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2.25 【燕剑】偶蹄目动物恋爱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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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荷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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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4-12-25 23:3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2.25 【燕剑】偶蹄目动物恋爱指南

十二月，冬季。树木枝叶大多落尽，寒风毫无遮蔽地在雪原上四处袭荡。
刚下过一阵雪，这时候还没有化，厚厚雪层松软如银沙，轻轻一踩就被踏出坑来，一路深深浅浅地直铺到密林中去。倏尔又起了阵风，簌簌地把雪粒吹拂起来，这点痕迹也便轻松地被再次埋没了下去。
到了应当储粮过冬的时候了，以往每年到了这时候，雪山银燕都会出门收拾枯枝落叶，用作严冬的生火取暖。雪山银收拾着外头的柴火时，撞见了角落里在冬眠中途醒过来的网中人，蜘蛛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本人一动不动，四周垂着的几个厚实的茧倒是轻蔑地晃来  晃去。
“这就是恒温动物的麻烦之处。”
对方这般嘲讽。
雪山银燕想了想，说：“你也不见得如何好，你现在说过的话，来年春天醒过来的时候，也就忘记了。”
网中人哼了一声，在他背后慢吞吞地讲：“好好忙你的去吧，小牛崽子。”
“你身上的毛可比你的师尊薄多了，说不准能不能熬过这冬天呢。”
“我自然是比不过师尊，”雪山银燕不假思索地说道，他往前走了几步，用无比理所当然的口气讲，“师尊可是牦牛呢。”

牦牛宫本总司自己不用担心过冬，但是他还要准备徒弟和朋友的份。
他出门寻找柴火和食物，回来时背着许多果子和枯枝，以及一个黑漆漆的小毛团。
“这是……”雪山银燕盯着毛团子看，好一会儿才愣愣地说了句，“存粮？”
“是师弟。”宫本总司淡淡纠正道。
一直不动的小毛团子忽然晃了晃耳朵，从他背上扬起脑袋，一眯眼睛，龇起了牙。
他的声音也是上挑的，虚弱里透着点小动物张牙舞爪的示威感。
“是师兄！”
毫无说服力的话语落在另外两只动物耳朵里，就成了逞强。
“凡事总要论个先来后到。”雪山银燕说，“你是后来的，自然应当是师弟。”
“这不同，我比你大。”黑猫从牦牛身上跳下来，他的身上还落着几片雪，刺白的雪粒星星点点地洒在柔软的黑绒毛之间。雪山银燕下意识地低头，鼻尖在上面轻轻点了一点。
黑猫一哆嗦，像是受了惊吓似的往后一跳，雪山银燕注意到他的毛不是纯黑的，尖上泛着点儿幽蓝，像铺展开的一卷天幕。
“我比你大，所以是师兄……！”对方又强调了一遍，离开牦牛温暖的绒毛，对这只在雪地里冻了许久的小动物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他又开始哆哆嗦嗦地打颤，雪山银燕本来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比他小，但看到对方这幅样子，只好顺着他说：“好……”
黑猫这才满意地点头，很怕冷地蜷了蜷身子，宫本总司把他放回到自己背上。
雪山银燕看见对方在牦牛密密匝匝的毛间眨了眨眼睛，又自顾自地提高了声音：“哎……我叫剑无极。”
“哦。”他木讷地点点头。
黑猫很不满意，好一会儿才说：“礼尚往来，你呢？”
雪山银燕这才意识到对方在问自己的名字，就说：“我叫雪山银燕。”
“名字叫燕子。”黑猫笑了，他笑的时候眼睛微微地眯着，里面的光扑朔着闪，“其实却是头笨牛。”
这应该算是嘲笑，雪山银燕正在思考应当如何回答，却又听见剑无极轻快地说：“不过没关系，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弟，大哥罩着你。”
他就不说话了，这么一声不吭片刻，喉咙里才低低地冒出一声：“哦。”

