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23 【423龙宿生贺文】儒见天下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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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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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4-23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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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3 【423龙宿生贺文】儒见天下残

龙宿单人向+儒门天下

本文又名《儒门龙首的指示精神二三谈》《论遭受职场冷暴力后如何创业发家走上人生巅峰》

“学海无涯，教统辖六部执令，六部分授六艺。《周礼》有云：“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礼……”

龙宿初入学海无涯的时候，那是青葱年少初现峥嵘。在学海无涯的学子选拔中，他以当之无愧的榜首身份成功入门修习儒家经典，按诸位同修后来的说法是——其才智气度已见端倪。而对活成千年王八的太学主和玄乎腹黑的弦知音来说，龙宿无疑是学生学弟当中最令人头疼的存在。

这厮初见时彬彬有礼，不到几年时间就显露出他的毒舌工夫。虽然口舌争春秋是儒门特色，但这位华丽丽的龙宿同学在环顾四周发现没有能与他辩论的同修后，把犀利的目光对准了六部执令。

于是乎，除了外出巡视的太史侯有幸躲过一劫，其余五位执令无一例外被龙宿驳倒立论，然后一个接一个跑到弦知音门口去告状。也不想想他们几个当初对弦知音这个直接从学生跃升为教统的决定私下里有多不服，更有甚者还隔三差五拖延办事，拉低效率。

龙宿摇着扇子，冷眼旁观几人引经据典对他“以下克上”的举动痛心疾首，心中忽然觉得无趣之至。他转身欲走，却听得弦知音问道：“龙宿，吾与礼部执令欲与汝一辩‘儒’之题。汝意下如何？”

“一任尊意。”

当时的弦知音还没变成后来喜欢忽悠人的神棍，雅僧佛公子是很久以后的事。礼执令太史侯和他同届感情还亲厚着。所以在他回来后一听有活，当即干劲满满摩拳擦掌准备对阵龙宿这个妖孽。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这场维护师者尊严的辩论赛，口中议论着龙宿竟敢对学海无涯的体制说三道四，教统果然看不下去了云云。

龙宿对此充耳不闻。

他坐在房中，将往日所学书册尽数收起，在天光乍现时合上了房门。

——儒，何为儒？儒家何解？儒门何解？儒教又何解？

——儒立教化之本，秉中庸之道，在止于至善。儒家与儒门同，出此门者，可称之儒，儒者聚而成门。至于儒教，尊者创世，众徒信奉，而奉道者以此治世，则称儒教。

……

——儒家重礼法，君子习六艺。学海无涯六部分授，礼法规矩，这难道没有遵从儒礼？

——有形无神，是术非道。六部之制若盘根错节，隐忧在下，岂可以礼法一言蔽之。

……

这场辩论持续了七日。结果，则是出乎意料的平局。

前来观战的太学主对龙宿青眼有加，弦知音也并未如儒生们想象中那般恼怒，而是笑眯眯地问龙宿可否先以儒官身份往六部轮流历练。说得口干舌燥的龙宿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位学长兼教统的和善人，继而挑眉，曰：可。

弦知音闻言向他露出了一个更和善的微笑。

于是龙宿就成了学海无涯里有史以来最牛批的儒官。

这个最，指的是他虽然是儒官的身份，但是等同于兼任六部副执令。同时，各部的繁杂事务也都能给他过目。听起来责任重大，做起来也责任重大。少年龙宿手里握着朱砂笔批复着各类公文，等见到又有儒生喜笑颜开地捧着一叠册子放到他面前说“某某执令劳烦龙宿大人帮他批复顺带讲解某某课程”时，终于忍不住在人背后翻了个大白眼。

弦知音这个一肚子坏水的！

居然这么坑他！

龙宿咬牙切齿地划过一道朱批，借着那还没修炼到家的沉着心性差点把纸给划破。年少无知！年少无知！多年后已成为儒门龙首的龙宿大人想起当初被坑害的经历，心里想的依然是如何对弦知音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下手。

失策啊失策……龙宿在心里干嚎了两声，转头继续专心致志地看札子。

至于各部执令嘛，简直无事一身轻。对待新人就要多给予帮助，相信有龙宿这位天之骄子的帮助，我们学海无涯在新的一年一定能招到更好更出色的儒生！

于是一年后，龙宿潇洒地辞职走人了。

回忆到此结束。

龙宿说完悠哉地喝茶润喉，任凭蹲在一旁的小姑娘扯着袖子问他：“那主人为何又创建了儒门天下？”

“凤儿，你认为，何为儒门天下？”

龙宿选中疏楼西风这块地那会，旁边还没有邻居。一大片地未开荒，从东往西走能把日升月落斗转星移看个够。通百家的龙宿掐指一算，认为这里枕山面水藏风聚气，隐隐有龙盘虎踞之势，绝对的风水宝地。儒门天下要能建在这里，定能聚财旺丁，成为名门大派。

