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6 【人法】穿到法儒退场的时候怎么办1~120，344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26 【人法】穿到法儒退场的时候怎么办1~120，34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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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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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330樓發表於: 2024-05-03 21: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113）

君奉天骑虎难下。

若按非常君的要求打碎铃铛，是失礼于玉龙隐士，心里终究觉得亏欠，与不再牵扯江湖人事的初衷相违背；若就此退缩，游戏结束，非常君要为他医治的承诺自不作数，不仅前番纠结与试探尽成空……能否走出画舫，也成问题。但，以上都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这是非常君想叫他做的事情。作为伴侣，他理应满足非常君。

不……倒也不是理应。他只是想满足非常君而已。

这世上不能确证的事太多，例如非常君的笑容，那完全代表不了本人的心情。他本人真心如何，君奉天有时难以辨别。毕竟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君奉天无法次次洞隐烛微，无法次次明察秋毫之末。

但最最起码，他可以确证自己的想法。几多徘徊，他心底毋庸置疑的是：若非常君因他而满足，那么他也将因此而感到满足，别无所求。

不，非认真说，倒也不是别无所求，若非常君不要总叫他在两种极端之间二选一，就更好了。至于这一次，还算不上什么极端，也唯有对玉龙隐士说抱歉了。

心中有定，君奉天催动内元，指尖无形剑气迸发，瞬息即逝。倘若让非常君来形容，这剑，可谓平淡如春煦秋阴，或如晨烟暮霭。

君奉天剑意有了改易？何时？他明明一直在自己身边。

思索着，非常君循着剑气所往，细观，梳妆台上的铃铛颤了一颤，接着就像剥好的橘子那样，多了数瓣竖纹，下一刻便整整齐齐地裂开。

眨眼，一道灵息从中飞出，非常君早有准备，抬手将其强行摄至掌心，再一运气，施术蕴化，抬指点向君奉天的眉心。

君奉天福至心灵，半阖眼眸，配合地调息。

几个时辰后，暮色笼罩四野时，非常君收功，疲惫地倒退几步，坐到了床边。见君奉天仍在调息，他休憩片刻，起身多点两盏灯，拿手帕擦去额间细汗，给自己解了发冠，再回首，君奉天已睁眼望来。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些，稍为红润，少许多虚弱之态。他刚要开口，非常君先指一指铃铛，话里有话：

“尊驾，这可算不上‘打碎’。”

这铃铛材质特殊，颇为坚固，真被“打碎”是不可能的，君奉天选择了用剑气切割。出剑时，到底心里的一丝惭愧作祟，想着日后或能将其复原……便切作了整齐模样。

此刻非常君一口界定什么是“打碎”，如果有他人在场，譬如天迹，定要开口大骂非常君无理取闹，但现场只有他们二人，所谓游戏，也能看作情趣。

而且，非常君面露疲累，想是耗费不少内元。

君奉天自然觉得疼惜，回道：“我不欲同玉龙隐士交恶，确实留手，算不得真正打碎。再则，你想利用其中的疗愈之息医治我，只要说清，自可亲手打碎，何必再借我手，白白浪费一个要求。这一轮……你方才提的不作数，再来吧。”

“不必，我刚刚说笑的。”

说笑……？君奉天端详起非常君的神情，想找出“他正酝酿阴谋”的什么证据，无果，于是垂眸对自己稍加批判。不该再盲目怀疑非常君了，若心里真有疑惑，也该好好说出来，坦诚才是。

想到此，君奉天开口：“为何？你该有很多想让我做的事情，但说无妨，不管是何事，我也会尽力达成。”

“尊驾不是重视原则吗，怎么此时抢着给我放水呢，如此轻视我吗？”非常君轻叩君奉天脉门，检视施术的成果，“只要你不让这个游戏草草结束，我定奉陪，这样来说，日后叫你做事的机会更多，又何必心急。”

“没有轻视。”君奉天急忙辩解，说了四个字，又不知如何进一步证明，愣愣地发起呆来。非常君觉得被轻视吗？所以，似乎，自己也不该过度关照他，那会伤他自尊吧？果真非常君也是好胜要强的人，比年少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思索一番，君奉天在心底记下又一条有关爱人的行事准则：与非常君相处时，一定要平等对待他。

事实上，对非常君来说，“轻视”二字仅仅是随口调笑，他不觉得君奉天有轻视他的机会，他们两人在一起时，他往往才是上位者与胜利者。

不过日后，应稍为改变。

表面的胜利无法带来他想要的结果。

近日反复考量，他便觉察自己过往对待君奉天的手段，实在过于粗陋，特别是控制与囚禁君奉天的意图……实为不智。无法达成目的不说，施行的过程……对他自己来说，也非全然畅快。君奉天残破或绝望的模样，确能让他兴奋，能激起他隐秘的欲念，但同时也令他心生疼惜，令他唾弃自我。

是陌生的感情让他做出错误的判断。事实证明，诸般针对君奉天身体上的手段，并不能令君奉天彻底的、真正的屈服于他。这里面最大的阻碍，便是君奉天某些信念——某些绝难打破的准则。君奉天将那些准则奉为圭臬，他一再折辱与强迫，反令君奉天的心性更为坚定。

究竟如何才可让君奉天完全屈从、顺服于他？

时至今日，君奉天仍然屈服于九天玄尊灌输给他的某些正道理念……既然是这样，可有什么办法，使自己成为他的信念，成为他最重要的行事准则？

若果能达成，也是将九天玄尊踩在脚底，证明了他的错误。

至于具体做法——首要者，是明晰君奉天的行事准则都有哪些，最为重要的又是哪个。弄清以后，就可找寻办法，让自己取而代之。

前些时日，便是他第一次试探。一个所谓“互相坦诚”的手段，居然就令君奉天轻易卸下心防，亲口说出那般难堪的事情……虽然事情本身令他心绪难安，但至少，只消他为君奉天报了仇，从结果上来讲，便是好的。他得知君奉天更多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君奉天更没有了离开他的理由。而曾经欺辱君奉天、可能伤害君奉天的人，也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那次试探，也再度确证了：君奉天对“亏欠他人”极为敏感，又颇重诺言，为了真的互相坦诚，甚至不惜揭开自己的伤疤。既然如此，便有如今第二次试探，这桩游戏。

每一轮游戏，都是君奉天先提出要求，他会先为君奉天做一件事，那么轮到他时，他一定是君奉天所亏欠之人，在这种情况下，君奉天的底线会在哪里，比“弥补亏欠，完成诺言”更重要的行事准则是什么？当君奉天主动让游戏结束时，他就会得到答案。

他们有的是时间，他可以慢慢试探……

“非常君？”君奉天轻轻唤道。

非常君从沉思中回神，撤了手，笑道：“这道疗愈灵息非同一般，借它施术，你伤势已恢复八九，再苦修上十天半月，功体也能恢复五六，新年将至之际，有这桩喜事临门，也好。又轮到你，可还想要我做什么？若一时想不到，天色已晚，我们不如先歇下。”