雪山银燕当老幺当惯了，再做一次师弟也没什么。
他一家三个兄弟，自己排行最后。父亲白绵羊史艳文是森林里有名的热心动物，哪家缺了冬粮都乐意送上一点儿，需要帮忙也都会去搭把手。大哥俏如来也像父亲，他是头白鹿，很漂亮，看上去温驯又无害。
史艳文还有个弟弟，双胞胎，是只黑绵羊，却披着一身金羊毛，性子也跟同胞兄长不同，凶巴巴的很。如果可以，雪山银燕其实不是很想同他单独相处。
“史艳文去哪里了？”藏镜人瞪着眼睛问他说。
“应该在灵界动物保护协会。”雪山银燕思索了一会儿。
藏镜人一跺脚：“真是的，都是无心那孩子搞出来的玩意儿！”
黑绵羊气冲冲地走了，雪山银燕站在原地，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他忽然真的惦记起了忆无心组织的动物保护协会。
最近的主题……是什么来着？他想。他的记性不是很好，就很认真地回忆了一段时间。似乎是随着天气愈发严寒，动物们越冬的问题开始显露了。
他看见了外面下的雪，还有雪地上动物们浅浅的脚印。有两瓣，有四趾，有梅花，弯弯曲曲地踩过来，然后被风不声不响地掩没。
冬天……是真的来了。雪山银燕想，只是他并没有装下太多东西的头脑里却突然冒出来刚见面不久的剑无极。
毛茸茸的黑猫望上去，确实是十分温暖的。

猫科动物似乎都很怕冷。雪山银燕背着柴火回来的时候，看见剑无极正挨在火炉边睡觉。他身上的雪被烤化了，变成了一串串的水珠子，顺着那身光滑的黑皮毛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宫本总司说，剑无极是他在森林深处捡回来的。那里原本是林子里野猫的聚集地，连日的风雪压倒了好几棵树，猫们死的死跑的跑，他发现剑无极时，小黑猫缩成一团儿在雪地里，瑟瑟发着抖，爪子却还在扒拉着底下的雪。
  剑无极说他跟自己的弟弟在大雪中失散了，他要把弟弟找回来。
  “你再在这里待一会儿，自己也死了，还找什么动物。”牦牛说，低下头想要把黑猫叼到背上。
  剑无极警惕地一龇牙，尾巴都愤怒地竖了起来，然而牦牛抬起蹄子，轻轻地把那炸了毛的尾巴踩了下去。
  “你跟我回去吧，先过了这个冬季。”
  他的声音平静，却很柔和。
  “你不是丢了兄弟么？我这边还有一个徒弟。”
  宫本总司用的力气很轻，一点都不疼，黑猫却跟给狠狠踩了痛处一样，浑身的毛也一下子耷拉了下去。他不说话了，黑溜溜的眼睛似乎被风吹疼了，眨了又眨。黑猫乖乖地收起了爪子，被牦牛带了回去。
  他在宫本总司背上闷闷地说：“你要我做你徒弟？”
  “嗯。”
  “你还有个徒弟？”
  “嗯。”
  “……我要做师兄。”
  “你入门晚，是师弟。”
  “是师兄。”
  剑无极慢吞吞地强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他满足地在火炉旁摆了摆尾巴，连耳朵都开心地一动一动。
  雪山银燕就坐下来，身子挨着他。黑猫身上的雪水很快就被烤干了，浑身的毛给烘得蓬松柔软，毛尖的幽蓝也隐隐发着亮，雪山银燕动了动鼻子，似乎在空气中嗅到了什么亲昵的味道。他想起了森林里阳光最好的时候，他们一家四只动物，团团凑在一起晒太阳，日光毫无遮蔽地照耀每一寸泥土，明朗舒适。
  “你在发什么呆？”雪山银燕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黑猫睁圆的眼睛。
  “剑无极，你醒了？”
  “叫我师兄。”剑无极很不满。
  “不叫。”
  “为什么？”
  雪山银燕看着他，想了想：“那你又为什么非要做我师兄。”
  剑无极眨眨眼，一拍他的脑袋，咧开嘴，黑猫确实很爱笑：“因为我喜欢做别人的大哥啊。丢了一个小弟，又回来一个，才是不亏不赚。”
  他的声音轻快得像枝梢的风，剑无极见雪山银燕不说话，又拔高了声音：“哎，我既然回答了，你也说给我听听呀。”
  雪山银燕闷声不吭地看看他，黑猫正疑惑地摆着尾巴，就看见对方凑过脑袋，轻轻地抵了抵他的鼻尖。

