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7.31 【新版】尋蓮〈7/31新增‧番外‧廟會13F〉(釵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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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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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8-07-18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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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1 【新版】尋蓮〈7/31新增‧番外‧廟會13F〉(釵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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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8-07-19 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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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貼被沖‧子陵在2008-07-20 20:2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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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8-07-19 23: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尋蓮‧緣憐

許久不曾相見的父子，再會時應是怎樣的情景？是親密的彼此互擁？亦或是如陌生人般的沉默相對？

赫然想起那雙黑眸裡頭沒有自己，心頭是苦，是難受，還有一絲絲不合宜的鬆懈。

爹親，看不見呢……

將那隻瘦弱的手自葉小釵手中接過，那雙無神的眸從一開始的驚慌，到瞬間的了然，接著斂眸之下，是難掩的羞澀及一絲絲的無措。

無防備的可愛。

「……續緣？」

疑惑著，試探著，帶著一絲不確定。

「是，爹親。」

輕聲的，怕嚇著似的，輕輕握著的手猶帶膽怯，卻是放不下，亦捨不得放。

「……對不住……吾又……連累你了……」

斂下的眸中有著滿滿的愧負，不想，連累這孩子的……

「爹親……」

酸了鼻，喉中哽咽，怎說連累？怎說連累？

「孩兒想爹，不曾想過連累……」

孩兒想爹，孩兒想爹，他的孩兒想爹，他卻連他這麼一點願望都無法實現……

「吾曾想過，這輩子再不見你的……」

察覺握著自己的掌緊了緊，他苦笑著。

「可誓言到了唇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捨不得呀！孩子，爹親捨不得你……」

「爹親……」

雙手緊握著那隻雪白消瘦的手，輕掬著，是那樣的無力，那樣的薄弱，低下頭任其觸著自己的額，這手，怎會如此冰冷？紅了眼，卻是咬著牙，忍耐。

不能哭，不能哭，爹親雖看不著，但聽得見，這樣的薄弱身子，怎能再讓他操心？

「……續緣？」

感覺到頭上正輕撫著自己的另一隻手，原先努力平復的氣息，不覺又失序。

「爹親……嗚……」

哽咽化為聲音吐出口中，難耐的，淚水亦跟著潰堤，一滴滴，濕了兩人的手，也熱了兩人的心。

「哭什麼呢？爹親不是還好好的……」

「但孩兒不好，孩兒心疼，孩兒心疼爹親……」

這樣的溫暖，就差一點兒，差一點兒他就要失去了，心口切切地疼，這世上唯一一個親人，就差那麼一點兒，便是天人永隔……

「傻孩子，爹親還有你呀！你是天下第一的大夫，怕什麼？」

「爹親……」

吸吸鼻子，穩了穩氣息，抬起頭，就著袖子將斑斑淚痕拭淨，水潤的眸底，是發洩過後，清清爽爽的笑意。

「孩兒是大夫，孩兒不怕，孩兒只怕爹親不聽話，不肯好好喝藥湯。」

「呃……續緣……」

原先緊握著自己的手一放，不一會兒，鼻端嗅著的是屬於藥湯的淡淡清香。

「爹親，來，喝藥。」

自白髮劍客手中接過方才燉熬好的藥湯，讓一旁的葉小釵將人兒攙起坐定，回應的口氣是理所當然的肯定。

「續緣……」

藥很苦，藥很苦，光是想到藥很苦，素還真不但表情僵硬，連嘴唇都不覺微微顫抖著，但要他當著親兒的面承認自己怕苦，卻又是怎麼也做不到的事。

「爹親，苦口良藥，喝了藥湯，身子才能快快好。」

聽聽，這分明就是在騙小孩的語氣，在身子快快好之前，他就會先被這苦口良藥給活活毒死……

「續緣……吾……吾自己來便可……」

顫著手，就想將那碗滿溢清香的湯藥接過。

「爹親，您現在身子虛，讓孩兒幫您吧！等您身子好起來，再讓您自己來。」

嗚……連藉故將碗打翻的機會都沒有，素還真水著雙眸，皺著一張臉兒瓜，抿著唇，一口一口硬是被自己的親兒將那碗據說是苦口良藥的藥湯給灌個完全。

看著榻上那明明極是怕苦，卻又礙著面子不敢承認，只能苦著淚眼恨恨吞藥的那人，一旁三人都是有志一同的憋嘴忍笑，只差沒憋到內傷。

不忍心那人苦得淚眼汪汪，葉小釵一邊連忙餵了一顆仙楂給他，一邊扶著讓人躺下，心頭佩服著，餵藥這事還是素續緣有辦法！

看著親爹喝藥喝得這般難受，素續緣一方面覺得有趣，一方面心頭也實在納悶著：這藥湯真有這麼苦嗎？他每回都有嘗過一次，不就是……

拿起一旁擱著的湯碗，內中還餘下一丁點，嗅了嗅，很香呀！嘗了嘗，不就是藥材的味道嗎？哪裡會苦？反倒若是加上甘草，味道不但怪異，還甜到讓人作嘔，所以他從不特意將甘草入味，要不感覺挺破壞的，爹親喜歡這樣嗎？

