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0.03 【赭杉軍X華顏無道】戀戀風塵華顏篇+赭杉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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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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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8-10-04 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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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 【赭杉軍X華顏無道】戀戀風塵華顏篇+赭杉篇（全）

管理提醒︰本帖被晏雪從布布文學移動到本區(2011-11-06)

先行說明，本文是我跟ICED合寫的文章，我負責赭杉篇，ICED負責華顏篇（因為ICED爬不上36發文，所以我來代勞XD），兩篇互相照應方為全文，另外本文設定依從《為道》系列，與原劇情節略有出入，望讀者注意^^"

【華顏無道篇】by iced

本故事與斷風塵無關。

說到華顔無道，後世人們對于她的首要印象大概不是她的怪力武功，而是她的F罩杯（喂）。
不過在御姐還不是御姐的遙遠年代，她也曾經是一個充滿夢想的少女——事實證明，每一個御姐都是從蘿莉少女成長起來的，而造就御姐的環境就不能不提。
異度魔界的環境要讓華顔無道自己來形容，那就是“絕望”二字。
事實上，當你周圍充斥着的不是胸大（？）無腦的肌肉男，就是陰暗鹹濕的面具男，唯一一個看起來還不錯的好男人，又已經名草有主的時候，任何一個有點追求的少女都是會絕望的。
所幸當時的戰事尚不算激烈，棄天帝既未降臨，朱武又正忙着把妹，隔三岔五與玄宗發生的不過是邊境騷擾級别的戰鬥，在這種情況下追求一下自己的青春，在華顔無道看來是正大光明理所當然。
所以她做出了一個決定。
——休假。
當然“休假”也有很多種方式。
有的人選擇宅在家裏對着電視爆米花，有的人喜歡背着行囊滿山遍野自讨苦吃，有的人堅持車上睡覺車下尿尿景點拍照，而華顔無道選擇的是最沒有技術含量的一種。
——找個地方住下，吃、玩、血拼。
你别說這沒技術含量，這倒真是女性最熱愛的休閑方式之一。從這一點上來說，此時的華顔無道不管武功多麽猛、力氣多麽大，本質上就是一個少女沒錯。

故事進行到這裏，讓我們來重新認識一下少女華顔無道（喂）。
雖然不太常被人見到，但是華顔無道最讓人過目不忘的，或許應該不是她的F杯（夠了），而是她額頭上的那隻眼睛。
也就是說，我們的魔界美少女是有三隻眼睛的。
三隻眼帶給華顔無道的困擾倒不在相貌，畢竟魔界長得疑似車禍現場的大有人在，她只要把臉上刺青擦去，依舊是清秀可人的一個姑娘。三隻眼怎麽了？有人覺得可怕也有人覺得萌，千流影也是三隻眼，看到他的少女還不是萌得吓吓叫（喂）。
可多一隻眼睛到底多占了點資源。人家正常雙眼視力應該5.2，三隻眼平分的結果就是每隻3.5。可歎的是，别說任何有着少女心的女性都不樂意把蛤蟆鏡往臉上戴，就算她肯，你見過戴3隻的麽？
……總之，不論是出于客觀條件限制，還是出于少女的自尊（？），華顔無道始終沒有配上眼鏡。
好在凡事總有變通法。平日裏循着魔氣，也沒出過什麽大岔子，至于上了戰場更不怕。她華顔無道使什麽的？斧子也，一斧砸下去，那就是無差别攻擊，我就算看不清你難道還砸不到你嗎？

至于華顔無道和赭杉軍，其實此前并非全無見過面。
一個是未來的魔界四天王，一個是剛列位的玄宗四奇，在戰場上自然也有交手的機會。
只是華顔無道素來喜歡戴面具，偏生視力不好，在戰場上基本是循着氣息和衣着來辨别人。赭杉軍在她的印象中，只是一個頭髪紅紅、衣服紅紅的道士，至于臉長什麽樣就比較莫名。
換而言之，如果有天蒼染了頭髪、換了衣服，估計華顔無道也會以爲今天自己大戰數十回合的依然是赭杉軍。
在這種情況下，華顔無道最初沒能認出赭杉軍，也屬常理（喂）。
那時她正在苦境享受自己的休閑假期。“像豬一樣的生活”，這大概是每個過慣朝九晚五的軍旅生涯者，所共有的夢想（誤）。
那天她不過是旅行經過某個小村莊，就坐在飯莊裏叫了兩碟小菜，準備自己哈皮一下的時候，一個身着粗布藍衣、頭戴桃木髪簪的小道士過來說道：
“最近這裏有魔物出沒，姑娘似是單身旅人，恐爲魔物所趁，請姑娘夜間還是不要離開客棧爲好。”
華顔無道慣于從髪色、衣飾辨别來人，況且這裏是苦境而非道境，更何況她也不會想到赭杉軍有變裝嗜好（大誤），所以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她都不會認爲眼前這個小道士，就是曾和自己有過幾次對手經曆的奇峰道眉。
但所謂“道魔不兩立”，就算不知道對方是玄宗死敵，華顔無道對道士這個職業本來也就沒什麽好感，所以只是愛理不理，繼續自己吃菜。

論理故事到這裏就該完了，可偏偏這世界上永遠好事人多，周圍人等紛紛開始讨論起魔物的長相，到最後總結起來：
那真是一個額頭生了三隻眼，遍身裹成木乃伊，形容猥瑣行爲兇殘恐怖變态的女妖啊。
華顔無道怒了。
身爲戰士，誰手上沒有幾條人命，華顔無道自問也不敢說是清白無瑕。
可戰場是戰場，度假是度假，她一貫把公務和私生活分得很開。你可以說她在戰場上絕不留情，可你不能說她在生活中濫殺無辜……何況自她來到苦境後，每日就是吃吃睡睡、出門血拼，除了促進苦境旅遊經濟發展外，她到底有做什麽讓人指指點點的行爲=皿=###？！
不過，比起度假行爲被質疑這點，華顔無道更不能容忍的是，自己居然被形容成那般不堪的模樣。如果說前者是誤解，那後者就是對身爲女性最嚴重的侮辱，是說就算她真的有生三隻眼，到底是哪裏猥瑣變态不堪啊啊啊啊啊！

讓我如此憤怒，你們就該有付出代價的覺悟！華顔無道憤憤地想到。而這代價就是——掀桌= =bb
“老娘跟這種妖道角沒關係！！！=皿=###”
從旁觀的角度來看，這動作很帥，這氣魄很贊，整家飯莊頓時從熱鬧如菜市場變得寂靜如停屍房（喂喂），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地看着眼前突然暴起的女性，包括那個一看裝扮就很妖道（？）的小道士在内。
——當然，那道士的表情是否也很震驚無措，華顔無道自己是看不清楚的。
她只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因爲憤怒而顯得有些粗重，然後額頭上有癢癢的感覺……嗯？癢癢的？
“女妖出現啦——”
不知道誰第一個喊了一聲，周圍村人頓時做鳥獸散，只有那個妖道小道士（誤）還伫立原地，盯着她不放。
華顔無道有點奇怪的摸了一下額頭……歹勢，原來當初用來擋住第三隻眼睛的繃帶、散了……bbbb

——一個人（魔）到底可以囧到什麽地步呢？
如果你此刻問華顔無道這個問題，也許她可以給你答案，不過也許她會直接給你一斧子。具體是哪個要視她的心情而定。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過往道境的作戰中，華顔無道于赭杉軍雖曾有對陣，但一來次數不多，二來華顔無道慣用頭盔面具，三來……就是關于她那視力的問題，所以兩者皆對對方的容貌沒什麽印象。所以此刻，未來的魔界四天王和新進的玄宗四奇，沒有直接爆發出道魔又一輪大戰，而只是面對面、囧囧有神地看着對方。
不過，如果沒有後來的發展，這兩位動手也只是遲早的事情吧。
于是，這個故事終于不負衆望的向着更囧的方向發展下去。當那位在華顔無道眼中的小妖道（嚴重誤）伸手準備摸向背後的武器時，飯莊外适時地響起另一輪驚呼：
“妖怪啊——”