  森林中的冬季总是很无聊的。风雪不时骤起，清晨湖面凝冰，林木枝叶也被寒霜遮覆，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冷血动物已陷入冬眠，恒温动物也因严寒减少了外出，穿梭在林间的只有一阵阵的风声。
  这是一年中最适合休息的时候，但是总有些动物是闲不住的。比如史艳文，每天都在为森林中的动物奔走，比如俏如来，每日都会去琉璃树与他的师尊相谈。
  但最闲的莫过于黑白郎君。
  熊猫是不怕冷的，冬季对他而言非常舒心。雪山银燕在网中人冬眠的角落里看见他，熊猫正在漫不经心地啃着竹叶。
  蜘蛛的茧被冻成了冰坨，这一场休眠还远远不到足够让他醒来的时候，而黑白郎君就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他不但在这里等，还带来了够吃整整一个冬季的竹子。
  整个森林的动物都知道这一对宿敌的斗争，雪山银燕并不打算阻止他。
  “快点苏醒吧！等到了那时，就能又一次打败你，黑白郎君将以你的失败作为快乐啦，哈哈哈哈！”
  雪山银燕一声不吭地走开了，熊猫在他的身后咔嚓咔嚓地用锐利的牙齿嚼着竹子，声音欢快地像在咬劲敌的骨头。
  除了黑白郎君，剑无极也在迫切地等待着冬天的结束。
  “等到雪都化了，我就能出去找我的小弟了。” 他这样一板一眼地同雪山银燕说。
  黑猫也是闲不住的性子，他被宫本总司带着好吃好喝地养了好几天，又开始想要出去了。
  “然后呢？”雪山银燕却突然问他。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剑无极歪了歪脑袋。
  看对方不回答，黑猫忽然眨眨眼，恍然似的，狡黠一笑：“你难道是舍不得我？没关系的，我并不介意多收一个小弟。”
  相识虽不算太久，但是剑无极的话往往很容易让雪山银燕噎到。
  黑猫望着眼前局促地用蹄子划拉着泥土的动物，安慰似的凑上去，尾巴也朝他卷了卷：“哎，我说你呀，别老是闷着不说话。”
  “你不说清楚，有谁会懂？”
  这是很诚恳的劝诫，可是雪山银燕既不像父亲史艳文，也不像兄长俏如来。虽然他们都属于偶蹄目动物，可是一家子里，银燕总归是最迟钝，也最不善表达的那一个。
  所以现在面对剑无极，他还是暂时想不到什么回答的话。
  黑猫叹了口气，抬起爪子拍了拍他。
  剑无极理所当然地说：“果然是头笨牛。”