想了想，擱下湯碗，加了甘草藥效也不會變得比較好，反而還帶點阻礙，何必浪費藥材？

「爹親，您安心休息，孩兒讓小釵叔叔在這兒陪著您，有問題您再差小釵叔叔來喚我。小釵叔叔，爹親就麻煩您了。」

略略沉吟了會兒，拿起湯碗拉著一旁的神秘劍客就要離去，一邊走還不時一邊交代著。

「隨行，明日同樣照這方子再熬煮一次，水多放點不要緊，一樣熬成一碗的份量，濃點更好，對了！還得再加一點參，提氣用的。」

「不加點甘草嗎？」

邊問邊跟著踏出房門，合上房門時剛好聽到遠遠榻上素還真似是鬆了一口氣的嘆息聲，主人的權益多少幫著爭取，喝藥喝得這麼痛苦，讓人看了心疼。

「甘草？不，不放。那東西礙味礙藥性，放了也沒用……」

聽著門外聲音越走越遠，素還真一口氣險險提不上來，弱弱的嗓音帶著哭腔，想來是忍了許久……

「小釵……吾還要再一顆……」

（都說這是含著去苦的，怎你就是喜歡將它咬碎著吃……）

親爹吵著要沐浴，為人子的基於孝心也不好拂逆，碰水不得，變通一下，浸藥湯也是一個辦法。

在幾番思考之下，素續緣掏出醫書文記，提筆寫下多樣適於病狀的藥草藥方，讓神秘劍客幫著自己做準備。

仔細地交代葉小釵一些必要的注意事項過後，即使心頭仍是不安，卻還是被有心轉移自己注意力的白髮劍客給硬是拖下山，新奇地逛了一次山下不知名小村難得的廟會，回到雲塵盦時早已醉醺醺的不知所以，到了房中便是倒頭大睡。

清晨時分，迷迷糊糊想到那經過一番藥浸的親爹此時不知狀況如何時，才急匆匆地自榻上翻起，還沒來得及回想昨夜的胡鬧混亂，一顆頭便讓宿醉給折騰得七葷八素。

「……疼……疼……」

頭疼。

一旁的白髮劍客在青年的一番大動作下也醒了過來，看著青年抱著頭蹲在床邊，只是搖頭苦笑著。

「我應該制止你的。」

下了床鋪，將人扶坐到榻上，一邊自一旁小桌几上倒了杯茶遞去，一邊幫著青年整理衣著門面。

「我得去看看爹親……疼、……」

頭很疼。捧著茶杯，一時沒多想地任著劍客替自己理衣著，束髮鬢。

「先喝杯茶，主人那裡有葉小釵看著，不會有事的。」

整理完青年，接著便是整理自己，拿起一旁掛在牆上的劍，接著將榻上猶皺著秀眉搖頭的人兒攙起。

「我不太放心……哎！好疼！還是先讓自己醒醒酒好了……隨行，怎你都沒事？」

伸手任著劍客攙扶，踏出房門時才察覺到異樣。

「我沒你喝得多，到藥草房是嗎？」

「不……」

嗅了嗅自己，又嗅了嗅一旁的劍客。

「我們得先去掉這一身酒氣，到後山去吧！」

沐浴過後一身清爽，咂著舌硬是灌了一碗醒酒湯，好不容易兩人將自己打理完全，才急匆匆地踏進素還真的房中。

只見房中兩人一伏一臥，蒼雪的髮絲相互交雜分不清彼此，先前素還真雪髮上那刺眼的紅，如今也恢復了原本的面貌。只是榻上兩隻手緊緊交握，令乍見之下的素續緣，眉頭不由得皺了皺，不一會兒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頭，嘆了一口氣。

還是很難不忌妒呀！

長達八個時辰的藥水浸泡治療，果然是有效的。原先蒼白透明到令人心驚的病容，此時帶著淡淡的紅暈；輕柔淡雅的蓮香，游走在這個沉靜的空間當中，只讓人感到溫暖。

想那蓮香……那人在氣息奄奄被送到這兒來時，身上只帶著刺人的血腥，如今悠悠的柔香散溢，原先提在心頭上的擔憂不覺鬆了鬆，只要再仔細調養……

覺察到有人入房，葉小釵自榻旁悠悠轉醒，在看到了青年及青年身後的白髮劍客之後，唇邊泛出了一個靦腆的笑容。

像是想到什麼，素續緣看著葉小釵的表情很是怪異，定定地注視了一會兒，接著低頭沉吟。

「小釵叔叔，您面色極差，續緣建議您最好到隔壁廂房去休息一下。」

察覺青年神色有異，以眼神詢問站在身後的劍客，劍客望了望榻上的素還真，再看了看跟前的素續緣，算是給了葉小釵答案。

露出瞭然的神情，搖頭拒絕了青年的提議，拿起榻旁的紙筆，站起身來，讓青年方便為榻上的人兒診脈。

（我不要緊。他現在如何？）

在榻旁的椅子上坐下，素續緣看看紙上的文字，再抬頭注視眼前的劍客。

「您還是去休息一下吧！這幾天您不眠不休的看顧，沒吃多少沒睡多少的，要不是爹親的雙眼目前無法視物，否則若是依他的個性，早在三天前就會強迫你去休息了。您現在這個樣子，甚至連爹親目前的臉色都還比您好上百倍不止……」