等到華顔無道有空停下的時候，其人（魔？）早已經掠出村莊數裏了。
雖然華顔無道缺的從來都不是勇氣和魄力，但是在一個錯誤的地方、因爲一個錯誤的理由、和人打錯誤的一場架，只會讓人感到奇蠢無比。所以當妖怪正主出現後，她選擇的是幹脆離開：讓那個小妖道（……）自己去解決吧，反正老娘我沒興趣陪你玩，我可是出來度假的啊！
此時的華顔無道當然不知道，因爲她那一怒掀桌的行爲，給對方帶來多少後續問題；也不會知道對方其實已經因爲她無意中瞬間露出的魔氣，而暗暗留心；更不會知道其實對方已經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印，只爲稍後追蹤……在她看來，自己今天是出門遭逢惡狗，純屬倒黴。若下次再遇見那個小道士，她一定給他好看……不對，還是不要再遇見才好！一切到此爲止，享受假期才是王道！
所以，當三天後，在另一個市鎮，她再度聽到某個熟悉的聲音時，才會心中頓時無名火起：
——啊沒我要好好度個假就這麽難嘛！！！=皿=###

在華顔無道看來，自己眉清目秀、身材傲人，就算換作苦境尋常女子的衣着，明珠也難暗投，有一兩個暗戀着愛慕者追求者也沒什麽奇怪。愛上我不是你的錯，誰讓我比較優秀~~~
但是！當暗戀愛慕追求變爲跟蹤尾行，原本的桃紅色就頓時令人感覺陰濕作嘔起來，何況對方還是她最讨厭的道士，更何況對方大概還是道士中她最讨厭的一個！
如前所述，讓華顔無道憤怒的結果就是掀桌，這次自然也不例外。不過受先天條件所限，華顔無道雖然目光險惡的盯着對方，卻也無從察覺，對方除了再度因爲她的掀桌遍身菜飯湯汁，臉上居然也難掩憤懑之情。
“你個妖道，居然跟蹤本姑娘，到底是何居心！”
“妳說何人跟蹤妳！再說就算萬般皆是修行，若非因爲妳，我又如何會遭遇這番尴尬……”
對方的語氣中也頗有不甘。可是華顔無道當然不知道對方近日來的諸般遭遇，本就在火頭上，正待發作，可巧站在一邊的客棧老闆适時插了句嘴：
“原來你們不相識啊，這位道長的确一直在偷瞄姑娘你呢，我還以爲你們是熟人……”

這一幕如果爲後世人所知，那麽大概不論是玄宗還是異度魔界，都會不約而同的選擇裝聾作啞、抵死不認。
因爲老闆的這句發言，異度魔界未來的四天王之一與道門玄宗新進的四奇成員，從劍拔弩張的對峙，淪落爲低層面的争吵，也不過是頃刻之間的事。至于爲何沒發展到直接動手的地步，或許是因爲事件本身實在不夠嚴肅，所以兩人也欠缺打架熱情的緣故吧。
在争執中，華顔無道漸漸聽出端倪。似乎自己日前的一怒掀桌，間接導緻對方度牒被毀，從此身份難以證實，也無法去地方道觀投宿，才因此捉襟現肘、分外尴尬。雖說她也不會因此就産生什麽歉意，畢竟本來就是對方多事觸怒她在前，不過也多少澆滅了一些戰意。
是說爲這種愚蠢的事情在此吵架到底有什麽意思……她是出來度假的啊啊啊！
她決心不再和對方糾纏下去。随手抛出幾兩碎銀子給老闆作爲掀桌賠償，轉身就出了客棧。于是這個故事就宣告結束，讀者們看到“劇終”這兩個字也可以安心去睡了。
……不過事情當然沒這麽簡單結束- -bb
華顔無道雖然脾氣爆、個性直，兼之正體目前還隻是單純的少女，但并不意味着缺乏基本的常識概念。
她好歹也是異度魔界一員戰将，未來的主力新星（喂），雖然此次特意選擇到苦境度假，就是爲了免去多少是非，可誰能保證妖道們不是沆瀣一氣？搞不好她的行蹤被這個苦境小道士盯上，背後卻是玄宗一黨作怪，只等她落單之時來個一舉擒拿，打探魔界的秘密——雖然說這麽想絕對是對方小看了她，不過還是不能大意啊~~~~
事實證明這其實是天大的誤會，不過華顔無道覺得自己很有見地。她立刻掉轉方向返回客棧，打算對那個小妖道實行一番反追蹤，結果卻見對方居然……去後院劈柴了……
……看來沒盤纏一說的确不是假的= =bb
她在内心對于道士這個職業再次表達了鄙視之情，打算随便看兩眼就走人，結果卻發現了意外的真相（？）。
——這個小妖道武功看來不錯嘛，雖然還不及我（誤）。
華顔無道感覺到，自己奢侈頹廢（？）百無聊賴的度假生活中，終于出現了讓人興奮的要素。

在後世，華顔無道留下了一句很有名的台詞。
——我沒沖動，是手沖動。
從這句話我們大緻可以理解這位女性的性格。武者看見對手總是見獵心喜，她雖然當時還是個有夢想有憧憬的少女，終也難逃這一潛規則（喂）。
于是她選擇直接跳下屋檐，落在這個小妖道面前。無視對方的表情——或者說就算看了也看不清——華顔無道直接伸出一隻手，勾勾食指：
“看你身手不錯，和我過幾招。”
對方身形未動，似乎略有疑慮。華顔無道心說怎麽這般龜毛，頓時拿出大姐氣勢：
“這樣吧，看你沒錢付房錢挺可憐的，隻要你陪我過幾招，本姑娘高興了，就幫你付了房錢。”
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又有雲，貧賤不能移。華顔無道本來不是沒有機會和對方好好比上一場，不過從她說出後面那句話後，她就徹底喪失了這個機會。
“你是将我看做何等人？！”
對方的語氣不善，劈柴的姿勢卻越發堅定，如果華顔無道視力夠好，大概還能發現，對方握着斧頭的手上已經開始爆筋了……
“老娘要和你過招，是看得起你，别不識好歹！”
華顔無道非常不爽，可惜對方似乎更加油鹽不進。察覺對方似乎全無動手的意思，華顔無道抱臂哼了一聲：
“你不動手也可以，不過你一天不動手，我就跟着你一天。本姑娘看上的人，難道還能讓你跑了不成？”（大誤）

華顔無道放出這種可疑發言的代價就是，她的奢華度假生活從那一天起，迅速低落到風餐露宿的水準。
雖然說缺錢的是那個小道士不是她，可是爲了防止對方抽空溜走，她必須施展全天候緊跟戰術。可對方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打那以後就以野宿爲主，或許是想讓她受不了所以知難而退？
如果這麽想那可就太天真了！（握拳）
至于到底何時，她給對方的稱号已經從“妖道”變成“小道士”，這就是當事人自己也沒發覺的事實。
不過在風餐露宿的這數日間，雖然小道士沒有正面與她交手，卻打退了數撥前來挑釁的匪徒流氓。是說對方一看就是一副沒什麽家産的模樣，怎麽還會招來這些人呢？
——問題就出在那把劍上了。
俗話說的好，金鞍配寶馬，寶劍贈英雄。
如果一個衣着講究、氣質超然的人背着一把寶劍，一眼看過去無異于身上刻着“不好惹”三個字，畢竟就算他武功平平，多數财大氣粗、權勢通天，你或許能得罪他一個人，但問題是他并不是一個人（喂）。
但如果一個衣着簡樸寒酸之士，背着一把珠光寶氣的名劍，那麽只有三種可能。
第一，他不過是個運送東西的（喂）。
第二，這是他偷來的（夠了）。
第三，他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事實證明，在這個世界上，比起真正的高手，絕對前兩者的數量占絕對優勢。所以這個粗布藍衣、桃木舊簪的小道士，居然背了一把明晃晃、華麗麗的寶劍，會引起人觊觎也就沒什麽奇怪的了。
華顔無道雖然不是急公好義之人，可也有最起碼的江湖義氣，更何況對方是她看中（？）的人，豈容其他妖道角插手？在幫忙順手料理了幾個來挑釁的混混後，對方對她的态度也有所緩和，她終于想起來應該問一個基本的問題。
“小道士，走了這麽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哪？”
對方略一沉吟，似乎在思索什麽，随即開口道：
“我叫……林天佑。”
這是什麽意思？！欺負她沒看過戲還是怎樣？！華顔無道沒有戳破這個一目了然的假名，只是揚起眉，哼了一聲：
“你叫林天佑啊……那本姑娘的名字你也記住了。我叫華、小、玲。”