頂端

山荷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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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4-12-25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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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无极说，雪山银燕是头笨牛。
以前也有动物这么说，其实也确实是这样。雪山银燕自知不如父亲和兄长聪颖，亦没有对此感到多少惋惜。史家的动物们在森林里都是很受敬重的，所以银燕虽然并不聪明，这一点却很少被动物指出来过。
第一个这么明明白白说他是笨牛的，是雨音霜。她是一只日本白雁，来到森林的时候是夏天，阳光下浑身的翎毛都显得通白闪亮。同雨音霜一行的还有一大群同样来自那个岛国的鸟类，那段时间森林里穿插着各种声线的鸟鸣，枝叶之间扑棱棱地划过色彩斑斓的翎羽，热闹得不得了。
里面带头的有一只大朱雀，那群日本鸟喊他赤羽大人。那时雪山银燕想，雨音霜大概挺喜欢赤羽，因为她总是要提起他。
喜欢是什么？雪山银燕当然不知道，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听那只漂亮的白雁讲话。他一点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有时说的话都要惹她生气，渐渐的他就很自觉，一声不吭地只是听着了。
然后慢慢的，就这么听了一个夏天，又听了一个秋天。等到树叶落了，林间地上叠了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朽叶枯枝，第一缕寒风开始在枝头吹拂的时候，雨音霜说，鸟群要去更远的地方过冬了。
雪山银燕说，好。
白雁看着他说，来年的春天我会再来看你的。
雪山银燕就讲，你上次同我说的故事还没有说完，你说赤羽救了你，你觉得……觉得什么来着？
“早就讲完了。”雨音霜看了他一眼，翅膀上的翎羽舒展，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透亮的浅弧，就像被风吹着的雨，荡出丝丝缕缕的线。
“这个故事结束很久啦。”美丽的白雁对他轻快地说，“你这头笨牛。”
来自日本的鸟群飞走了，留下几个临时搭建的巢穴，以及赤羽同森林原住民神蛊温皇斗智的动人故事，不过这些跟雪山银燕并没有关系，他只记住了雨音霜离开时对他说的话。
然后树叶落尽了，森林里开始下雪。冬季也已经走到深处，满天的银白把这片土地温柔地包裹。雪山银燕的世界大概也一直是这个颜色的，纯粹又自然，就连他认识的动物也带着这样的色彩，白绵羊，白鹿，还有白雁……只是忽然之间，这片彻白里就冒出了一个小黑点儿。
黑猫剑无极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爪子按在自己的蹄子上。
他的声音也很轻快。
“你这头笨牛啊。”

冬天还不是太冷的时候，宫本总司准备的柴火就已经十分足够了。房间里的空气被烤得温暖宜人，如同春日。
剑无极在屋子里睡够了，就又精神百倍地要去四处看看。屋子附近有个湖，水面已经给冻成了坚实的冰层，黑猫的爪子刚踩上去时没留心，给滑了一下，“哧——”的一声，就抓出几道尖锐的刻痕。
“你要做什么。”雪山银燕说，他个头比剑无极大多了，后面裹挟着雪粒的风尽数吹在了他身上。
“师兄教你件事儿。”黑猫仰着头说，很是骄傲，“这个时候，冰层下面还是有鱼的。”
他伸出爪子拍了拍底下厚厚的冰：“我教你抓鱼。”
雪山银燕看着他，很认真地想了想。
“可是，我是牛啊。”
“……”剑无极沉默地盯着他，雪山银燕的态度无辜又诚恳。
“……管这个做什么，总之……总之，先把这些冰破开……”黑猫紧张地竖起了毛，还在努力维持身为师兄的尊严。
雪山银燕的蹄子往下一踩，冰层一瞬间被他洞穿，显出一个大坑。
身为偶蹄目，他的头脑虽然并不算灵活，只是论力气，还是不会输给几只动物的。

宫本总司回来的时候，看见黑猫的毛上尽结着一片湿漉漉融化的雪水，就知道他一定又偷偷溜出去玩了。
虽然给狠狠冻了一阵，剑无极依旧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雪山银燕靠着火炉，站在那儿半梦半醒地睡着，黑猫就又活跃地扒着他的蹄子，轻捷地窜到背上。水珠子一串串顺着光滑的毛淌落，把两只动物的毛都亲昵地沾在了一起。
雪山银燕察觉到身上传来一阵阵的凉意，他虽然并不怕冷，还是说：“剑无极，你下来。”
黑猫笑嘻嘻地伸出爪子一拍他的头，毛茸茸的脑袋歪了歪，轻轻抵在了他的角上。
雪山银燕那颗迟钝又粗糙的心，那一瞬间，似乎也被这柔软的触感带得稍稍动了动。他迟疑着，没有说话，忽的又一滴雪水落在了他身上，他才跟恍然惊觉了一样，浑身都一个抖索。黑猫打了个滚儿，落在地上不满地仰起脑袋。
“就算要我下来，也不用把我直接摔下去啊，笨牛哦。”
雪山银燕闷声不吭地看着他。
黑猫自说自话地嘀咕了一阵，又摇摇头，理所当然地讲：“不过我剑无极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猫啦，你这牛啊，虽然笨，但是既然能一蹄子把冰都踩碎了，也是很厉害的。”
事实上湖面被这么开出一个冰坑之后，黑猫确实从里面连着捞了好几条鱼上来。鱼们似乎也因为这冬季的寒冷变得怠懒，剑无极一抓一个准，然后作为冬季的存粮，尽数被他塞到鱼缸里。
“以后我想要抓鱼，就带上你。”黑猫真情实意地夸奖着。
雪山银燕想了想：“那冰面融化了的时候呢？”
黑猫不假思索地说：“当然还是带着你。”