低下頭，像是想到什麼，提筆就著一旁的小几白紙就是一連串的文字。

「隨行，煩你照這方子抓藥，還有爹親的……嗯、……」

探了探素還真的脈象，青年柔了表情，安下了心，提筆又是一串字……

「小釵叔叔，爹親復原的狀況比想像中的要好，相信不多時必能重見光明，您就放下心來吧！讓父親見到你這般憔悴，到時是會怪罪續緣的。您先去吃點東西，我讓隨行弄碗補氣的方子讓您在睡前服下，等您精神好些了，看您要陪爹親多久都隨您。好了，小釵叔叔，別讓續緣為難。隨行，小釵叔叔就麻煩你了。」

又是軟又是硬的讓那不甘不願的人跟著身旁的白髮劍客離去，看著漸漸走遠的兩個白色背影，素續緣不禁吁了一口氣，再讓人繼續待在這兒，到時病患說不定又會再多一個……

「他看起來真那麼糟嗎？」

突然一個沉著輕柔的聲音自身旁響起，讓一旁正因趕了人而鬆口氣的青年嚇了好大一跳。

「爹……爹親！您醒了！您現在覺得如何？」

被攙扶著坐起身來，素還真唇角噙著一抹安穩的笑，泰然自得一如從前。

「吾已經好很多了。這陣子讓你們擔了不少的心，尤其是你，苦了你了……為父又給你添麻煩了……」

「不，您別這麼說。您現在可以笑著跟孩兒說話，可以這麼精神，苦不苦，一點都不重要，只要您健健康康，沒病沒痛也沒傷，沒有什麼是麻煩的事。」

看著顯然已無大礙的父親，素續緣臉上浮出一朵安心的笑靨。也不枉他丟下去的那一大桶珍貴葯草了……

略略遲疑了一下，素還真舉起雙手向前摸索，一旁的青年看到了這種情況，連忙捉住那雙漫無目標的纖瘦素手。

「續緣……」

「爹親，你需要孩兒作什麼事嗎？」

感受到捉住自己的溫暖雙手，無焦距的眼有一瞬間愣怔，微微抿了抿乾澀的薄唇……

「……吾……吾想看看你……」

「爹親？」

順著捉住自己的雙手往前摸，攀上手臂、肩膀，一直到了青年的臉龐。冰涼柔軟的手輕撫那眉眼、那臉頰，滑到額頭，滑到耳朵，最後滑到腦袋後頭，微微施力，輕輕將人往前一帶……

「啊！爹……爹親！……你……」

一個重心不穩，素續緣跌入了一個充滿著蓮香的單薄胸膛，驟然撲鼻的溫暖及清雅，讓他無措的心砰然一跳。

好瘦！好小！這是他的爹親嗎？沒想到，當他站立著是那麼樣的高，彷彿是天若塌下，只要他輕輕一抬便能將其恢復原狀；挺胸時是那麼樣的堅強，完全不畏眼前的困頓與阻擋……他的爹親……原來是這樣的瘦，這樣的小，這樣的單薄……

但是……青年感受著那擁抱自己的力量……

還好……力氣還算蠻大的……

「吾好像從未好好抱過你……」

輕柔的嗓音自耳畔響起，原本驚愕的唇角頓時略泛笑意……他……他從來不是愛哭的人，不過……不過……為何此刻……啊！都是那馨香的錯！刺得那鼻頭酸意直竄，眼眶泛濕，淚水直流……上揚的嘴角，怎麼也難以撫平……他……他……他可是一點也不愛哭的……稍稍遲疑地輕攬上那瘦小單薄的背，青年不誠實地想著。

「爹……爹親……」

閉上雙眼，心中無限的感嘆。這個孩子……這個與他相同堅強又軟弱的傻孩子啊！堅強的是身，軟弱的是心，同樣需要保護，需要陪伴，卻又固執愛逞強的傻孩子啊！……

「上回抱著你，是什麼時候呢？……啊！那時候的你，筋脈被抽，命在旦夕，我還記得的……你的雙眼睜的好大，小嘴微張，好像是要跟我說話……我努力的聽……努力的聽……可是……可是……」

