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其他布論天宇論壇不來彼淵 03.30 〖秋鳳〗幽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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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汐殤

文歸龍君，武屬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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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6-03-31 0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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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0 〖秋鳳〗幽篁

　　「好友……」輕啜了一口手中清茶，紫色衣衫的儒者目光未抬，悠然說道，「做戲也應做得敬業一些吧？」
　　「做戲？」
　　時值近午，淡金色的陽光透過窗外的桃花、欞上的鏤空花紋處投射進來，為閒坐品茗的兩條人影灑上淡淡的微黃，清淡的紫衫便透出一絲柔和的暖意。若是此時有武道人物來到，大約便會驚異於二人的身份。碧海春霖杜鳳兒這段時日正自在江湖上行走，倒還不算什麼，但應天風秋八月，本不該在天宇之人此時卻竟會出現於此，卻委實是令人詫異之事了。
　　看對面的好友似乎並沒有為自己也斟上一杯的意思，應天高人只得自行動手。敬亭綠雪熟悉的香氣在齒頰間瀰漫上一番後，天宇高人才在心中滿足地一歎，萬年不動高深莫測的面容上帶起萬年不動高深莫測的無辜神容笑道，
　　「好友何出此言呢？」
　　「哦？秋高人不明麼？」
　　終於將目光自手中書信上轉開，杜鳳兒慢慢抬頭望向對方。清明淡定的目光對上深邃沉遠的眼眸，明麗得宛若初春第一場雨後的天光，卻又恍似令人無所遁形。秋八月只覺心神微微一蕩，面上卻依舊未變絲毫：
　　「秋某確實不解啊？這『做戲』之說何來呢？」
　　「那麼秋高人現在為何會在此處呢？」若非又做了什麼把戲，此時不該正是在飛凡塵攪得天翻地覆麼。微微一哂，卻未說出，但卻也該是二人皆心知肚明。想必又是不知在借個什麼傷啊病啊的在飛凡塵隱起來了吧？不過竟然會這麼快便藉故潛回天宇，倒是令他也頗為意外。
　　「耶，好友此言差矣。天宇本就是秋某的故鄉，秋某返回故鄉不是天經地義麼。」
　　「……」
　　淡淡望了秋八月一眼，杜鳳兒未再言語，只是將目光再度轉回手中的書信。既然對方顯然已吃定秤砣鐵了心要裝作到底，自己又何必多費氣力。倒不如繼續來看這令自己心情愉快的信件。

　　清幽的茶香氤氳在斗室間，透花樹而過的陽光為花枝窗格在几案上斑駁出曼妙的陰影。望著窗外嬌艷欲滴的桃花，秋八月的心思一時有些恍惚了起來。
　　此地並非橫雲小築，而是昔日倚天航孔孟學院中一個相對清雅安靜的獨院，杜鳳兒便暫住於此。房內收拾的極為乾淨整齊，但除此之外，並未再添置其他什麼物品。院中種著的是兩株桃樹，杜鳳兒生性愛竹，這桃樹自然不會是他所種。院中室內未見半點杜鳳兒慣常喜愛的翠竹清影，顯然是未在此處花什麼心思。是武道奔波過於忙碌？還是沒有心緒修整居室？略略有點心虛的情緒浮上秋八月心頭，卻又讓天宇第一高人微闔的雙眼掩蓋得嚴嚴實實。
　　——若非他當日轉手便將橫雲小築賣與妖魔谷，然後又在鳳兒出言挽留了之後還「瀟瀟灑灑」返回飛凡塵，大約今日也不至於沒有小築可入吧？
　　此次悄然潛回天宇，杜鳳兒竟不是在橫雲小築中招待於他，確實是令他吃了一驚，萬沒料到杜鳳兒竟未回去重整橫雲，但更未料到的，卻還是杜鳳兒的態度。
　　——一切如常。
　　——彷彿什麼事也未發生過。
　　將橫雲小築轉手送人，假裝受劫將已退隱之人牽回武道，將天宇一堆爛攤丟予鳳兒回返飛凡塵，臨離去前的不歡而散……仿似什麼也未曾有過、什麼也未曾發生。
　　——記得上一次返回之時，在滄海之濱還可以明顯看到鳳兒的冷淡不快。但這次，竟然是半點異樣也無。
　　——便如同當年倚天航時代，那無數個日月的招待相處……只除了在眉宇間略添了幾分疏淡之意。