不过他们大概不会想到自己惹了点儿麻烦。
“史君子，我其实没想来找你的。但是同族不少鱼看见你儿子来我们住的地方闹事……”
史家，白绵羊史艳文正在焦头烂额。
“欲星移先生，史某想要解释一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欲星移叹了口气：“我倒是很希望里面有点误会，但是全森林里的牛，那模样的也只有你家的这一头。”
“银燕定不会如此——”史艳文词穷。
“会不会如此是一回事，确实抓走了我许多族鱼是另一回事。”欲星移条理分明地讲道。
史艳文正气凛然：“我史家的动物定不会做出这般行为。况且，您见过会吃鱼的牛么？”
欲星移无比自然地说：“那在我之前，您也没见过会在岸上走的鱼啊。”

作为鱼类，欲星移能够在岸上走，确实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师相，您真的不是两栖动物吗？”连鱼王也这般一本正经地询问过他，“孤王并不会因此对您有任何改观，所以……”
欲星移失落地回答：“我真是做鱼失败。”
不过欲星移成功地从史家带回了他的族民。史艳文在宫本总司家找到了自己的小儿子，以及他的同伙，那时黑猫正趴着鱼缸，思考是水煮还是火烤。
“银燕呐，我们森林中的动物，要和谐共处，”史艳文语重心长地教育儿子，“人家的师相都找上门来了，还说要去找灵界动物保护协会……”
雪山银燕无可无不可地说道：“父亲，我倒是并无意见。不过……”
他偏过脑袋，看向一旁拼命摇着尾巴的黑猫。银燕望了望可怜巴巴的剑无极，又看了看史艳文。
“父亲……”
白绵羊深沉地叹了口气，在心中忧郁而欣慰地感慨着想，果然儿子是长大了啊。

白鹿俏如来带着几条冻鱼干从琉璃树回了家，他发现这正好可以用来安慰一下痛失食物的剑无极。
“莫非师尊连这一点都料到了……”他叹服着点了点头，“真不愧是师尊呀。”
俏如来的师尊有两个，一个是牦牛宫本总司，还有一个是住在森林深处，血色琉璃树上的绿翠鸟，名叫默苍离。
翠鸟长得很好看，有着鲜亮美丽的翎羽，伶牙俐齿，说出的话比它细细的鸟喙都要尖锐几分，刻薄得直戳人。雪山银燕曾经挺担心兄长，毕竟那样严词厉色的教导，并不是寻常的动物能承受得了的呀。
“没关系的。”俏如来态度平和地同他讲，“师尊其实是只很温柔的鸟。而且，还有冥医前辈对我的照顾呢。”
人称冥医的杏花君是只同样住在琉璃树上的啄木鸟，附近的林木生了病都由他治疗，动物的恶疾也能医好，每天都在森林中飞来飞去，忙碌地穿梭，留下恢复如常的伤患，和数额惊人的账单。
“前辈呀，你到底为什么收费那么多呢？”白鹿乖顺地眨着眼睛，柔和地讲道，“动物们都是要互相照顾的。”
“你不懂，我很贵的。”杏花君慢吞吞地强调，他刚忙活了一天，收敛了翅膀停在枝梢上，绿翠鸟挨在身旁，默声不响地拭了拭他沾了泥土的羽毛。
啄木鸟马上就显出一副人生赢家的骄傲，欢欢喜喜地对俏如来讲：“你不知道，我的梦想，就是买很多很多的黄金琉璃串，挂满枝头，然后和苍离一起住在这里。”
俏如来想象了一下那景象，点头说：“一定很好看。”
一直没说话的绿翠鸟却突然开口，他声音同俏如来一样柔柔的，讲起来慢条斯理，只是话往往都不怎么好听：“你说错了，一点都不好。”
“哎？苍离呀……”杏花君说。
“黄金的那种……”默苍离似乎很不屑地讲道，“一串就够了。”
白鹿就在树底下，半懂不懂地应了一声。
森林里的冬天对两只鸟的影响并不算大，琉璃树上住得也算是舒适。树旁就是一片湖泊，杏花君偶尔会拉着默苍离去那里散步。
俏如来拿到的就是自己师尊的战利品。
“这是……”他怔了怔。
“这一年，俏如来你也辛苦啦，这个，就算做你师尊补给你的礼物。”杏花君代替默苍离愉快地解释道，“这是冻鱼干，苍离昨天在湖边随便抓的。”
一旁的绿翠鸟淡漠地任由他讲，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模样。
“毕竟苍离可是翠鸟呀。”