哎呀！他哭了！那個時候的他，流不盡的淚水，似血，似河，似川，似海，卻不曾哭！不曾哀嚎！只有流淚，只有笑……是的，他想起來了，他有笑！笑的放肆，笑的豪邁，笑的掏心掏肺，笑的素衣紅丹四顫……他……他原來還是會哭的……是了，小釵說過，他脆弱時，最是愛哭的了……

「爹親！不要再說了！續緣還活著！活的好好的，正在你的懷中啊！」

是的，那時候的事，他還記得，記得清清楚楚，仔仔細細。

他不能動，不能說，卻看的見！聽的到！刺痛的笑聲傳入了耳中，流入了夢中；赤蛇自狂笑的口中滑出，攀附著整件雪白的衣衫……他忘不掉，怎麼也忘不掉……所以他甘心隱居，甘心藏匿，那刺人刺心的笑，他不想，也不願再聽到……

緊緊抱住那顫抖的身子，他曾讓那顆脆弱的心，跌入無盡的深淵，崩壞、碎裂。

「素還真的懷抱，真是不吉利呀！總是傷者、病者、逝者……素還真是個罪人，是個被詛咒的罪人吶！」

「不！不是的！爹親您不是罪人！那是天命，是無奈呀！是續緣能力不足，讓爹親傷心，並不是爹親的錯啊！如果可以……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你能一直待在吾的身邊，可中原紛亂，為父不捨，亦不放心吶！」

「可以的！續緣可以的！爹親，續緣已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也可以在一旁輔佐您。續緣已不再是個孩子了！也希望能陪伴在您的身側，為您分憂解勞啊！」

他長大了，也懂事多了。素還真感到欣慰，也感到不捨。孩提時，他們父子倆本就聚少離多，如今，孩子長大了，也該飛到外面的世界，去尋找屬於自己的故事，屬於自己的未來，身為父親的自己，必須放手，也只能放手了……

「若是不畏這紛亂的江湖世界，你就留下吧！你長大了，也夠穩重了。為父的要求不多，只求你能答應吾，再怎麼樣，都以自己的安全為最高考量，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

「爹親也是，別再拿自個兒的生命安全開玩笑了！」

「吾……」

他沒有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那……那只是一時的失策。……天有不測風雲啊！

「永遠別再有下一次了！孩兒的心臟，沒有強壯到能夠承受第二次同樣的打擊。爹親，孩兒只剩您，也只有您了！」

同樣的話，小釵也說過。同樣是愛著他，為他心疼心痛的兩個人啊！

「吾……吾知道了。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無視內心喧騰不安的聲音，他許下這個連自己都無法掌握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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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8-07-19 23: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尋蓮‧撫風