据说儒门天下成立那日礼乐齐鸣，龙凤呈祥瑞气千条，乌泱泱一片争着报名的儒生，只为一睹传闻中甩了学海无涯自立门户，才貌万里挑一大名鼎鼎的疏楼龙宿是何等人物。若得见一面那简直三生有幸芳心倾倒啊不是。

——扯远了。

总之数年后，慕名而来的弦知音仰头望着辉煌大气的龙门道牌匾，再对比自己门口那条一年修三回的石路，啧啧了两声：“龙宿先生真是好大的手笔。”

难得动弹起来出门迎接的龙宿摇着扇子，带他一路往里头走，“先声夺人，华丽无双，方是吾之做派。”

“确实。如今儒门天下枝繁叶茂，如灼目明星。有汝支撑，当成泱泱大国。”

“哈哈哈，此言吾便笑纳了。儒门旧学旧例，于吾格格不入。吾有经世之才，自当有此一举，方不负‘儒’之一道。”

“该说不屈居人下，更是你疏楼龙宿之作风。既如此，在下也愿闻其详。”

弦知音随手拂去石凳上尘埃，坐下喝茶。

“圣夫子所创之儒教，已与史册中所载儒教多有出入。苦境战乱不休、王朝更迭，连三教亦有新旧争端，以致儒生所学经典源流各异、说法不一。更有派系互相攻讦，固守旧制，不思进取。

“儒教传人剑君十二恨，独行独往，不以授业解惑为任；世外书香，九代令公与五儒生因三教之子涉入武林。后圣贤诸意图颠覆三教，五儒生残杀同修，煌煌一恢弘名门，已凋零无存；昊正五道人才济济，确有擎天之能。但如今既隐世不出，又尚未改革，儒生欲入其门而不得法；

“至于道境汗青编，经天子篡位、悦兰芳左右跳反、寒雨梦中人与蘅佛子暗谋九本真经，所谓忠孝节义之下各怀鬼胎，早失风骨。”

龙宿斟酒自饮，眺目儒门天下内种种景致，叹道：“儒见天下残，覆生归一。儒门天下之责，乃教化弟子，庇佑一方。溯儒家古风，行君子之道。”

弦知音跟着龙宿被迫复习了一遍苦境儒门组织艰难发展史，还是察觉到他话中缺了母校和重点，当即指出，“汝似乎漏了学海无涯。再者，儒门天下，却只为庇佑一方，如此岂非自相矛盾？”

“学海无涯，旧学繁冗，体制僵化，人事纠纷甚多。此等弊端，想必汝更有体会。”龙宿说：“学儒者兴儒，兴儒者传儒，传儒者承儒。如此，经典流传，儒门不衰；儒门不衰，则可文风化雨，润泽四方。此所谓‘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万事开太平’。”

龙宿说着将华扇轻轻一挥，四周草木顿时蓊郁含露，生机愈加蓬勃。

弦知音听完抚掌，点头，“庇佑一方是应尽之责，而门人入世承其天命，则是延续儒门精神。这便是儒门天下虽盛，却专注教书不肯沾染天下事的原因？”

“天下苍生是苍生，一方子弟亦是苍生。何须将苍生宣之于口，做那为众生而死的圣人模样。何况，明哲保身，这学海无涯的作风，吾自受教时便受益良多。”

后边这句话一出，弦知音在前头好不容易被感染起来的情绪顿时被打回平静。再一看这人一派悠然自得，想起一路行来众多儒生自觉自主，他面无表情地呵呵，连说话也像不怀好意，“看来，龙宿先生还是对往日颇为怀念哪。”

龙宿掩面轻咳，“弦知音，汝真是嘴毒不饶人。”

“哈哈哈哈哈，汝吾相交，贵在真诚信义。敬守五常，正是吾儒门之风。”

“是也。何为儒门天下？正是儒风行于天下。”

此刻忽有春风吹来，满庭花影重，杨柳摇。荼蘼香软，片片雪白落杯中。饮酒的二人不约而同停杯、放眼望去，只见那晴空西边竟现一片七彩云霓，随即转瞬即逝，恍若梦境。弦知音注目许久，一时心神摇曳，不由起身向龙宿告辞，“耳畔闻得筝音禅语，不知为何，竟令吾心生所向。杯酒饮完，他日，再与龙首畅谈。”

“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必不令汝失望。”

“缘来则聚，请。”

然，缘分到了，也是天命将至之时。后来他们等到了重逢，却再没有畅谈的机会。

听故事的人已经睡去，讲故事的人神游天外。一时天地皆寂。

***

小火炉上的酒温着温着，儒门龙首已成为传说中的人物。儒门顶峰，位高权重，儒门天下以儒门新派屹立苦境，泱泱大国实至名归。活了不知道几千几百岁的先天，喜好之一就是每次三司三监过来禀明事务时边听边在心里吐槽他们还是太年轻不经事。

