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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 金光論壇 九脈峰 02.14 【軍兵】〈日長如年〉(正劇向,不定期更新)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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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小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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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21-02-14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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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14 【軍兵】〈日長如年〉(正劇向,不定期更新)

0
*正劇向,腦補多,軍長兵長與鐵軍衛雞毛蒜皮的生活 Jh E C  
*有點甜,很多私心,連標題都私心。也許OOC ``WTg4C(Y  
R|\eBnfI  
fI)XV7,X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c]|vg=W  
vzg^tJ  
8{G!OBxc\.  
〈日長如年〉 +QFKaS<sn  
y 9]d{:9  
h(/? 81:  
唐庚〈醉眠〉 f1_;da  
山靜似太古,日長如小年。 M#'7hm6  
餘花猶可醉,好鳥不妨眠。 G7 UUx+X  
世味門常掩,時光簟已便。 |KYl'"5\  
夢中頻得句,拈筆又忘筌。
[ 此帖被野小塵在2022-05-14 21:1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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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小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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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  發表於: 2021-02-14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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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Rfw5Hm  
_R\FB|_  
  軍長當年是怎麼遇到兵長、又怎麼把人拎回鐵軍衛的故事,一直是百勝戰營裡的一個模模糊糊的秘密。 daKZ*B|  
  要是去找當事人探聽,誰也不敢去找軍長,別說當面直問,拐著彎探聽也不敢。至於兵長,看起來總是笑臉迎人的無話不說,可對於這件事,每每才碰到一點點頭,那兵長就會笑吟吟地晃著馬尾,不著痕跡地把話朝天南地北的扯個老遠。 G!I++M"  
  眾人無奈,只好去找鐵軍衛的老人兼軍長身旁的要人白日無跡探聽,可惜老白雖然八卦,卻也機靈,知道上頭老大能容忍他的八卦到什麼界線,於是給 W]D YfR,  
來探聽的人的答案每回都不一樣,前幾個月還是「軍長拿風月無邊半哄半騙的拐」,後幾個月又變成「兵長偷風月無邊被抓到、只好留著還債」,總之十有八九和風月無邊脫不了關係,每個故事又都符合軍長兵長的脾氣,聽起來都煞有介事的,唬得眾軍都一愣一愣。 ,'(|,f42  
  盲人摸象,誰也不知道真實究竟是什麼。 8`*5[ L~~/  
  其實白日無跡也並不十分清楚,他頭一回見到風逍遙時,已經是鐵驌求衣把人拎回來的時候。那時是冬天的晚上,白日無跡忽然就被鐵驌求衣叫去他的營帳,一走進去,就看見一個陌生的少年手足無措地愣站著,望見白日無跡,有點好奇,又有點怕生,不由自主往鐵驌求衣那邊站了站,忽然又意識到對方也是個陌生人,於是明顯地微微僵住了身。 u<:uL  
  那是鐵驌求衣第一次撿小孩回來,白日無跡還摸不清自家老大打著什麼主意,只是暗自皺眉。他不喜歡孩子兵,尤其是像這少年看起來就是還沒歷練過風霜的孩子,從小被長輩們慣大,忽然就得面臨世道艱險、生死無常。白日無跡不是討厭這樣的孩子,只是沙場無情,他不管如何也得硬著頭皮狠下心腸,逼著他們長大。 4~Cf_`X}]  
  有些長不大的,若不是死了,從此也就成為廢人了。 j-1V,V=  
  然後他家老大就叫他去弄一盆熱水,還有一套能過冬的衣服鞋襪。白日無跡頓時又覺得很不尋常,畢竟這樣的對待也未免太周到了點。他仔細一看,才看見少年手裡拿著短刀,手指節骨分明,指尖有薄繭,是慣常拿刀的手,不似小孩拿凶器嚇唬人的。再看少年相貌,骨架還沒長齊,卻也明顯的比苗疆人纖細,特別是眉目像拿了畫筆,閒雅仔細地勾過,帶一點近似江南風光的柔軟水氣。 aE07#  
  白日無跡不只八卦,也是有腦袋的,他很快就猜出少年的出身,也大致猜到自家上司為什麼帶他回來。道域人,使刀,道域大亂與小孩子出逃。白日無跡沒有多說什麼,按照鐵驌求衣的吩咐轉身準備去了,心裡還一面琢磨,這小孩看起來嬌慣又怕生,往後還得多加留心,可麻煩得很。 F7=9> ,  
  只是白日無跡估錯了這件事,首先這小孩也就頭幾天怕生,然後沒多久就和眾軍上下打成一片。其次是這小孩嬌慣歸嬌慣,也實在不勞白日無跡費心,因為為此煞費苦心的是他家老大。 h~#F2#.  
  原先白日無跡也就以為,鐵驌求衣帶風逍遙回來只是為了苗疆利益,還有一些他隱約感覺到、然而鐵驌求衣誰都沒說的原因。總歸而言這少年只是鐵驌求衣手裡的一顆棋子,特意留的最後一手好牌,若是面臨什麼要緊大事,利用是上策,拋棄是下策,但也不脫那一套虛虛實實、萬無一失的妙策兵法。 P}Ig6^[m\  
  只是白日無跡怎麼樣也沒想到,自家老大竟然真心實意地養起小孩來,確切的原因和時間他不清楚,大約鐵驌求衣自己也不知道。那小孩生得一副好看的皮囊,還有誰見了誰都喜歡的好脾氣,實在討喜,連鐵軍衛養的馬都喜歡他,見到他來馬棚,都高興得嘶嘶高鳴。 }SSg>.48w  
  人見人疼的小孩,怪不得這麼嬌慣,也確實有那個嬌慣的本錢。 Wmd@%K  
  只可惜白日無跡早死,也慶幸他早死,沒看到鐵驌求衣明明能逼著風逍遙隨他反叛孤鳴家,或者乾脆讓他死在忘今焉之手。偏偏救了他,還把留了兵權給他,讓他自己選,是要跟著造反、還是為了守護孤鳴家對抗他。 w@-G_-6W  
  利用是上策,拋棄是下策。堂堂墨家老二連下策都做不到,為了一個苦心養大的小孩,簡直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VjWJx^ZL#  
uY~mi9E  
_ooHB>sH  
♢ ]  & ]G  
DL bP$&o  
  墨家老二喜歡養小孩這件事,九算們從他撿風逍遙回家時就明白了。往後他還撿了小姑娘榕燁,少年墨雪,都是手把手的養大,也都養得出類拔萃,雖然還不是什麼一流人物,但一來他們還年輕,未來不可限量;二來兩個人都極為方正可信,即使成不了大氣候也絕不會長歪成惡人。要是再算上鐵軍衛的新人小七,那就更可證明鐵驌求衣的這項喜好,以及證明他帶的小孩都能長得很好,堪稱高手。 t_Eivm-,B  
  養小孩不是什麼壞事,可是九算們嘴毒,心腸冷,更有「沒事找事」的幼稚。那次在尚賢宮開會,沒談正事,對於老二養了個小孩這事已經先開始品頭論足。墨家鉅子大約事前就嗅到了一點苗頭,這回照例缺席,免得被他們逼得不能呼吸。沒有人壓住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堂堂九算,這會議登時雞飛狗跳的。 ,.P]5 lE  