當他被天策真龍的陣營所擒，當下的直覺反應………

『身為殺手，與其羞辱的生，不如壯烈的死。』

那是在易水樓中，武訓聲聲交代，耳提面命的諄諄教誨。

『如此輕賤生命，劣者不齒。』

相對於師父的教誨，買斷他一生的那人，只是要他好好活下去。

『記得一件事，那就是不論如何都要活下去！要是你死了，素某即使鞭屍也要將你鞭醒，聽見沒？』

熟悉的聲音迴響在腦中，激烈地清晰。

他不能死！

他還有許多事情尚未完成！

他怎能死？

他還未曾報答那人給予他的恩情！

所以，他活著。

含羞帶辱自天策真龍的陣營離開，然後依著照世明燈給他的信箋，來到了這個世外桃源。

在這裡，他見到了許久不見，長久以來總是擱在心底的黑髮青年，也看見了臥在床榻，渾身浴血，那個買斷他一生，要他好好活下去的那個人。

初見時，青年正以溫熱的濕布拭去那蒼白臉上的斑斑血痕，房中帶著濃濃的藥香，那人身上的累累殘傷也早已被悉心包紮。

初見他的青年微愣，手上的巾子也就這樣落到了地上。

而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走到青年的身邊，拾起那條落到地上的巾子，交給他。

「隨……行……」

攬過青年的肩膀，將那彷彿早已許久未曾打理，略顯凌亂的頭壓到自己的肩上。

「隨……行……」

他不曾想過青年會哭，只是直覺應該這麼做，青年也的確沒哭，只是緊緊抓著自己，不停地顫抖著。
顫抖著。

他想起許久之前，躺在床上，如今血跡斑斑的那個人，也曾經像這樣，緊緊抓著自己，不停顫抖著。

對著自己，那個人當時，只說了一句話。

『隨行，續緣以後，就拜託你了。』

同時間，送走了素續緣，也將自己這個護衛，推得遠遠。

推得遠遠的，彷彿下定了決心，再不相見。

像現在這樣，血跡斑斑，那個人，是第幾次了呢？

總是，總是，一次，又一次。

那個許久許久以前，第一次踏入琉璃仙境，清清淡淡的淺笑。

『你的命是素某的，記得。』

冷透了心的話語。

他，不過是一條被人買下的命。

然後，再然後的，某一個遙遠的場景，那個人擋下了刀鋒，倒在自己的懷裡。

為什麼？他不過是，不過是一條被買下的命，被買下來，為他犧牲的命……

不是嗎？

『你的命是素某的，記得。』

清淡的笑，依舊，他卻豁然明白，那個淡笑背後，尚未說出的話語是什麼。

『素還真沒要你死，你就必須好好活著。』

白髮的刀疤武者，在摟著那人離去時，劍氣揮灑的地面上，寒著雙眸對他說著。

原來……啊！……原來………那個人，是這樣的意思………

「他……」

彷彿有個石塊，噎在喉嚨，一時間就是難以吐出隻言片語。

「他的傷……」

沙啞著，微帶著氣音。

感覺伏在肩上的那個人輕嘆口氣，吐出的話語，顫抖而微帶懼意。

「爹親的傷，我都處理過了，只要他能醒過來，一切就會好轉………」

醒過來……那人，至今仍未清醒嗎？

「他……在這兒多久了呢？」

澀著聲音，他記得的，從他被抓去，素還真重傷，少說也有十幾日……

青年的身子微震，推開他的肩膀，回頭看著床榻上的那個人。

「我……我不知道……我沒注意……七日……或者是八日……他……他總是不醒……」

坐在床邊，輕輕撫著那個人雪白的手，脈搏越來越微弱，他這個大夫卻是束手無策。

「你曾試著喚過他嗎？」

他喚了！一次又一次，那個人卻是躺著，不曾有過回應，眼睫不曾動過，也絲毫不聞任何呻吟，除了微弱的鼻息與脈搏，那人就像是………就像是………紅著雙眸，青年連搖頭都不敢。

他怎麼敢搖頭，他是大夫，大夫搖頭代表什麼？他怎會不知？怎會不知？

那是他的親爹，他不能搖頭！

「你知道的，他睡沉了，旁人是叫不醒的。只有……只有……」

所以他一向淺眠，卻只在一人面前沉睡，毫無防備，深深的沉入睡眠。

「葉小釵呢？你有讓他來喚過他嗎？」

「沒……我沒……」

不想，他不想找那個人，那個搶了他的父親，卻仍眼睜睜看人送死的無情人。

咬著牙，倔強著，雖然明知自己最後仍是會去求他。

「去找他吧！相信我，只有他能喚醒主人。」

接過青年手中的布巾，丟下一句話後，毫不遲疑，將人推出門外。

「他在水月兩忘軒。」

不久之前，素續緣找來了葉小釵，順利地將素還真自昏迷中喚醒。

剛醒來的素還真虛弱不堪，加上葉小釵在一旁寵著，時不時就哭哭啼啼的一陣任性，神秘劍客無法管，葉小釵捨不得管，倒是素續緣身為人家的兒子兼大夫，將那個只要一病就任性的人兒管得說一就是一，說吃藥就是灌，唬得那總是淚汪汪的人兒一愣一愣。

何時看過清香白蓮這麼聽話？

管歸管，對於素還真的要求，黑髮青年倒也不是真的完全都不應允，瞧那病厭厭的清香白蓮含淚帶怯(？)，又是人情(？)又是威嚇(？)的央求著想泡個水，嘴裡說不行，最後還是變個法讓人泡個過癮，說到底，寵溺素還真這個病人，他這個親兒兼大夫也跑不了一份。

有了葉小釵，素續緣的擔子倒是少了一半，將泡著藥澡的素還真交給那個百年冤家管，劍客硬是拉著青年直往山下跑，目的就是變個法子讓人能好好睡一覺。

誰能料到，一向溫文寧靜的素續緣，面對草藥竟是這般執著。

幾個擂台，幾作關卡，幾杯隨隨便便就是十幾二十幾年的陳釀藥酒，讓一向自制的人失了分寸，咬牙難捨。

繃了許久的日子，今天就讓他放縱吧！

酒醉的素續緣，也不是什麼人都看得到的。

看著人兒一早醒來緩了精神，頭疼的輕笑中淡了那份愁，神秘劍客想著，帶他出去總算是有用……
再然後，葉小釵讓一帖素續緣的安神藥給躺了個結結實實的兩日。

真是一物剋一物。

庭園外，拿著竹編竹管比劃著敲敲打打，白髮的劍客在胡思亂想中完成了一張結實的輪椅。

想來，他也不是白跟著那個天下第一巧手。

兩日前，葉小釵讓續緣勸去休息。

兩日後，葉小釵仍不見蹤影。

素還真心知自己之所以會暫時失明，乃血塞於腦所致，故也順著青年的要求，用白布加以包紮，以避免在醫治的過程中，徒增變故。

本心想不久之後，定能見到那休憩已足的刀狂劍痴，不料一晃眼，兩日已過………

「續緣……」

不遠處的圓桌上，黑髮的青年正一邊研究醫書，一邊配藥方磨藥。

「是的，爹親，有什麼事嗎？」

這兩日，青年心情頗佳，彷彿積了許久的愁悶一下子減省了不少，整個人輕快了許多，連帶也讓身為病人的素還真格外的精神。

「隨行到那兒去了？方才不還在這兒嗎？」

想起那個總是默默一旁打理的孩子，素還真不禁緩了緩眼神。

「他為您熬湯藥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雖然較以前虛弱，但看著親爹神色自如，毫不以為意的樣貌，素續緣鬆了口氣，心下正盤算著如何讓親爹理解他現下的身體狀況。