他只见君奉天张一张口，欲言又止，继而双手合握住他戴着玉戒的左掌，抵至自己的眉间，阖眼，神情竟似虔诚，低语道：

“有一件事。但这件事，我不知究竟是什么。我的要求是：你去做这样一件事，它可使你发自内心觉得欣喜，觉得欢畅，觉得满足，觉得若时光就此停留也无不可，觉得若日日重复夜夜重温也不厌倦……”

什么？

这下轮到非常君呆愣当场。他千算万算，甚至预备要帮君奉天去救天迹，唯独不曾算到这种要求。这种……过于离谱，过于理想，过于……过于……

非常君暗自咬牙，稳一稳心绪。诸多教训，君奉天怎么还是学不会顾好自己，怎么还是学不会多为自己着想？！总之，他绝不承认，眼下起伏不定的心绪竟是因为——

为何？

一声心血来潮的自问，让非常君好似骤然失足踩入冰窟。寒冬腊月，一片杳无人烟的湖，岸上只有一个君奉天，但正是君奉天亲手把他推下的。一个呼吸间，他不知沉入何处，已不见丝毫光亮，勉力上浮以后，只摸到一掌彻骨寒意，是打不破的厚实冰层。

不，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打不破的。他未曾打破君奉天的信念，也仅仅是因为过往的方法错了。

非常君握一握君奉天的手，用极为平静的语调，说着极为残忍的事实：“没有这种事。君奉天，你说的这件事，我确实想不到，因而也无法完成。如果你不愿游戏结束，就换一个要求吧。”

实则，满足君奉天那荒诞要求的，真有一事。但那终归是虚假，他亦绝不可做：燃一炉“不知梦”，像魔始或地冥那般，彻底沉溺其中。

听了他的话，君奉天眼神黯淡一些，好似有一分期待从中消逝。

期待？为什么是期待，他在期待什么？

“无妨，此事你便先欠我，总有一日会想到的，”君奉天很快重新打起精神，“你消耗内元，可是累了？先歇下吧。我……我还有忧心之事，无法安然入睡，尚需奔波……”

“照你所言，此事欠你，那么又该我了——君奉天，我要你今夜留此，哪都不准去。”

頂端

zy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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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331樓發表於: 2024-05-04 01: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面对法儒爸爸，到时候动摇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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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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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樓發表於: 2024-05-04 21: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真心真情最为难得，人觉要珍惜啊

頂端

casra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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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樓發表於: 2024-05-11 01: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太太写的太好了，因为太太的这篇文一下子就跳进人法的坑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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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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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334樓發表於: 2024-05-13 15: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114）

“那他们做了吗？”

“不曾。”

“真不曾吗？”步香尘润一润笔尖。

“确实不曾。当时是在玉箫的墓前，他们皆……不可能……”

玉离经接下来的话语，在步香尘的耳朵里，全部左进右出。她沉思完，动了手腕，写道：在玉箫墓前做过，很好，很刺激，我喜欢。

片刻，又写：如果玉箫复活，非常君一定吃醋吃到发疯，很好，很刺激，读者喜欢。

玉离经瞄一眼步香尘的手稿，嘴唇抽动却没说出话，只怕自己哪一言一语惹恼她，成为她笔下“君奉天与非常君激情普雷的又一环”。说实在的，他仅仅看步香尘写了，然而不懂这句是何意，但他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再过半柱香，最终，玉离经为了亚父的清白下定决心，努力挽回道：“以离经拙见，亚父谙熟儒学，谨守礼数，人觉先生也算修道之人，他们绝不至于沉溺欲望，平日相处，一定相敬如宾——”

步香尘悠悠地望过来，眼神如抽丝，像要将他缠死一般，望得他噎了一口气，声音戛然而止。

“相敬如宾？那便是他们不相爱咯？”

玉离经即答：“相敬自然是相爱的体现。”

“哦？”步香尘搁笔，点烟，摆明要将这个话题聊下去，“若皆相敬，你之宾客，与你之爱人，又有何不同？”

玉离经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话，步香尘故意将一口烟气吐到他脸上，戏谑道：“小弟弟，你爱过别人吗？”

玉离经不气不恼，展眉，笑吟吟地反问：“花君又爱过别人吗？”

“耶，偏题了，”步香尘似乎说累了，歪倒榻上，一双长腿交叠，再吐出烟气，这回不看玉离经，眼神迷蒙地凝在虚空，“莫非，我的问题，你想不出答案？”

时值午后，阳光透入窗扉，才片刻，墨迹已经晒干。如果这房间里不是玉离经与步香尘，便可说一才子一佳人午后闲谈，有墨香有鸟鸣，好不惬意。

玉离经突然不合时宜地思念起一些死去的人。譬如旧友，生父。他好像也累了，垂一垂眸，又轻又缓地答：“宾客来来又往往，聚聚又散散。爱人……应当一生如一，只来不往，只聚不散。”

“玉主事，我想你不是不明白，相敬则一定离散，即使相爱，例如你和你的两个父亲。”

步香尘应无法对江湖事了如指掌，所以她举了一个错误到令人发笑的例子。且不谈君奉天，玉离经与伏字羲，与“相敬相爱”四字毫无干系。但此刻，玉离经想想跟在自己身边的鬼麒麟，再想想自己不久前用伏字羲留下的术法保命脱身……他本有满腹经纶，反驳步香尘轻而易举，可他竟不太想开口。

抛去辩论，步香尘说的是，君奉天爱他，伏字羲也爱他。

玉离经偏了偏头，想绕开这个话题，却又抿起嘴角，继续沉默。这个问题他逃避许久，或许眼下再想一想不是坏事。

“什么都不说，是害怕吗，你在恐惧什么呢？”步香尘似笑非笑地问。

玉离经报以苦笑：“未闻花君如此善窥人心。”

“非也，非也，”步香尘笑道，“人都一样会在谈话时恐惧，特别是诚实的人。回答问题，便是剖开内心，坦露秘密与弱点，使提问者握有了攻击的把柄与手段。纵使不是问答，在无知无觉间说出的某些话，或许也将展露原本想要深藏的那一面。”

“所以在花君眼里，一场谈话，重要的不是交换意见与想法，而是隐藏自己的秘密，抓住对方的把柄吗？”

步香尘笑而不语。

玉离经莞尔：“离经受教。”

“好了，我们继续，”步香尘搁下烟斗，坐起，重新润一润笔，“你觉得君奉天和非常君，谁更爱对方？”

玉离经略作回想，沉吟道：“若非要答，人——”

话未尽，门被推开，君立心走进，刚两步，便好似气空力尽，摇摇欲坠：“步姐姐，我好难受。”

步香尘连忙起身接住他，指捻法诀，探查状况。

玉离经侧了头，但未抬头，视线锁在垂曳至地面的白裙，层层叠叠，宛若一泓泛着涟漪的潭水。君立心穿的女裙，呼吸急促，心律也不正常，鬼气与魔气在他身上交相浮现。

“花君有急事，离经告退。”

“嗯，下次再谈。”

干脆地离开，再贴心地关好门，玉离经靠在一旁，逐渐掩去自己的气息。

门内传来隐约的温言软语：“步姐姐……香……”

君立心丝毫不见外地抱紧了步香尘，把头埋进她胸前，深吸一口气，扭捏道：“步姐姐，你好香。”