自古有“言靈”一說，而當這兩個人一個是道士，一個是魔女的時候，“言靈”實現的幾率會大幅度增加，也不算什麽稀奇的事情。
林天佑道長和華小玲姑娘在聯手擊退數撥圖謀不軌者後，雖然不至于和僵屍有個約會，卻遭遇了真正的千年老妖。
他們本來只是再度途經一個村莊，聽聞有妖作怪。華顔無道當時便笑着用胳膊撞了一下那個小道士，說“這可是你的吃飯行當”——當然，這個示好行爲被對方無視了——可誰能想到，那老妖後來當真是盯上他們了呢？
确切說，盯上的依然是那把紫霞之濤。
“小道士，你沒聽說過财不外露嗎？下次值錢的東西記得要收收好。”
事後，華顔無道這麽說。那個小道士這次倒是沒反駁，而是乖乖扯了塊紅布，把劍從此裹得嚴嚴實實。
——有什麽比生活更能讓人成長呢（茶）。
事後華顔無道一度很得意的這麽想，但很快她就深深不以爲然，因爲她發現對方會這麽做不全然是因爲學乖。

不過這就是後話了。還是讓我們先回到魔女+道士VS千年老妖的戰鬥現場，确認一下三方的實力等級吧。
赭杉軍，雖然在華顔無道眼中隻是有點本事的三腳貓小道士一名，但畢竟是玄宗四奇新進的成員，術法武功都足以稱道，更兼有神器紫霞之濤在手。奈何年紀尚輕，對陣經驗與千年老妖比起來到底淺了不少，加上在苦境功體多少受到些影響，難以完全施展。
華顔無道，雖然在赭杉軍眼裏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魔女一名，但也是異度魔界未來的四天王之一，除了幾位老字輩和同輩裏的銀鍠朱武、斷風塵（他的名字終于出現了，大家鼓掌！）等寥寥數人外，也算難逢敵手。可惜這次出門純粹屬于度假，未曾攜帶兵器，用慣的巨斧既不在手，自然倍受掣肘。
倒是這個千年老妖，若幹年後自然不會是他們二人中任何一位的對手，此刻卻是天時地利人和占盡，一時間竟然居于上風。
華顔無道将戰鬥中散落與前的額髪随手向後一捋，凝視前方，恨恨說了一句：
“切，居然還不好對付，有意思。”
“……魔女，小心了，它的等級好像比妳高。”
小道士這句話裏到底是揶揄成分居多，還是包含實在的關切，這點華顔無道已經無從分辨……或者說她本能相信是前者。
“你居然小看本姑娘？！”
華顔無道揚起一側眉毛，伸手就向小道士背後，順手抽出一物，大喝道：
“我就讓你好好看看，本姑娘的實力到底如何！”
華顔無道順手抽出的東西其實也勉強算是一樣神器。
——那就是紫霞之濤的劍鞘。
紫霞之濤既然是神器，它的劍鞘想來也不該是凡物才對。可它就算長度勉強能用，終究不是武器。
“哈——！”
華顔無道雙手應聲落下，劍鞘擲地有聲，妖物也随之發出一聲慘叫，不過似乎有什麽人叫得比妖物更慘烈……
“你們道士的東西就是寒酸，一個破劍鞘，随手敲敲就壞了，真是粗制濫造。”事後，華顔無道不以爲然的評價到，而身邊的小道士只是默默瞪了她一眼，然後将懷中紅布包裹的神器抱得更緊。
所以說，小道士就是小道士，真小氣——這就是華顔無道的最終結論。

其實這個結論，華顔無道不用等到事後就已經可以得出。
伴随着那聲莫名的慘叫聲，她立刻被沒收了劍鞘，并被徹底剝奪了對紫霞之濤（劍鞘）的使用權。
“這是神器，豈能讓你這般任意損毀？”
“拜托，我是借它一用，再說不就是上面彎了點，還不是照用？！”
華顔無道怒得理直氣壯。現在是什麽情形，她在幫對方降妖，對方不領情也罷，居然連借個順手的兵器都不肯，有沒有這麽不識好歹的呀？
倒是那妖物沒給眼前的實習降妖二人組，進一步探讨關于“神器包裝物是否可以拿來禦敵”這一技術性問題的機會，再度攻了上來。
沒了兵器，華顔無道頓時又落下風，妖物此時倒是發狠，所出顯然是極招。眼看變生不測之際，華顔無道隻覺得眼前一道人影閃過。
——原來自己一直沒注意到，這個小道士其實是一頭紅髪啊……
那一瞬間，華顔無道的腦海中，只有這個念頭。

當然，華顔無道并沒有多少時間向對方的髪色問題投入更多關注。
作爲一個戰士，在戰場上分心随時可能面對死亡。華顔無道當然不會也不允許自己出現這種低級錯誤。只在下一刻，她瞅到妖物背後一個空當，順手就是一劈——至于武器是什麽那不重要，反正不是倒拔垂楊柳（喂）——妖物一聲慘叫後，頓時灰飛湮滅。
華顔無道長舒了一口氣。這次作戰經曆她決定一定要清洗掉，不然拿回異度魔界（？）只會被質疑她的作戰能力好不好？至于那個小道士……啧，果然是不經打，還維持着單膝着地的姿勢，在原處一動不動。
“小道士，你沒事情吧？……喂！你别吓我啊！”
華顔無道走過去，剛想蹲下去扶他一把，卻見那小道士就這麽向前倒了下來，正好壓在她身上。
本來華顔無道這次是有機會好好端詳一下對方的面孔沒錯，可是現在她只能看見紅色的髪絲，随着自己呼吸的頻率飄動，拂過自己的臉頰，蹭得有點癢。然後下一瞬間，她就本能地把對方直接推開，任由他摔倒在地。
“搞什麽啊！要昏自己昏，昏在我身上做啥？！=皿=+凸”
……果然，這次經曆一定要清洗幹淨啊啊啊啊啊！華顔無道在自己心裏無聲的呐喊道。

由于覺得這次作戰的表現與自己的真實水平極端不符，華顔無道後來基本把這次戰鬥包括戰前戰後的情況，在腦内進行了屏蔽處理。當然原因是不是真的僅有對作戰表現不滿意這一點，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關于這場戰役的緻命一擊到底是誰發出的，到最後也沒有一個公論。
華顔無道堅稱如果不是自己從背後的那一擊，當時已然昏迷的小道士只有給妖怪做加菜的份。
這一言論自然受到了對方的嚴正抗議。對方的意思是，如果不是華顔無道貿然進攻，此役必然無失；況且他當時也是爲了護她周全，才不得不接那一擊；更何況就算昏厥，此前他所發出的極招也足以讓妖物緻命了。
對此言論華顔無道不屑一顧。只有一次，她主動問起與這次降妖大戰相關的問題：
“你是因爲要救我，所以就這麽沖上去了？”

當時華顔無道隻是和小道士一起經過市集，她一眼相中了一個青銅面具，把玩得愛不釋手之時，對方丢來一句：
“想不到妳中意這些。”
“你有意見？”
此時兩人關系經過之前數次大戰，有了不少緩和，從華顔無道居然能拉動對方來市集看個熱鬧足以證明。
“沒什麽，只不過妳平時蠍蠍螫螫，這種時候倒挺像個姑娘家……不過爲什麽是拿面具啊？”
“……你的意思是我不像女人？！”
華顔無道單手叉腰，揚起一眉。是說道士果然欠扁，想她華顔無道眉清目秀，身材玲珑，到底他哪隻眼睛看出她不像個女人啊。
“雖然這世上也不乏巾帼英雄，不過姑娘家總是一馬當先沖在前面，難道不怕家人擔心麽？”
小道士說得挺認真，華顔無道卻哼了一聲。
“還說呢，你們男人就知道挺身向前，幾時曾經注意過女人的想法。比起在家無助等待，我還是甯願選擇并肩作戰，同生共死，何等痛快。”
這裏不得不做一個說明。
從一開始，華顔無道雖然不知道對方就是玄宗四奇赭杉軍，卻也知道對方是個道士；而對方同樣知曉她是魔女，就算沒有利益沖突，相處日久更有些趣味，但雙方絕對全無戒心。
但此刻對話的雙方并非華顔無道和赭杉軍，而是華小玲和林天佑，一切就簡單許多，有些話華顔無道或許一生都不會去想，但是華小玲卻能輕輕松松脫口而出。
聽了華顔無道的慷慨陳詞，那個小道士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何表情，她也沒有在意多問。
“若有你這樣的戰友，當然放心，不過若是我，還是寧可選擇自己挺身一戰，護對方周全。”
“哦？~”華顔無道應了一聲，轉念一想，微微側過身子問道：“那麽那個時候，你就是因爲要救我，所以自己沖上去了？”
小道士未做回答，轉身掉頭就走。華顔無道笑得很得意，可這笑容只到半途就變了味，只留她站在原地，被自己的想法震撼得動彈不得。
——我幹嘛要爲一個小道士救我而沾沾自喜啊啊啊啊？！