不過，說實在的，素還真傷這一場，倒讓素續緣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藥？厭惡地蹙眉，唇微抿……可以不要喝嗎？

「續緣……為父……」

「不可以不喝。」

呃……這麼明顯嗎？素還真表情瞬間停滯，隨後頰上一陣飛紅，帶著懊惱。那藥……分外地苦口啊！……他已經忍耐兩天了……

哎哎！瞧那一付懊惱的樣子，著實可愛的緊啊！有誰相信，他這個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名宿清香白蓮素還真，在遇到大夫時，也像個孩子般任性難馴啊！真虧他自個兒也是個大夫……那試藥的責任，不知都是誰在做……

難得可以見到自個兒爹親這有趣的一面，素續緣雖唇畔含笑，但拒絕的話語絲毫不留情。

「吾……吾沒說不喝啊……」

他還沒開口呢……

才傷個這麼一場，就被這孩子給壓得實實的，真是始料未及啊！暗暗地嘆了一口氣，自個兒真正想問的，還沒問出口呢！

「續緣……」

「是的，爹親。」

「這兒……本是你的房間吧？」

「不打緊的，盦裡房間多，孩兒住那兒都是一樣的。」

「是嗎？委屈你了……」

「那兒的話，爹親您快快痊癒，才是正事，哪算的上什麼委屈。倒是……」

唇含笑，眼半闔，素續緣一邊磨藥，一邊腦袋也在動著。

「爹親，您想說什麼就明說吧！」

呃……又被發現了？這孩子越來越聰明犀利了，那兒學的啊？好友也教得太成功了吧！

素手捏著床畔的軟縟，這……人家都挑明了，再不開口似乎說不大過去……

「小釵……你小釵叔叔他……還在休息嗎？」

這才是重點吶！

「小釵叔叔還睡著呢！也難怪，他那樣子……也實在是辛苦他了！」

欸，一副定神的藥方就將人給撂倒了，那刀狂劍痴也著實辛苦了！毫不掩飾的得意掛在唇邊，青年此時笑得像隻偷腥的貓兒。

「是嗎？還睡著啊……那他現在……是在哪兒呢？」

都兩天了，還在睡，肯定是續緣那孩子動了什麼手腳……

「就在隔壁。爹親，需要續緣去幫您呼他嗎？」

爹親的為人如何他最清楚不過的了，怎可能真要自己去將人給叫起來。

「不！……不用了……就讓他睡吧！……倒是……」

「怎地？爹親，有什麼需要就直說，別跟孩兒客氣。」

「這幾日下來，總待在這房裡，實悶的。為父……為父是想……想到外邊，去曬曬日頭……」

「真是去曬日頭？」

忒疑呀！這人，萬分大意不得！

「哎！續緣，你想想，為父目不能視，若真想做什麼，也是無能為力呀！」這孩子，敏銳地像隻狐狸！

說的倒是！

「是孩兒多想了，您若是想出去曬曬日頭，待隨行將藥湯給端來，孩兒再讓他……嗯……用輪椅帶您出去，畢竟，現下您的身子，能不使力是最好的。」

「那……就麻煩你了。」

還是……得吃藥啊！唉唉唉……

雲塵盦，顧名思義乃雲煙繚繞，朦朧飄邈的世外之地。

盦旁依山，盦外傍雲，處於崢嶸的群山之中，隱而不易尋；在巍峨的高崖之下，雲間群峰皆小。

風輕如絲，日暖似綢，偶來一朵透白的頑雲翩飛足下，涼裡泛濕，沾了衫，粘了襪，卻也就這麼散落，不復原樣。

素白的身影，坐在輪椅上，在其身後的白衣劍客，正推著輪椅緩步前進。

雪色的柔絲，在暖日的照射下飄著透浮的金光，如神祇般，帶著淡淡的淨雅，及濃濃的聖華；周身的白，映著清光，彷彿即將融入雲中，化入空中，泛著無塵的透亮。

就這麼看著，劍客不由得癡了。

如此清姿之人，怕也只有白蓮能搭的上了。

那白，似能透光，清清澈澈的，就像……就像隨時可以與日光融合，就這麼消失、昇華……

多麼矛盾呀！本應離塵出世的天蓮，卻總身陷在赭紅的塵土之中；最不堪風雨之侵擾，卻總是亭亭直立地無畏相迎……即使俗世沙塵飛蒙，卻仍是不掩其清華……

跟隨多年，這朵白蓮，總令人不捨。

他……可算是他的師了，其隱而不顯的修為……他也再清楚不過的了……雖然……那表象，是如此的柔弱……同清蓮一般……

一聲悠然的嘆息，輕輕地打斷了劍客的思緒。只見眼前一花，一朵不識相的輕雲，正悠悠晃晃地游過眼前，兀地一陣涼意襲面，劍客才忽然想起，眼前輪椅上的身子，此刻正脆弱地受不得一絲清寒。