“哈，”步香尘想了想，还是憋回一众虎狼之词，收起术法，拍拍他的头，“可有感觉好些？”

“好了，和步姐姐抱一会儿就好了。”君立心认真地回答，随后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就你嘴甜。怎会突然如此？”

“都是六弑……”

玉离经静立在门口，听得断断续续的半句话，暗自思索。

又过了约两炷香，门扉吱呀地开了。

玉离经处变不惊，也不走，依旧静立于此，仅仅给自己做了些心理工作。首先，走廊昏暗，应当看不太清。其次，美则美矣，不至于动摇本心。再则，他算是自己的兄弟。最后，若真动摇了，也不必在意，所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君立心出来，关好门，迅速从袖中掏出手稿，扔到玉离经怀里，冲他眨眼。

玉离经不作确认，直接收好手稿，与君立心一对视，两人默契地手握手，按照早规划好的路线跑向后院。

开溜！

“啥啥啥，玉离经，你怎么还抢了个姑娘！”

候在院中的鬼麒麟瞪圆了眼。

不是姑娘，很可能是我兄弟。玉离经腹诽。

君立心歪头，粲然一笑：“我要和他私奔。”

鬼麒麟五迷三道地弯了前蹄，叫两人坐上来，一跃出了院子，随后奔驰而去。

楼上，步香尘迎着日光望向窗外，不由微微眯起眼。孩子嘛，是该多出去玩一玩。不过，不告而别和小偷小摸的习惯属实不太好。还有，六弑荒魔若回来却找不到人……那魔好像被立心打发去摘什么花？

“什么花？”

玉离经多嘴问了一句。君立心说叫六弑荒魔去摘花……故意将魔支开的借口而已，按理说不必多问，但面对君立心……还是问吧，总感觉不踏实。

“凝晶花，听说是宝物，长在很远的雪峰，还有强者守护，要摘应该很危险吧？”君立心往玉离经怀里窝了窝，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你不喜欢六弑荒魔？”所以害他？

“不，”君立心摇头，“我喜欢他，但这是两码事。我想让他再死一次试试。他上次被阿爹杀死，差不多相同的时间，我就难受到昏去，然后长大了些。”

“可有当面问过他？”

“……”

君立心没再回应，玉离经低头一看，这孩子已然呼呼大睡。唔，像装睡。看来是没问吧？也不知他心底在想些什么。明明聪慧近妖，戏耍完自己，还会讲条件讲交易，交易的内容却又……非常天真可爱。

他说，希望自己帮他去找母亲。

还头头是道地分析：父亲是人类，但自己身上有鬼气，所以母亲肯定是鬼族。

到底是又一个骗局，还是他真这样想？

……不管怎么说，到客栈，先给亚父发信询问吧。

夜深，一掌孤灯，玉离经伏案书信。水晶球的画面停留于此，一只苍白的手拂过，又换成云汉仙阁的情景。非常君踏入内中。

地冥不再关注，转而提起画笔，蘸了颜料。

这颜料颇为特殊，是血，准确地说，是越骄子的血。笼中黑猫神情恹恹地缩成一团，舔弄着自己的手掌。

画笔点在木雕小鸟的尾羽上。一片扇形的尾羽，已近涂满，颜色渐变得完美，只差最后一根羽毛，只消一笔。

马上……就能结束……

地冥恍惚一阵，再回神，指上站立的小鸟已经活了过来，振一振翅，梳理梳理羽毛，接着委屈地啄起自己的尾羽。

漂亮的红色里有一块不和谐的斑点。它的造主失神了，失手了。

地冥低笑，猛地抬手，小鸟只好振翅飞走。

“去吧。残缺也是美丽。”

地冥总想让自己的作品趋于完美，但常常事不如人意。比如傀一，比如剑随风。他在造物这方面，常常心力交瘁，得失所愿。比如天迹的蜡像。那简直是他最完美的作品，只要别把玉逍遥的灵魂放进去，只要玉逍遥别开口讲话。

但那具蜡像存在的意义，便是玉逍遥的灵魂。

如今，只好自我安慰：残缺也是美丽。

小鸟不懂什么是自我安慰，只知它的造主夸它美丽，因此高高兴兴地飞去找它要找的人。

大概一个时辰以后，君奉天踏入此地，只见一炉燃尽的香，颜料盘上已近干涸的血迹，还有空空如也的笼子。

辗转一日，跑几个地冥惯用的据点，皆是无用功……不，也不完全是。

笼子里粘着几根猫毛。还有那炉香，出现得太过频繁，闻之无味，有些奇怪。

先回转，与非常君会合再说。

頂端

zy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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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335樓發表於: 2024-05-13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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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爪(｡･ω･｡)ﾉ♡(｡･ω･｡)ﾉ♡(｡･ω･｡)ﾉ♡(｡･ω･｡)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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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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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336樓發表於: 2024-05-21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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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云汉仙阁有特殊的结界笼罩，不被外界风雪侵扰。隆冬时节，依然草木葱郁，还有流水淙淙，绕过一方石碑，汇至回廊边的清潭，潭中奇花盛放，游鱼竟跃，溅起的水珠沾了月光，被花瓣接下，再滴落，惊起一圈银闪闪的涟漪。

种种异景间，灵气吞吐，流转不息，仿佛自成一片小天地。

非常君站在回廊上，再次环视四周，片刻，跃过回廊，蹲到了潭水边，审视起欢快穿梭在花茎旁的游鱼。

“……先生！”红尘雪忍不住喊道，“那些银鱼是阵法的一环。”

她没说出的半句话是：它们有灵性的，不能吃的。

非常君了然地点点头，起身，平静而疏远地说：“天迹就在屋内吧？具体情况，由此阵可见一斑。你不信我，也不必与我客套。我不入内，就在院中等待，尊……奉天应当稍后便至。”

“尊驾”两个字在他舌尖打了个转儿，“奉天”先急匆匆地跳出喉咙。

他实在不想做出争风吃醋一类的举动，例如争抢“奉天”这个亲密的称呼，因为那就像是他有多么需要君奉天的关注一样——

不，他不需要，他真的不需要，君奉天眼下也不在。

但是，如果叫一声“奉天”就能气死天迹，那么他愿意多叫几声。

红尘雪惭愧地抱拳回应。或许她不该怀疑如今的非常君？他称叔父为“奉天”……

“奉天。”

君奉天一踏上云汉仙阁，便听这温和的呼唤，顿时浑身一颤，没由来的寒气直冲后脑。

非常君极少这样称呼自己，他怎么了，该不会是又对自己和玉逍遥的关系起疑，越想越气恼了？……果真，虽然答应这个要求，但他心底必然是不愿意的。

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哄人，只听非常君继续道：“唉，我细思良久，心生悔意，昨夜实不该强留你，扰你不能休息，可我情之所至，难以自抑……”

君奉天低咳一声，打断了非常君的表演，随后若无其事地点名红尘雪：“鸿雪，劳你……劳你给我们二人一些交谈的空间。”

本想借口让红尘雪跑腿，但思来想去，没什么要她帮忙的，只好实言。

红尘雪从善如流地离开。

非常君笑了。现在没了碍事的旁观者，他也没了表演的欲望，反而先提正事：“阵法确有问题。”