從前面的描述看來，我們可以知道，少女華顔無道的神經的确是粗到一個境界的。但神經粗不代表沒自覺。事實上，華顔無道的自覺向來比别人強一倍（真的？）。
身爲女性，要在男性爲絕對主力的戰場上展現自己的實力，往往必須付出多一倍的努力，否則随時可能被說私情泛濫、頭腦不清，然後最後被蓋上“果然還是女人啊”這樣一個印記，不得翻身。
華顔無道既然敢以未來的魔界新星自覺，所擁有的當然不僅僅只是實力和怪力（喂），走某個角度來說，如果說無關原則就不要深究也是她爲适應戰場而做的一種選擇（其實隻是單純神經粗吧），可一旦關系到原則，她就不能不深究。
所以當她覺悟到自己居然對一個道士産生某種程度以上的好感時，原本因爲全身心沉浸在度假中而被暫時抛至腦後的責任感和義務感，就逐一蘇醒過來。
自古道魔不兩立，就算異度魔界的主戰場是在道境，也難保未來苦境不會介入其中，華顔無道就算對魔界的男人再絕望，也不會天真到覺得可以把一個道士拉入魔界陣營——尤其是這個小道士比一般人還頑固一倍，雖然這也是他有趣的地方啦。
再說，作爲一個戰士，有這種想法本身就應該被恥笑了吧。
那天晚上他們明明借宿在客棧（當然是華顔無道付的兩間房錢- -bb），好不容易擺脫野宿的狀況，華顔無道卻沒有心情留在房間裏和被鋪好好親熱一下。她一個人跳到屋頂，坐在那裏，斜眼看着下面來來往往的人群。
——看來是該回去了。她對自己說到。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後世有人這麽說。
華顔無道沒帶走什麽，卻不得不留下什麽……不然保不準明天那個小道士又要落魄成什麽樣子。
——小道士就是小道士，讓人不能不操心，誰知道我不在，他會不會把自己餓死了= =bb（嚴重誤）
她在心裏嘀咕着，将幾錠金子塞在随身荷包裏，用手掂了掂，心說這下怎麽都該夠用了吧，便瞅着小道士出門的時候，扔在了他房内的桌子上。

那以後，她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小道士林天佑。
可華顔無道雖然沒再遇見過林天佑，卻不可能不再遇見赭杉軍。

在這之前，讓我們先關注一下華顔無道回來後的情形。
就算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從苦境折返，華顔無道自問既沒時間也不适合去抱着槐樹（喂）傷春悲秋，要說改變，她的改變基本集中在三方面。
首先，她終于配了眼鏡，雖然是隐形的，這大概是在苦境時候因爲視力關系多有不便所致吧，是說到最後都沒看清楚那小道士到底長啥樣這點她其實多少還是有點不爽的。
其次，她更加苦練武功，進步越發神速，這大概是因爲對陣千年老妖時，未能全力施展甚至還哔（屏蔽提示音）所帶來的挫折感，激發了她更高的戰意。
最後……因爲曾經被質疑身爲女性的魅力（有嗎？），華顔無道的戰甲風格也越來越向強調女性身材曲線的方向發展了……= =bb
然後，在某次對玄宗的戰場上，她終于遭遇了奇峰道眉赭杉軍。這時她的官方身份是異度魔界名聲赫赫的四天王。

此時道門玄宗和異度魔界的戰争已然激烈許多，雙方都有不少傷亡。所以她對上的赭杉軍，也早非當初那個新進的四奇之一，而成爲了玄宗四奇之首。
雖然對于華顔無道來說，對手是誰不重要，反正最後一定會成她惡露天斧的手下敗将。可沒想到雙方剛一個照面，對方居然一楞——是的，這時候她已經能看清楚對方的表情了——問了全然不相幹的一個問題。
“妳……怎會有這個面具？”
其實華顔無道也曾數度想起，曾經在苦境遇見的那個小道士。對她來說，道士這個群體雖然大都該死，不過那個小道士還算特例。
可問題是，她既然從來沒弄清楚過那個小道士的模樣，只依稀記得一個紅髪藍衣的大概輪廓，而眼前這個四奇之首，全身上下除了頭髪顔色，也沒有給她更多的提示，所以對于華顔無道來說，這只不過證明了一件事——道士果然都是怪人！= =+
“當然是自己買的啊！”華顔無道頗不以爲然，就算道魔不兩立，她也不覺得自己的一個面具關對方什麽事情。不想對方卻微微一斂眉，緩緩從背後拔出佩劍，說道：
“從前一直沒有與妳交手，今日吾便如妳當初所願。”
這是啥、意、思=皿=+？看本姑娘模樣好（雖然藏在面具下看不到）身材好（這個一目了然）所以搭讪嗎？果然這世界上的道士（除了某一個）都該死啦！
或許我們該說華顔無道這麽多年來，誤解的水準沒有任何提高……總之，完全不能感受到對方話語中真意（？）的她，只是巨斧一劈，凜然道：
“妖道，少在這裏攀交情，我華顔無道今日定要踏平玄宗！”

任何一個故事要說的，其實不外乎是“緣”和“分”。
這個故事的兩個主角顯然已經不再适合這個詞，所以到這裏就真的該寫上一個“完”字了。
不過就讓我們再交代一下當事人之一的情況吧。
之後玄宗封印魔界，華顔無道也随之沉寂多年。這些年她到底有沒有再想起自己當年某段青春歲月是不得而知，不過等到再出時，她在苦境各地征戰奔走時，倒的确是顯得熟門熟路。
再後來她遇見了某個東瀛人士……據說曾是個和尚。
華顔無道爲此很認真的思索過，到底是什麽原因，身爲魔女的自己先後相中的對象，不是道士就是和尚這種天敵職業呢？
所幸他們盡管此番同樣立場相對，戰事又甚爲兇險，竟然還能幸活到戰役之後。傷痛雖重，卻也終于有了可以不談立場，平心靜氣相談交陪的機會。
未來或許她有機會成爲某夫人，或許就這麽孤身飄蕩着過一輩子，誰知道呢，反正這也不重要了。
站在開往東瀛的船頭，華顔無道想道。
“你在想什麽？”
聽到身邊人的詢問，她回頭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沒什麽，只不過想到我和苦境當真有緣。要知道在很久以前，我還曾經在這裏認識過一個小道士。”

華顏篇完

【赭杉軍篇】

（注：本文和斷風塵真的沒關係啦~~~~XDDD）

那是一個發生在大家都還年輕的年代的故事。

那時候玄宗與異度魔界的戰爭還沒有像後來那麼激烈，而棄天帝他老人家也沒因為人間污穢迫不及待地降臨，在雙方的協議之下，道境得以有了一段短暫的和平期。
當時的赭杉軍雖已入選四奇，歷下許多戰陣，但前輩們覺得他如要擔當大任還須幾番磨練，於是就將他派往萬聖巖進修一年。一年時間轉瞬即逝，離開萬聖巖的赭杉軍欲回玄宗，途徑苦境時路見不平，仗義解救了一戶人家，臨走時更將身上所帶盤纏傾囊相贈——反正錢財實乃身外物，他回玄宗在即，這些銀兩實在也用不著，不如雪中送炭，好解他人燃眉之急。
然而《道德經》有云：反者道之動。物極必反，做事太盡，緣分勢必早盡（？）。正當青年赭道長還在為自己的豪邁義舉有感於心之時，忽然接到總壇傳來一份通知：
“不必急著回來，既已來到苦境，就繼續在苦境遊學三個月，多多增廣見聞吧。”
這道通知不可謂不和藹、不可謂不親切、不可謂不關懷備至，但此時身無分文的青年赭道長臉上的表情，後世普遍認為是一個象形字，那就是“囧”。

身無分文要度過這三個月的遊學顯然艱難，再向總壇伸手要錢卻更不可取——慢說他不可能開這個口，而且再說誰讓他一時衝動就如此豪邁呢……所以當務之急就是換點錢來傍身。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有間當鋪，於是青年赭道長以他一向令人稱讃的高行動力，馬上就搜刮出身上所有值錢物品放在櫃檯上，包括頭冠飾物以至腰帶外套（當然紫霞之濤不能當，那是先代所傳之神器，不可辱沒）——人到窘迫時也顧不得失禮與否，生活之磨礪可以令人之身心包括臉皮都變得愈發堅強。沒人曉得是否因為這趟遭遇，赭杉軍在以後洞房之日面對老婆寬衣解帶也是這般迅捷高效不帶一絲猶豫。
只是所謂在商言商、無商不奸，當鋪老闆一向都是老奸中的老奸，挑剔了一輪衣料不佳做工不好寶石低檔碗又不是青花瓷（？）之後，赭杉軍最後能拿到的錢在他再買下一套普通藏青色土布道袍和一支舊桃木簪時居然已經花了一半——從堂堂玄宗四奇降格到路邊隨時可見的小道士A也不過就是頃刻間的事情而已。
現在赭杉軍身上唯一值錢也是唯一跟小道士A的外形格格不入的物品就是那柄華麗奪目的紫霞之濤，而這將在日後為他帶來無盡的麻煩，不過這就是後話了。