一個提氣，柔風遂起，散了雲，透了光，才發現椅上之人雖唇畔含笑，卻是一臉憾惜。

「何必呢？像這種拂雲的機會，劣者可不常遇見啊！」

清雪的髮絲上猶帶霧粒，風吹，微揚，在日光的照射下，透著點點光輝。

「雲氣濕寒，傷身。」

享受著拂面的輕暖日光，隨風飄散在四週的藥草香，讓素還真一時不禁有些微地醺然。原先蒼白的病容，此時顯得有神采的多。

「悶久了，也傷身啊……」

輕嘆一口氣，那舒心的藥草香，此時竟讓人感到些微的刺鼻。

「而今……不比從前。」

聞言，椅上之人一時愣怔，隨即釋然一笑。

「此時此刻，也只有你……敢向我說實了……」

外傷是無礙了，但內力與筋脈……

「虛者，實也。素還真……乃狡獪之徒呀！行走江湖，劣者所憑依的，也不全是功夫……」

「無以自保，離死不遠。」

真……真直接……連一點面子都不願給……神色微窘，櫻唇輕抿，素還真一時無言。

過分的直接，讓劍客不禁自省。他……原本的意思……並不是這樣……

「……隨行逾矩……」

「不……劣者明白你的意思……」

「……護主不力……」

說什麼護主不力，講到這，令他不由得一陣氣悶。

「誰要你護主來著？不從主命倒是真，先前不是要你到續緣這兒來嗎？誰讓你又跑回來的？要不是你和……」

糟！嘴那麼一快，險險又說出不該說的……咦？

感覺到週邊空氣的波動，接著又聽見身前的扣地聲……不會吧！

「隨行該死！」

這孩子……就是吃定了他心軟……見不得人跪……

「你……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

欲將人自地上提起，卻感受到一股輕微的抗拒。

「……你這是欺我現下力不如人嗎？」

聲一沉，語氣帶著些微的不快。

「隨行不敢。」

急急站起，順勢扶正椅上之人，劍客的內心滿懷歉疚之意。

「……也是……如今素某已形同廢人，你留在我身邊……也著實委屈了……」

淡淡的語氣中，滿佈著濃濃的蕭索。

「師父！隨行……隨行沒有這個意思！」

這孩子……瞧他慌的，竟連平時厭惡已極了的稱謂都抬出來了。

「唷！當初是誰說殺手不二師的？」

略略含諷的話，輕巧地遮掩了聞言頓時愉悅的心情。他喚他師父的次數，是屈指可數，少的可憐呀！

「……隨行……不是殺手……」

是的，他……並不是殺手。

「從您收養了隨行以來，隨行從沒一天作過殺手的工作……至少……您從沒讓隨行這麼作過……」

那是因為……櫻唇微啟，似欲言又止。靜默了一下，素還真輕輕的開口，低低柔柔的嗓音，隱藏著難以察覺的愁。

「劣者收養你的目的，從來就不包括要你成為一個殺手。」

他……他無法成為殺手，卻也不願成為一個無所事是廢物呀！

「您不讓隨行成為一個殺手，至少要讓隨行能盡到保護您的責任。可您……卻總是將災劫往自個兒身上扛。在您身邊學習多年，緊要時刻，竟是一點用處也沒。隨行無能，反累得您今日身受殘苦之害，若隨行不該死，還有誰該死！」

「早跟你說過……」

唇畔含笑，輕撫上劍客身側因激動自責而緊握的拳，言語中帶著柔柔的嘆息。

「別輕易地言死。世上並無該死之人，包括劣者，同樣也包括你。每個人都有其應盡的天命，我是，當然你也是。你的責任並不是素某，相信你自己亦心知肚明。這劫……」

輕輕地將緊握的拳掌拉開。

「本該是劣者自己要渡的，而如今，也就這麼渡了，既是天意如此，也就怨不得誰，你瞧瞧……」

攤開雙臂，素還真一臉笑意盈盈。

「劣者既沒缺手，也沒缺腳，也許現今是不太使得上力，但失明的雙目仍絲毫擋不住我的步伐，況且……」

雙手撫上劍客那深凝的臉龐，他笑得十分滿足。

「有你這個好徒兒，有續緣這個好兒子，老天已給的太過，又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呢？」

「可……」

緊握住那細瘦的手，劍客落下淚，跪在地上，低啞的嗓音帶著哽咽。

「……可隨行……不願您這樣呀！」

這人，曾是那麼的意氣風發，氣勢飛揚，平顏論天下的神色，總是帶著光彩。但如今，總能見到那憔悴的神色中難掩的蕭索，他難受，他不平呀！他恨！恨自己的能力不足。但，他也只能這麼恨著，卻什麼事都不能做呀！