  老大首先發難,畢竟人是從他那裡逃出去的:「老二你這人怎麼回事?他才幾歲啊,你怎麼能對一個小孩出手呢?有沒有良心啊!」 WDY\Fj   
  鐵驌求衣對忘今焉這種無恥的指責非常不屑,冷冷說:「那你對他義弟出手又是怎麼回事?一個不夠還兩個。」 X]}ai5  
  老大和老二正面互掐起來,忘今焉根本沒有勝算。九算們最講究平衡,於是一面倒的向著老大,欲星移說道:「這小孩在道域長大,頂多看過道德經,知道咱們墨家是幹什麼的嗎?我探聽過了,這小孩既不聰明,還天真幼稚,樂呼呼的一個人,怎麼可以算在我墨家人裡?」玄之玄跟著幫腔:「不聰明不行!聲音不好聽也不行!」 LkJq Bg  
  鐵驌求衣:「他是要繼承軍長職位,要傻要聰明,與你們無關。」 Mt4]\pMUb  
  即使聽出來苗疆軍長背後的意思是「關你們屁事?都閉嘴」,九算們就是「別人越不愛的事越愛幹」,下作得很。忘今焉呵呵一笑:「到時候真交給他,別怪老夫出兵苗疆,三兩下吞下你的萬里邊城。」 oX)a6FXK>  
  鐵驌求衣道:「交給他的時候,老大你早不知道投胎幾回了,先考慮你該如何養生吧。」說著他橫了忘今焉一眼,又說:「少吃大魚大肉,油膩,你老人家承受不起。」 rmw}Ui"  
  眼見批評小孩不成,九算們的矛頭指向自家同修,欲星移道:「可是老二,你會帶孩子嗎?十六歲的小孩心志未成,柔軟脆弱,你忙著鐵軍衛之事,還能細心周全的顧及他的少年心性?」 esSj 3E  
  玄之玄繼續跟著幫腔:「是啊是啊!你會縫新衣嗎?會做飯嗎?會哄小孩唱晚安曲嗎?」 A/=cGE  
  鐵驌求衣終於無法克制地朝玄之玄翻了個白眼,乾脆直接忽略,然後對欲星移道:「老三,你和你堂弟相處得怎麼樣?」 jW#dUKS(  
  鱗族師相霎時一臉憋屈,眼不見為淨地扭頭不想看鐵驌求衣。 g=D]=&H  
  這時凰后終於悠悠地笑了,說道:「你們都別說了,這小孩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既不夠聰明,武功也就只能勉強湊合。倒是那張臉生得不錯,清俊清俊的,說不定,老二是想收著做童養媳呢。」 dwB#k$VIOw  
  眾九算恍然大悟似地「噢」了一聲,欲星移還擺出溫良的笑容,喜上眉梢、唯恐沒人聽見大聲的衝鐵驌求衣拱手:「恭喜。」彷彿墨家老二終生大事就此定下。 {($mLfC4  
  鐵驌求衣思考了一下,還是忍住沒有拔刀揍人,只說:「沒有正事,我要回去了。」  $Z &6  
  凰后笑瞇瞇地問:「哎呀,這麼急著走?怕你家小朋友被拐騙了不成?」 aN"YEL>w  
  鐵驌求衣乾脆舉步走了,反正閒言閒語任人說。況且關於這件事,他們在他面前也只會說廢話。 `P\H{  
nycJZ}f:wP  
0i[t[_sce  
♢ e[x,@P`  
>U3>I^Y  
  雖然如此,九算們的一些話,還是有點道理。 `GqF/?i  
  比如這小孩仍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心性堪稱幼稚,比如他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遇事還不能擔負大責大任。 umP nw  
  鐵驌求衣等那少年跟他混熟了,願意唏哩呼嚕跟他說些廢話的時候,便向他問了過往的事。少年支吾其詞,只說逃家以後,跟朋友們鬧翻,於是一個人離開,胡亂流浪。說完他心虛地盯著鞋尖,彷彿盯久了能生出花來。 ZOqA8#\  
  鐵驌求衣沒有再逼問過他,反正他不說,墨家老二有一百個方法自己查出來。 ;0_T\{H"nR  
  於是他把這小孩的過去,滴水不漏的摸了個透。道域雖不在他的管轄,他還是變了各種法子的查,反正老大忘今焉最近被鉅子逼得緊,難免疏忽大意。小孩逃到苗疆以後的事更不必說,連他們逃亡的路線,在哪裡遇到什麼人,跟什麼門派打架,全都探聽得一清二楚。 tz65Tn_M  
  鐵驌求衣默默下了評判——還真如老五說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明明是道域刀宗下一代棟樑,天元掄魁的奪魁希望,戰爭一來,沒有留在宗門替長輩師兄們扛事,倒是帶著弟弟妹妹糊裡糊塗的就逃了出來。 fX9b1x  
  這也罷了,他那幾個弟弟妹妹不知道鬧什麼脾氣——鐵驌求衣估計大概和感情事脫不了干係,否則也不至於如此棘手,不能和解,不能翻臉。少年也真是頗有想法擔當,事情扎手難辦,乾脆的又逃了。 L`M{bRl+1  
  明明是他把弟弟妹妹帶出來的。 Onqapm0  
  戰爭的事也就罷了,想他一個十五歲上下的少年,偏偏要他扛這等亂事,他多半扛不動,只怕還要被壓死。然而拋下弟妹獨自逃跑,這事就說不通了,他是大哥,群體裡有什麼紛爭,他是最能壓住每個人的人,就這麼撒手跑了,弟弟妹妹怎麼辦? EM<W+YU  
  難怪問他的時候心虛成這樣。 >7a ENKOg:  
  於是鐵驌求衣讓風逍遙第一次獨自領兵的時候,把人叫來,慎重的跟他說,這些人撥給你,到了你麾下,那就是你的責任。你任何的一個決定,最終影響的是這一百個人,更包含他們的父母妻兒,不可能只有你自己。 @ ~{TL  
  少年人纖瘦,於是喉頭明顯的上下滾動了一下,彷彿憑空朝他頭頂壓下百斤重石。 + ,]&&  
  鐵驌求衣假裝沒看見,鐵石心腸的又補了一句:「他們把性命託付給你,你就要扛起,等重的還回去。」 )`k+Oyvi<  
  就只差沒點著他的腦門說,不准逃跑! zhE4:g9v  
uR")@Tc  
  少年終於沒有逃跑了,妥妥當當的完成了任務,但在沙場之上,是不可能保住每個人周全,百人的小隊回來時折損了一半。 dh}"uM}a  
  少年繃著臉回來時,本來還能忍住情緒,遠遠的看見鐵驌求衣出來給他們接風,忽然眼圈一紅,差點哭出來。幸虧他還是順利的與軍長交接完畢,安頓好剩餘的人,沒有在眾軍面前直接丟人現眼。 jY9tq[~/  
  只是後來鐵驌求衣回到帳裡,才翻開手上待處理的文書,少年就跟著進來,細聲細氣地喊:「老大仔。」 56."&0  
  鐵驌求衣沒抬頭,隨口應了一聲。他肚裡還掛著一堆糟心事,實在沒空理一個少年的委屈和煩惱。 +Rd\*b  
  可是風逍遙吸了一下鼻子,又喊:「老大仔,對不住。」 S%]4['Y  
  鐵驌求衣只好抬頭看他,看到他的臉色,當即內心說了聲不好,少年臉上表情何止是委屈,更多的是自責和傷心。他一見鐵驌求衣終於肯理他,嘴一扁,眼淚就掉下來,道:「我、我害死了好多兄弟,還殺了好多人。」 G|?V}pZ  
  鐵驌求衣臉上面無表情,內心波濤洶湧。他當少年只是還十分柔弱無知的不能扛事,一旦知道責任之重,往後總能習慣,然後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誰知道這小孩心不但是軟的,還軟得一塌糊塗,傷心自己人也就算了,連敵人死了都要傷心! ~>]Ie~E: (  
  想當年軍長年少時頭一次帶兵,生死就在自己鼻尖眼下發生,刻骨銘心的經歷了什麼叫作天道無常、人力微渺,他回來後只顧著狠狠練刀讀兵法,哪像這小孩這麼爭氣,還有時間哭鼻子! :'t"kS  
  可又轉念一想,自己當初看上的,多少不正是因為這份柔軟心腸?鐵驌求衣無奈,只好把耐心從事亂如麻裡頭翻找出來,條條清晰地開導那個哭包少年。講完之後,少年總算不哭了,努力撐出一點堅毅朝軍長點點頭,可兩眼還泡著水光,鐵驌求衣望著他,到底還是軟下來,拍拍他的肩,聊表安慰。 8oHIXnK  
  白日無跡後來知道了,涼涼地對軍長說:「這風逍遙,恐怕連責任的責都不會寫。軍長您真是好心,手把手的教他,也不知道他往後能不能承受得住。」 Y,n8co^  
  鐵驌求衣揉揉眉心,道:「能。要是不能,我帶回來做什麼?」 kVWrZ>McK  
  兩個人站在邊城上,看著新任兵長的少年,踏著新製的小皮靴,腰間掛著新的令牌,好不得意地在底下巡營。 %LdBO1D0  
  那模樣,意氣風發得很! 3Qv9=q|[b  
  白日無跡又說:「若有個萬一,他承受不了,或是又逃跑了,軍長打算如何?」 K:4 G(?w  
  鐵驌求衣皺皺眉,望著底下那把洋洋得意的馬尾好半晌,道:「承受不住,也不用我出手,他自然就過不下去。至於逃跑,他知道我鐵軍衛太多機密,非得抓回來不可。」 t- //.  