　　——這才真正令他心慌了起來。

　　——這才令他思考過無數可能的、一切可做應對的應對、可做反應的反應，都無從使力了起來。

　　——好個鳳兒……
　　輕吁一口氣，秋八月慢慢將目光轉回。就在半心虛半鬱悶地將前塵往事在肚中轉著圈圈嘀咕上數回後，卻見杜鳳兒望著手中書信的側頰竟輕輕揚起一抹清淺的笑意。
　　「……咳……好友……」
　　「唔？」
　　在心中又滴溜溜思忖一圈，秋八月終於忍耐不住喚了一聲，卻換來對方連眉眼也未抬的心不在焉的應答。看著始終把注意力放在書信上的杜鳳兒，天宇第一高人萬年不動的眉峰終於在無人觀察得到的幅度裡挑了兩挑，聲音卻人畜無傷的平靜平和：「看好友心情甚佳，想必是信中有什麼令人愉快的消息吧？」
　　「的確是信中有令人心情愉悅的消息。」似有意若無意地瞟過秋八月一眼，杜鳳兒唇邊的笑意不減，看在秋八月的眼中，竟似乎還愈發得加大了一些。
　　「……哦？卻不知是何人的書函呢？」
　　「這個人秋高人應也知道——是仙龍前輩。」
　　「仙龍前輩？靜海仙龍？」毫無做作的驚詫瞬間拂上秋八月的臉頰，天宇第一高人驚異的聲音聽起來真實無比，「聽聞靜海仙龍不是為救魔蠍而放棄復生的機會，已將靈識併入魔蠍體內了麼？好友說仙龍……莫非此乃魔蠍所寫？」
　　「哈，秋高人是真不知亦或是裝糊塗呢？」
　　「耶，好友何出此言？秋某確實是滿腹疑惑啊？」
　　淡淡桃花幽香沁入鼻端，窗外正一陣輕風拂過，搖曳花枝間漏過的縷縷陽光便在窗內搖動成優雅的風姿。淡金陽光下，秋八月的神容真摯無比，卻看得杜鳳兒心中不知該是冷笑抑或是好笑。這個人演起戲來當真是七情上面、唱做俱佳，只是——如今天宇有些份量的人物之中，可還有誰會相信他的做戲麼？
　　「返回太虛如許時日，怒雨飛龍早已利用太虛龍氣為仙龍前輩再造軀體。日前飛龍已悄然自魔蠍體內取回仙龍前輩的靈識，如今靈識回歸，仙龍前輩自是已然復生了。」瞄了秋八月一眼，杜鳳兒卻未再在「做戲」問題上糾纏，應付定要佯作不知之人，最好的方法莫過於陪他裝傻，「只是此事方才成功不久，天宇之中尚無人知曉。——不過，想來紅雲驕子應也已知曉了吧？」
　　「原來如此，龍族屢歷劫難，如今仙龍得以復生，實是可喜，也是天宇之幸。此信之中所言莫非便是此事？」
　　「正是。為免我擔心，仙龍前輩特來函告知。」
　　淡淡一笑，杜鳳兒取過信封，開始折攏手上的書信。秋八月看著他的動作，目光微轉，忽道：
　　「原來『鳳兒』與仙龍也有所交誼，秋某倒是從來不知。」
　　久違的兩字稱呼落入耳中，杜鳳兒折疊書信的手指瞬間僵了一僵，旋又恢復如常。秋八月將眸光掩藏在眉眼陰影深處，卻半點也未錯過那一瞬間的失常，面上雖是巋然不動，心中卻是大樂。——果然，要應付「一如平常」的局面，還是佯作不知順勢而上最是有效。
　　靜靜不語，杜鳳兒神色如常將書芯貫入袋中，忽而一笑道：
　　「那是因為鳳兒結識仙龍前輩之時，還尚未曾識得秋高人啊——」未理會旁坐秋八月瞬間一滯的神情，杜鳳兒悠然起身，燦然笑道，「鳳兒尚要赴紅雲驕子之約，要勞好友在此暫候了。」