其实剑无极并没有必要如此执念于抓鱼这种事，因为寒冷的冬日，确实正在慢慢地过去。也许变化是细微的，就像每天化掉的那么一点雪，淡薄得令人难以察觉，然而总有那么一天，走出门的时候抬起眼睛一看，就发现整个世界都改变了模样。
水面还没有解冻，只是覆盖着整片森林的银色白雪，逐渐在退却，露出底下掩埋的，属于林木的本来样貌。
而来自春日的勃勃生机也终于再难压抑，像颗蠢蠢欲动的种子，就要生根发芽，开出那么一两朵小花。
这分明是好事，但是雪山银燕的心情却不太好了。
“就算牛的脾气总是不太好的，”剑无极笑嘻嘻地跟他开玩笑，“但是你没发现你不高兴的时候，总是要下意识地蹬蹄子吗？底下踩得地板都快要裂开啦。”
这样剑无极式的玩笑总是让他感觉到很无奈，雪山银燕闷闷地哼了一声，一声不吭地垂下头只盯着自己的蹄子看。
一只漆黑的爪子搭了上来，轻轻地碰了碰，黑猫的动作温和得不像话，和他蓬松的毛一样柔软又服帖。剑无极很喜欢这样触摸他，仿佛通过这样的姿势，就能够把什么他引以为傲的心绪想法，传递给他一样。
“笨牛哦，你在想什么？”他愉快地眨眨眼睛，态度亲昵，黑猫的尾巴缠了缠，像个环似的把雪山银燕的蹄子圈在里头，却像把其他的什么也圈住了。
“这冬天快要过去了。”雪山银燕慢慢地讲道。
剑无极眨眨眼，突然夸张地拔高声音，调子拉长了，像根细线似的轻飘飘地一绕：“你是提醒我可以出门去，找只小母猫过日子了吗？”
“剑无极，你……”雪山银燕语塞。
“开玩笑的啦，我就算出去，也是去找我的弟弟呀。”黑猫眯起眼一笑，歪了歪脑袋，“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找遍整个森林，总是会找到的。”雪山银燕平静地说道，“就如同我以前一直不知道自己的亲人在哪里……但是现在，总算是找到了。”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毕竟亲人呐，是重要到绝对不能失去的……不管要找多久，我也会找下去。”黑猫拍了拍他，安慰似的。
雪山银燕看上去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连点头都显得神游天外。他本就不擅长思考，现在满脑子想法更是乱成一团，如同七扭八歪缠在一块儿的丝线，怎么理都不是滋味儿，更说不清究竟算是舍得，还是舍不得？
“只是笨牛啊……”他突然听见一旁的剑无极说，“你也是……”
对方轻轻递过来的爪子就像把自己的心按了个正着，紧接着，就猛烈地发出了动摇的声响。
“我绝对不能失去的呀。”
那一瞬间雪山银燕望着剑无极的眼睛，他突然想起了那只离去了很久的日本白雁，对方也是这么定定地盯着他看，眼底似乎就倒映着森林中最美丽的一片天空。
“笨牛啊……”
黑猫摆了摆尾巴，对他笑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找我的弟弟吗？”