  「抓回來然後呢?」 4`CO>Q  
  「……按軍法處置。」鐵驌求衣才說完,偏巧那少年轉過頭,看見站在高處的軍長和尉長,便露出燦笑,小白牙都跑出來了,花開似的,又朝兩人揮了揮手。 >SZuN"r8`  
  鐵驌求衣頓時被自己剛剛說的話噎了一下。 R$/q=*k  
  那邊白日無跡大概是揣測出來軍長心思,小聲說了句話,像是對軍長說,又像喃喃自語:「可千萬別栽在這小孩身上啊。」 ;rh =63g  
>hnhV6ss  
/KiaLS  
♢ m&*0<N  
y(Pv1=e  
  那天天色還沒亮,白日無跡就急急火火的跑來找鐵驌求衣。 ^SUo-N''  
  「怎麼了?」軍長皺著眉,穿著白色單衣披著件外衫還坐在榻上,臉色沉得像是佛寺裡的金剛,這張臉要是擺出去,別說尋常三歲小兒,就是鐵軍衛的新人都會嚇得冒冷汗。 zS\m8[+]  
  白日無跡倒是不怕,他知道軍長只是沒睡飽而已。 ,E(M<n|.  
  「軍長,那個風逍遙……」他頓了頓,才接著說:「不見了。」 sQzr+]+#9  
  鐵驌求衣臉色從金剛像霎時成了地獄閻羅。 mh_GYzd  
  他閉閉眼,把一下子全翻上來的震驚和怒氣壓下去,然後睜開眼來,心累的說:「別驚動旁人,我去找他。」 TTxSl p2=;  
  白日無跡:「……」當初撂下話說得狠,真的出事了,還不是捨不得! :OaGdL   
  鐵驌求衣才不管白日無跡的臉色變幻,起身飛快的穿好衣服,簡單梳洗,扛了他的礊龍刃就出了門。他這一路上思緒起伏不定,心中叨叨念念,倒不是擔心找不到人,畢竟那小孩應該也沒本事從軍長眼皮下逃出苗疆。 IgF#f%|Q  
  只是,若這小孩真的逃跑了,那就棘手了。他當初說過,要按軍法處置,一個逃兵──還是個有官階的逃兵,怎麼說都得在眾軍面前殺雞儆猴。 \Zk<|T61$  
  於是當他終於在離萬里邊城最近的一座小鎮上,看見閒閒坐著的風逍遙,正悠哉悠哉的聽說書,馬尾都樂得一晃一晃的,先是微微放心,而後又生出一股火氣。 d D^?%,a  
  這小子顯然就不是要逃跑,而是溜出門找樂子去了! H~<wAer,Op  
  他大步朝少年走過去,大概五步之遙,風逍遙靈敏感覺到有人走來,扭頭一看見沉著臉的軍長,先是訝異,而後笑著朝他招手,並且挪了個位子,大方地拍拍身邊的空位招呼他。 -fz(]d  
  鐵驌求衣板著臉,在他身邊才剛坐下,風逍遙就用肩膀戳了戳軍長幾下,笑道:「老大仔,你怎麼來啦?」 H#`&!p  
  這幾下戳得鐵驌求衣肚裡那把火,一下滅去一下燒起,可臉上仍就平靜無波,只是沉沉的,道:「這話該是我問你,你跑出來做什麼?」 6 1K:SXj  
  「放假哇!」他笑瞇瞇地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包栗子,剝了殼塞到嘴裡,美滋滋的吃起來,講得理直氣壯。 ^F"eHUg  
  他一頓,忽然又轉頭望著軍長,把栗子放在腿上,道:「老大仔,我忙了大半年,放個假不過分吧?你瞧你瞧,」說著他就把袖子擼起來,伸到鐵驌求衣面前,指著手臂上的傷道:「我傷都還沒好,還疼著呢。」 zy9W{{:P(1  
  鐵驌求衣撇頭看他,白皙修長的胳膊有著大大小小的、快癒合了的擦傷,小臂上則有一條長而深的傷口,才剛剛結了痂,看起來頗為觸目。鐵驌求衣抬起眼,恰巧對上少年無辜的目光,那少年當即又補了句:「背上還有個箭傷沒好呢。」 0?g&<q  
  「事情一碼歸一碼,」鐵驌求衣兩手交叉在胸前,聲音冷冷的:「你有功,也不能擅自跑出來。我鐵軍衛多年來在苗疆屹立不倒,根本原因就在於軍紀。」 1UH_"Q03  
  少年緩緩擱下手,不吃栗子了,聽著軍長續道:「軍紀既亂,軍心必然渙散,你身為兵長,難道就是這樣給屬下們做榜樣的?」 (5^SL Y  
  那說書的正好講到一場武戲,搭上軍長這一番話,霹靂啪啦鏗鏘有力,砸得風逍遙有些委靡。他手指揉著裝栗子的布袋,沒敢看鐵驌求衣,好半天彆扭道:「我錯了。」鐵驌求衣心裡才覺得有些寬慰,那小子又倏地抬起頭,眨巴著眼問道:「老大仔,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一次吧!好嗎?」 M<)Vtn  
  好啊,還知道要討饒! u bi6=  
  鐵驌求衣繃著臉,看著風逍遙目光清澈又無辜,轉頭不再看他,好半天冷著聲音道:「罰你一個月,不准喝風月無邊。」 TP/bPZY  
  「老大仔!這太殘了吧!您這是要了我的命啊!」 +Kg3qS"  
  鐵驌求衣冷哼一聲,沒理他,心裡卻想,回頭要是白日無跡知道,軍長就這麼了結這件事,肯定又要說上幾句風涼話。說起來這個白日無跡,也是越來越不像話,過去當他只是愛打聽小道消息,卻不碎嘴,稱得上是沉默寡言的美男子……不,這「美」字還是省下吧。可不像如今,為了風逍遙這件事,叨念的時候囉嗦得像老媽子,不叨唸時,一句話就能一針見血堵得人說不出話來。 (7P VfS>;  
  那邊風逍遙還在唧唧歪歪,說書的剛好講完了一段,底下人拍手叫好,不少人起身給那說書的打賞。風逍遙一面拍手,一面道:「我小時候啊,最愛聽說書和看戲班子了。」 Fc"+L+h@W  
  鐵驌求衣幾乎不曾聽他主動提起過往的事,不由得又轉頭看他,只見少年露出懷念的神色,道:「小時候只要聽見戲班子來,都會央求我師兄帶我去看。沒辦法,那時候年紀太小,不大認路,只能跟著師兄們。那戲台子好高啊,上頭的人穿得花花綠綠,一下唱什麼英雄,一下唱什麼美人。有一次不知道唱了什麼,居然從台上撒了一把糖下來,小孩子們都興奮極了,我太小,搶不過他們,就鑽到戲台底下去撿落下的,我師兄再從戲台子底下把我撿回來。」 ^#j{9FpPs  
  他一面說,一面微笑,彷彿想起那時候撿起的糖的滋味,又接著說道:「還有一次是聽說書,我等了好久的水滸故事,可那陣子就快要進修真院了,師父盯我武功盯得緊,師兄們都沒辦法帶我去。我只好趁著師父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出去。」 7!, p,|K  
  「之前師兄帶我去的時候,我從沒認路,所以一出門東西南北都分不清,當然找不到市集上那個說書的。最後走到哪兒了我也不知道,連神刀宇也不知道怎麼回去,然後就……」他悶笑了一下,很窩囊的說:「就蹲在土地廟前哭起來。」 Q"{Q]IT  
  鐵驌求衣看著身邊那個已經長大了的小哭包,問道:「然後呢?」 xHwcP21  
  「然後師父就跑來找我了。」他撓撓腦袋,笑著說:「跟老大仔你一樣。真奇怪,你們怎麼都找得到人?」 CY.i0  
  鐵驌求衣霎時又回想起方才找他時,這一路周轉波折的心路歷程,憋了半天,終究只能端出一臉高冷,滿腹的話又凝聚成一個「哼」字。 .`N&,&H  
  風逍遙停了半晌,又說:「我在外面瞎闖了一天,也實在睏了。師父把我抱回去的時候,我迷迷糊糊的就伏在他肩頭睡著。中間醒來的時候,看見師父背在身後那把刀,刀柄掛著的穗子,一晃一晃,被夕陽曬成金色,我伸手抓了好幾回,都沒抓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睡著了。」 P?U}@U~9  
  他目光放得很遠,好像能穿越長遠的時間與相隔的山水,看見童年時候見到的光景。鐵驌求衣沉默良久,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起身道:「回去了。」 V^p XbDRl  
  他看見風逍遙仰頭望著他,神情有些迷惘,彷彿剛剛從遙遠的過去陡然摔回,卻又很快的打起精神,並且耍起賴來:「老大仔,難得你也私下溜出來,我們一塊四處逛逛怎麼樣?」 cU=/X{&Om  
  鐵驌求衣覺得太陽穴上一跳一跳,心裡有無數的話呼嘯而過,然而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他伸出大掌,一把捏住風逍遙後頸,把人捏起來,冷冷道:「起來。」 P0szY"}  
  風逍遙被他捏得唉唉亂叫,好容易站直了身,鐵驌求衣才放開他,道:「再不回去,多扣一個月的風月無邊。」 6?jSe<4x  
  風逍遙「嘶」的一聲,喊道:「老大仔!你怎麼可以老是拿風月無邊壓我!那是我的命啊!」 ![@\p5-e  
  鐵驌求衣懶得理他,伸手又捏著少年纖瘦的後頸往前方壓去,風逍遙一面走一面掙扎:「老大仔你快鬆手!你這是傷及無辜、欺壓百姓、逼迫良民……別捏別捏!會疼!」 xXc3#n  
  「還知道疼……」鐵驌求衣那一個「疼」字還沒說完,那小子不知用了什麼身法,矯健地一扭身,往鐵驌求衣嘴裡塞了一口什麼東西。 T_?,?  