　　＊　　　　　＊　　　　　＊

　　目送杜鳳兒淡紫色的身影慢慢消失於庭院，秋八月盯著窗外的開得陽光燦爛的桃花，忽然覺得刺眼無比……

　　＊　　　　　＊　　　　　＊

　　辭別紅雲後，杜鳳兒悠然自神樂府返回。方才三才對三光，雖是各自動了番武，但未動真力，反而感覺愈加輕鬆。三月的天氣，春光明媚，一路草長鶯飛、花氣襲人，杜鳳兒一路行來，玩賞風景，悠然自得，雖知秋八月正在倚天航相候，倒也並不著急。
　　回想秋八月當時的表情，杜鳳兒不覺莞爾。秋八月面上雖仍是萬年不變莫測高深的巋然不動，但數百年相交，那瞬間僵直在臉上的微妙神情，縱是瞞得過天下人，又豈能逃得過他的眼睛。想要裝瘋賣傻打蛇隨棍上，這邊又豈是容易對付的呢？
　　無論如何，一向神氣活現騙盡天下人的秋高人吃癟的神情，總是令人心情愉快的。也因此使得他損人的興致大增。再想到方才奇墨先生一臉氣怒卻又發作不能的神情，便又令他的愉快愈多了幾分。
　　但是——
　　輕輕歎了口氣，杜鳳兒慢慢轉過身去。
　　——人果然是不能太得意的，這不，麻煩立刻就找上門來了。

　　此地名為望塵坡。有著頗為風雅的名字，但卻是十分平凡的地方，與天宇境內千千萬萬條路徑、千千萬萬個曠野並無兩樣。唯一的特別之處便是在於，若是從神樂府出發，則無論是回清白湖、還是回橫雲山、還是回倚天航，這裡都是必經之路。
　　原野的一邊是潺潺溪流，水氣氤氳；另一側是綿綿青山，雲煙繚繞。路徑的一邊是尚未經霜的楓林，杜鳳兒便是站在此處，衣袂翩飛，淡紫的衣衫映著碧綠的枝葉，在山嵐霧靄中，望之宛若不是塵世中人。
　　蛾帥遠遠走來時，眼前看到的便是這一幕情景。看著遠處熟悉的淡紫色身影悠然轉過，心中竟忽而莫名地鬆了口氣：
　　——幸好無恙……
　　這個念頭一出，才令他自己也不由猛震了震。那日二人全神拚鬥之際，被雷麒突如其來的鼓聲震傷，自己有述千里護持，杜鳳兒卻是單獨離去。此時再見，見他安然無恙，竟是倍感慶幸，莫非那日之後，自己竟是在擔憂他的安危麼？
　　——縱非徹底敵對，杜鳳兒與蛾門之間卻也絕非友善，彼此更是針鋒相對過數次，日後應也是敵對之人，而此時自己，竟為一名對立之人的安危而擔憂？……
　　完全未曾逆料得到的思緒意外踏來，令蛾帥瞬間心緒紊亂，竟幾乎說不出話來……

