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0.03 【龙剑】业火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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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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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90)

樓主發表於: 2008-10-04 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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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 【龙剑】业火 END

残念一

我快要忘掉最初是如何同你相识，风雨乍起，容颜模糊在晨起的雾霭里，白玉琴……啊抱歉，那个时候尚未交换是么。
书页被雨水打的透湿，墨迹班驳，薄的淡的烟缕一丝丝，开始弥漫。
这还是几个百年前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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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宿行走在破败的，荒草疯长的宫灯帏，没有穿华丽的珠衫，扇子也丢掉了。
他的姿态肆意而闲适，反正是在自己的地方么，而且再不会有人来，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好友？
剑子站的很远，他望着藤蔓纠缠灌木丛生的西风亭，龙宿就站在那里。
剑子手里撑着把伞，二十四骨，紫竹柄。然而天上并没有落雨，那些晶莹的水滴从前会温柔的飘摇而下——如果有风，他的睫毛微含着湿润的水汽，茫然若失。
但是晴天里，分明鸟语花香，美丽如此虚幻。
他又听见哪里传来的稚拙琴声，叮叮冬冬，破碎不成曲调。

吾指法生疏了呢……
龙宿的声音是在身后，隐隐约约。
剑子悚然回顾，那人斜扬的双眉下是再熟悉不过的琥珀色眸子，然而骄傲凉薄的神情，使他犹疑着不敢确认来者——他怎么会，怎么会不对他微笑？
那边，西风亭下忽然荒无一人。他怀疑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或者是梦该多美。

古尘剑在鞘中低鸣，嗡嗡嗡嗡——
鬼魅？妖氛？何来呢……

龙宿……
龙宿……
剑子默默抬头，眼底，只有那张精致到毫无瑕疵的脸。
你是谁呢？
随着时间流逝，这份疑虑带给他焦躁的情绪以及无法遏止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他几乎要忍不住前去纠住那个人的衣服来问问清楚。
你不是我的龙宿。
他开始倒退，想要离开宫灯帏，然而被荒草淹没的小径盘绕成蜘蛛网的模样，没有出路。

剑子，吾早离人世，汝信么？

残念二

我以为地老天荒也可以是一瞬——
如果我的手指还能拿起笔，沾着亭外的雨水和砚底残墨，写出那样的句子：紫金箫，白玉琴，宫灯夜明昙花正盛……
纵饮半世逍遥，缺它一半，难懂何谓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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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被梦惊醒。
醒来之时，豁然之境上空满是亮晶晶的星子，但是浮云遮蔽了月光。

剑子忽然发现自己记不起来龙宿此时该在何处。
宫灯帏已荒芜，疏楼西风早坍塌，儒门……这想法很快被否决。
他想想天还早，索性翻身再睡一会儿，时间早已经失却了概念，在漫长无尽期的生命里。
剑子闭着眼，湿润温暖的液体从脸部滑落，不受控制。

不解崖的瀑布断流。
琉璃仙境一池残荷。
悬浮奇谷，他站在那块残破好多处的石头旁边，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他没有再进去。
有山有水，不视山水，有是有非，不谈是非。
魇魅鬼沼更没有必要踏足，剑子在邪影的墓碑前待了一会，把高过腰的野草拔了。
还有很多的地名，四面八方的存在着，一个个从脑子里跳出来，层叠汹涌。

剑子没有从朋友们居住的地方获得任何关于龙宿的消息。
因为他连他们的消息都失去了。
从什么时候起，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了？剑子最后去看了看蜀道行，他在离开的时候不停思考这个问题，背负的古尘剑止不住低鸣……剑子一开始会警觉的观察，后来就懒的管了。