  被偷襲的軍長終於怒得瞪大眼。一大早天沒亮就被挖起來,得知這麼一個驚心動魄的消息,他壓下滿腹怒火和擔憂出來尋半天,終於找到人,陪他聽了一段說書、說了一段話,竟然被說「私下偷溜出來」,還被塞了一口不知道什麼破玩意兒! bMF`KRP2  
  他忍耐到了極限,覺得忍無可忍,才想出手揍人,嘴裡的東西卻融化出一股香氣。 N%+C5e<  
  居然是甜的! TYr"yZ([  
  風逍遙洋洋得意的欣賞鐵驌求衣的臉色,笑道:「是冰糖葫蘆,好吃嗎?」 J|I&{  
  鐵驌求衣被那甜味糊了滿口,話說不出來,只有一咬牙,冰糖葫蘆給他咬開,透出裡頭的山楂酸味來。 &l1CE1 9<  
  風逍遙還不知好歹的滿臉笑容,並把剩餘一顆糖葫蘆塞進嘴裡,一面咬,一面念:「好甜好甜……哎喲好酸!」 ID v|i.q3  
`BZX\LPHm  
  鐵驌求衣後來回想風逍遙頭一次溜出去、自己把人帶回來的事,總是忍不住暗自搖頭。他第一回還有許多話,許多起伏情緒,到了第二三、八九回,把所有的話一概改成一句「胡鬧」,並且如大和尚入定,無波無瀾,直接動手把人抓回去。更往後一點,有時根本也不會去找他,反正他在外頭浪蕩夠了,自己會乖乖回來。 0--0+?  
  至少得回來蹭兩口風月無邊吧! +LAjh)m  
  只不過當初那冰糖葫蘆,顏色鮮紅,透明糖殼包著青澀的山楂果,甜得讓人說不出壞話,又酸得讓人牙疼。鐵驌求衣說不上,那一口到底是喜歡或是厭煩,只是偶爾想起時,卻還是有那麼一些懷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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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ra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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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  發表於: 2021-02-25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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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冰糖葫芦又酸又甜!风风能长到如今这样老大仔功不可没 27KfT] =  
哈哈哈九算老二喜欢捡孩子人尽皆知 6*H F`@(  
白日无迹你知道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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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小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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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  發表於: 2021-07-10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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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2樓claraji于2021-02-25 11:03發表的  : 46dh@&U  
就像冰糖葫芦又酸又甜!风风能长到如今这样老大仔功不可没 'lU9*e9  
哈哈哈九算老二喜欢捡孩子人尽皆知 q lL6wzq,  
白日无迹你知道的太多了!! \7}X^]UVx  
B=/*8,u  
yS#LT3>l  
真的!要不是老大仔是勞心勞力的養小孩,風逍遙不知道會長成什麼樣子! H! ZPP8]j>  
覺得老大仔大概在撿了風逍遙之後,撿上癮了,後面又陸陸續續撿了好多失足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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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小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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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  發表於: 2021-07-10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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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GiW'w5  
e/WR\B'1  
  第一次獨自領兵的事,風逍遙記得很清楚。 "~4ULl< i'  
  他記得這路上他們是如何通過險峻的道路,也記得斬殺敵人時鮮血濺到身上的滾燙,還有當他們終於解決最後一名敵人時,夕陽是如何搖搖欲墜地沉入山頭。 bf `4GD(  
  他更記得,臨行之時,鐵驌求衣特別把他找來,叮囑了許多事,像是要把「責任」兩個字,一筆一劃的刻在他心上。 M[0@3"}}  
  那時候風逍遙只覺得一顆心被壓得沉甸甸的。他討厭衝突,也討厭責任,可鐵驌求衣卻毫不留情的將這兩項東西壓在他身上,拽著他、逼他堂堂正正的面對,那些他終究該扛起來的事。 d;ElqRC&  
  他並不因此產生反感或怨恨,因為那時,鐵驌求衣的話太過真誠,父兄、師長似的諄諄告誡;待他年紀稍大一些,就更明白當初軍長一片用心良苦,若非他逼著他,心橫地熬過那些風霜,只怕他永遠也不會長大。 Y XH9Q@Gn  
  在他終於脫離十幾歲的幼稚時期,風逍遙終於明白自己老是缺少一點「責任感」的原因。他天生就懂得如何討饒,知道如何順著人家毛摸,讓人開心並對他好,因為不是刻意為之的,所以總是渾然天成,使他很少被人狠狠責罰,或被他人深刻的厭惡。 v!ULErs  
  或許因為如此,風逍遙也幾乎不曾對什麼人心生憎厭,對於初相識的人,也大多會先相信且喜愛多方。於是,剛入鐵軍衛時,不少人都私下警告過,軍長手段嚴明,治軍有度,可千萬小心些,否則要被軍長嚇得哭爹喊娘。 "6n~, $  
  風逍遙卻從不那麼認為。 DY6wp@A  
  他從一開始,就不覺得軍長嚴厲,也從沒有怕過他,反而覺得軍長挺親切的,剛進入鐵軍衛時還會模模糊糊的想,他要是有個爹,肯定會是這樣對他好。 LD WFc_  
  鐵驌求衣若是知道風逍遙把自己當成了慈祥的老父親,多半要把臉黑上半天。 9[|Ql  
  只是時日久了,軍長在他心中,從「老父親」挪到一處難以被取代、更難以說清楚的位置。  7[55  
  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位置?起先風逍遙自己也不明白。他只知道他特別喜歡待在鐵驌求衣身邊,說長道短或安靜地看他伏案處理公務。風逍遙在外頭很能收斂,一副風趣又可靠的好青年,然而在軍長面前卻本性畢露,胡鬧撒野偷懶樣樣都來。 +E QRNbA  
  倒也不是故意如此,只是見到軍長,風逍遙就不由自主的卸下心防。他知道鐵驌求衣能容忍他多少,知道儘管軍長老是皺著眉頭、卻能從眼神的細微差異判斷不同的情緒。他知道軍長坐著想事情時、手掌會輕輕摩挲膝頭,也知道軍長左胸靠近心口位置有一道碗大的傷疤、在他年輕時打仗留下的,當初還差點要了他的命。 #zXkg[J6d  
  風逍遙察覺到自己對鐵驌求衣知之甚多,乃至於所留心的還包含一些無足輕重的細節時,當下倒也不覺得有什麼。 QhK]>d.  
