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5.18 【上官鸿信梦女】岂复计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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褲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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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樓主發表於: 2024-05-19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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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8 【上官鸿信梦女】岂复计东西

*是一次死亡后二次死亡前的2.5雁

　　

　　当你们渴求提升时，便抬头仰望；我却低首俯视，因为我已高高在上。

　　你们当中，有谁能够且笑且提升呢？

　　攀登至最高山顶的人，会嘲笑人世间一切如幻似真的悲剧。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卷三卷首语》

　　

　　

　　一滴水珠打在上官鸿信的脸上。

　　已是五更，天色仍然昏黑，斜斜细雨将道路打得潮湿一片，他昨夜没有关窗，让雨飘了些进来。上官鸿信觉出脸上那点湿意，意识慢慢清醒，他睁开眼睛，淡漠漂亮的金瞳一瞬间被隐没在屋内的晦暗中。

　　一夜无梦。

　　登上王位的第五年，他不再做梦。

　　今日不上朝。他照常前去偏殿批阅堆积的奏折。

　　偏殿无论采光通风都是上佳，藏书无数，亦是曾经策天凤授课之所，雁王一向习惯来此处理政务，不待他开口，随行内侍便事无不细地又是奉上热茶又是抱来薄毯。有时通风太好也是一种罪过，羽国国君的身体怎可受风寒侵扰。

　　“行了。”上官鸿信看着他忙上忙下，不胜其烦地说。

　　小内侍观他眉目难掩厌倦之色，拢了袖子惶然告退。

　　上官鸿信复又批了几本折子，渐渐觉出索然。过去他勤民听政，尽职尽责，夙夜不懈，几乎烧空了心火；现在这种日复一日的功课却只是依照着过去的惯性，像车轮一样毫无意义地滚动。他盯着桌边那只天工匣人——它的头中装着他常翻阅的一些书卷，整具身体正在依照设计者制定的运动轨迹蹦蹦跳跳——视线旋即又移开。

　　连这也更有意思。

　　“王上又走神咯。”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梁上传来。

　　“我不可以走神吗？”上官鸿信反问。

　　有人从房梁上轻盈地跳下来。他听到身后动静，仿若未闻，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那人一身淡墨色的纱质穿着，颇具书卷气，以花草纹和碧玉饰品做点缀，通身带着清新的草木气息。她把手中没翻看完的书放到一边，走到上官鸿信案边：“你心情不好，我来替你磨墨吧。”

　　

　　数月前，这位自称师承万花谷七圣之一、工圣·僧一行的“偃师”周玄，因时空乱流而掉入羽国。刚刚从空中阵法坠到后花园的草丛里时，她几乎要被王宫侍卫用箭射死，好在身手还算敏捷，且花间游心法最擅在游斗之时延续自身精气，因此在带着伤被押至雁王面前时，也尚有余力应对。羽族对中原人并不友善，但她带来了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大多是一些偃甲做成的小工具或是玩具，让日常生活便利了不少，甚至找齐了材料之后，还可以复原诸葛孔明的木牛流马，雁王特批她可以进入藏书的偏殿研习，但相应的，也将她变相软禁在宫内，不许她离开王宫半步。

　　通常，他在桌案前处理公务，她在房梁上看书——她不愿坐的离他太近，或者说，慑于他的身份，因此不敢。当一个人掌握了全天下最集中的权力，旁人便不能再将他当做普通人对待。天地君亲师，他是除了众神之外最尊贵的人。但仅仅是和他共处在同一空间时，周玄又是放松和懈怠的。她察觉到了雁王的不在乎，也许那也是一种有意为之的放任。

　　每天，她在看的都不是什么专业的书，羽国的偃术不发达，相关典籍也有限，她只是泛滥地翻阅，手指在书架上流连，随意抽取也随意翻看，单纯在偷闲。而雁王就在四面通风的明亮房间中，在书架与书架之中，在厚重的故纸堆里，尽到他做王的职责。周玄偶尔随意地向下一瞥，都能看见他眉间的郁结之意一天天更深重下去。

　　

　　她依着顺时针打圈圈一样磨着朱砂墨，轻声问：“王上乏了吗。”

　　上官鸿信嗅到她动作时袖子带动的草木清香，抬眼去看她，周玄不明所以地和他目光相接，心头又是一紧。即使已经这样对望了多次，她还是不能习惯那双令人悚然的金瞳。

　　“陪我出去走走。”她听见羽国之主这样说。

　　雁王起身，玄色的衣袍被大风吹起。周玄匆忙收拾了一下桌面，抱着一卷书册三两步追上，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上官鸿信带着周玄来到的正是羿畿的最高处，也是整个羽国的最高处。风烈烈作响，卷走所有的热量，周玄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挽至耳后。上官鸿信站在她身前，极目远眺，遥遥俯视他的疆土，而她并未向前一步，走上去同他并肩——上次这么做时，她恐高发作，站在崖边，从内心深处涌起一阵无比强烈的、向下跳的欲望。