整裝完畢，青年赭道長稍微鬆一口氣，無論怎樣困難，他都不是簡單就退卻的人——不過就是三個月，省吃儉用熬一下就過去了，再說還能憑度牒到鄰近道觀掛單，食宿皆不是問題。赭杉軍想到這自然就覺得沒啥可怕的，殊不知更大的考驗正在前頭等待著他。
他走在路上途徑一個村莊時見有不少人聚集到一起一副神色惶惶的模樣，出於玄宗人的自覺就上前詢問是什麽回事。一問之下才知道這村莊遭了妖怪，這數日來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了。村人看他是道士打扮，紛紛請求他來降妖除魔。其實就算村人不說，他也認為這本來就是他之分內事，於是一口就應承了下來。他在村人描述妖怪時常出沒之地佈下陣法之後，就來到村中的飯莊，一來這裡是村中的人員集中地，最好就是在此通知大家妖怪出沒之事，好自行防備以策安全；二來也多方搜集一下關於妖怪的情報。他通知過一輪之後，看見靠窗的桌子上坐了個女子，頭紮綠色長馬尾，一身異域打扮，頭上還纏著繃帶，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看她一副外物與我無關的模樣，剛才自己的通知都不知道聽到沒有，赭杉軍出於責任心就上前跟她說：
“此地最近有魔物出沒，姑娘似是單身旅人，恐為魔物所趁，請姑娘夜間還是不要離開客棧為好。”
那女子瞟了他一眼，眼神中竟還有幾分鄙夷，然後就理都不理他，繼續吃自己的菜。儘管是好心遭了白眼，但赭杉軍倒也沒怎麼往心裡去，反正話已傳到，個人生死只有自己負責，然後就坐到一旁聽曾經目擊妖怪的村人講述妖怪的情況——儘管妖怪一向奇怪（不然也不會被叫妖怪），但他也覺得村人的描述是不是太言過其實，一時說是個男怪，專愛擒幼女；一時又說雖然愛擒幼女，應該還是女妖，而且是個變態女妖，額頭上生了三隻眼；有的說那變態女妖全身綁著繃帶好似木乃伊，力大無比，不但猥瑣而且兇殘恐怖……正聽到這，窗那邊的女子忽然掀桌：
“老娘跟這種妖道角沒關係！！！=皿=###”
整家飯莊霎時安靜了下來；赭杉軍也目瞪口呆，因為那一桌盤盤碗碗菜汁酒水全部打翻在他身上——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這位大小姐，麻煩掀桌之前先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再說吧！\_/+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她，而那女子額頭上的繃帶因為剛才用力太大而緩緩脫落，赫然現出了不屬於正常人範圍的第三隻眼。
“女妖出現啦————”
村人全部一哄而散，剩下女妖與道士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三眼瞪兩眼。

面前這個所謂的“女妖”想當然爾並不是普通人……哦不，不是普通魔；其實乃是未來的異度魔界四天王、本文的女主角（？）華顏無道——雖然作為對敵的雙方此前並非沒有在戰場上碰面，說起來也許大概或者也交手過幾回，但華顏無道此女一上戰場總以面具覆面，加上此時來到苦境也沒穿慣常的戰甲，即使赭杉軍也從她掀桌的一瞬間敏銳地捕捉到些微魔氣爆發，但他既然一看沒認出來，就算再二看三看也難以將眼前之人跟那員魔將直接等同起來的。
在通常情況下，這種充滿了初戀青澀氛圍（？）的故事中男女主角的初次見面總該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再怎樣也得鏡頭環繞好幾圈、一見鍾情一眼千年才夠看頭才夠味道吧？可惜現在這種情況：瞬間呈現呆滯狀的某魔女VS一身土布衫、臉上還滴著菜汁的遊方小道士A，怎麼看都只能用囧囧有神來形容。

——想不到這隻妖怪居然就在自己身邊，方才確實是太大意了。
這是赭杉軍現在唯一的想法，而與此同時亦伸手按上紫霞之濤的劍柄。雖然這隻魔物一時看不出深淺，而自己的功體如今在苦境也不能發揮完全，但逃跑後退之類的詞彙從來就不會在他的字典中出現。正當赭杉軍打算放手一拼時，忽然察覺自己在村外所設的陣法被觸動，然後就聽見外頭呼救：
“妖怪啊——”
腦海中一閃念“難道這個不是正主兒”，緊急之下赭杉軍也顧不得許多，輕手一揚落下一道追蹤的道印在魔女身上，然後縱身出門趕往陣法被觸動之處。

事實證明滋擾這條村子的妖怪並非是剛才那個魔女。
成功降伏村外那隻妖怪之後，赭杉軍感覺這妖物的行為及兇殘程度都更加符合他之前的觀察，當然外形就跟村人的描述有所出入，不是木乃伊也不是三隻眼，大概也是道聽途說添油加醋的後果了。
村人想湊一份謝禮給他，他都婉言謝絕了——本來就是分內事，何必言謝——再三推托之後，村人實在覺得不好意思，就說道長你這衣服上還有菜葉子……不如我們替你洗洗吧，也算報答一下了。他看看自己這一身髒污確實不雅觀，而且村人已經如此誠懇再行拒絕也不好，於是就除下外袍讓他們拿去洗了。
此間事件暫且平定，於是剛才那個魔女的身影再次在赭杉軍的腦海中浮現。
——這當然不是因為一場邂逅而落下的浪漫綺想，而是我們生性正直又負責的赭道長憶起那魔女的氣息並不像是苦境妖魔所具有，認真想來倒有幾分像是異度魔界來的……儘管目前所見還沒造成什麽破壞，但故意喬裝打扮隱藏魔氣來到苦境，其目的實在令人不得不留心注意……看來她未來的動向他可要隨時……
赭杉軍正想到這，眼光卻忽然瞥到觸目驚心的一幕：
幾個頑童拿在手上寫寫畫畫的那張東西不就是他的——度牒！！！=口=！！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人到衰時往往只會衰上加衰，真是不變的真理。
赭杉軍現在回想起來，今天出門前沒算一卦簡直就是最大的失策！
事實上也怪不得他沒有及時阻止頑童們的破壞行為，因為當那張度牒再次回到他手上時，上面除了有無數的鬼畫符之外，明顯已經遭受過一次嚴重的水災……所以他沒有馬上認出也是必然而且肯定的……吧……
而更加肯定的就是，他這張度牒已經徹底完蛋了……
“道長……我們不知道那是那麼重要的東西……而且也不知道就裝在衣服裡……所以……bbb”
不知者不罪……不知者不罪……
——沒關係……赭杉軍你要冷靜……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不就是不能掛單嗎？不就是沒有免費食宿嗎？這一切皆是修行是修行是修行……
從一年前開始，他就知道他的苦境之行注定艱辛，為此也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但他從來沒想過他所要面對的最大敵人不是什麽妖怪魔物，而是——貧困……

離開村莊之後，赭杉軍馬上投入到跟蹤監察剛才那個魔女的工作當中。雖然耽擱了一陣，所幸華顏無道並沒有走得太遠，道印所指不過是距離村莊不遠的另一個鎮子。他在她所住的客棧裡也住了下來，每日隨她出行觀察她的行動。
——這時如果你問赭道長這一趟跟蹤是不是爲了惱恨華顏無道毫無預警的一掀桌弄得度牒損壞、自己一下子無所著落而采取的報複性行為，他一定會嚴正地予以否認。
在赭杉軍看來，雖然如果沒有那魔女掀桌弄髒自己的衣服，後來一切的尷尬就不會發生，但這到底是他自己的劫數；而跟蹤魔女乃是爲了觀察異度魔界的動向，以防他們在苦境為非作歹。所以這可是全然不相幹的兩碼事——起碼到目前為止還是這樣的啦。
只是觀察這魔女的三天以來，每天她就是不斷重複著吃-玩-購物-回房睡覺這一圈循環，既不傷人又不惹事，怎麼看目的都單純得不得了，就是出來度假的……bb
——儘管是道魔不兩立，但此地乃是苦境，既然不是有害民生，那促進一下苦境旅遊經濟繁榮也並不是壞事。
性質確定，赭杉軍決定不再多留，於是就到客棧櫃檯結算房錢。
這時，卻發生一件令他無法置信之事。