「傻孩子……」

輕輕撫上那總是蹙著的眉，拭去那難得一見的淚水。

「……別忘了，素還真負有天命，哪會這麼輕易就被打敗呢？」

「可您如今……」

「有你，有續緣，有小釵、狂刀、劍君、前輩、慈郎這麼多人做後盾，及便成了廢人一枚，又有什麼差別呢？瞧瞧，難得見你哭呢！只可惜了劣者現在看不到……」

這種時候還能說笑的，怕也只有他了。

「都這種時候了，您居然還能說笑……」

「呵呵……」

輕拍劍客的手。

「總有法子解決的，放心吧！」

就會這麼說！

「隨行知道，您做事自是有您的道理，可您的沉默，只會讓您身邊的人更加擔心。」

「呦！你也會擔心嗎？」

清風拂面，劍客臉色微凝，默然無語。

唉！這孩子……偶爾老實一點，讓他開心一下也不行嗎？

「你呀！……」

「……會的。」

「咦？……」

低啞的嗓音傳入了素還真的耳裡，讓原本打算抱怨的話語，頓時停在舌尖吐不出去。

「……隨行……也是會擔心的……」

神情微愕，但隨即唇畔輕輕地勾起一抹笑花。

「難得讓你這悶葫蘆鬆口……也不枉劣者受這麼一遭了……」

這人，啥事都悶不吭聲地留在肚裡，卻偏偏愛逗別人對他說些難為情的話，也不想想自己是否也是個悶葫蘆一只。

「別以為劣者看不見，就不曉得你在心底偷罵我。」

俊臉一紅，的確，自己是什麼事都瞞不過這人的……

「你這孩子呀……」

心思一轉，語氣中帶著促狹。

「房裡頭的那個……你打算如何？」

怎麼轉到這來了？劍客一時失措，訥訥張嘴卻是一個字也答不出來。

「你們這兩個孩子的心眼，素某哪裡不知。倒是……」

雙手輕輕地將人自地上扶起。

「你……想通了嗎？」

「我……怕傷到他……」

推著輪椅繼續慢慢的走著，劍客的語氣帶著淡淡的遲疑。

「呵！慢慢來吧……情字……總傷人呀！你們兩個……都夠大了，什麼是對，什麼是錯，該抉擇的，總要抉擇。」

低下頭，輕輕一笑。

「劣者……相信你不會隨便放手。」

這樣說，他還有得選嗎？薄唇微揚，這人……就愛逞強，明明心底擔心極了，還一付隨意的樣子。

「隨行……知道了。」

對那微帶笑意的語氣不以為意。昂首迎風，感受著日照的暖意。

「那孩子……還在裡頭嗎？」

「是。」

劍客的笑意加深。這人，開始不耐煩了。

「這些日子以來，你們兩個……都辛苦了……」

「沒的事。」

方向一轉，輪椅悄悄地滑入一個安靜的院落。

「可以了，你去陪陪那孩子吧！別讓那腦袋裡頭淨想著我的事，讓他分個神休息休息，劣者想在這兒再待個一會兒，若有事，我會再呼你。」

雖然知道眼前人兒最主要的目的，但心底還是相當的不放心。

「您……」

「可以的，沒問題的。你去吧！」

略略遲疑了下，將輪椅停在一旁的涼亭下以避去日光。

「……他……就在前方十步遠的廂房之中。」

咦？

「不是在原先的隔壁嗎？」

這是隔壁院落吧！續緣那孩子……

「……您……自個要小心……」

呃……

「……續緣那邊……就拜託你了。」

「隨行曉得。」

頂多跌跤撞東西，應是無甚大礙。

猶不放心地再望一眼，劍客隨即回到先前的院落，執行任務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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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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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8-07-19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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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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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8-07-19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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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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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2)

6樓發表於: 2008-07-20 03: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那堆月餅
能吃的.可以吃的.好吃的到底有多少啊
怎麼每個看吃的人吃起來
都存有很大的玄機?
不過隨行真利害
看的出來
他真的很喜歡青陽送來的餅
喜歡到都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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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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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1)

7樓發表於: 2008-07-20 06: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是说青阳那个味道很复杂的饼倒是是啥味道啊～～～
真让人好奇 >////<
果然中秋是适合吃“饼”的日子，所以素素你就乖乖被吃吧
然后吾怀疑小饼干估计也很有可能被某人吞吃入腹了

那个，小钗啊，好歹大莲花身体刚刚有点恢复有些事情还是要节制一点滴
咳咳～～～哎，想想这次也不会是素素拿自己的命去拼的最后一次
所以这种痛你依然要受，这是你爱上白莲所注定要承担的
但是，吾依然是那句话，这条路上终究有你有他相伴而行，如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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