  直到那日。 " 7RQrz  
  那日邊塞回春,鐵軍衛照例在校場上訓練。每回軍長總會來此巡視,風逍遙跟隨其後,望著眾軍訓練有度,各個精神昂揚,呼喝之聲響徹雲霄。 C}+w<  
  日光忽然撥開雲層,斜射而下,風逍遙眼微微一瞇,下一刻陡然聽見破風之聲,一物直奔鐵驌求衣,他當下無暇多想,猛然撞向軍長──這麼一下卻沒把人撞倒,只是兩人一同往旁邊踉蹌好幾步。 !E>*Mn  
  同時一支箭矢險之又險地從風逍遙耳邊擦過,並割落幾根髮絲,隨即射入旁邊木柱,箭羽還微微震動著。立在不遠處的白日無跡臉色一變,大喝一聲:「拿下刺客!」手一揮,幾名士兵立刻往箭發之處奔去。 8@qYzSx[  
  風逍遙是撞人的那個,腳下卻站得比鐵驌求衣還不穩,鐵驌求衣忙伸手攬住他的腰,他才站住,一面抬頭一面慌張問道:「老大仔你沒事吧?」 )5Kzq6.  
  那一瞬間與鐵驌求衣垂下的眸子四目相對,軍長擱在頸脖的長辮輕輕擦過他的臉頰,引起一股難耐的搔癢感。剛經歷一場刺殺,風逍遙還驚魂未定,此時軍長那一道目光像是趁虛而入,鑽入心口縫隙之間,撼動他的心神,使他一時僵住。 >(u=/pp=:  
  鐵驌求衣則在此時放開了他,轉身拔起那支冷箭,看了兩眼,眉頭皺起,低聲道:「箭上淬毒。」說完將風逍遙一把扳過來,仔細查看方才箭矢擦過的地方有無傷口。風逍遙愣愣地任由鐵驌求衣扳著他的臉頰,只覺得軍長乾燥溫熱的手貼在臉上,手掌每一處厚繭位置都清晰可知,忽然鐵驌求衣帶繭的指尖擦過他的耳垂,他一個激靈,慌張地退後一步,道:「我沒受傷。」 :t]YPt  
  此時士兵抓著一人過來,看那人裝束,似乎是苗疆某地部落之人。一名士兵同時快步過來,將一把弓與一個箭筒捧過,說東西是從刺客身上拿下來的,鐵驌求衣淡淡掃了一眼,道:「是獲河的人。」白日無跡踏步上前,對那人質問道:「獲河人善使毒物,可是五年前早就滅族了。說,誰派你來的?」 x<"e} Oo  
  那人一笑,卻不答話,臉色即為怪異。白日無跡忽然低聲說了聲「不好」,才要出手,已是來不及,只見刺客白眼一翻,七孔流出黑血,霎時氣絕身亡。 w1aa5-aF  
  眾人不知所措間,鐵驌求衣忽然面色一沉,道:「摀住口鼻,都退開。」話才剛落,那人屍身陡然炸開,飛濺出黑色汁液和血肉。風逍遙從剛才便一直心思不定,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幸虧一隻手抓住他的腰帶,及時將他往後帶開,這才沒沾上穢物。幾個來不及閃躲的士兵,皮膚一碰到炸開的血肉,頓時遭到腐蝕,要不是鐵軍衛訓練嚴格,只怕是要痛得滿地打滾。 H.j(hc'  
  風逍遙心有餘悸地轉頭,看見拉他的是鐵驌求衣。軍長瞥了他一眼,低聲道:「留神。」說完便越過風逍遙,朝那屍身靠近,蹲在旁邊細細檢視。同時白日無跡已派人請軍醫過來,並道:「軍長,小心些,這獲河人詭計多端,也不知身上還有沒有留著後招。」 p,@_A'  
  鐵驌求衣站起身,道:「尉長,上次你說有傳言獲河人遺族與弱蘭族勾結,再去把這件事查清楚。」 )2z (l-$.  
  白日無跡領命而去,此時軍醫來到,帶那獲河人屍體下去,又替受傷的士兵療傷。風逍遙始終呆愣愣地站在一邊,軍長看了他一眼,道:「兵長。」 0,nDyTS^  
  他連忙回神,道:「是,軍長。」 Y ,B0=}  
  「剛才演練還未完畢,你帶他們繼續操練,不可懈怠。」說畢,鐵驌求衣轉身就往大帳而去。 S(Xab_DT)H  
dV8mI,h  
  風逍遙離開校場時,心裡波瀾仍舊未平,又覺得十分慚愧。方才那一番刺殺,場面危機四伏,可他作為兵長,實在沒什麼用處。 ]E88zWDY`  
  表面看起來像是他年紀輕、沒見過大場面因而嚇傻了。實際上風逍遙知道不是如此。他在彼時,在此刻,滿心掛記的還是鐵驌求衣──軍長手指滑過他耳垂時的觸感還沒有退去,而又想起撞在他身上四目相望的那一眼,以及想著若沒能避開那一箭,軍長會如何? ,~gY'Ql  
  他搖搖頭,心道當時情況緊急,怎麼能夠滿腦子都是這些不相干的事?掛心軍長安危也就罷了,怎麼能老是記著那時…… yuk64o2QE  
  風逍遙霍然明白過來,一時怔住,呆立在軍長大帳之前。 Xf9<kbRw/  
  ──他一直不明白,在他心裡軍長佔據的位置是什麼,是因為在這之前,從來沒有人能夠來到那個位置。 zO2Z\E'% .  