“客官，您這些錢……還不夠^^bb”
掌櫃笑容可掬，他卻神情僵硬。
不·會·吧……
天曉得其實他已經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放在櫃檯上了，難道居然還不夠付三天的房錢？只是三天、三天而已！
——苦境的消費有沒有太高一點啊？！>口<
就在他跟掌櫃理論，房錢到底值不值得收那麼貴的時候，毫無預警的災劫再度降臨……
“好你個妖道，居然敢跟蹤本姑娘！到底是何居心？！”
聽見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赭杉軍才一回頭，恍如事件重演，一桌子的杯杯碟碟兜頭蓋臉地砸過來，菜汁酒水再次淋了他一身。
肇事者當然依舊是那個看起來還覺得自己完全有理的魔女華顏無道。

修行多年，赭杉軍自問也算是個涵養良好的修道人。
但當自己都打算息事寧人之時，對方卻是步步進逼一再挑戰他的底線。
妖道……跟蹤……是何居心……
“魔女！妳說何人跟蹤妳！若要從頭說起，就算萬般皆是修行，若非因為妳，我又如何會遭遇這諸般尷尬……”
他赭杉軍俯仰無愧天地良心，這魔女居然大庭廣眾來質問他的居心，什麽意思？！是的，儘管他不否認爲了確認這個魔女的來歷目的曾經對她進行過監視，但這是完全出於公理和責任的考慮，跟魔女口中這種猥瑣下品的跟蹤全然是兩回事、兩回事！！（但事實上就是跟蹤吧……）要說是對此全不在意說既往不咎，那也真是太為難他了。
這時候，那掌櫃竟唯恐天下不亂地從旁邊插話：
“原來你們不相識啊~這位道長的確一直在偷瞄姑娘妳呢……”
一聽此話，赭杉軍登時氣結：先遭奸商，再遇小人，這世道人心到底是黑成什麽樣啊……

接下來發生的事件，當事人事後回想都會覺得愚蠢到極點。
“哦哦哦~~~妖道你果然就是居心不良！”
“妳這個魔女簡直不可理喻！”
是的，道魔不兩立，他居然曾經有那麼一瞬間打算跟魔女溝通簡直就是腦子短路才會有的行為！跟她談論個人修養、正義和道德完全就是浪費時間！
“死妖道，老娘不跟你耗時間了，你自己玩吧！”
居然還惡人先告狀，這句臺詞明明應該他來講才對！
那魔女倒也真是言出必行，伸手摸出幾兩銀子“啪”一聲用力拍在桌子上，轉身就走了。
——走就走，妳會我也會！
正當赭杉軍怒氣衝衝也打算拂袖而去時，卻被那掌櫃拉住。
“又怎麼了？”
“客官……就算剛才打壞的杯碟都由那位姑娘賠過了，但您那幾吊銅錢還不夠房租吧？”
儘管君子不為五斗米折腰，然而生活的事實就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這樣一來，剛才沖上頭的火氣登時平了不少。
“那……掌柜，你們這邊還缺人做事嗎？”

那掌柜大概看他身強力壯的模樣，就讓他去後院幫忙劈柴。
劈柴這種工作他從前也常做，所以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但只要想想到底是因為誰才讓他淪落到這般境地，他就實在忍不住……
——不行，不可以這麼想……
他不由得再次反復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天意所安排的考驗……這是修行是修行是修行……
就當是他倒霉運勢低，但以後別讓他再看見那個魔女！！

不過正如他在萬聖巖所修的佛學中曾有言，怨憎會愛別離，不是冤家不聚頭（有這句嗎？？），還沒等他完成劈柴工作的三分之一，居然又感受到有人靠近——一轉頭，果然就是那個魔女= =+
“妳又來幹什麽= =+”
那魔女一臉挑釁地衝他勾勾手指：
“看你身手不錯，和我過幾招。”
——這到底算是什麽口氣啊……命令嗎？="=而且幹嘛要找他過招，莫非是有看出他的來歷……但要是看出來歷的話不該是這種態度才對……
事實證明其實是赭杉軍想得太多，而華顏無道想得太少；想得多的人往往容易猶豫不決，而想得少的人往往卻是一句話正中死穴……
“這樣吧，看你沒錢付房錢挺可憐的，只要你陪我過幾招，本姑娘高興了就幫你付了房錢=v=”
“妳是將我看做何等人了？！”
——這個魔女果然·完·全缺乏溝通的可能性！=皿=##
“喂，老娘要和你過招，是看得起你，別不識好歹！”
魔女就是魔女，這到底是要將他的精神和物質境界貶低到何種程度才算完！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他赭杉軍要是爲了區區房錢向魔女屈服，以後名字就倒著寫！
——不，就算不爲了房錢他也絕對不會屈服！=皿=+

沒錢再付房租，從此就只能在山頭露宿。
這對於修行中的赭杉軍而言並不算什麽，但他卻有一個最大而且是最困擾的問題。
這個問題就是：那魔女居然就賴定他了= =||||
——他上哪她就上哪，他露宿她也跟著露宿，每天跟進跟出外加照三餐來誘導：“來跟我過招啦~~~”
如果說這是報復他當初那三天的跟蹤，但他當時好歹還會隱藏行跡不讓對方發現，哪有像現在這樣明目張膽大搖大擺地跟梢的；而且小姐妳也跟了差不多半個月了，想玩想報仇，無論如何都夠了吧！

當然除了身邊這個甩不掉的牛皮糖之外，赭杉軍也並非全無麻煩。
露宿山頭，遠離城鎮，不時就會遭土匪強盜滋擾。
赭杉軍自己身無長物，一開始以為匪徒針對的對象乃是那個穿著打扮還有點值錢的魔女；後來才發現匪徒的目標原來竟多數落在自己背後的紫霞之濤上。
雖然那些強盜不過烏合之眾，身手也差，加上匪類大多無膽，稍微嚇唬一下便能知難而退；但頻繁而來，總讓他有點不勝其煩。而且明槍易擋暗箭難防，那些宵小之輩若然動些下三濫手段，光他一人實在也有些疲於應付。
而每當此時，那魔女就甚為仗義，這半個月來倒承她出手相助好幾回了。
如今看來這個魔女儘管不可理喻，不知人格、正義和道德為何物，但豪爽大方，不耍陰謀詭計，在義氣這點上倒值得稱讃。對於赭杉軍而言，這種脾氣未嘗不是他樂於相處的類型，久而久之也開始有幾句話可講了。
“小道士，走了那麼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哪~”
不曉得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對他的稱呼從“妖道”改成了“小道士”，雖然少了侮辱的味道，但卻距離事實愈發遙遠——無論從身高、功力、年齡還是其他方面……自己到底哪裡比她小了？！（道長，你們不同種，好像不好類比吧……bb）
雖然這段日子以來感覺出這魔女本性不壞，對自己嘛也有相助之情，但當問及真正身份赭杉軍還是保留了幾分謹慎：
“我叫……林天佑。”
聽見這個回答，對方好似甚為不滿：
“你叫林天佑啊？那本姑娘的名字你也記住了。我叫華·小·玲！”
赭杉軍怔了一下：這個名字顯然也是假名嘛。不過反正名字只是代號，既然自己沒報真名，當然也沒資格讓別人據實以告。而不管再怎樣的不滿，這兩個一時凹出來的名字從此就成為除“魔女”和“小道士”之外，兩人之間的另一正式稱呼。

一般遊方道士可說是無所事事，偶然做的也不過是替人占卦算命，所以總會給人以神棍的印象。但出身玄宗的赭道長卻不允許自己這三個月就此虛耗而過。“哪裡有苦難，哪裡就有我們的存在”——向來就是玄宗人不變的信條。如果給予他足夠的時間和資金，大到修橋鋪路，小到幫阿婆扛柴提菜籃子他都會去做；不過出於普通民眾對道士這一職業的認識和接受程度，降妖除魔仍是赭杉軍一路所行的主要工作。
有天他與那魔女一道途經一個村莊，又聽見了妖怪作祟的傳聞。
這些傳聞就跟其他與妖魔相關的傳聞相似，有夸大其詞，但既有流傳肯定就其來有自。
“這可是你的吃飯行當~”
魔女還是像平常一樣大咧咧地開著他的玩笑。赭杉軍瞪了她一眼，也沒回話，心裡想著這妖怪在此出沒不知是為著什麽原因……傳聞裡好像也沒聽說有襲擊過什麽人的樣子……
事實上他再想不到，原來那妖怪的目標不是其他人，正是他自己——確切地說，又是他背上的那柄紫霞之濤。