　　“就这样跳下去也无妨。”那时，站在她身边的雁王说。

　　“是我的生死对王上无意义，”周玄转头去确认他的神色，羽国国君仍是面容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还是因为王上有能力收拾任何残局？比如……”她的视线移至上官鸿信的肩背。

　　那里会生出一双翅膀吗。或许是黑色的。

　　“传闻羽族能飞，如果我此刻跳下去，王上可以在我落地之前将我捞起。”

　　“你可以任意判断。”上官鸿信额前那一缕垂坠的红发随风飘飞，他仍是不为所动，“要试试吗？”

　　风声。衣袍翻飞声。远处的雁啸声。更遥远处的古战场厮杀声——或许是幻觉。

　　“或许，”周玄最后这么说，“王上会放任我去死。”

　　她不能确定现在的上官鸿信是否还留有救世之心。

　　

　　人族的目力不比羽族，上官鸿信的视线范围可达七百里甚至千里之外，周玄却什么都看不到。那些城镇、人群，如蒸笼水雾中的蚂蚁，虚虚实实，很难辨清。

　　于是她向上看。

　　云层镀了一线金边，太阳被遮掩，但仍然可以想象正常当空时灼烧般的亮度。

　　“好近。”周玄喃喃说。

　　她伸出手指，试图盖住本就不多的太阳，那漏下来的直直的光线便在她纤长的五指之中滚动流淌，最后落入她碧蓝澄澈的双眼之中。

　　平旭羽国奉三足金乌为至圣图腾，实行太阳崇拜。

　　羿畿作为羽国的首府，地势高险，是最接近太阳的地方，因此也承接了所有的祭典。每逢入秋，大大小小的杂事都多了起来，祭奠亡灵、检阅兵阵、抚恤伤残、乃至皇室秋猎和之后的庆宴、世家之间互相物色婚事，都要在短短的一两个月内进行。

　　

　　“所以王上是因为事务繁多而烦心吗。”周玄的发问很随意。

　　“差不多吧。连天工甲人也更有意思。”雁王如实回答。

　　周玄被逗笑：“王上要我多做几个吗。”玩笑之语毕，她转了话题，“王上今天让我想起初初入谷时，我和同窗们修习医术的样子。医道、武功是必修，及格了才可择七艺之一继续研习，然而无论是那混元武学，还是太素九针，一者出自东海浩瀚久远的武学之库，一者源自《黄帝内经》灵枢卷，都深奥艰难，若没有天分或是志不在此者，学起来自是十分痛苦。我师兄抄诵医经时的模样，和王上批折子时很是类似。”

　　“他相当坚持——他在药圣面前发过誓，要救苦救难，普度众生。他也确实做到了，一年就通过了端阳医试、重阳武试，三年就成为了能代师者授课的弘道弟子。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医者。”

　　“但王上猜，后来怎么着了？他想增强见闻，自请出谷，广施义诊，救人无数。但行至一处偏远村镇，却被乡民误以为是卖假药的假郎中，一人难敌恶众，被活活乱棍打死了。”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或许只是运气不好，撞上了概率性的随机事件。谷里听说后，都为他痛心且自寒。”

　　“一个人若要攀上高峰，就要吃苦，就要流汗。当他站在群峰的最高处时，就会发现，一切都是值得。”

　　“但果真如此吗？”

　　周玄看向他，静静地问：“王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觉得不值了呢？”

　　

　　“我尚在寻找答案。”上官鸿信抬眼，那双无情而锐利的金瞳直视太阳，使得瞳孔略微收缩，“在得到答案之前，我还会继续待在我的位置上，让秩序持续下去。”

　　周玄低声说：“王上说出这话，就代表将来已经存在结束的那一天了。”

　　“或许我明天就能有答案，或许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会等到的。”周玄望着他，心中非常确定，“而我会见证王上的那一天。届时，还望王上……允许我的跟随。”

　　身前的君主一哂：“想见证我的终局吗？”

　　周玄笑了笑，她笑起来倒是如清风般柔和了：“因为你总是勾人兴趣的对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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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段子，梦向预警。

　　

　　

　　周玄做了一个梦。

　　阳光很白，周遭静谧无声，她和上官鸿信在一张铺展得极大的四方榻上和衣而睡。整个画面就像是散漫的画师故意将线条拖长了一样，两个人都是长衣长袖，宽衣大袍，连头发也延伸得极长，像丝绸一样顺滑地披散开，几乎可以拖到脚踝。

　　神思困倦中，眼眶因为过劳而正在发热，周玄本能地往上官鸿信怀里凑过去，她像一只试图用什么物品磨犄角的小牛那样，把额头抵在他胸前，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自己沉甸甸的疲累和压力往他身上转移似的。

　　过了一会儿，周玄感觉到自己的后颈被人捏住了——很遗憾上官鸿信不是个死人。他的手指是温热的。

　　他没有说话，但贴上来的力道让周玄在瞬间放松了下来，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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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5.18 【上官鸿信梦女】岂复计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