君奉天精神一振：“细说。”

“不急。我们边吃边谈。”

？

君奉天眼睁睁地看着非常君不知从哪拿出鱼篓，自潭中捞上两条活蹦乱跳的鱼，接着挽起袖子，一副要处理食材的模样，又理所当然地指使道：“有劳你生火，咱们烤鱼。”

……？

君奉天选择默不作声地生火，并对垂死挣扎的鱼暗道抱歉。

其实他没有感到非常抱歉，甚至隐隐觉得高兴。他循规蹈矩很多年，有时却喜欢做出格的事情。比如当年从仙门出走。比如当初力保离经时，公然蔑视儒门礼法。更别提是小小地做一次爱人的帮凶。

以往他总站到非常君的对立面，可这回他和非常君一起做坏事。虽然只是偷偷烤两条鱼，但这难道还不值得他兴奋吗？

两条时运不济的银鱼很快在非常君手里断气，潭中剩下的几条鱼全被吓得躲了起来，不敢冒头。君奉天随即察觉到阵法吞吐灵气的速度大幅减慢。

“这是？”

君奉天预想到阵法会受影响，未想竟直接像是要停止运转，这不合常理。就算银鱼与阵法有关，潭中也还留有许多条。是非常君抓的这两条鱼……有问题？

“这些鱼是灵物，可要当作关键的阵眼，还差一些，”非常君把鱼架到火上，一边烤一边说，“地冥用这两条鱼作媒介，以自身为阵眼，耗费自身功体，运化此处诸多天材地宝的药性与灵气。”

君奉天犹豫地问：“如何作媒介？”

“谁知道？或者是用精血喂养银鱼，或者这两条鱼就是他的血肉所化，或者其他。”

“……”君奉天痛苦地认为，他无法心安理得地吃鱼了。

非常君从他的神情看出他的想法，笑道：“你不想吃，我可以吃两条。毕竟稍后要为你护法，也不知多久，不吃饱怎么行。”

君奉天默认，在飘飘的鱼肉香气里，再问：“既然媒介不再，地冥与此阵失了联系，我入意识迷宫后，地冥应无法影响我或者天迹了？”

非常君给鱼翻面，耐心回答：“我不知。我非全知全能。地冥行事，变幻莫测，术法亦常藏有重重玄机。若要叫我推测，需再探查天迹的状况。地冥与天迹之间或有术法牵系，才让地冥可将他运化的药性与灵气聚于天迹一身。”这回答听起来格外诚恳。

那你便探查。

目视着认真烤鱼的非常君，君奉天又把将要出口的话憋住，愣了半晌，换成：“那你便……先吃。”

玉逍遥的事确实急迫，但他不想在非常君面前表现得过于急迫，更不想将非常君当作随意驱使的工具。

这一轮游戏，非常君已答应要为他护法，以救援天迹的神识，此时也不必再急。他功体不足的问题，只要非常君护法，在他需要时输功，便能解决。他们同为人鬼之子，数度双修，功体再相合不过。

鱼熟，撒过调料，火候正好。

非常君慢条斯理地吃，视线却黏在君奉天身上，以致君奉天有种错觉：他仿佛不是在啃食鱼肉，而是在啃食自己。

过了一会，非常君提起话头：“昨夜穿的环，还疼吗？新添伤口，你的确不该吃鱼，是我疏忽了这点。”

这是上轮游戏非常君所提之事。他们昨夜在床上商定。君奉天则要求他帮忙探查云汉仙阁的阵法，现下他也达成。

君奉天轻轻摇头。疼痛常有，不足挂齿，要重新习惯陌生的感觉却还需一段时间。他没想到他所识的两个非常君——另世的和眼前的——竟总有出奇一致的爱好。

“坐过来……”

非常君的话未竟。

君奉天神情忽地紧张：“天迹气息不对，我先一观。”

说完，他等不及非常君答话，匆匆进了屋。

吊命的阵法几近停转，玉逍遥自然撑持不了太久。

非常君自觉心绪平稳，脑中却不停地回想起刚才那刻：君奉天将全部心神放至天迹，从他身侧迅速路过的那一刻。

他冷笑一声，将没吃完的鱼全丢进火堆，看它们化为焦炭。这一刹那，他真的心生冲动，想不惜一切废去君奉天的武骨，将他锁在家中。

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君奉天绝不会向暴力低头的，也绝不会因暴力而泯灭炽热的情意。他是越痛苦，越坚定的人。他将历尽苦难，成为以身度魔的圣人，而我非常君将得偿所愿——

错了。

非常君叹息，再次将这股冲动压回心底。

这样做无法得偿所愿，是早已明晰的事实，不可再冲动了。就算把他锁起来，他一样关心他应该关心的人。除非将天迹、地冥、玉离经、君立心等等人杀戮殆尽。

假如这干人真死得一个不剩，且都是被他所屠，君奉天会变成何等模样？那不是他想要的模样。

如此，是最难施行的下下策。

他正施行的，徐徐图之的，才是上策。

若说比起两位同修，他有什么足以骄傲的优胜处，不是武学，不是智谋，而是自控、自制、自持。一旦确立目标与方向，不但外物不能影响他，连他自己的感情或欲望亦不能。

非常君重回冷静，推门进入内间。君奉天周身真气浮动，想是刚运过功，天迹静静躺着，面色苍白如尸体，但胸膛还在碍眼地微微起伏。

“状况可稳定了？”

君奉天点头：“是。但，不能再拖了。我必须入他意识世界，解决魔始残魂，那恐怕才是使他身体衰败的根本原因。请你为我护法，同时探查他的状况……若天迹与地冥之间有术法牵系，我不怕地冥此时阻碍我，只怕他要趁此做什么自我牺牲之举，外间法阵，他以自身为阵眼，已是苗头……或者，他亦有可能趁此针对你。”

听到“针对你”三字，非常君眼眸一沉。是什么让君奉天做出这样的判断，自己近日所为可有疏漏，被他所察？迅速排查一遍，无果，只得暂放，简单回了一个“好”字。

见非常君干脆地答应，君奉天稍微松了口气，盘坐下来准备施法，却听非常君的声音直接响在心中：

“君奉天。”

这是……

“在鬼狱时，我口不能言，与你鬼魄心神相交，故有此法交流，你可还记得？”

君奉天颔首。突然用神通交流，为何，莫非要躲避谁人监听？

“天迹的境况不能再拖，我长话短说，只一个请求：你此去，若真遇意识迷宫，或者魔始残魂，不要立即破之、杀之，且与之周旋，拖延时间。待时机一到，我会再用神通，你听到我的声音，才可带天迹从意识世界中回来。”

为何，究竟为何？

君奉天惊疑不定地回望，便与一双阒静的棕眸相对，这给他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非常君早已看着他良久，仿佛非常君将一直这般注视着他，仿佛非常君的眼中从始至终只有他。

“求你信我。这个请求与我们的游戏无关，也无任何附加的条件或威胁。是否遵循，全凭你自身意愿。我只想求你，信我一次。”