  ──而原來,自己一直是這麼想的。 6Ez}A|i  
  料峭春風忽起,微微鼓動軍長營帳垂落的帳門,風逍遙心頭一時溫熱一時寒涼,想起初遇之時,又想起將來之事。將來?沙場無情,誰都隨時可能喪命,況且軍長心思都在國政之上,能與他談將來嗎? N/Z3 EF_  
  然而風逍遙也只是沮喪了片刻,片刻之後,又打起精神。過得了一時便是一時,管他什麼是以後的事呢?況且就算不能心跡互剖,他還是他的兵長,就這個身份,也稱得上不同一般。 |~CN]N  
  該知足嘍。 :sFP{rFx~  
  風逍遙心思幾番起落,卻又很快丟開,心想縱使有萬般不快,都用風月無邊讓鐵驌求衣來抵債吧。 4)-LlYS_d<  
  他一揚下顎,衝軍長營帳點點頭,轉身找酒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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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哥哥,你只是想喝风月无边了吧,啧啧啧。终于开窍了,军长那边看起来还没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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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搬好小凳子等更(* ̄3 ̄)╭♡军长虾米时候能开窍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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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  發表於: 2021-07-24 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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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5樓smine于2021-07-12 07:16發表的  : bg*4Z?[dd  
风哥哥,你只是想喝风月无边了吧,啧啧啧。终于开窍了,军长那边看起来还没开窍? X5cl'J(j9  
(!&cfabL  
5. 5  
終於讓大木頭風開竅了實在不容易呀 "~9 !o"  
以後跟老大仔鬧脾氣就去偷喝風月無邊!(等一下 D%N^iJC,9  
:se o0w]  
z[B*sbS  
引用
引用第6樓14392于2021-07-17 14:34發表的  : {v}f/ cu  
好喜欢!搬好小凳子等更(* ̄3 ̄)╭♡军长虾米时候能开窍嘞! ~&[Wqn@MZ  
G,e>dp_cPu  
V{p*N*  
謝謝喜歡! 'xm_oGWE  
欸嘿會開竅的,說不定已經開竅了!(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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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  發表於: 2021-07-24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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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U_O9 BN  
o;.PZi2k  
  少年長成了二十五上下的青年時,過去還殘存的一點稚氣,終於蕩然無存。 .$y}}/{j?[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明亮精神,早晨的日光似的,光芒萬丈。他一身齊整戎裝,跨坐在馬上時,當真是顧盼生姿,風神颯爽。 8bLA6qmM\  
  那一年秋天,中原大軍壓境,偏偏白日無跡查到西苗一帶生變,但派出去好幾個探子都是有去無回。因距王城太遠,只得先回報邊城。 @tWyc%t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戰事緊急,眼下是前有猛虎後有餓狼,鐵驌求衣當機立斷,撥出五百人讓風逍遙帶領前往西苗探查,然後寫了一封奏表,緊急送至苗王城。 $NC1>83  
  雖然他也不敢確定苗王是否會有動作,近日王城內部似乎不太平,邊城太遠,藏鏡人又遠征去了,苗王未必有心力管邊城亂事。 L!Iu\_{q  
  他在城上張望,目送風逍遙率領的隊伍離去之時,見那青年背影依然凜然颯爽,鐵驌求衣卻只覺心神不寧,皺著兩眉,彷彿上頭壓了一層厚厚秋霜。 Q3vC^}Dmr  
U8KB @E  
  西苗果然起了一樁密謀叛變。 ce{(5IC  
  幸虧那些聯合叛亂的部族內部本來也不怎麼和睦,風逍遙手上只有五百人,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各個擊破。他用兵在奇在快,如他的刀勢一般,迅捷無匹而又奇詭難當。 i[/g&fx  
  然而他畢竟年少,過分輕敵,不如那些與鐵軍衛周旋多年的部族酋長老謀深算,三日之後,天降霜雪,而他與手下剩餘不足三百人的兵馬,遭圍困於狹小山谷之內。 S#Tc{@e  
  後知後覺的發覺中計以後,風逍遙抿著唇握著刀,看著惶惶無措的眾軍不安地望向他,那些眼神驀地讓他想起當年頭次領兵,鐵驌求衣跟他說過的話。 1O>wXq7q  
  他帶出去的人,都是他的責任。 %Sr/'7 K  
  每個人身上背著的都是一家老小的性命,而作為統帥,他必須扛負的,便是這上百千人的命。 v=zqj}T  
  風逍遙緊緊捏住捕風,將內心的慌亂與自責全塞到腦後,強撐起一股昂揚,望著殘餘的眾軍,說:「邊城中原敵軍尚在,我們不能讓苗疆內部在此時出現亂事。但軍長不日必會逼退中原,就能派兵來援。」 ;,![Lar5L  
  他其實一點也沒把握,鐵驌求衣什麼時候會派兵來,可如今在眾軍面前,他也只能抬起下顎,說得信誓旦旦。 [,Q(~Qb  
  「各位都是百裡挑一的將士,是鐵軍衛,是守護我苗疆山河最關鍵的一道防線。苗疆土地乃是我等家鄉,千里外各位的家人都還倚靠著我們。」然後他高舉捕風,朗聲道:「家國成敗,在此一戰!」 y.AVH`_u  
  在眾軍吆喝聲中,沒人看見他指尖正微微顫抖。風逍遙沒想到自己竟然能說得這麼慷慨激昂,此戰是否能守住他根本沒有底,何況苗疆根本不是他的家鄉。 fCdd,,,}  
  然而,當他凝望那一張張與他同生共死、染滿血污的臉龐,回想起在邊城上看見的遼闊天地、深水長山,忽然覺得,這塊土地與他如此親近。 D1o<:jOj  
  風逍遙深深吸了一口氣。 u@tJu'X  
  他所立足的、所欲守護的,就是家鄉。 6!bp;iLKy  
{"$ Q'T  
  這一場山谷的圍困之戰,在彈盡援絕之下,風逍遙硬生生撐了十天。兵糧已盡,他們只能殺了戰馬,秋霜漫天雖然寒冷,但也幸虧如此,還不至於完全斷了水源。 W L$nchS9  
  圍在外頭的西苗部族並不急著衝進來,只是時不時派小隊突襲和試探。到了第十一天清晨,風逍遙發覺他葫蘆裡的酒終於半點不剩,再回頭一看眾軍的情況,便明白已經撐到了極限。 { </MC`  
  早在第一日,他便派了三名精銳,殺出谷中,到邊城求援。這一去一返的路程,快則三天,慢則五天,而今他們已經等了十日,援兵卻是無消無息。 p\T9 q  
  風逍遙每過一日,心便下沉一些,而今彷彿全落入腹底,遍尋不著。援兵不至,那只有兩個情況,一是那三個小兵沒能出去求援,二是中苗在邊城的戰役太過險峻,鐵驌求衣無暇顧及其他。不論哪一種情況,都是大大不妙。 *{8<4CVv  
  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鐵驌求衣也可能會放棄他,見死不救。 eL3HX _2(  
  他乾脆的把空了的酒葫蘆扔了,提著刀站起身,然後告訴眾軍:「我們今日殺出去。」 WPi^;c8  
  他知道殺出去的機會微乎其微,疲勞不堪的三百人,對上兵強馬壯的上千人,簡直是以卵擊石。當初如果有機會殺出重圍,他也不會選擇避於谷內。 ,#3u. =IR[  
  然而眼下情景,若不再有所行動,也就只能活生生被逼死在這裡。 /fC@T  
1ThONrxu  
  風逍遙率兵殺來的時候,西苗部族頗為手足無措,他們來得太快,又太兇狠,帶著魚死網破的狠勁,尤其鐵軍衛兵長身先士卒,提著捕風殺在前頭,幾乎無人能攔下他的腳步。西苗部族被逼得連連敗退,終於退到了谷口。 9v>BP`Mg  
  風逍遙帶著殘餘的士兵衝到山谷出口時,心中原來要大石落地,還沒來得及放得穩妥,陡然望見谷外,站了無數西苗兵,都是新投入戰場的精銳。 v-M3/*  