那場戰鬥是意料之外的艱巨。
對手是修煉千年的老妖，不但功力深厚而且狡猾異常。
如果是在道境，赭杉軍有信心即使單人匹馬也足可降伏這等妖物；然而此地是苦境，還立身在妖怪的老巢，功力也無法發揮完全。
——再加上他的“搭檔”……一一
沒錯，就是那個魔女，自以為很厲害的魔女——當初連被他跟蹤都沒有發現，居然還大言不慚地說一句“我來保護你！”就呼啦啦地衝在前面跟老妖先打個不可開交。
戰鬥需要勇氣，但更需要戰略好不好！
“魔女，小心了，牠的等級好像比妳高。”
本來是想提醒她注意，想不到那魔女居然毫不領情，回頭瞪了他一眼：
“你居然小看本姑娘？！”
然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行從他背後抽出紫霞之濤的劍鞘，再以更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起、“匡”一聲敲在老怪身上——
“妳給我住手啊啊啊啊啊——————————”

赭杉軍飛身上前，劈手就奪過魔女手上的劍鞘，心中涌現的無限悲憤簡直令他欲哭無淚。
變形了……變形了……她居然給他敲變形了！！！
遙想當初他可是歷經多少試煉考驗才取得了紫霞之濤的使用資格，現在這個魔女居然在完全沒徵得他同意的情況下就將神器隨意損壞……她到底知不知道：這是神器、神器啊！！！
“拜托，我不過是借牠一用。再說不就是上面彎了點，還不是照樣能用=。=”說著竟又想伸手去拿。
赭杉軍馬上把手一縮，將紫霞之濤護在懷中，以防再次被奪。他打定主意了：這把劍以後絕·對·不會再讓這個亂出牌的魔女碰到！！
“喂~~我現在是幫你，上陣打架你就連個兵器都不肯給我？”
魔女也生氣了，卻不防方才被她一下敲昏的老怪這時卻突然從她背後撲將上來。
而赭杉軍猛然察覺老怪周圍氣場突變，宏大妖力正形成最後的極招；而極招所指的對象正是面前赤手空拳又失了先機的某魔女。
危急之際已容不得他多想，足下一踏，挺劍就迎上老怪的極招。
極招相對的衝擊再加上氣空力盡，他忽然眼前一黑，失去意識之前好似聽見那魔女在喊什麽，但已經聽不清了……

他從昏迷中醒來是因為後腦勺突然著地，然後就感覺到自己的臉被連連抽打中。
“喂喂~~小道士~~林天佑！！你給我醒過來！！”
……那個魔女……好吵……= =|||||
稍微睜了下眼皮，終於讓那魔女停止了抽打。
“你……沒事吧？”怎麼她好像……有點緊張？
“要是有事也是被妳打的= =”
然後赭杉軍就感覺自己被狠狠踹了一腳——喂，現在被打的是他，幹嘛遷怒到他身上啊？
他側身坐起，正想教訓她一通，卻看見那魔女捂著腿不說話，額上滲著冷汗。
“受傷了？”
“才沒有！”
血水都把褲腿染紅了居然還抵死不認……
赭杉軍顧不得避嫌也顧不得她反對，直接架起她往外走。
“喂~~要去哪？？”
“找家客棧，妳要療傷。”
“客棧？哼，你有錢住嗎？”
“妳有錢不就行了= =”

林天佑和華小玲的旅途仍在繼續。之後雖然也有遇上幾場大戰，但到底沒有這次來得兇險和艱難，畢竟經過此次之後要說沒點默契也是說不過去的。
平日常言道魔不兩立，至此竟也有並肩作戰的一天；而所謂的“魔”，不過也是同人一般，有血有肉，有情有義。
——其實認真想想，赭杉軍覺得這也真是很奇妙的一件事。
那天經過市集，那魔女一看見滿街的小攤就興奮得雙眼發亮，於是他就愈發確認自己的想法：即使是魔女，其實畢竟還是一個姑娘吧……
所以老是讓一個姑娘陪自己風餐露宿也真是委屈了她，所以有時還是得順著她的性子，讓她做點喜歡做的事情——不過這個“姑娘”的審美實在是………………
這時，他看見她衝向一個賣青銅器的小攤，拿著一個面具玩得愛不釋手；而這個面具的形狀，怎麼看都只能用“張牙舞爪”四字來形容……正常女孩子會喜歡這種東西的嗎？|||bb
“……想不到妳中意這些。”
“你有意見？”那魔女一臉不忿地把面具從臉上拿下來：“明明就很帥嘛！”
看到她對那青銅面具的喜愛，赭杉軍就想起她往日就好勇鬥狠，這樣的姑娘家行走江湖，少不得就要吃很多虧，於是也出於對朋友的關心便出口規勸道：
“這世上雖也不乏巾幗英雄，不過妳總還是一個姑娘，老是一馬當先衝在前面，難道就不怕讓家人擔心麼？”
聽他這樣說，那魔女竟是不屑地哼了聲，搖了搖手中面具，說：
“你們男人就知道挺身向前，幾時曾經注意過女人的想法了？比起在家無助等待，我還是寧願選擇並肩作戰、同生共死，何等痛快！”
他聽見這回答一愣，不覺回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還是如平常一般無所謂的模樣，於是自忖應該是自己多想了，那魔女哪來這種心思？
“若有妳這樣的戰友，當然放心；不過若是我，還是寧可選擇自己挺身一戰，護對方周全。”
“哦——？”她的聲音忽然揚起，側過身來衝他笑道：“那麼那個時候……你就是因為要救我，所以自己衝上去了？”

聞言，赭杉軍一言不發，掉頭就走了。
其實他是應該要覺得生氣的：本來出於好意的真心交陪，結果卻換來如此輕佻的言語，就像是被侮辱了一般；但現在的感覺卻又跟一般的生氣有所區別。
——他當初確實就是爲了救她才衝上去的。
但，有什麽好不承認的呢？他真的就是這樣想而已啊……
那天他一個人在城外瞎轉了一大圈，回到借宿的客棧時已經差不多半夜了。魔女的房間在他隔壁，一點燈火都看不到，大概已經睡死了吧；然而待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卻看見桌子上有個荷包，荷包下面壓著一張紙，上面寫著：小道士，我走啦！荷包裡有點錢，別再抓妖怪打工了，快點回道觀去吧！
——原來已經走了啊……
赭杉軍對此也沒有感覺特別傷感，反正緣聚緣散，他是道人，她是魔女，終究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荷包裡的錢他也不曾用，後來就當是自己的荷包一樣掛在身邊——這個習慣在三個月屆滿、他回到封雲山之後還一直保留著。

他一直認為，林天佑和華小玲之間的緣分隨著那回憶的過去便已經終止了，雖然在往後的日子裡未嘗沒有懷念起那段同行的時光，但過去畢竟是過去，和現在並無牽連。
直到很久之後，他在戰場上再次見到了——那個青銅面具。
此時的他，是玄宗四奇之首奇峰道眉赭杉軍，而他的對手——那個覆著面具的人——是異度魔界四天王排行第三之華顏無道。
“妳……怎會有這個面具？”
“怎會有？哈，真好笑，當然是自己買的啊！”
——原來當年那個魔女就是……一切聯想起來，真相竟是如此……
但這裡是戰場，道與魔之間，就只有一戰的可能性。
赭杉軍緩緩從背後抽出紫霞之濤：
“從前一直沒有與妳交手，今日吾便如妳當初所願。”
“妖道，我跟你素不相識，你在這裡攀什麽交情！異度魔界本來就是要踏平你們玄宗！”
華顏無道揮動惡露天斧劈殺而來，身上那種凜然的殺氣根本就視他如當初那隻千年老妖一般。
噌——劍斧交擊，擦出耀眼的火花。

