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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羽客未进烈剑宗之前,诚然是四处游荡,自由自在,然而他渴望安定富足。烈霏对他的接纳,使他的梦想全然地实现了。然而很快,他又向往无羁无绊的生活,觉得这一身的责任和期待,把自己禁锢得喘不过气来。那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是遭遇了无解的“围城”。而真正凶险的那座城池,恰恰是烈霏。 Ma0_!|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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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生的阴柔艳冶,性子乖张偏执,撒娇耍横的时候就宛如泞淖的雨。黄羽客有些怕他,却又莫名喜爱他,因而被他刁难戏弄的时候,心里像挨了小猫的爪牙,又痛又快意。少年时的烈霏于隐晦之事又颇为大胆,会自己在床榻之上发出媾和的命令。他的身体苍白清瘦,骨骼摸上去像温润的湖石。手指是冰凉的,眼睛里闪烁着冷沉沉的火。他要求别人碰他,却又流露出抗拒厌恶的样子,叫人踯躅不前。猜不透他的心思,畏惧他的诘难,这时候烈霏又要发火。 u7Uq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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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他会不耐烦地唾骂,黄羽客顿时不知所措,恍惚间觉得他的要求是这样的,于是下意识抱紧他。他便咯咯地笑起来,畅快又怡然。抬起黄羽客的下巴,落下猝不及防的一吻。 ]m{;yOQd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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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样的。”他眯起眼睛,弯起嘴唇,像一个不怀好意的艳鬼。黄羽客的心咚咚直跳,觉得美妙的劫难在所难免,他无法拒绝无法逃离。偏偏烈霏又轻抚他的脸,凑近他的耳边,慢吞吞地呢喃道:“黄雨……” <fCg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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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尾音带点危险的笑声,得意,胜券在握。黄羽客一直在网罟中,一直在沼泽中。他是烈家的利刃,剑柄却一直在烈家手里。他的心未尝不渴望自由,然而始终被烈家的股掌包围着,他动弹不得。 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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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是烈霏。这个人本身,已经刺穿了他的灵魂。他疼痛,却又莫名欣然。此刻他呆滞无语,一行泪慢慢流下。烈霏看见了,大笑着用力掌掴他。他脸上登时出现一个绯红的印子,只听到那人说:“快点!你这个傻人!” !Ui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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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热油浇进火里,黄羽客把他按在榻上,用力地吻他。没有章法,乱如急雨。在间隙里,烈霏想笑,却被黄羽客扼住喉咙。这种刺激的凌虐感,极大地引起烈霏的兴趣。他无法出声,却依旧得意的,阴鸷地笑。黄羽客去撕咬他的身体,他疼得战栗,想要骂却骂不出来。等几乎要窒息的时刻,黄羽客才松开他。他贪婪地呼吸着空气,难能地软弱可欺。黄羽客又去吻他,急切地仿佛在突围。烈霏回过神来,又拿出戏弄猎物的姿态,不紧不慢地与他缠吻。过于轻松轻蔑,又熟稔的姿态,叫黄羽客怒极了,却又抑郁在胸,无法发泄。他停下了,早已泪流满面。 7v}4 P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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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躺在那里笑。胸膛起伏,双颊微红,显然他还未尽兴。 mR,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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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做啊,”烈霏拉下他的头,仔细地舔舐他的耳后。“我喜欢你啊,”他轻声吐息,“我喜欢你……” OY*BV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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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颤抖。他有所触动,但他迟疑了。烈霏继续不怀好意地挑逗他:“你怕父亲责罚你吗?放心,他不会发现的,除非……” Oj:O-PtN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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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突然不讲了,他坏笑着,吻了吻黄羽客。那魔鬼似的,死寂又绚丽的双眼凝视着黄羽客,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除非,我亲自告诉父亲。把你留在我身上的痕迹,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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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羽客目眦欲裂。往日师傅的责骂,鞭笞,忽然清晰起来。最恐怖的不是他老人家的责罚,而是他伤心绝望的神情。师傅对他恩重如山,他发誓要守护烈剑宗,守护烈霏,然而却背地里纵容烈霏行那秽乱之事!烈霏他的邪性与日俱增,自己不匡正他,却与他共沉沦!自己,自己究竟对得起谁? mHE4Es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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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咯咯地笑起来。玩味地抚着他的脸,充分欣赏他的丑态。 B08q/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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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害怕了吗?”他又吻了吻这个木头,“你愧疚吗?” ,-ZAI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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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羽客突然死死地吻住他。舌尖在他口腔里拼命翻搅。他讲不出来话了,只是呜了一声,便沉默了。好极了,黄羽客想。这样耳根子能清净些。又想到这样反倒如了他的意,心里又是一阵悲哀刺痛。等松开他的时刻,难以呼吸的竟是自己。 !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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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突然怒目而视。“贱人!”他骂道。 6*Qn9Q%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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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在意我的父亲,我不许!”他咆哮道。 CsS0(n(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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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羽客被他骂的心力交瘁,却觉得在意料之中。颇为疲倦地说:“我没有,我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你。” s/0-DH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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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踢了他一脚:“鬼才信。” 