　　開口的，是一個驕傲的聲音。
　　蛾帥自己心頭的紛擾自不會影響眾人的行進，轉眼間已至杜鳳兒面前十步之遙，述千里一貫驕傲的聲音便自身邊響起：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杜鳳兒，咱們又見面了！」
　　「哦？」不溫不火地一聲輕笑，杜鳳兒摺扇輕搖，神色淡然，「蛾門大隊人馬來此，當真只是巧合麼？」他回的是述千里的話，目光所及卻是述千里側後的蛾帥。
　　被二人的語聲驚動，蛾帥強行收束心神。甫一抬目，便是對上杜鳳兒投來的目光，只覺那眸子清明安定至極，又冷靜犀利至極。
　　壓了壓心中升起的莫名異樣之感，蛾帥開口時聲音已是一貫的剛健穩定：
　　「敝主有請，望杜儒聖移駕蛾門總壇一行。」
　　「哦？」折扇微微一挑，杜鳳兒目光慢慢掃過蛾帥身後眾多蛾門兵將，「貴門的迎客之禮，果真是隆重非常啊——」
　　漫揚的語尾與清定的目光一同滑過，蛾帥只覺心中微微一緊，正待開言，一旁述千里已先一步插言：
　　「杜鳳兒，你倒是去也不去！」
　　此言一出，蛾帥頓時皺了皺眉。述千里平素雖然驕傲，但也算智者一名，如今不知是否是被冉七多番戲弄弄得狠了，以至於一見到天宇之人便衝動毛躁過火。這番話出來，若對方也是個強硬執拗之人，只怕便是本來願意的此刻也要不願了。只是……抬眼看了看對面，見杜鳳兒神色如常，完全未為所動，蛾帥心中竟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愈發收緊了。
　　實話說，他此時的心情竟是矛盾得很。杜鳳兒若不同意，則雙方只怕此時便要兵戈相見；但若同意……蛾門此次一「請」，卻絕非善意……他與杜鳳兒幾次交鋒，深知此人行事當硬則硬、當柔則柔，處世柔軟度甚佳，絕不會意氣用事，但，此人外和內剛，若是已然胸有定見，便也不是任何人所能改變……
　　「蛾門如此大張旗鼓，可還容得杜某不去麼？」
　　「你知道就好，有請！」
　　「但是……」無視於述千里強橫的態度，杜鳳兒不疾不徐續道，「若是杜某果真不去又當如何？」
　　「你！」
　　「杜鳳兒！」
　　同時響起的聲音分別出自述千里與蛾帥。一揚手制止住便欲發作的述千里，蛾帥踏前一步道：
　　「杜鳳兒，敝主誠心相邀，望你三思。」
　　「哦，便是以大兵壓境的『誠心』麼？」
　　「……杜鳳兒！……杜儒聖不是也曾想要會見敝主麼？此時豈不正好，又何必拒絕呢？」聲調陡一上揚，旋又壓下，蛾帥心頭微苦，盡職勸說，固然是不想此際以武力相逼，但杜鳳兒若真聽從勸說隨他們而去，自己又當真開心麼？
　　「杜某的確曾意欲會晤貴主，不過——此際杜某卻恰恰無此興趣了。」
　　「杜鳳兒！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嗯，杜某脾氣倔強，」冷視一眼怒氣上面的述千里，杜鳳兒輕笑一聲，摺扇張開，負於背後，身形微旋，側身而立道，「恰恰愛吃罰酒。」
　　「杜鳳兒！」
　　「杜鳳兒……」眼看眼前已成僵局，蛾帥心中一聲長歎，斜踏半步，沉聲道，「若杜儒聖執意如此，本帥也只有得罪了！」
　　「杜某領教了！」
　　此言一出，望塵坡頓時殺風驟降，隨述千里一聲斷喝：「來人，圍！」蛾門兵將一湧而上，將杜鳳兒團團圍在中央。只見杜鳳兒衣袂飄飛，一手執扇負於身後，一手輕捋胸前長髮，側眸而視，神色竟是安閒已極、清定已極！
　　「杜儒聖，請了！」
　　蛾帥一聲沉喝，衣衫發袂俱揚，雙方距十步而立，整個望塵坡霎時風捲雲湧、氣溫竟似驟降十度！

　　＊　　　　　＊　　　　　＊

　　此時時值近暮，日正偏西，卻仍自光華明媚，正徘徊於望塵坡西側遠遠的山峰之上，妖嬈而溫潤，為山下原野上錯落對峙的憧憧人影扯下長長的影子。
　　望著足底人影寸寸偏移，杜鳳兒與蛾門眾人各自提元，正欲揚手一擊，天邊紅日卻陡然間光芒大盛，霞彩金光，砰然炸開，竟似欲再生出一輪太陽一般。尚不待眾人驚訝，便已聞兩聲驚天龍吟自光華中破空傳出——
　　「閒適臥雲中，三世鱗未動；颶風翻了身，怒雨捲飛龍！」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聲音一沉穩一溫雅，吟聲未停，便見兩條龍形金光迤邐而來，瞬間已至眾人上空！