赭杉軍當然不知道華顏無道是因為什麽原因而沒有認出他，只當那段回憶在對方心中是如此無足輕重，以至早已忘卻；只有他，懷著對曾經情分的珍惜，念想至今……
後來他與異度魔界作戰、被伏嬰師設計入魔、與墨塵音來到苦境、協助蒼對抗棄天帝……種種征戰期間，有天偶然察覺那個荷包不知何時竟在無意中失落了。
雖然那是唯一的紀念品，但既然時過境遷，緣分已盡，讓它隨緣而去未嘗不是好事；加上後來聽說華顏無道已跟隨神鶴佐木前往東瀛，於是那個不完整的真相就此徹底爛在赭道長一個人的肚子裡，再沒向任何人提說——只在某些特別的場合，會爆出“情之一字誤人深”這種充滿感慨的發言而已。

故事至此，似乎也已經可以落幕了；不過最後，還是有一點小小的尾聲。
在異度魔界再次被封印之後，苦境獲得了久違的和平和安寧。
某日，當赭杉軍踏進水凈雲天的廚房，卻偶然發現了那個荷包安靜地躺在菜籃上，和印象中相比好似破舊多了，但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拿起荷包，問正好走進來的墨塵音：
“這荷包哪來的？”
“哦，這個啊……當初剛上青埂冷峰什麽都沒有，買東西當然要錢，我就連你身上都翻了……哎呀，當時你還昏著呢~~之後就忘記要還給你了……現在是拿來買菜，都是小草用得多。”
赭杉軍一邊聽墨塵音在說，一邊看著那個荷包。想起當初年少輕狂，一個人天不怕地不怕；而如今的他，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
他笑了笑，沒說話，便將那荷包重新放回菜籃上。

赭杉軍篇完

這個故事因應一首歌而生，歌詞附上：
《戀戀風塵》by老狼
那天黃昏開始飄起了白雪
憂傷開滿山崗等青春散場
午夜的電影寫滿古老的戀情
在黑暗中為年輕歌唱
走吧女孩去看紅色的朝霞
帶上我的戀歌妳迎風吟唱
露水掛在髮梢結滿透明的惆悵
是我一生最初的迷惘
當歲月和美麗已成風塵中的嘆息
妳感傷的眼裡有舊時淚滴
相信愛的年紀沒能唱給妳的歌曲
讓我一生中常常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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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1)

1樓發表於: 2008-10-04 05: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棒的一篇
林天佑跟華小玲之間的對話爆有趣啊～～～
整個誤很大ＸＤ
雖然最後的結局有那麼一點的辛酸～
不過，真的很棒呢＾＾

我的山水落在你的眉間你肯入畫嗎

你的日月印在我的心田我願意沈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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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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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8)

2樓發表於: 2008-10-04 08: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很有趣的一篇~~

一時義氣就將全部家當捐出去了，我說赭杉真的是吃米不知米貴~

要知道錢這種身外之物，少一角旁人都會跟你拼命啊!

咳~~雖然最後結局還是回歸官配。(道士還是和尚都沒差拉，魔女喜歡的不都是這種料~XD)

但那種回憶也是美好。

其實也稱不上是什麼惋惜~~因為兩人當時心中也只是略有淡淡的情愫，而且彼此也不知道對方所想。

有沒有繼續下去的機會，心中都有譜....

[ 此貼被魄風在2008-10-04 14:2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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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3樓發表於: 2008-10-04 12: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話說如此歡樂的一篇文，大半夜看到最後竟然覺得有點被虐到= =+
最近天罪這個批發便當的氣氛讓我整個人都不正常起來，一邊提心吊膽等著新劇什麽時候給我個痛快，一邊反復刷著36，龜縮在同人里找安慰Orz
私心多盼望赭杉只是少年漫畫里一個穿藍布衫挽桃木簪的小道士，帶著一只會在月圓之夜變身成魔女的黑貓（華女王：去西= =+），進行一場雞飛狗跳、永不結束的冒險旅程。
好吧我承認我是《夏目友人帳》看多了= =+

說回此文，難道分工的真相是ICED大人負責歡樂，而雲大你負責開虐？
不許不承認，當讀到那個不知不覺、不知何時丟掉的荷包靜靜地躺在菜籃上，比最初破舊多了他卻一眼就認了出來時，好像感到殘夏的微風拂過，抬頭望見晚霞映照的夕空，美好到有些悵然。
真是很好的結局，華顏跟著大師飄洋過海，也許會和早幾個月漂過去的吞佛做鄰居，三不五時比劃比劃；赭杉跟小墨小草小如月（如月：請不要為了押韻給我降輩分……）一起過著安寧平靜的退隱生活。
所以過往歲月中最初的迷惘與懵懂的美麗都成了午夜場老電影，電影有個很懷舊的名字叫做《戀戀風塵》。
注：此片中并沒有一個叫斷風塵的演員XDDD
【斷：喂！你們三番五次拖上我是要怎樣！配角也是有人……魔權的╥﹏╥
眾：都說你連配角都不是啦╮(╯▽╰)╭】

“我寧願選擇并肩作戰、同生共死，何等痛快！”
這真是很像華女王會講的話，也曾妄想過，如果羅陵萌的不是神華而是赭華，搞不好正劇里會出現黑羽、赭杉、華顏并肩對戰棄阿公的畫面Orz
不能一起活下去的話，能夠一起死去也不錯——對不起我再穿越去一下柯南，裡面新一對小蘭說過類似的臺詞。
可惜在同人中天佑和小玲也仍舊是正邪有別，道魔分立，他想他放在心底的那些回憶，對她來說卻是微不足道以至早已忘卻的——雖然真相是她根本沒認出來，就說早點配隱形眼鏡是有必要的啦= =+
不過即使記得又如何呢？他們原本就不是林天佑和華小玲，而是赭杉軍和華顏無道。

最後赭道長，你是不是問過，無論從身高、功力、年齡還是其他方面，你到底哪裡比她小了？
正直地回答你：胸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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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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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51)

4樓發表於: 2008-10-04 22: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很可愛的文章

可愛的華大姐v

可愛的赭道長XD

文章雖然滿長的~可是卻讓人讀起來津津有味~不覺無趣^////^

華大姐很容易喜歡上正直的人啊XDDDD~眼光真的很好~

最愛柳無色~~萬歲萬歲~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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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殤

↓↓這是八十歲的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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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1)

5樓發表於: 2008-10-04 22: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鬼首
他們兩個就是所謂的誤會橫生啊XD
好萌好萌的歡喜冤家~~年輕真好XD

感謝讃賞哦^^
其實整篇就是爲了這個結局才決定要寫的XDD

to 魄風
赭道長平時在山上吃穿都是供給，對錢沒啥概念吧XD（大概）
這次之後大概終於就有概念了……生活真是最好的老師啊……（誤）

其實就因為是回憶才分外美好吧~
真在一起了，反而才是真正痛苦的開始
畢竟不是和平年代，畢竟他們都有自己的理想，還有立場……
不知道真相，反而是更幸福的事情呢

青春是美好的，但也總伴隨著失去
只是到後來回望，自己所得到底是大於所失，那已經是足可欣慰的事情了^^

to 204720
實話說，我跟ICED一開始也不過是爲了口胡而口胡編出這個故事，編到後來居然把自己給虐到了=口=
不過這樣的故事真的蠻好的，所以讓我們兩個都覺得，不寫下來實在有點可惜。於是就用白描的方式來差不多記個大綱這樣吧~~
不過即使是記大綱，口胡也是會脫軌的……最後寫出來字數居然也很是不少……

天佑和小玲其實真是很好很萌的一對>w<
不過也就限於那種條件下吧……假如真成為情侶了，倒沒那麼單純美好了，而且也將要面對數不清的現實問題
及至後來成長了，他們也不再像當初那樣那麼能強烈地吸引到對方了
於是她找到了她的歸宿，他也有了他的命中注定
年少時的故事總是這麼美麗，但也那麼惆悵吧

華顏說那句話的來歷，是劇中赭道長曾跟小草說：
男人昂然向前之刻，也須回頭體念女人的心情。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應該自己也有所體會吧；但赭道長是修道人，好像也沒什麽機會讓他有這種親身體會，那麼很可能就是有個誰這樣告訴過他吧~XD

華顏姑娘可以跟隨大師漂洋過海，其實某種程度上應該感謝一下斷風塵XD
如果不是他有留手，大概華顏就不能活下來了吧？
這是私心的里設定XD

最近一直在編華顏大姐的東瀛生活，想到她變成穿著和服、（外表上）超~~~溫順的神鶴夫人就覺得好萌啊~~~
請一定要跟大師生三個女兒哦！！！（喂！！）
我還夢想著他們家的市風光三姐妹呢~TVT~

關於最後那個問題…………………………
雖然據說赭道長的胸肌有E、保守估計也有D……但相比起F果然是小了吧……極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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