剑无极说，他的小弟风间始，是只个头比他小一点儿的猫，毛又长又软，是深褐色的。
“我的小弟呀，他很乖很听话，总是要我照顾着，”剑无极慢吞吞地讲着，他平日里说话总是像倒豆子一样快，只是现在语气舒缓，倒显得乖顺温柔，“我还记得他是小奶猫的时候呢，我稍微走远那么一点，他就要哭，现在都长那么大了，不知道能不能好一点？”
“剑无极……”雪山银燕突然道，只是说完这个名字，他却又沉默了下去，因为他实在不清楚该怎么安慰对方。
“别这样看我啦。”黑猫不满地拍了拍他，“我说这个，只是想表示一下，我也是很靠得住，很会照顾别的动物的。”
他冲雪山银燕眨眨眼睛：“所以，我绝对能够做一个好的大哥。而我的小弟呢，一个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另一个——”
剑无极把声音拖得很长很长，一双眼睛像溜溜的黑葡萄，由下而上盯着他瞧，“就在这里。”
雪山银燕一向笨拙得不太会说话的嘴，就像给对方这一眼砸开了似的，他忽的说：“我……一定会帮你。”
“嗯？”黑猫一偏头，像是对他这么突如其来的承诺感到有些奇怪。
“帮你找到你的弟弟。”他认真地讲道。
黑猫便似听到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东西，开心地笑了起来，耳朵和尾巴都欢快地动个不停。剑无极对他探出爪子，示意着摆了摆，他望着一愣，好一会儿才恍然似的，将蹄子轻轻搭了上去。
“……那就一言为定。”
他听见黑猫上挑的声音，搭着自己的爪子温顺又亲昵。雪山银燕怔了怔，他忽的感觉到剑无极动了动，那软软的猫爪子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往他掌上一挠，这动作像根羽毛一般又轻又柔，简直像在向他撒娇一样。
雪山银燕一向迟钝又沉闷，像颗木讷的山胡桃，可黑猫这么轻轻一挠，就像把他给敲开了一条缝，将藏着的心绪都剥出了在空气里。
他舒了口气，望向剑无极的眸子：“那就出发吧。”
“哎？”黑猫并没有料到他这样说做就做，把眼睛睁得溜圆。
“可以出门了。”雪山银燕理所当然地说道，语气带着点连他自己都并未察觉的轻松，“师尊说，春天快要来了。”
门敞着，外头的风吹了进来，依旧是凉飕飕的，可是又好像与以往并不一样，因为里头似乎蕴着那么点不为人知的暖意，正在融融地萌发扩张，直到最后一点冰雪都消释殆尽。
剑无极往外面看了看，忽然也感叹似的，轻声说：“对呀，笨牛哦……”
“这里的春天，确实就要来啦。”

