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24 [地者X天者]失败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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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江紅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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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

樓主發表於: 2017-11-24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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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4 [地者X天者]失败品（生子）

夜神从学校带了考卷来，让天者签字。
天者问他分数，他如是说了，却见对方许久都没有发话。夜神胆战心惊等了一阵，从低垂的眼帘下，看见天者面上露出一丝冷笑。
“发挥失常。”男人冷冰冰地下了判断，夜神近乎麻木地抬起手，以为接下来他要按照惯例敲手心。
但这次天者没有，只是训斥了他一番，告诫他下次注意。否则该做对的题目被打上红叉，已不在情有可原的范畴内。
因为意在警醒，所以他也没有给夜神签字。
少年转身走出房间的时候，听见天者唤了他的名字。他几乎是浑身僵硬地等自己的支配者发话，只听见天者道：“你之所以成绩下降，是不是与尊皇家女儿走得太近的关系。”
夜神捏着纸卷的手微微颤抖，他用可称是仇恨的眼神看着天者。尽管对方因为眼盲，并不能收到这种目光，但他仍用这仅有的武器作为发泄。
“与她无关。”他硬声说完，跑走了。
夜神的卷子让兄长阿修罗签了，之后少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了晚饭也并没有出来。
地者回来的时候察觉到了这种凝滞的气氛，他打算问一下天者。而后者正靠在椅子上，微偏着头小憩。
“你看到夜神了吗？”天者问。
“那孩子不肯见我。”
“他个性越来越偏激，不知是像谁。”天者淡漠地说，“也许是实验的不完美所致。”
他唤醒了工作台上的系统，摆了一个放松的姿势，听它汇报这段时间的研究状况。
在系统的界定内，夜神与阿修罗都是十分优秀的创造品，融合了天者与地者血脉的最精华之处。但在苛求完美的天者看来，兄弟两人都并非自己所能达到的极致。
地者看着他微抿的薄唇与肃然的神色，潜意识地想要阻止：“你又想继续这个实验吗？”
天者没有答话，但这沉默已经足够作为表示。
地者是个稳重、可称沉默寡言的男人，但此刻他反常地提高了声音：“你忘了么，夜神的到来已经让你受尽苦楚，你的身体承受不起下一个孩子。”
天者转过脸来，静默地朝向地者，淡蓝色的睫毛下是空无一物的眼眶。这目光失却了眼珠的辅助，却仍让地者的心颤抖。
他捏紧了拳头，低声道：“我知道，这是我无从置喙的事，毕竟我只是一个应征者而已。”
除了我，你还可以邀请别人继续。他没有说下去，但天者听得懂。
地者凝视着那张可称完美的脸庞——在十多年前，他也在这里，用同样的眼神凝视着天者。那时天者的容颜与今日几乎别无二致，光阴并无在这张面孔上留下痕迹，以至于偶尔地者会忘记他们已经相伴了如此长的时间，甚至已经有了两个知事的孩子。
不同的是，十多年前的地者手里捏着一封邀请函。这是天者发出的，征求对象是实验的合作伙伴，目标是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孕育同时拥有两位男性血脉的胎儿。
在这项实验上，天者是疯狂的。他事到如今仍认为阿修罗与夜神不够完美，而这这危险的念头很可能毁灭他自己。
夜神已经使他伤及元气，地者认为这该是最后一个孩子。
然而在这十数年中，他从未有过反抗天者的举动，甚至吐露不赞同的只言片语。这也许跟他的身份相关联——毕竟他只是一个应征者，但这更与他的心思有关。
他爱着天者，从初次见面开始。所以他甘心为天者掌控，奉他的意志为圭臬，从未忤逆。
夜神的偏激绝非实验的失败，与之相反，他是成功的最好证明。天者本人就是最典型的偏执者，这种个性也影响了夜神。
他们的两个孩子，阿修罗继承了地者的个性，沉默寡言，而夜神继承了天者，骄傲，孤僻，充满锋芒。也许他们确实不是完美的孩子，但于地者而言，他们已胜过世上除了天者之外的一切。