  遠方長空布滿沉沉的陰雲,籠罩一天一地。 86igP  
  風逍遙猛一咬下唇,不覺咬破唇角,口裡泛起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他忽然一恍神,體內一股難以壓抑的衝動襲擊而來,差點要壓垮理智,連忙閉閉眼,再睜眼時,看見自己拿著捕風的手正微微輕顫。 "~j SG7h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醉生夢死的病症將發,身體下意識的興奮起來。 ^j&'2n@ 9a  
  醉生夢死的病症只能以酒控制,而今他身上已無半點殘酒。病症發作,人會喪失理智,只顧出刀殺人,直至體力耗盡而死。 VN`T:!&  
  風逍遙艱難地回首,看見隨他殺上來的人不過百人,各個滿臉血汙,疲勞不堪,眼神裡卻都沒有怯懦之意。風逍遙望著他們,心說,就算只剩一個人,也要保那一人出去。他思量既定,便道:「我等會兒一個人殺出去,你們待敵軍大亂時,快快突圍出去吧。」 Y [Jt+p]  
  眾軍聞言面面相覷,一名中年兵上前道:「兵長,鐵軍衛豈是貪生怕死之徒?讓我們同兵長殺出去!」 y^7;I-  
  風逍遙倉促笑了一下,努力克制體內將起的狂暴,耐心地道:「我身上醉生夢死將發,到時候可是敵友不分,你們跟我殺出去,只怕會被我誤傷。」他頓了頓,見眾軍尚未心服,卻感覺到體內那股力量再也壓制不了,深吸一口氣,厲色道:「這是軍令,違者當斬。老李,」那李姓中年士兵聞言抬頭,看見年輕的兵長臉上的毅然決絕之色,目光透出一股銳利,卻又薄得叫人害怕:「我走後,兄弟們就交給你指揮了。」 SQ!wq  
  風逍遙在轉身衝向敵軍的那一瞬間,卻想著要對鐵驌求衣說的話。 g /D@/AU1u  
  ──我這一戰,雖然多的是破綻和愚蠢,可至少這最後的安排,也算是能給這五百將士,還有給你,一個交代了吧。 \?uaHX`1  
  醉生夢死發作的時候,風逍遙的理智被推到了很遠的地方,身體一切的動作都是憑直覺而起。他只能感覺到渾身痛得要命,手臂一伸便椎心刺骨的疼,卻仍舊拼了命的,一招又一招的推出。血味越發腥重,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fq(r,h=|  
  眼前的人所有的動作都清晰而緩慢起來,他彷彿能清楚看見敵人的每一招每一式,唯獨他們的面貌模糊,彷彿一張張白臉的鬼魅。 [SGt ~bRJ  
  天地間似乎什麼都消失了,只剩下無數橫殺而來的軀體和刀刃。 c&r8q]u  
  然後一把熟悉的刀架住了他的捕風。那柄刀太熟悉了,熟悉得連由下意識所控的身體都震撼起來,理智於是迴光返照似的拉回,他睜大眼,看清眼前的人高大的身形,嘴唇抖了抖,想衝著對方笑卻笑不出來:「老大仔。」 ;/+VHZP;  
  醉生夢死又瘋狂的襲擊而來,他緊攢著最後一絲理智,逼自己放開捕風。 ?w6zq|  
  於是風逍遙在理智散去之前,最後清醒的意識,便是聽見刀刃落地時的鏗鏘脆響。 par| j]  
YoiM\gw  
  捕風刀落地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彈起來,手掌一併成刀勢,朝鐵驌求衣撲了過去。 #v!(uuq,  
  只是他體力早已透支,這一掌風劈下來雖然凌厲,但他呼吸紊亂,刀勢極為不穩,鐵驌求衣一皺眉,手一翻,以刀背接住那一招,而後空出的手一招小擒拿手,轉眼就蹲下身把人壓在地上。儘管被壓制在地,風逍遙仍拚命掙扎,他一扭動,身上的傷口就迸裂開來,湧出了血,卻彷彿不知道疼,衝著鐵驌求衣低吼,像困於牢中的獸。 d'ddxT$GG  
  「軍長!」一名軍官匆匆趕來,看到眼前情景嚇了一跳,才道:「西苗軍開始撤退,我們這是要……」 0I_A$Z,x  
  「窮寇莫追,」鐵驌求衣說道:「讓眾軍集合,清點人數。還有,先幫我把馬上的酒葫蘆拿下來,餵一些給他。」 Lt ; !q b.  
  那軍官依言,先拿了酒葫蘆過來,戰戰兢兢地走到風逍遙身邊,然而風逍遙早沒了理智,拚命掙扎,那軍官有些畏縮,於是酒水只淋了他一頭一臉,卻半點也沒讓他喝下肚。 W:D'k^u  
  鐵驌求衣臉一板,礊龍刃往旁邊地上一插,空出的那手將軍官手裡的酒葫蘆奪來,微微一頓,而後下定決心,仰脖含了一口酒,然後他酒葫蘆往旁邊一放,將風逍遙的臉用力扳過來,俯下身把口中的酒送到對方嘴裡。 1,@-y#V_  
  旁邊那軍官又嚇得睜大眼,再看軍長抬起臉時,臉色嚴峻得很,唇角卻破了個洞,淌出了血。 ]"bkB+I  
  顯然就是被某個人咬的。 uim4,Zm{  
  這一大口酒水送進去,風逍遙安靜下來,方才紊亂急促的呼吸趨於舒緩,卻也越發微弱。鐵驌求衣放開壓制的手,又把酒葫蘆拿來,餵了幾口,見他確實的嚥下去了,眼神漸漸清明,便道:「感覺如何?」 T \%{zz_(  
  風逍遙茫然望著他,勉強伸手指著他的唇,開口說話時聲音沙啞:「這兒怎麼破啦?」 UB[tYZ  
  鐵驌求衣無言以對,只好伸手把人扶了起來。 [U+6Tj,  
  風逍遙卻連坐著都搖搖晃晃,鐵驌求衣見他渾身浴血,沒半點乾淨的地方,再抬頭,恰好對上眼,他眼裡明亮,唇色卻白得嚇人。軍長忍不住眉頭一皺,轉頭對傻在原地的軍官道:「叫軍醫過來。」那邊風逍遙卻陡然抓住他的手腕,啞聲問道:「我手裡剩下的那百個人呢?」 _~!*|<A_  
  那軍官登時想起方才軍長讓他傳的軍令,頓時左右為難。鐵驌求衣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對那軍官道:「先去傳令,再讓人叫軍醫過來。」 Kq!E<|yM  
  軍官得令去了。 '5xf?0@s.  
  風逍遙抬起臉,道:「老大仔,我……」而後就忽然眼前發黑,一口氣提不上,抓著衣襟發喘。鐵驌求衣動手查看他的傷勢,好幾處不是深可見骨,就是血肉模糊,不由越看越發心驚。那邊風逍遙這一口氣緩下來,只覺得頭暈眼花,眼前景象都是晃的,卻還有心思邀功,說的話都斷斷續續:「這次回去,你是不是,該請我,好好喝酒?」 3=o^Vv  
  「隨你要喝多少,現在不准再說話。」鐵驌求衣一面說,一面給他點穴止血,兩眉之間深深皺起。風逍遙聞言,忍不住嘴角一勾,他瞇著眼努力想看清對方臉色,似乎染上一層陰雲全是擔憂,於是張口,想說幾句不著天際的俏皮話安慰,卻忽然一陣強烈的頭暈,就這麼坐著又昏了過去。 ~5Wr |q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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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逍遙第一次醉生夢死發作的時候,是在鐵驌求衣的眼皮底下。 bg.f';C  
  那時候他剛來不久,鐵驌求衣也還沒來得及查清楚刀宗武功,故而一點也不知道刀宗秘技有這麼麻煩的後遺症。那天他壓著風逍遙去校場,眾軍都站在那兒操練,兩人才剛站定,風逍遙忽然搖搖晃晃一陣,道:「我要喝酒。」 9_Tk8L#  
  鐵驌求衣還不明所以之間,風逍遙已經拔刀朝他砍來,軍長連忙長刀連同刀鞘的架開,同一時間莫名奇妙的想,沒酒喝是這麼值得生氣的事?居然發了瘋似的對他拔刀? ! K? o H  
  然後他就看見那少年的眼神,狂態與理智交織變幻,一對上對方的目光,便又重申一次:「我要喝酒。」 i! G^=N  
  鐵驌求衣隱約猜出一些什麼,於是衝著站在不遠處的白日無跡喝道:「白日無跡,去拿酒來!」 weQC9e~d{-  
  尉長機靈地轉身,往軍長的地窖取酒──彼時那酒還不叫風月無邊,只是軍長的珍釀。然後風逍遙又壓制不住醉生夢死,手腕一轉,朝鐵驌求衣猛攻過來。 +zodkB~)  
  少年雖然刀法凌厲,但一開始他還能壓住體內的狂暴,於是手上攻勢便時不時停頓一下,卻逐漸的不留餘地,到了後來,連鐵驌求衣也不敢輕敵,擋了數招,終於拔刀而起。 TAz #e  
  風逍遙看見礊龍刃出鞘,握著捕風的手遲疑了一下,而後短刃如迅雷,唰一聲朝鋒厚無匹的礊龍刃砍去。 RqTW$94RD  
  底下眾軍都睜大眼。軍長武功當然是好的,可是好到什麼境界?卻沒幾個人真的親眼見過。至於風逍遙亦然,大夥只知道他刀法好,卻沒想過他能好到什麼樣的程度。而這回,卻讓眾軍目睹了好一場驚心動魄的刀法之戰,一短一長的刀交鋒無數次,看得底下的人膽戰心驚。 g1U   
  鐵驌求衣的刀在於剛正悍然,當頭砸下去彷彿有千鈞之力,至於每一步的騰挪、每一個動作都奇準而精練,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風逍遙的刀則快而險,身法靈變,難以預測,每當礊龍刃砸下來時,他總是能從意想不到的角度鑽出,然後又欺身殺來。 hgCF!eud  
  兩人又交鋒數十回合,逼得鐵驌求衣發覺,再不出殺招幾乎就不能克制對方。當他的刀風擦過風逍遙臉頰、割落一截鬢髮時,白日無跡總算抱著酒罈跑來。 o6f^DG3*  
  那時候風逍遙勉強還有一分理智,鐵驌求衣把人壓制住、強餵他酒時,他總算是自己嚥了幾口,然後才悠悠清醒。 oXw}K((|  
  而這一回,他醉生夢死發作得比上次嚴重許多,幾乎就是耗盡體力,倘若鐵驌求衣再晚個一刻過來,恐怕他就要力竭而死。 O8BxXa@5  
sO7$b@"u.  