他走了一大圈，最后又绕回疏楼西风。

残念三

等我将记忆连同日久腐朽的尸骸埋进泥土，一起葬了的还有谁的挽留。
等你发现自己的手可以毫不受阻的穿透一切实在的物体，你可以来我们几百年前轻狂约定过的地方了。
你是什么时候死去的呢？
我只记得，我比你要早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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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疏楼西风的后院里发现了新鲜事，进来时破败的院墙忽然燃烧起结界的蓝色火焰，但是这丝毫够不成困难，火焰烧灼在身体上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舒服，非常温暖，可以让冰冷的手热起来。
时间在空间里被扼杀了，没有风的流动。
虚幻的昙花在脚下的泥土上发芽，抽叶，开花……雪白的影子远远看去好象真的一样，只是闻不到香味。
宫灯在枯朽的树枝上摇摆，音乐的声音适时钻进耳朵。

剑子觉得这一切如此熟悉，除了龙宿不在那里等他。
他在美好的气氛里看清楚了几步之外的一坟土，他呼吸停滞——龙宿没有死吧，他知道他是离开了，但不是和死亡挂钩。
然而最后丢掉了魂魄，因为石头上面写着的名字：疏楼龙宿剑子仙迹。

【你是糊涂了么，当我写下这一段的时候我知道已经快结局。
没什么好挽留的，哪怕每章前面都有谁在满怀伤感的喋喋不休。
我不想记录那个人的叹息，于是现在只有另一位当事人在将故事拖拉到最后了，看到这里你知道他在我心里的地位。
不值一提啊……恶毒的念头。】

生当结罗带，死后长相依。

剑子走前去，他觉得自己想起什么了，一刹那幻境消失，古尘安静下来。
他的手指平静温柔的点上了石碑上的名字，嘴角含着洞悉一切的笑。
泥土中只是睡着他的龙宿，与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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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

绝望在最后的日子里已经消失了它存在的意义，如此单薄不足以形容心绪的词语。
龙宿的牙齿抵在他的脖颈上，枫红的眼眸如此美丽。

——剑子，反噬吾，汝得一线生机。

他白色的衣裳被血染透，毒气在血脉里蔓延，手臂残缺，新鲜的液体还在不停渗出，气味腥甜。
不要这样啊……他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他的情人静静伏在身上，精致的容颜含着笑，真喜感……居然还能再见。

——汝回来了，吾真高兴啊。
空荡荡的屋子里，轻纱飘拂，龙宿的语调调侃随意，他一早打算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只是实施前需要告别。

他温柔的揽住他的脖子，冰冷的唇贴着同样冰冷的肌肤。
要你明白几个百年酿出的酒是甘是苦。
要你体会这天地之大亦觉寂寞的放逐。
要你了解，不死生命摧毁了回忆所拥有的美丽，业火将焚——只留你一人。
只是不要你死在我的面前，那是比长生更令我畏惧的经历，明白么？

他凝视着剑子空洞干涩的眼眸，叹息着，牙齿刺进了他的肌肤。

唯余残念，于汝身侧，何时何地，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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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灭

在地上挖的坑足够大，他把在阳光下散做飞灰的龙宿放进去，小小一捧，剩下的都被风吹走了。然后设下结界，因为不想被打扰。
用古尘在石碑上刻了两个人的名字，他认为从前的剑子仙迹的确也死了，自己如今是世上唯一的嗜血者，取代龙宿。
——你要我百世千年，远远不够……永远的，孤独下去么。
他知道自己将面临的处境了，在之前看到龙宿的时候他便知道。
剑子在天黑的时候离去。

江湖中再无儒道两先天的踪迹，直到某一天人们看到孤零零伫立在疏楼西风后院的坟堆。
来吊唁的，感慨的，拜祭的……但因为结界的关系没有谁能走近一步。
他躲在豁然之境深深的密室里，感知并嘲笑这一切，弯起唇角来说话，对着虚空，他想象对面坐着那个人，于是立刻不孤单了。

后来大概又过了很久，是怎么计算的……
无所谓，时间尽可以拿来挥霍，不去计较它了——缥缈的高高在上的存在于人们信念中，实则不堪一击没节操的东西。

他于某一天走出来，灿烂的阳光在天空燃烧，刺痛了眼睛，但没有更多的伤害了。
他觉得自己睡了很久，现在一觉到天亮，该是时候去赴宫灯帏之约，于是混混噩噩，向豁然之境外走去。

一切将重新开始，多么美妙。

END

枯木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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