　　「這是……怒雨飛龍？！」
　　迅速自腦中資料翻出一人，述千里不覺又驚又疑，一時間竟是詫異萬分！

　　＊　　　　　＊　　　　　＊

　　「正是怒雨飛龍。」
　　答言的是略靠前側的淡金輝光龍形，聲音沉穩剛毅、不疾不徐，卻又透著一股天然驕傲，驕傲之中卻又偏帶著三分疏懶——正是三世九龍之一怒雨飛龍。
　　「怒雨飛龍」四字一出，蛾帥與述千里心中已轉念數匝。不動聲色，蛾帥仰望怒雨飛龍道：「久仰三世九龍威名，今日得見，實乃本帥之幸——但不知怒雨飛龍此來為何？」
　　「飛龍此來，自是為蛾門與杜儒聖之事。」
　　「哦？怒雨飛龍此言莫不是要插手此間事？」
　　「然也。」
　　「嗯……」蛾帥心中略略一凜，面上卻仍是鎮定如常，微一沉吟，復道，「蛾門與杜儒聖份屬私人恩怨，飛龍何必定要插手？」
　　「事關龍族，飛龍豈能不管？」
　　「事關龍族？」詫異之色瞬間掠上蛾帥面頰，這一分詫異倒是實實在在、意料之外，「這倒令本帥不解。」
　　「蛾門與杜儒聖之糾紛，可是為冰海蛟須？」
　　「正是。」此事天宇已近人盡皆知，自無掩飾的必要。
　　「『冰海蛟須』四字，貴門難道還想不出此中關聯麼？」
　　「這……」蛾帥陡然神色一凜，詫道，「難道……？」
　　「『冰海蛟須』與龍族實有莫大關係，而此物此時也並不在杜儒聖身邊。因龍事牽惹麻煩，飛龍豈可坐視？」
　　「這……」
　　「『冰海蛟須』既與龍族相關，飛龍對此物所知尚在杜儒聖之上，此刻杜儒聖身上又並無此物，貴門何苦苦苦相逼？還是——貴門所欲者，只是為找杜儒聖麻煩而已？」
　　言至最後一句，淡金龍形已隱隱透出威壓之勢。蛾帥心中一凜，半晌未語。
　　與飛龍偕同而來的另一條龍形除剛剛現身時的龍吟之外，始終未曾開口。這條龍通體碧綠，方才吟詩之聲溫雅如玉，他心中隱隱想起一人，卻又覺未免太過匪夷所思，竟未敢斷定。但無論這是否是他心中所想那人，此人既然能與怒雨飛龍結伴而來，自然不會是易與之輩。怒雨飛龍一人他倒無懼，但此時對方乃有三人，他與杜鳳兒數次交鋒，未曾佔過便宜，那不知身份的龍形若是與怒雨飛龍相當之人，則絕非述千里與蛾門眾人所能抵擋，再加上怒雨飛龍……
　　蛾帥心中沉吟未定，已聽怒雨飛龍續道：「『冰海蛟須』之事，他日飛龍自會前往蛾門做個交代，貴帥此刻又何不收手？」
　　「……」罷了……心中輕輕一歎，蛾帥自知今日之事已絕難成功。事實上，此時蛾門雖人數眾多，但實已處於劣勢，怒雨飛龍實際已給自己留足了面子，若再不知進退，就當真是貽笑大方了。而目前情勢，述千里也看得清清楚楚，他縱是再有不甘，也不是看不清局面之人，自己說撤，也是撤得理所當然，挑不出任何不當……一念及此，蛾帥心中竟暗自鬆了口氣，旋又為自己的心情一凜：完不成任務，自己倒反而是開心得很麼？
　　心中微微苦澀，蛾帥望過一眼杜鳳兒，凝聲道：「既然如此，請恕今日本帥冒犯了。」手一揚，示意蛾門眾人退去，方才對怒雨飛龍道，「如此，他日蛾門自當恭候飛龍大駕——請了。」
　　話一說完，蛾帥衣袂一振，已自轉身昂然離去，未再回視天宇眾人半眼。

　　＊　　　　　＊　　　　　＊

　　目送蛾門眾人離開，杜鳳兒方才轉身致意：
　　「多謝怒雨飛龍與仙龍前輩為鳳兒解圍了。」
　　「杜儒聖何必客氣，」淡金龍形在半空舒捲，怒雨飛龍的聲音微帶笑意，「事實上杜儒聖自己又何嘗解決不了，飛龍不過適逢其會而已。此間事了，吾等便先行離開了。」
　　「飛龍前輩客氣了，他日有暇，再讓鳳兒招待。」
　　「哈，請了。」
　　「請。」
　　清越龍吟傳出，怒雨飛龍光形率先盤旋而去，另一條龍形隨在身後，卻回身向杜鳳兒頷了頷首，杜鳳兒眉間含笑，欠身為意，雙龍方始絕雲而去，片刻消失於天際。

　　望著雙龍身形消失，杜鳳兒方始蹙了蹙眉。
　　別人不知，他又豈不清楚。仙龍恢復未久，此刻正該是在修復功體之中。若說是為了這早已糾纏了如許之久、不知要七拐八彎到多少層才能與九龍族系牽扯上關係的冰海蛟須之事特意選在此際「恰巧」而來，也未免太過無稽。但若說到其他原因……