  軍務整頓完畢後,天色已晚,鐵驌求衣雖急著欲回邊城,仍讓軍隊在谷外紮營歇息。 x17cMfCH%  
  他趕著要回邊城的原因之一,是軍醫對他說道,行軍在外,醫務用品都是勉強堪用的,兵長的傷太重,只能先應急處理。又說,他身上有個傷是八九天前留下的,當初沒處理好,拖到如今狀況頗為嚴重,他又體力耗盡,還有新傷。 i<<NKv8;  
  那軍醫滔滔不絕說了許多,最後慢吞吞道:「所以今晚正是關鍵,若撐不過,恐怕……」卻是欲言又止。 hpJ[VKe  
  鐵驌求衣沒有再逼問他「恐怕如何」,沉默片刻,揮手讓他下去了。 (WT0 j  
  他立在帳外思考半晌,還是盡了軍長之職,到各營仔細巡了一回,回來時已近深夜。風逍遙正裹著毯子在帳內昏睡,溫暖的火光映照著,他臉色依然白得不像話,看起來單薄又脆弱。鐵驌求衣把刀解下來,以披風裹著充當枕頭,在風逍遙身邊坐下。 S0.   
  他伸手輕碰對方額頭,察覺有些輕燒,於是把風逍遙身上的毯子又仔細拉好,然後自己枕在刀鞘上。 c-nBB  
  軍長當真是一整晚的枕戈待旦,每當風逍遙氣息忽然急促,或微弱得幾乎聽不見時,鐵驌求衣總忍不住半撐起身子,查看他如何。風逍遙又時不時喃喃囈語,一會兒花、一會兒雪、一會兒月,還有師尊師哥跟亂七八糟的師叔師伯,以及鐵驌求衣聽不懂的什麼人。 `_{'qqRhe  
  然後他安靜了好久,忽然又低聲喃喃道:「老大仔……」溫溫的,嘆息似的,跟平常喊人時不論是認真或胡鬧的語氣都不同。鐵驌求衣莫名地被勾起一些心緒,一時怔了良久。 cVv>"oF;~*  
  天色快亮的時候,風逍遙的氣息總算穩定下來。鐵驌求衣摸摸他的前額,發覺燒退了,放下心來,撤了手,總算在大軍開拔之前,小睡了片刻。 dRg1I=|{_  
(Bs0 /C  
  風逍遙剛醒的時候,只覺得胸口卡著什麼硬梆梆的事物,側臉枕著的地方也不怎麼舒適,有點生疼,可又溫溫熱熱的,還有很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尖──是乾燥而安靜的味道,又因連年征戰,摻和一股終年不散的干戈味。 f(q^R  
  那氣味太熟悉了,風逍遙一時心安得差點又睡著,陡然他身體被顛了一顛,側臉歪過去壓到了一個堅硬的什麼事物,於是迷迷糊糊睜開眼。 `5}XmSJ?5  
  然後他看見一個人的頸脖,還有鎧甲,一股粗辮子繞到後邊,上頭沾染了一些塵沙。耳邊傳來馬蹄踏冰霜的聲響,荒野的氣息隨即襲來。 zo66=vE!  
  風逍遙猛然清醒,身上一動,不知道動到了哪裡的傷口,頓時疼得齜牙咧嘴,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就要摔下去,然後一隻手臂就摟住他的腰,並著一聲沉穩嗓音:「醒了?」 dP0!?J Y  
  風逍遙沒敢亂動,一會兒終於明白自己跨坐在馬背上,面對著鐵驌求衣,臉枕在對方肩頭。他乾咳一聲,瞄見在後邊的眾軍,都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假裝啥都沒看見的窩囊表情,頓時尷尬到不行,低聲道:「老大仔,把我放下來好不好?」 @W3fKF9*R  
  鐵驌求衣沒有回答,只是把放在他腰際的手又收得緊了一緊。風逍遙見鐵驌求衣不理他,渾身又疼又沒力氣,動也動不了,況且若這時候直起身來,只怕這姿勢要更為清奇尷尬,於是他茫然一會兒,索性隨遇而安,心安理得把對方當成了一塊大靠墊──除了他身上盔甲太硬,其餘大小溫度什麼的,都堪稱完美。 ;p ~@*c'E  
  「還要多久到邊城啊?」 (:3rANY|  
  「半日。」 b6=.6?H@4f  
  「哦。」風逍遙應了聲,半晌才漫聲道:「真久。」 u?[P@_i<  
  座下那馬不緊不慢的又跑了一陣,風逍遙倚著大靠墊發起呆來,看見鐵驌求衣一撮落在耳後的捲髮,毛茸茸的,小孩子心性一起,撮口輕輕一吹,看見那捲髮微微動了動,忍不住高興起來。 @]lKQZ^2&  
  果不其然,鐵驌求衣說:「胡鬧。」 Te?UQX7Z}M  
  風逍遙雖然剛醒,這時又有點犯睏,想了想,便道:「老大仔,我再睡一會兒。」  8.D$J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脊。風逍遙又閉上眼,下意識地找舒服的地方蹭,直朝沒有被鎧甲包覆的頸側靠去,不一會兒就把鼻尖輕壓在對方頸上,然後蹭了一蹭。 w91gM*A  
  鐵驌求衣沒有躲開。 =!3G,qV  
  風逍遙覺得,他就像是終於撥開對方包覆在外堅硬的盔甲,陡然觸及到深藏於內的柔軟,那麼樣珍稀難尋。只有一丁點,就貴重得教人心頭發熱。 -05zcIVo  
  他乾脆把手臂伸出來,想回抱對方,磕磕碰碰的擦過一堆硬邦邦的盔甲,然後才喬了一個角度,兩手的環住鐵驌求衣。 W2h^ShG  
  此時他要是睜開眼,就能看見後邊一干鐵軍衛,所露出的神情之精采,簡直不下火燒赤壁、水淹金山之類的大戲。 1fRYXqx  
  只可惜眾軍還不知道,這時的情景,往後還要多得數不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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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hjm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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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 慕少艾
王道: 杏花君默苍离
牆頭: 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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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右銘: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注冊時間: 2021-03-29
最後登錄: 2022-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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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  發表於: 2021-08-21 13:08
只看該作者 | 小 中 大
啊!好喜欢!特别喜欢。什么时候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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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 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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