对视片刻，君奉天心中只剩了这唯一的答案：好，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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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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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樓發表於: 2024-05-30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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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确认君奉天的心神已沉入玉逍遥的意识世界，非常君轻轻推门而出，回到庭院。

所谓护法，一来保证君奉天状况无虞，二来也要为他挡下外界任何的干扰。目前后者更为紧迫。阵法被破坏，天迹面临如此危急境况，地冥必至。

至于君奉天提出来的，要探明天迹与地冥之间可能的术法牵系……现在探查，或许会影响君奉天的心神，弊大于利。而且，目前的地冥，绝不敢做伤害玉逍遥或君奉天的事情，又有什么探查的必要呢？

天色将明未明，一片烟霭似的光笼上树梢，梢头隐约传来鸟雀的叽喳。

就在日头再升高一点的时刻，地冥乘霞光，上了云汉仙阁。

他带来遮天蔽日的阴云，云层重重叠叠，浓厚又黑暗，看起来格外沉重，叫人错觉有被它们倾轧致死的风险。

可能是这般天色容易使人烦闷，非常君不耐地皱起眉。实际上，真正令他不快的，在于脑海里莫名闪过的傲慢声音：君奉天凭什么喜爱你，你真想过吗？

地冥拄杖漫步，神色捉摸不定，面颊的肌肉数次调整，最终凝聚成一个完美的微笑，拿捏着完美的腔调：“好友非常君，今天将是你我最后一次同台共演。”

非常君再次抬望天色。这阴云，是又一种术法，意在扰乱天数，隔绝外界。不对劲，地冥太过有备而来了。

“眩者还道，你又要装一副讶然又和气的模样，反问：哎呀，好友何出此言？”地冥弯一弯眉眼，惟妙惟肖地模仿了非常君的语气，一停顿，迅速又摆出嫌恶的表情，“怎么，与君奉天待久了，你也学他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非常君觉得，地冥真是越来越讨人厌，到如今，甚至比树梢叽喳的鸟雀还令人……鸟雀？

沉吟一会儿，非常君装作毫无所觉，一手藏在袖中施术，一边平淡地回击：“以往三句不离天迹，怎么最近三句不离君奉天？嫉妒他，还是嫉妒我？”

地冥的笑容里浮现了明晃晃的恶意：“我觉得你们可悲。”

“可悲”一词落地，犹如场记板啪地合起，意味着这一幕开拍。演员之一银鱼雀跃地跳出水面，几近停转的阵法重新流动。

非常君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内元正被抽离，经阵法运化，流向了屋内二人。

如此手段，他不惊讶，只困惑：“你执着于医好天迹，我尚能理解，执着于使君奉天恢复功体，因何？”

“只有君奉天能救天迹。”地冥冷硬地否定了“执着于使君奉天恢复功体”的说法。

“你知道吗，其实你很好懂，”非常君眼如刀，好似庖丁正解牛，这无形刀刃每划过一次，便精准地肢解了地冥的一部分，“越憧憬的越逃避，越想得到的越远离，越珍贵的越装作毫不在意。你对君奉天只有厌恶吗？也未必。”

试探着，非常君指尖灵光一现，术法凝成的藤蔓悄无声息地攀上树梢，缠住一只红尾的小雀。

地冥即刻察觉，牧杖微动，冷不妨非常君一掌袭来。

久打嘴炮，二人之间少有动武。面对掌气，地冥不退反进，意在用攻势逼退非常君，未竟，反令自己内腑震荡，倒退一步，再抬眼看去，非常君已经把玩起了从树上捉来的、半个巴掌大的可怜小鸟。

“……呵，”地冥冷笑，怨念比千年的枯尸还要深重，“你何时有神皇之气护身？”

“曾为九天玄尊所教导，有神皇之气，岂非平常？哦，抱歉，你好似没有，”非常君观察起掌中的鸟儿，轻快说道，“它便是你偷取我内元的媒介？”

两条特殊的银鱼被人炙烤，地冥当然可以更换新的阵眼，比如与越骄子休戚相关的一只鸟儿。这样一来，维持阵法运转的人就成了非常君。

地冥不置可否，反唇威胁：“若你还想要你的副体，最好别动它。”

非常君伸出食指逗弄，小鸟亲近地张开喙，叽喳着乞食。

“共生共死的异术？”

这是阳谋。内元重要，还是副体重要？

非常君极快地做了抉择，五指残忍地合握，几根羽毛飘落，鲜血不从他指间流出，而是唇间。

这实在是一种奇诡而绝望的经历，他好像杀死了自己。

越骄子死亡的前一刻，地冥故意撤去了阻碍他与非常君联系的禁制——非常君措不及防地和越骄子共感。

他杀死自己的意愿，与面临死亡的恐惧，同样强烈。

地冥从容地微微欠身：“今日第一场魔术，好友，体验如何？”

“不甚尽兴，”非常君抹去唇角的血迹，“让越骄子被你捉去，是我大意，而今不过承担该有的后果。若你没有其他表演，就该请你谢幕了。”

天外传来数声清脆铮鸣，是剑吟。阴云聚散不定，仿佛被谁人揉洗，过后，重归稳定时，几束辉光已将其打穿。透出光亮的孔洞正逐渐扩大。

时间不多了——这是地冥与非常君此刻共同的想法。

“剧本中合该存在变数，这是你找来的刽子手吗？”地冥不紧不慢地问，“让眩者讶异的是，非常君，你想杀我，却连亲自动手都不敢吗？”

“地冥，你才真的可悲。你记恨我，却连杀我都不敢。”

“你不配得享死后的安宁，所以我自然要你活着，痛苦是活人的特权，”地冥牧杖点地，从杖中飘出雾般的轻烟，“可悲的你从不曾与君奉天心意相通吧？现下君奉天同天迹意识交汇，亲密无间，你不好奇他们在做什么吗？”

非常君不为所动，第一反应认为地冥用毒，于是屏气，挥袖打散周身烟气，那些烟气却形散神聚，逐渐幻化成山、水、风雪等诸多景物，以及两个人影。

不是毒，是幻术？

出于谨慎，非常君打算继续屏息，但面前的两个人影险些让他破功。

烟雾渐渐勾勒出飞扬的水袖，和二者交错的身姿。

君奉天似乎在和玉逍遥比剑。正法久不在他身边，此刻他也不配剑，只并起双指作剑，玉逍遥背着神谕，但不出鞘。虽只有剑气碰撞，也闻金铁交鸣，一进一退，格外圆融有度。有时二者攻守互换，异常默契，步伐分毫不乱，想是对方的招数都各自了然于胸。

这算不上比剑，更像练剑。

非常君眼露戾色，积蓄良久的掌劲迸发，不向拄杖而立的地冥，而是打向幻影。这一掌，用了八成有余的功力，烟雾一触即散。人影彻底湮灭，非常君却不收掌，再进数步，拍至烟雾勾勒、朦胧将散的山形——之后。