　　輕輕一歎，杜鳳兒順手挾住身邊一片楓葉，隨風飄散的語聲中卻不知是埋怨多些還是微笑多些：

　　「秋八月啊……你管得還當真是多啊……」

　　＊　　　　　＊　　　　　＊

　　「這是……」
　　甫一踏入院門，杜鳳兒便呆了一呆。望著內中怔了半晌，杜鳳兒目光一轉，忽面無表情地轉身便要離去。
　　「咳，好友！」
　　甫一動身，便聽內中傳來一聲情急的呼喚。杜鳳兒心中暗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背對著院內，靜待下文。
　　「好友……」僅一瞬間，秋八月便已恢復了萬年不變不緊不慢氣死人不賠命的「高人」腔調。透過房門望著一院之隔處杜鳳兒扶風而立的背影，秋八月目光一蕩，「好友既已回來，為何又要離去？莫非好友竟想要效仿那過家門而不入的大禹麼？」
　　「『過家門而不入』？」杜鳳兒身形不動，語態悠然，「此地果真是鳳兒的孔孟學院麼？」
　　「唉呀，好友莫不是連自家家門也不認得了？」
　　「哦？那鳳兒請問秋高人，這庭院倒是怎樣一回事？」
　　語聲未落，杜鳳兒霍然回身，但見院內翠枝搖曳、滿庭清芬，竟是植了一院的修竹，清風拂過，便是清泠的竹葉交擊聲音，入耳動聽。整個別院，竟宛若橫雲小築再現一般。
　　「呃，這……」
　　杜鳳兒此時一回身，便恰恰捕捉到方出房門的秋八月面上瞬間的尷尬之情。掩住內心笑意，杜鳳兒面色與聲音一般清淡：「若鳳兒記得沒錯，此處原該是有兩株桃樹不是麼？」
　　「耶，好友應知秋八月不喜桃花。」
　　「哦？」
　　「啊！」煞有介事地長歎一聲，秋八月神色半是「哀怨」，又「真摯無比」，「秋某面對不喜之物實難安眠，還望好友見諒。」
　　「哦？那是鳳兒疏忽大意、招待不周，以致秋高人委屈了？」
　　「耶，好友切莫如此說，如今好友武道奔波，無暇顧及自身，秋八月此刻閒人一個，這等修整裝飾之事，自該是秋某出力。」
　　「哦……」杜鳳兒目光微動，唇角掠起一絲玩味之意，「如此說來，好友是為了想要住得合意方才修整此地了？」
　　「正是。」
　　「那麼——為何鳳兒記得好友最愛者，應是霜林楓紅呢——」
　　「呃……」
　　此言一出，秋八月頓時氣結，杜鳳兒再也掩不住面上笑意，輕笑一聲，也不再去追究秋八月方才上太虛找雙龍之事，只管衣袂輕拂，逕入室內。
　　秋八月靜靜望著他掩入室中的身影，半晌未語，深沉幽邃的眸中卻漸漸浮起一層幽微暖意……

　　其實二人都清楚得很，若要秋八月老實說出實是想要補償當日倒賣橫雲小築、再牽杜鳳兒入武道之事，只怕便是下輩子也絕無可能。
　　如此……便足夠了……

　　＊　　　　　＊　　　　　＊

　　——不過……

　　——這個人的手腳倒還當真是快……

　　望著室內睽違已久卻又熟悉的佈置，杜鳳兒一時實是不由大為感歎……

　　＊　　　　　＊　　　　　＊

　　月色如洗。

　　冰輪一般的圓月斜掛林梢，為大地灑下一片銀白的清輝。整個庭院如積水空明，竹影搖曳，如真似幻。
　　杜鳳兒靜立林中，舉目望月。夜風拂來，竹聲簌簌，夜闌人靜之際，便是無雙天籟。
　　——想來……倒真是許久未曾有過這樣閒適賞月的心境了。
　　心神有些飄忽，杜鳳兒慢慢斜倚在一棵修竹之上，任由自己的思緒翻飛，竟未留意林外門扉的一聲輕響。
　　自復出武道以來，奔波不斷，既無閒暇、也無心情修整居所。他對身外之物向來極淡，但終究不是自己心愛的環境，忙碌之外，便也無吟賞風月的閒情。
　　只是……
　　平素倒不覺得，這會兒倚身在熟悉的環境之中，方才發覺，原來，自己竟是懷念得很……

