇。 $8[r9L!
“老了。我看我真是老了。” QC;^xG+W
刀懸一命搖搖頭,苦笑歎道。 88h3|'*
忽而聽到一聲熟悉的笑,中年鋒匠驚覺抬頭,燭光中竟是風光與自己相對而坐,舉起筷子的纖纖素手在半空裏停住,低垂的精緻眉眼,宛轉出一道淺淡的歎息,一語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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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知那不是我?” !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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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6#K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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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