“当”一声，杖与掌相碰，烟气俱散，幻术破碎，静静站立的“地冥”也散落为一地鲜花。

真正的地冥借幻术掩盖身形，欲入内间，却被猝不及防的一掌所阻，退了数步，倚着牧杖才站稳，虎口撕裂，血滴顺杖身缓缓流下。

才要喘一口气，掌风再次逼临，地冥退无可退，欲躲，刚一侧身就被扼住咽喉。非常君掌劲之大，使他以为喉骨马上就要碎裂。流入肺部的空气越稀薄，心脏搏动的频率越快，反抗的本能越强烈。

“……哈……乘人……之危……小人……”

“本就负伤，又接连点燃‘不知梦’，精神与躯体都在崩溃的边缘，地冥，你的幻术破绽百出了，包括遮掩面容的幻术。这结果是你自找。”

非常君一点点收紧手掌。诛杀地冥不比诛杀一只鸟儿困难多少。

欲生？欲死？

地冥扪心自问。

他的意志向死亡靠拢，他的身体却违背意志，贪恋起尘世浑浊的气息，陌生的声音催促他挥舞双手，抓住所有的救命稻草。这声音不知疲倦地重复，每一次重复都震耳数倍，直到钻进他的脑海——他才发现这是自己的声音。

求生的欲望使他格外迷恋濒死的时刻。

“地冥”是死不掉的，所以原也不懂求生。这世界事事相对的意义在此，无死便无生。只有濒死之刻，数度下意识地挥舞双手，才抓得一丝似是而非的感觉。原来那才是活着的感觉。

他应当是想活着的。

地冥抓住非常君的手腕，痛苦皱眉，莫名联想到自己脸色或许很是难看。太丢脸了。原想借幻术做些小动作，再推君奉天一把——谁能想到他这么无用，在意识境里依旧瞻前顾后——既然未成功，罢了，该让下一名演员登场了。

非常君松了手。

他不是自愿，地冥的反击太快，出掌速度绝不像濒死者，一击打在他脆弱的腹部，叫他倒飞出去，甚至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卸力，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果然……”非常君冷笑一声，“魔始。”

地冥濒死时，他的幻术失效，便已显露真容，那分明是魔始的形貌。

“你觉得我是魔始吗？”对方饶有兴趣地逼近，“从生理上来说，这的确是万魔始源曾用的躯体，但若论灵魂、意志，这躯体已被地冥窃得。至于我，我脱胎于魔始没错，但我又真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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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樓發表於: 2024-06-09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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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玉逍遥手腕一振，神谕出鞘。冰蓝的剑影耸动，舞出几分争胜之心，一进再进。毕竟神器，君奉天难撄其锋，以指挡过两剑后，只得频频退后。

云海仙门的练剑坪，他从未在此落入下风，这是第一次。

本是一时兴起的试探，现已确认是一个完整的熟悉的玉逍遥无误，再打下去并无意义，浪费时间而已。

想到这，君奉天收了招，任由神谕架上自己的脖颈。

“果真，上次匆匆一面，我便觉得奇怪，”玉逍遥边收剑边说，“奉天，你的剑呢，正法在何处？”

什么？

君奉天更加奇怪地回望一眼，我叫非常君把正法交至你手，还予仙门，你不知此事，莫非其中有何变故或者误会？

一沉思，他没说出心头的疑问，只道：“在我身边，未带进此境。”

神谕回鞘，在剑鞘中颤动一下，像是对君奉天的话表示不满，作为剑主的玉逍遥本人则迅速凑近，上下左右地看个不停。

君奉天退了半步。直面突然放大的一张脸，还有像要把他剥光再瞪出几个窟窿的视线，实在令他不适。

见此，玉逍遥也退回了适当的距离，咂嘴：“依我神毓逍遥的拙见，你骗我，只可能有三个原因：一，非常君，二，非常君，三，还是非常君。”

“……你怎么知道我骗你？”君奉天真心认为自己的演技应已有所长进。

“照地冥所言，进到这个游戏中的玩家，都会呈现出潜意识中自己应有的模样，换言之，若你认为正法在你身边，那眼下，正法也应该在你身边。”

君奉天眼神微动，抓住了关键词：“游戏？”

“你不知晓？”

“你知晓什么？你可知你的身体不堪重负，已经濒死。”

“我没有感觉到，”玉逍遥眨一眨眼，不问详情，问的却是，“那地冥呢，他情况怎么样？”

“我只与他见了一面，那时他……”君奉天迟疑一下，还是只阐述了客观的情况，“没显露异样。此后再寻他不得。”

“奉天，你也许被地冥骗了，他故意让你以为我陷入危境，然后将你给骗进来。”玉逍遥挠了挠头，无奈地解释道。

“此话怎讲？”

“我也被地冥骗了。此前他与我做赌：假如我能成功通关这个游戏，他就再不寻死觅活，会好好跟我学习，做一个积极面对人生的人，天天向上，”玉逍遥自豪地拍一拍胸脯，很快又泄气，苦笑，“但我现在不但通不了关，离开此地也不能，我用尽所有智慧思考了十天，得到这个结论：地冥似乎又在骗人，一切都是为将我困在这里。”

君奉天一口气梗在喉间。槽点太多，无从吐起，玉逍遥总将自身经历说得轻松百倍，就不知真实情况到底如何。沉默片刻，回道：“地冥将你我困于此地，必有缘故。当务之急，不可让他得逞，先想办法离开。”

照玉逍遥所言，这处潜藏他意识深处的境地，都是地冥创造的一出游戏……真是如此吗？所谓意识迷宫、魔始残魂，也都是地冥的骗术？不论如何，回到现实，就能探明一切。

“奉天，我想打通这个游戏。有你在，应花不了多长时间，比起再找其他方法离开更快捷，”玉逍遥停顿一下，眼巴巴地望过来，“这或许是唯一一次弄清地冥想法的机会。”

君奉天点头。他向来不拒绝玉逍遥的请求，再者，他也理解玉逍遥的考量，因为他自己也总觉得地冥有话要说，却永远得不到与之正面交流的机会。玉逍遥也难以得到这样的机会。

玉逍遥见此，长话短说，讲了通过游戏的条件。其后，两人略一合计，分头行动。

君奉天照玉逍遥给他的路观图前行，一路往西北，越走，越觉得这路线和目的地格外熟悉。

游戏规则很简单。地冥在此境中藏了他的三样物品，全部找出，便算通过。难点在于——此境几乎与现实相同，茫茫苦境，要找三件普通的物品，难如登天。但这最难的部分玉逍遥已花了十天攻克了。君奉天现在的任务，就是去路观图所标示的地点，找到三样物品之一的牧杖。

这处地点……

分明是他住过的枫树小屋。

不过，虽是相同的地点，这里没什么小屋，只一座园林。由占地推测，前前后后至少共有三进院落，在外远望，亭台林立。

赶了一昼夜的路，君奉天到达目的地，藏身在暗处观察，想起了分头前玉逍遥的嘱托：这境中人物，都极为鲜活逼真，你去这里，可能遭遇非常君，一定小心他，此处我已探过，牧杖就在后院堆着杂物的一间仓库，当时不巧遇了非常君，没能取得。

这境中都不是真人，且那牧杖既然和杂物放在一起，对这园林主人来说，应不是重要之物……或许不告而取的办法更合适些。君奉天暗自想着，又品味起“极为鲜活逼真”六字。若真如此，若园林主人确实是非常君，用正面交涉的，说不定更快捷。而且，从习惯来讲，他不太愿做贼。