　　「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
　　半閉眼簾，靜聽風濤，杜鳳兒隨口輕吟，卻未想到吟聲未停，已插入另一人的聲音：
　　「深林人不知，」淡紫的衣衫下擺隨足步踏出穩定的聲音，並未掩飾氣息，秋八月款步而來，「明月來相照——」
　　「……」張眸望了他一眼，杜鳳兒並未言語，只是復又將目光轉回，仰望夜空。
　　秋八月也不言語，靜靜地望著他倚竹而立的背影。這時月光如乳，落了他一身，淡紫色的長髮與衣衫便熒成一層柔和的微白，複數的波動在秋八月眼中微微動盪，片刻後才道：
　　「如此星辰如此夜……夜闌不寐，聽竹賞月，好友果然好興致。」
　　「哦？那這般時分，秋高人卻未與周公對弈，反而與鳳兒閒談，又何嘗不是好興致呢？」悠然而道，卻未聽到秋八月回話，杜鳳兒倒也不以為意，復又續道，「其實鳳兒一直想問，你那身衣服……？！」

　　「是怎麼回事」五字戛然而止在唇齒之間。這世上能令杜鳳兒無法把話說完的情形實在不多，此次便無疑是其中之一……

　　——秋八月……竟從身後將他抱了個滿懷！

　　「……！」
　　挑了挑眉，杜鳳兒的第一反應便是要賞身後的牛皮糖幾記霸王指。但卻在指尖抬起之際終於消失於無形。環攏住自己身體的雙臂穩定之極，竟是沒有半分遲疑猶豫，望著眼前扶疏的修竹翠桿，杜鳳兒終於輕輕歎了口氣，放鬆身形，向後倚去……

　　罷了……今次就暫時如此吧……

　　＊　　　　　＊　　　　　＊

　　夜漸低垂，竹濤陣陣，明月如霰，已漸漸移入中天，映得滿天滿院儘是瑩白。
　　透過竹影窗欞，月光如水灑入室中，照得椅背上兩件紫色衣袍交疊纏掛，卻讓了紗幃半垂的床枕之上絲絲流動的銀色與淡紫色髮絲不在月光之中……

　　這一夜，竹影橫斜，夜色如夢，明月無聲……

　　　　　　　　　　　　　　　　　　　　　　　　　　　　　　　　　　　　　那迦/2006.3.30

　　無關緊要的廢話- -
　　第一，請不要問最後一段為什麼那麼詭異那麼倉促那麼沒有感覺……這是踩點文，收禮人要求「秋鳳的H」，此人堅決討價還價成「頂多用隱晦的筆觸略點出二人曾有H的事實」……但即使如此……秋鳳之間會H……我還是想像不能啊::>___<::
　　so……在作者自己想像不能的情況下硬拗，即使奇怪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了……T T
　　第二，啊啊~~~~王維的《竹裡館》此人是無論如何也要堅決認為是古人便已為秋鳳去寫的同人「詩」啊~~~~>___<~~~~（被所有認真讀詩的人PIA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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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

天宇水魔幫參謀<-此餃很純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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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6-03-31 16: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來看看失敗的H文。。。XDDD

其實我覺得秋鳳若真的H了反而會失味= =本餃曾經努力寫過一篇﹐一塌糊塗﹐把自己惡心了半死= =

談文論武道玄機
春夏秋冬一色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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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受道中皆聖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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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85)

2樓發表於: 2006-03-31 18: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餃子於2006-03-31 08:03發表的: fc%C!^7
來看看失敗的H文。。。XDDD 8ya|eJ]/L
<{.pYrn
其實我覺得秋鳳若真的H了反而會失味= =本餃曾經努力寫過一篇﹐一塌糊塗﹐把自己惡心了半死= =

= =虾米叫失败的H文……= =
这篇文的确定条件本来就是“秋凤的甜蜜幸福文+用很隐晦的笔调点出曾经有过H的事实”，谁说是“秋凤的H文”=______=
看上面，这两点没做到么= =做到了凭什么说失败= =+

顺便坚决PIA飞饺子，居然败坏我的名声说我没写过成功的H文= =
等回家就把《碎蕊》扔来= =坚决不同意那篇是失败的=___________=+
（别看我不上msn，去让某龙来PK你=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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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8)