“去劝劝你的弟弟吧。”走出房门之后，他对守在外面的阿修罗说道。
“他……”阿修罗的目光凝望着紧闭的房门。“他”指的是天者。
“无事。”
“他要继续这件危险的事情吗？”阿修罗谨慎地问。
地者默然。同样的，这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他心知肚明，自己阻止不了天者。
他是天者的同伴，更是天者脚下踩的桥。桥的终点由天者指定，他要做的只是将对方送到对岸。
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夜神的脾气发作得有点大，因为天者提到了月声，并有意无意地用那个小姑娘威胁他。
有时地者会想，夜神既然像天者，那么这种过分强烈的爱，究竟是从何而来。
至少，他并未在天者身上感受到这种爱，从十多年前到今天。天者是冷的，冷得像暴风雪，迷人眼球，刺人骨肉。哪怕是最热烈的纠缠之时，天者的身躯依旧不曾怎样温暖。
身躯的交契，对他而言是例行公事，或者实验的必经步骤，就像把金属投到烧杯里那样简单。至于其他的，譬如灵魂的共鸣，情感的交汇，这些都是需要废弃的边角料，没有价值。
若是自己向他吐露，那么这份爱情，恐怕也要被视作无用的边角料，随意弃置吧，偶尔地者会这样想道。
但他并无怎样的失望。毕竟他并无期望，也就无所谓失望。
然而当天者在床笫之间抱住他，用那细瘦而白皙的手臂缠住他的后背，他仍会感到浑身颤抖。
就像那份爱意要从他翕动的嘴唇中流窜而出，将他们一并焚烧殆尽。
地者坐在床沿，看着那沉睡的面容。沉眠中的天者看去十分平静，好似天边的云团，温柔而渺远。
那毫无血色的、纤细的手指在床边滑下，美丽得好似神台上的祭品。地者伸出手，似乎想握住，却在摸到的前一瞬缩了回去。
因为天者醒了。温柔的云团在这一刹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阴间归来的苍白鬼魂。他的心情似乎不好，神色乖戾且淡漠。
地者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天者在他身后说：“再坐一会吧。”
地者转过身看着他。天者闭合着眼，洁白的长发，洁白的皮肤，身后是一堵洁白的墙，他单薄得好似从墙上揭下的画。
“有你坐在旁边，我比较能安心。”
天者的脾气越发不好了。
哪怕旁人的事情做得尽善尽美，他也能从中挑出刺来，并借题发挥。开始银月贪狼等人还会劝说，后来就渐渐麻木，扮演天者身边不言不语的蜡像，由着他大肆发作。
空气里回荡着天者的怒声，因无人回应而更为强烈。天者扫视了一圈默不作声的下属们，在这死气沉沉的氛围里砸坏了一台电脑。
门外的九妖翼姬战战兢兢地扯了扯地者的衣袖。
“以前还好些，最近为何变本加厉？”
地者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镶嵌在门框里，天者瘦削的身形。
他的腰肢犹然纤细，但地者知道，里面已然埋藏了一个危险的诱因。天者到底还是继续了实验。
夜神被禁足了。起因很简单，只是和月声玩耍时被天者撞见。小姑娘吓得脸色惨白，夜神充满敌意地看着自己的创造者，像毛发倒竖的小狼。
天者轻而易举地揪起了月声的胳膊，女孩细瘦的手臂像不堪摧折的花枝般颤抖。天者厌弃地把月声甩开，喝道：“滚。”
女孩惊惧地看了夜神一眼，在得到少年劝慰的目光之后，她转过身一步三回头地跑了。
夜神在房间里很久都没有说话。
阿修罗对着天者欲言又止。地者聆听着屋内的死寂，开口道：“放他出来吧。”
天者尚未答话，里面的夜神已哑声吼道：“我不出来！我不想看到他那张吸血鬼一样的脸！”
地者作色说：“夜神！”
“我说的不对吗？”夜神歇斯底里地喊道，“世界上难道还能找出第二个人同他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滴血是热的！不，他已经根本不能算是人了，因为他连人的感情都没有！”
地者一拳捶在门上，整个房间仿佛都嗡嗡作响：“你在说什么浑话，你以为你的命是谁——”
他没能说完，因为他看见僵立在屋外的天者跌倒下去。
天者的脸因愤怒而涌起血色，又很快变回惨白。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像脱枝的枯叶漂入湖中，被骤雨打得狼狈不堪。
他的手放在腹部，紧紧地按着，在那张总寡情得找不到一丝波动的面庞上，忽然清晰地流露出了慌张。天者把脸朝向地者的方向，翕动着嘴唇，却只发出嘶嘶的气音，宛如被踩住七寸的小蛇。
实验失败了。
这次的试验品甚至没能存留一个月。这也印证了地者的话——他的身体确实不足以负担第三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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