……不，算了，还不熟悉此境，贸然交涉，假如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纠结片刻，君奉天决定当一次不告而取的小贼。

他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先在院外蛰伏。为求万全，最好是亲见非常君进出，等他离开这处院落，再动手。非常君的武功不可小觑，并且，既然上次玉逍遥来探过，又与其打了照面，非常君绝对有所防备……甚至，说不定……已设下圈套，请君入瓮。

又过半日，月挂梢头时，君奉天见到了这意识境中的非常君，不禁失神一瞬。

的确逼真，太过逼真，情态与真正的非常君如出一辙，就算是他，一时也难以分辨。但这股魔气……是怎么回事？

虽然疑惑，君奉天依旧掩藏气息，非常君离去后，又等两个时辰，确认他暂且不会归返，才翻进了后院。这里是意识深处的一方境地，追究太多无益，首要是通关这个游戏。

按照玉逍遥所指，君奉天往仓库的方位走了两步，顿住。院中什么异常都无，一切正常——太反常了，以非常君的谨慎，就算本人有事离开，也必定留下什么布置。莫非是圈套？

……也不一定。像这般换位揣摩非常君的心思，不说百次，十数次总有了，可是好像从未正确过，非常君实在给了他足够的挫败感，这次没准也错了……罢了，若是圈套，现在退已晚了，说不定非常君就守在院外，若不是圈套，正好取得牧杖。

打定注意，君奉天小心推开仓库的门，蓦然眼前一亮，使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明白了果真有诈，即刻要退，然而就这一刹那，他已被熟悉的人扼住咽喉。

这个非常君仿佛完全不讲道理，指节迅速收紧，杀意浓烈。

君奉天反射性地推拒，握住对方的手腕。

一个呼吸间，非常君又极快地、莫名地改了主意，松手，定定地注视他，如同变作雕像一动不动。

君奉天立刻退后戒备，心头疑惑更深。非常君在看他指间的戒指，想是认出，才放了手。那么此前……非常君以为他是冒充的，才有杀意吗？如此鲜活的非常君，又为何令他觉得熟悉又陌生？是因为终归是假，还是因为魔气，因为这个非常君已然入魔吗？

“我耗费许多心血，亲手制出的东西，还不至于认错。在我的记忆中，它是唯一一个，但为何……”

非常君突然说起没头没尾的话，随后，亮出了他握在掌心把玩的东西：一枚戒指，已老旧磨损，失去光泽。

毫无疑问，非常君手心的，和君奉天指间的，是同一枚戒指，否则，非常君不至于如斯困惑与动摇。

“你……从过去来？”非常君问。

君奉天愕然，很快又陷入沉思，但他的愕然没有被非常君错过。

“不对吗？既然这个可能性排除，”非常君重新合握起手掌，就像那枚戒指能带给他某种力量一般，闭了闭眼，又冷静地说，“那么，我猜……我不是真正的非常君，只是某个幻境里的投影？”

君奉天不知如何作答，紧张地盯着他。就算是个投影……一个这样思考的投影……真不是非常君吗？他如此思考，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吗？如果这是地冥设置的游戏，他怎么会安排这样的非常君？

因着君奉天未否定，非常君缓缓松了一口气：“是这样吗，我们还没走到那种地步？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什么地步，哪种地步？”君奉天敏锐地抓住重点。

非常君直视着君奉天的眼，不回答，反问：“你们又为何来此，有什么目的？”

“我要地冥的牧杖。”

“好。”

非常君亲自找出牧杖，递过去，君奉天接过时不得不再次靠近他，清楚地感受到他与自己无二，都依旧戒备，克制着继续交谈的欲望，以及……克制着向对方示好的冲动。

气氛实在诡异。明明互不信任，各有思量，君奉天却简单地拿到了想要的牧杖。

……这就是玉逍遥说的，“打通这个游戏，有你在，应花不了多长时间”吗？

君奉天有种不真实感，忍不住开口试探：“我有一个问题，可否解答，牧杖为何在你这里？”

“无可奉告。离开吧。”

非常君明显要克制到底，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周身浮动起魔气，好似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君奉天抿起嘴角，决定先找玉逍遥商讨，转身走过几步，却闻身后传来平静的声音。

“非常君做任何事，只有一个缘由为先，是你。而你却还有公理、道义、亲朋好友。这公平吗？”

君奉天回头，决定不顾一切问个究竟，然而眼前所有迅速崩解，从真实可触的存在变为了镜中花、水中月，他最后的一伸手，穿过非常君的袖角，什么都没抓到，眨眼间，哪还有人影，哪还有园林，不过是空空如也的荒地。

他像误入鬼宅的书生，或者历经黄粱一梦的痴人，唯有手中沉甸甸的牧杖，警醒他，半盏茶之前，确乎发生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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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樓發表於: 2024-06-14 0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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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永夜剧场前，君奉天同玉逍遥碰面。

根据玉逍遥探查，地冥的第三样物品就在内中，所以他们约在此见面。

玉逍遥晚来一步，视线先锁定了君奉天所拿的牧杖，打起精神道：“拿到了，太好了。”

君奉天隐约觉得玉逍遥心情不如表面这样好，有意询问，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拉进剧场。

灰尘扑面而来，混杂着陈腐气味，木质的舞台与观众席都已腐烂。蜘蛛网到处可见。偶尔传来窸窣的响声，不知名的喜阴暗的动物在此安家。显然，这处荒废多时。

以君奉天对地冥浅薄的了解来思考，地冥或者自顾不暇，或者真的死了，否则绝不弃置永夜剧场。这是他喜爱的据点。

“……你来得比我还晚，遇到什么了？”君奉天问。

“我记得这里有机关，机关……”玉逍遥念念叨叨，好似急于寻找，片刻，眼神一亮，伸手一拍，“找到了！”

那是个红色按钮。被拍下的瞬间，确有机关触发，地板忽然弹起——玉逍遥所站的地板。

一阵鸡飞狗跳。

“……”

君奉天镇定地立在原地。这种程度的机关，称其为恶作剧更合适，玉逍遥不需要他帮忙。

“奉天你真无情，就这样看着师兄飞出去！？”玉逍遥滚了一身灰土和木屑，迅速爬起来，泪眼汪汪地控诉。

控诉完，他又蹲下，在自己砸出的破烂堆里摸索，“哎，我拿来的面具呢，就地冥常戴的那个你也见过，是通关游戏的第二件物品……”

“空中。”

为了配合君奉天的话一般，半空的面具慢悠悠地绕飞一圈，晃一晃自己，打招呼道：“HELLO！尚未公演的新魔术——浮空面具！”

在场两人谁都不吃这一套。

玉逍遥拍拍身上灰土，懒洋洋地道：“地冥，别搞这些没用的花招了，我已经知道第三件物品是你的钢琴，就在此地。”

“哎呀，天大的误会，”面具转了一圈，似是急切地要表现自己，“我可是正义的面具，如今现身，就是要帮助你们完成任务的。光凭言语，想你们二位也不信，就跟我来吧，这地下别有玄机。”