9Xmb_@7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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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羽客颓然跌坐在地上,也不反应。烈霏揉了揉额角,也觉得矛盾又痛苦。他偏过头喃喃说了一句:“黄雨和父亲,都不是我的了。” 7Av/Z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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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羽客想安慰他,却被他骂了一声:“滚!” t(V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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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情又倔强又幼稚,泫然欲泣的模样很美。黄羽客怒极反笑,干脆下定决心摧残这朵温室里的毒花。他扑上去,麻利地点了烈霏的穴道,将人用衣带捆绑了。烈霏愣了愣,却又柔声服软: %}j.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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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哥哥,疼疼心奴吧……” [Maon.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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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紧了对方的下巴,望尽那双柔溺阴沉的眼睛,他的眉头皱了皱,终于,又一次流下了眼泪。 n=MdbY/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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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SE)_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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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和黄羽客曾经读过同一本书,那本书上有句特别伤感的话,叫“厌持旌纛”。 aCcBm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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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生命中有一面昭彰的旌纛,一旦握住,便再也无法摆脱。即便他再厌恶,也无法松手。 ?`_US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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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霏看见九千胜的那一刻,庆幸,惊喜,也十分疲倦伤感。 l %=yT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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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在这个平淡无趣的人世里见到这么美妙的人,何其幸运。然而这种向往和喜爱,未尝不是人生中的另一道枷锁。 18z{d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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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黄雨已然面目全非,不可完璧而得。如果再加上一个九千胜,那他的心该承受怎样的负荷。 nS"K d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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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明知一切不堪承受,却无法拒绝,无法摆脱。他生命中一面更沉重,更华丽的旌纛出现了。 5s8S;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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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胜却是太疏离矜贵了。他或许是有真心的,但绝不轻易许人。他看似随和亲善,实际原则如铁。烈霏和他,成为朋友是完全可以的,然而再无进一步的可能了。 MB"uJ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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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烈霏适合用刀,绝无挑唆烈霏弃置家业的用心,然而结果是,烈霏从烈剑宗出走。只想用走上刀道的方式,靠近九千胜。哪怕满盘皆输,也要赌上一把。烈霏想,这种爱简直害人害己,把所有人往绝路上逼。但是自己却无法放弃,无法戒除。 9m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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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追求刀道的路上,烈霏吃了很多苦。有时候他想象九千胜决绝冷漠的样子,就觉得一切都很荒谬和不值得。有时候他鬼事神差地想到九千胜临死时的样子,而刽子手是他自己。便觉得浑身战栗,五味杂陈,惨笑不止。非要走到这一步吗?只能是这样的结局吗? {/u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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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那面沉重的旌纛,是否可以放下? sqi~j(&\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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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死时,他偷偷回了烈剑宗。看见父亲躺在黄雨的怀里,他怒不可遏,妒火中烧。他看见有人劝黄雨离开烈剑宗,恢复自由。那时黄雨坚定而平静地摇了摇头。 fO[X<|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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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想出面发泄怒火,却在看见黄雨那个摇头的动作时,改变了主意。 .{`+bT^b<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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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黄羽客忙完丧事,走进老宗主的房间,便发现书桌上有一本翻开的书。黄羽客走近,看见那一页上,有四个字被用血色圈了起来。赫然是“厌持旌纛”。 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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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来过。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在此间以这种方式致意,然后转身投入滚滚红尘。 zwR@^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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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9a%"<(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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