3樓發表於: 2006-03-31 19: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感動~@@
是飛龍和仙龍~(完全轉移重點的小孩~><)
→沒辦法，太久沒看到這一對，超感動的說~@@

至於秋高人的皮．．應該也只有鳳兒壓得住啦(嗯．．應該是．．．U___U)

感謝那迦的文(合十)
這篇不算不成功的H啦~
因為哇看不出有H(毆飛ing)

不過天宇大部份都適合一筆帶過呀~////

若言琴上有琴聲
放在匣中何不鳴
若言聲在指頭上
何不於君指上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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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t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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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4樓發表於: 2006-03-31 23:2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磨龍爪ing~
看餃子……碎蕊哪裏不成功了=w=
飛仙兩只是可以配一起的，這兩只的話，某只鳥本身就不能想象他們h，被貨主逼出來的，還想怎樣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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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46)

5樓發表於: 2006-04-01 0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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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來PK呀~~本餃不怕你們XDDD

所謂成功的H就是能讓人有感覺的。。。你那篇飛仙遠遠不到那個地步啦U__U

還有我反對什麼貨主還債之文﹐情由心生﹐硬逼出來的。。。恐怕不如自己要寫來得精彩XDDD

不過這篇寫的真的不錯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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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t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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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6樓發表於: 2006-04-01 17: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一
那是因爲你對飛仙的愛還不夠深吧
比起肉體派的h，我寧願要碎蕊那種讓我心痛的=w=
現在沒力氣pk你，你一句大掌院的夢把我打擊到現在……

關於還債文那點，我贊同
所以我跟人定禮物向來是在對方能力範圍之内，而且至少不會是對方本身不能接受的東西- -
所以剛跟玉勒索了憨龍日記=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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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85)

7樓發表於: 2006-04-01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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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下面是引用餃子於2006-03-31 23:52發表的: Uk|(VR9
好啊~~來PK呀~~本餃不怕你們XDDD zeG_H}[2&
7!"OF
所謂成左慵就是能讓人有感覺的。。。你那篇飛仙遠遠不到那個地步啦U__U Z 361ko}
Q,z^eMk'd:
還有我反對什麼貨主還債之文﹐情由心生﹐硬逼出來的。。。恐怕不如自己要寫來得精彩XDDD o&b1-=MC2
.......

PIA飛，我看你是要肉慾橫流才叫成功吧- -
喝茶~~那不符合我的美學- -要那種的，上面布布文區限制級中一點一大堆- -+
堅決要情色而不色情，這纔是H的王道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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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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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46)

8樓發表於: 2006-04-02 15: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哈﹐真的肉慾橫流就變成下流﹐可是各人標準不同吧﹐尺度和能接受的程度也就不同﹐何必為此來毆我。

說到愛的深淺問題。。。若對飛仙這對沒愛﹐我怎會將它放在我四大王道之一﹐我對天宇萌的配對可是不少啊。。。碎蕊是很不錯的文﹐可是我不把它當做H文看而已= =+

還有﹐如今口說上流話﹐道貌岸然其實暗行下流事的人越來越多了﹐我們文版雖然限制級文一大批﹐我覺得反比很多地方禁止H文的行徑好太多。我向來看不起那種表面排斥H其實暗地裡看得不亦樂乎之人﹐既然討厭﹑不屑﹐又何必去看﹖爽完再來道貌岸然﹐真是。。。

以上不是針對這篇文的。。。只是本餃一直以來的悶氣和牢騷罷了﹐如有不妥就刪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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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t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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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9樓發表於: 2006-04-02 18: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插花一下~
是否允許h文張貼，跟論壇性質也有關係吧一一
這邊基本上是同人女爲主，所以自然是沒所謂
男生佔了一定比例的綜合性論壇的話，還是應該稍注意一些~
我雖然是同人女，但是畢竟這跟男生看色情小説一樣，是小眾自己yy的東西，所以絕對不認爲女性向同人該堂而皇之的成爲主流= =bbb

順說，那個道貌岸然四個字看起來真刺眼- -這邊的道士控……
雖然這邊的不大爽有事沒事純粹為h而h，但是h文有的時候是半夜跟老妖無聊時打發時間提神的東西- -
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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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不來彼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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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3.30 〖秋鳳〗幽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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