中书客在私下说得好：别看龙首万事随心无挂碍，实际上门清儿。

正巧陆华娥抱着一堆公文从他身边走过，听了登时长眉斜飞，问道：“原来，中书大人也知道龙首不喜做事疏懒之人？”这位逸雅才女端着一张再完美不过的淑女笑脸对旁边的少陵御史说：“御史怕是不知，中书要批复的札子全推给了我门下。”

御史主纠察弹劾，这要是被告上去那可了不得。中书客忙为自己辩解：“侍中这话，真是愧杀在下。若有何不满，尽可与吾交谈，何必牵扯御史。使不得，使不得。”

陆华娥听罢侧头微笑，也不理他。少陵御史见状，便知她不是真要告状，当即也缓了语气说笑起来。三人聊得正好，说到近来江湖中侠刀伤害无辜之事，便唏嘘不已。儒门天下以传教授业为己任，对江湖事一向置身事外，便是听了，也不过闲话一二不做理会。

可今日的话题，随着命令而来，却显得格外不同。

“仙凤见过三司。龙首有命，令桐文剑儒即刻往天章古圣阁处理纷争。中书补齐诏命下发。”

如此突然？三人听了忍不住两两对视。三槐城旧案业已平息，为何天章古圣阁又有祸端？中书客待穆仙凤走后，不禁发问：“儒门天下两处分支皆出纷争，又都与侠刀有关。吾等是否与蒙山飞燕相商，加强各处防备？”

“磷菌肆虐苦境，覆天殇如此行事必有侵吞野心。多事之秋，还是命在外儒生多加注意，及时回避。当即传讯各处，加强警戒。”

三人议定事项，分头行动，儒门天下总部依然平静和谐，书声琅琅。可惜谁都没有料到，天章古圣阁与桐文剑儒会接连葬送在蜀道行手中。

那一地残红无人收拾，碎裂的瓷片与滚烫的茶水混在一处，显示出主人家是何等的愤怒。

“剑儒竟是死于好友之手，蜀道行如此行径，又岂是一句毒性发作可以了结的？”

“事发后吾已立刻派人在中途将剑儒尸身带回安葬，倒也没听素贤人解释。”

“何必解释。天章古圣阁一夕覆灭，桐文更受牵连，真是……”

“冰弦未续，奈何。”琴剑并排放着的桌案上，一只白皙的手抚过着光泽黯淡的蚌徽瑶柱，慢慢地停在了一条断弦上。

仙凤端着茶盘没有进宫灯帏，驻足片刻，还是默默转身去厨房换了酒。默言歆刚从儒门天下回来，见到仙凤的第一句就是，“剑儒没了。”

“主人已经知晓。”想起龙宿方才拧眉的样子，仙凤还心有余悸。默言歆说：“三司三监议定七日后下葬。另外，江东儒林掌阁易伯书为覆天殇暗桩，也被蜀道行杀死。”

仙凤点头，干脆利落地换好酒往宫灯帏走。刚进亭中，就听见龙宿在吟诗：“桐阴月帘栖凤客，西风鸣人睡；更翻凄凉乐府曲，醉里挑灯卧剑人；到底、意难遂。”

是剑儒的诗号。

“主人。”似乎觉得眼下说什么都不合适，仙凤只如实转述了三司的话，立于一旁不再多言。桌上香灰已冷，龙宿背手而立，没有摇扇，也没有点烟。听完转述之词，淡淡地问道：“眼下有何动静？”

“阴阳师与卧江子斗法失败；神渊佛者杀身成仁；佛剑大师带着人头去冰麟洞见了苍白奇子。在洞内的还有希罗圣教的青衣宫主和素续缘。另外，人形师解开阇城的冰封，嗜血者出现；悬空岛叶口月人残杀妖刀界，云门八采之佾云亦死。”

“素还真受困八字，为苦境安宁势必与覆天殇有生死一战。传令三司，召回分散门人，待九皇座事了务必追踪蜀道行行踪。”龙宿的声音依然平稳听不出任何喜怒，“阇城解封与叶口月人入侵皆是变数。佛剑分说此行，定有后续。”

“主人认为二者有用？”仙凤登时意识到龙宿话中有话。

“是敌是友，尚未可知。”龙宿将手中光团一化成信，随手递出去，“佛道亲厚，汝便代吾前往豁然之境邀约。”

仙凤了然，接信而去。

龙宿这才转过身来，眸中杀意一闪而过。待华扇掩面，挥手七弦，仍是气度雍容，潇洒自在。正所谓，潜龙在渊。

而他非常清楚，在不久的未来，一剑入世的华丽无双将会惊艳绝伦，令世人侧目。

那才是真正的，儒见天下残。

心琴际会闲随鹤，匣剑时磨待断鲸
LOFTER/冲呀 ID：鹤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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