森林里的雪确实融化得差不多了。雪山银燕陪着剑无极寻到当初宫本总司捡到他的地方，那里的地上只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凝在矮矮的草叶上。被压断的树因为低温并没有朽烂，还保留着倒下时的样貌。
剑无极看上去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欢快模样，可是雪山银燕在他眼睛里看出，他其实在伤心。
这里是他和族人一起居住过的地方，可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个。与亲人离别的痛苦，怎么样都不是好受的。
“我的小弟……一定还活着。”剑无极说，他望着那棵倒在地上的树，慢慢地摆了摆尾巴。
他们在这儿待了一天，树已经被挪到原处，底下并没有发现被压死的猫类尸体，而附近的动物也都问过一圈，纷纷表示不曾见到过那么一只棕色的小猫。
没有半点消息，剑无极倒是依然信心满满，第二天还要接着找下去。雪山银燕也不想看见他失落的样子，自告奋勇地替他去找食物。
他带回来一大堆果子，有豆子，板栗，还有松果。剑无极盯着那堆东西看，心情十分郁闷：“真是笨牛……我可是猫啊。”
“这里也找不到你能吃的东西。”雪山银燕解释道。
“我想吃小鱼干。”
“没有。”
“虾呢？肉干呢？”
“也没有。”
这种毫无价值的对话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剑无极发现一旁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黑猫竖起耳朵，爪子一抬，就往那里猛地窜过去，他拔高了声音说：“是谁……！”
一只土拨鼠被他按在底下，委委屈屈地扬起脑袋。她的声音尖尖柔柔的，很好听，只是显出点儿害怕：“快放开我……！”
小土拨鼠长得也挺可爱，不同于一般的暗褐色，她的毛泛着点莹绿。这毕竟很少见，剑无极挺感兴趣地松了爪子。对方不满地拍着脑袋上的泥，说：“阿公说得果然没错，外头的动物一点都没有礼貌。”
“阿公？”剑无极眨眨眼睛。
“阿公就是阿公啊。”小土拨鼠说。
雪山银燕倒是与他有着不同的着重点：“外头的动物……那么你是住在哪儿的？”
“唔……”对方歪歪头，想了想，还是回答道，“当然是地底下。”

土拨鼠名字叫小玉，据她所说，他们一族的动物世代都住在地底，一个叫做机关城的地方。虽然名字听上去十分厉害，其实也只是土拨鼠们打出的一个大地洞而已。
她是偷偷溜出来玩的，雪山银燕找来的果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才偷偷摸摸地靠近。
“小玉姑娘，是我之前失礼啦，你不要生气。”剑无极说，“作为赔礼，这些都给你。”
“……明明是我找来的。”雪山银燕在一旁说。
黑猫歪过头看他：“笨牛，你什么时候学会吐槽了？”
小玉咬着板栗，一下子就开心起来，点点头说：“剑大哥，牛大哥，谢谢你们。唔……阿公骗我，明明外面的动物和之前来的那只一样好。”
黑猫忍不住开玩笑说：“是什么动物，居然能够和我剑无极一样好。”
小玉看着他，欢快地说：“是只和剑大哥很像的动物呢，阿公讲，风间始他也是一只猫。”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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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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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0)

2樓發表於: 2014-12-26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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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萌的文！！！动物拟人都好形象啊

只是没有小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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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荷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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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3)

3樓發表於: 2014-12-26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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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2樓(alexie) 的帖子

想要写小空啊但是一时想不到是什么动物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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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ber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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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4-12-28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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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空喔~
絕對是狐狸吧
嚴重腹黑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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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風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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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

5樓發表於: 2014-12-29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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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這篇文真是太可愛了！！！
牦牛師尊哈哈哈哈，聽起來就覺得可靠得不得了，這篇文真溫暖
西莫是白雁真的很合適！
最可愛的就是黑貓劍劍啦！
期待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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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荷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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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3)

6樓發表於: 2014-12-30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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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amber1123：可是一家子都是偶蹄目出了一只小狐狸不会太奇怪了吗XDD

to翎风平秋：谢谢喜欢XDD宫本师尊不管是颜色还是体型（喂。都让我第一个想到牦牛啊2333黑猫剑剑想想都觉得萌萌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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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o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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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5-02-09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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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超级萌，被萌得心都化了~~~
楼主求回来继续写萌萌的众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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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alieu084

阿文_劍牛_空燕_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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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5)

8樓發表於: 2015-02-09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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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愛好温暖的文啊
文裡的師兄很能觸動人，看著他蹭牛角和把爪子按在牛蹄上那兩段，心都要融化了，憨憨的牛也很可愛，好棒

【劍牛】《世有名花》《黎明之後》出本調查！連結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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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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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9樓發表於: 2022-09-11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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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这篇文…文笔超棒，还有早春的别样温暖……

僅於今夜盡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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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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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2.25 【燕剑】偶蹄目动物恋爱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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