面具自顾自说着，飞入地板缺口。两人走进看，弹飞的地板下，台阶盘旋，深入黑暗。

“我们走。”玉逍遥当先，君奉天紧随其后。

一时安静，君奉天又问起刚才的问题：“你从何处拿到面具，遇见什么？别再转移话题。”

玉逍遥从君奉天的语气中听出百分之百的严肃，心知逃不过，也怕他动怒，避重就轻地给出答案：“从你那里拿到的，奉天，我遇见一个虚假的你，你的投影。”

“你们是否交谈，谈了什么？”君奉天追问。

“……我们交谈了，但是此境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和现实无关，这只是一个地冥创造的游戏，他可能故意误导我们。”玉逍遥堪称苦口婆心。

“你说。我有判断。”

相隔多时，玉逍遥再一次体会到君奉天的固执。他信任君奉天的判断力，但他们面对的是地冥。身处地冥的骗术中，他自己就曾错判，以致难以挽回的结局。

“玉逍遥？”迟迟不回答，那就说明其中有隐情，君奉天再次追问，“既然你见过此境中的非常君，那你必定理解我的困惑。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见到一名辛苦压制魔气的君奉天，”玉逍遥犹豫半晌，不忍隐瞒，坦露了一半，然后真心实意地劝慰，“不过，往好处想，奉天，你并没入魔，还凭自身意志与心魔争斗，即便艰难，从未轻言放弃……”

所以，既然有这样的君奉天存在，他玉逍遥又有什么理由瞻前顾后、杞人忧天？

联想到此，玉逍遥自觉振奋，脚下生风继续走过两步，却发觉身后没了脚步声，想是君奉天停下，刚要询问，就听平稳的嗓音传来。

“来此之前，顾虑心魔之患，我特意去了一趟云渡山，请梵天在我身上留下佛元。按你所言，进到这个游戏中的玩家，都会呈现出潜意识中自己应有的模样……但我现在感应不到丝毫佛元。”

玉逍遥一惊，欲回头，被君奉天制止：“继续走吧。说不定这也是地冥的花招。”

到底层，烛光自亮。两人都认出这是地冥曾用来摆放蜡像的所在，但现今，蜡像消失无踪，只正中央静立一架钢琴。琴身有裂痕。

这可能是……

君奉天再次回想，比对，确认。这不会是非常君砍出的裂痕吧？当初他们好似在永夜剧场打过一架，还把地冥的钢琴毁了。

回想中，手里的牧杖动了，君奉天一沉吟，松开手，任其飘至面具旁。面具正悬浮在琴凳上空，好像正有一人戴面具，安坐，双手下按——

“咚。”

黑白键如有生命，次第起伏，编织出流畅的曲调。

烛光骤灭。

君奉天同玉逍遥立即背对背防备起来，一个呼吸间，不知何来光束打在他们身上，仿佛此地是舞台，他们二人就是登台演出的主角。

“很久很久以前，遥远的云海村，两名万众瞩目的勇者踏上了拯救公主的旅途……”

玉逍遥对此无奈：“地冥，时至今日再故弄玄虚，没有任何意义。”

地冥的声调适合讲童话故事。柔顺又悠扬，腔调抑扬顿挫，足以勾起小朋友的好奇心。君奉天不合时宜地想些有的没的。他尝试过给立心讲故事，但立心显然不满足于做一个单纯的倾听者，往往问东问西，直到把他问倒。

“……他们踏过重重难关，收集三样宝物，终于抵达魔王的巢穴。”

苍白的双手一起一落，结束了弹奏。另一束光打来，地冥驻立当中，鞠躬，起身时摘下面具，那面具下赫然闪过魔始的样貌，复又换回地冥本人。仔细看，地冥的脸色很是差劲，苍白的灯光令他看起来像是刚刚吊死的鬼魂。

“来吧。你们离通关只差一步。战胜魔王，拯救公主。”

“……算我神毓逍遥求你，地冥，你能不能好好说人话。”

君奉天在心底暗暗赞同。

“需要进一步的注释？好吧，眩者不与智障人士计较，”地冥的眼神里透出怜悯，“勇者自然指奉天逍遥，魔王与公主由我一人饰演。你们得战胜我，才能通关。如果你们失败，你们已在游戏中所见所闻的，就会成为现实。”

“成为现实？”玉逍遥眉头紧皱。

“这里是意识交汇的虚假时空，是我所推演的未来，亦是我创造的迷宫，”地冥将矛头指向君奉天，“还记得红尘雪告知你什么吗，君奉天？看清楚吧，我到底是谁。”

君奉天只见魔始的面孔再次一闪而过，却摇头：“若你真是魔始，怎会在此要求我们战胜你。”

“君奉天，你听不懂人话吗？眩者讲过了，我所饰演的不止魔王，所以眩者当然不是魔始，”地冥眼中怜悯更深，牧杖轻轻点地，“你可感觉到魔气正在不安涌动了？再犹豫下去，你便会被魔王控制，最终造成天迹的死局。”

“你做这一切，都为天迹吗，要避免他未来的死劫？”君奉天顺着他的话问道。

玉逍遥不赞同地动了动眉头。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好好想想吧，君奉天，若你遇见的非常君不是未来时空的投影，怎会逼真到你也分辨不清？假使你不想与他走到那种结局，眩者劝你果决些。”

君奉天心头微沉。他的确感觉到魔气躁动。迟疑中，暗运神通，轻轻呼唤非常君，也不得回复。再尝试感应非常君的神识，只隐约触到一丝肃杀之气。外界发生何事，非常君在与人争斗？

……地冥所说有几分可信度？这处意识境所发生的一切，真是他推演的未来吗。并非不可能，地冥曾持有未来之眼。

这样一来，地冥的行事动机也有了解释：帮玉逍遥避开死劫。

若这死劫确是自己造成……

虽然可称绝望的局面，君奉天自认绝不至于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可他必受影响。他与非常君的关系本就不甚稳固，届时再有意外之事发生……他或许做了错误的抉择。

他一度做了错误的抉择，在灭绝希望的世界。他经历过他能想象到的最坏结局。

君奉天肩膀微沉。

“等一下，奉天！”

玉逍遥察觉到君奉天微妙的气势变化，但，等他喊出声，为时已晚，君奉天如离弦的利箭，剑指直向地冥。地冥乐意见此结果，举重若轻地应招。

半炷香过去，神谕出鞘，玉逍遥入战。在旁瞪眼观看实在不是他的风格。而且他似乎误会奉天的意图了。好在奉天逍遥依旧默契，他隐约领会，入战后也确证了猜想——君奉天在配合他。

但是奉天逍遥……真的依旧默契吗？

眼前一晃，玉逍遥被牧杖打中腰侧，后退几步，君奉天立刻往前，挡下接续而来的第二杖。望着见过无数次的背影，玉逍遥一时失神。

奉天与他配合得更好了。这很难说究竟是好是坏。不是他们谁人的招式有变动，或者功力有精进，只因为奉天已无与他争胜之心。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先前在练剑坪的情景：奉天主动败退，任由神谕架上脖颈。

是君奉天变得不同于往了。

[ 此帖被chunshan在2024-06-14 02:0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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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