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27 【玉鬼/戮史】意外事故（一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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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28)

樓主發表於: 2018-06-27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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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7 【玉鬼/戮史】意外事故（一發完）

事故发生在鬼麒主想要伸手摘掉玉离经肩上落的一片叶子时。
　　天色并无异样，也没有奇怪的声响，事故来得猝不及防。
　　鬼麒主只觉得腹部一阵被利刃翻搅的疼痛，眼前的景色便换了个模样。他本来还想要回头看看是谁无声无息地在他背后捅刀，却发现自己并不能回头——他被粗重的铁链绑住了，背后就是凹凸不平的冰冷山壁，回头也最多只能用侧脸感受一下山壁有多冷。
　　错失了一个与亲儿亲近的机会，鬼麒主轻轻“啧”了声。
　　“爹亲终于醒了。”
　　说话的人尾音上扬，貌似十分愉悦。
　　鬼麒主一开始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玉离经什么时候叫他叫得这么亲昵，抬头的半途才意识到这声音和玉离经差得远了。
　　一定是这地方回音效果太好干扰了判断，鬼麒主为自己刚才的反应迟钝找了个借口。
　　“好儿子，你……大概是认错人了。”鬼麒主身上疼，说话也吃力。睁着眼睛也看不太清坐在面前的人，只觉得是一片黑绿，实在不如紫色好看。
　　“哈。”戮世摩罗轻轻笑了声，史艳文不会这么叫他。从前不会，以后更不会。他撑在下巴的手动了下，尾指在自己下唇按了按。
　　“从你晕过去到现在，我一直坐在这里。实在不应该错认才对。”
　　鬼麒主直觉自己是遇到了疯子，暗叹自己真是时运不济。他现在被人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当时和他在一起的玉离经如何了。
　　“鬼者若是你的爹亲……”鬼麒主觉得自己应该要笑几声的，但腹部实在疼，于是只轻轻吸了口气，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一般人会这么把自己爹亲绑着吗？”
　　“是在说我不是人吗？可惜，虽然在魔世待了不少时间，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人。”像是怕自己说得不够严谨，戮世摩罗又补充了一句，“大部分吧……大概。”
　　他已经察觉到了“史艳文”的异样。语气、说话风格都不一样，让那平日里温和有礼的声线都不免沾染了轻浮。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面前的人的确是史艳文没错，却又不太一样。
　　“好儿子，真不打算把爹亲放下来？”鬼麒主问，可惜气力不足，表达出来的情绪有异。
　　戮世摩罗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冷眼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是谁？”
　　“……不就是你的好爹亲？”
　　戮世摩罗拖长音“哦”了声。掐着“史艳文”下巴的手松开，往下挪到了腹部。那处的伤只是草草绑住，连伤药都没用过，似乎还在往外渗血。
　　这是戮世摩罗造成的伤口，贯穿了史艳文的身躯，几乎致命。
　　几乎。
　　他真想自夸一句“完美”。
　　“你要是知道史艳文是什么人，应该就不会这么欢欣踊跃地自认了。”
　　史艳文？鬼麒主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寻了一番，无果。
　　戮世摩罗的手贴着伤口按了下。鬼麒主失声叫了出来，眼前的事物又变得模糊了。
　　“你刚才说了几次‘好儿子’？我好像忘记了，你能提醒我一下吗？我怕我数多了。”
　　鬼麒主呼吸急促，一时说不出话来。眼前一花，又看到了一抹紫色，脱口道：“离经……”
　　
*　
　　“鬼麒主”摘叶子的手扑了空，他有些恍惚，往旁边摔去。玉离经伸手拉了他一下，让他不至于倒在地上。
　　“多谢。”
　　玉离经有些迟疑，说出这两个字的鬼麒主实在异样。在自己腹部摸索查看的行为也很奇怪。
　　“在下史艳文，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这是你的新把戏吗？”玉离经怀疑地看着“鬼麒主”，实在不好判断现在的情况。
　　“这是何意？”史艳文有些疑惑，他应该是被戮世摩罗捅了一刀，但身上并未有伤口，衣服看着也不是他的。他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是俏如来，但现在与他同行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他实在难以摸清状况。
　　玉离经抿了下唇，“史艳文又是你的什么身份吗？”
　　“艳文并未有别的身份。这其中一定是有所误会。”
　　玉离经还在怀疑，却听史艳文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玉离经。”
　　“玉公子可知道鬼祭贪魔殿怎么走？”
　　“不曾听闻。”玉离经掐了下手心，“你……鬼麒主，在哪里？”
　　“那是？”
　　“你不认识吗？”玉离经看着鬼麒主那张脸露出来的苦恼表情，与他以往不一样，或许真的是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个地方，对你很重要吗？”
　　“艳文是要去找人。”
　　“但这里并没有鬼祭贪魔殿。”玉离经依旧看着面前的人，企图从他的细微表情中发现什么端倪。
　　“那艳文只好再去别处打听。”
　　
*
　　鬼麒主现在愈发觉得自家离经那点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别扭行为真是可爱，至少不会疼。
　　“你方才说的离经是谁？”
　　“哈，是个敬爱父亲的好孩子。”
　　“哦。”戮世摩罗很是敷衍地应了声，心里不由得想那个“离经”是不是与俏如来相似。
　　他把手上沾到的血迹在属于史艳文的衣服上擦了擦。这身衣服本该是纯白的，却被血液泥沙浸染成了暗红的颜色。戮世摩罗故意选了还算干净的一块布料，刻意要让这身衣服更加污秽不堪。
　　只是这样并不能擦干净血渍，戮世摩罗甩了下手，顺便打开了鬼麒主身上的锁链，看着他顺着山壁滑坐在地上。
　　“史艳文去哪儿了？”
　　“那好儿咳——你……得先告诉我史艳文到底是谁？”
　　“真是趣味。”戮世摩罗又坐回了原处，饶有兴趣地看着“史艳文”艰难地爬起来。灼热的血不断从那个伤口流出来，浸湿他身下的泥土。
　　戮世摩罗看了看自己手上残余的血迹，他捅那一刀时史艳文的血应该有溅到他手上，但他当时无所察觉，刚才的触碰却又感觉不对。
　　戮世摩罗叫来了天恒君。如他所料的那般，天恒君一进来就连着说了几个“史”字，结巴着没能把那三个字说全。
　　“不用紧张，他不是史艳文。”戮世摩罗似乎心情好了点。
　　“那那那……那是藏藏……”
　　“诶，也不是。”戮世摩罗挥了下手，“别忘记喘气。”
　　天恒君听话地呼吸了下，“帝帝帝尊呐，这是？”
　　“无关紧要的人。”戮世摩罗往后背了下手，“我现在要出去了。给他弄点药，不需要太好，不死就行。”
　　天恒君朝山壁那边看了眼，急忙问：“帝尊是要去哪？”
　　“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备吗？”戮世摩罗轻飘飘地看了天恒君一眼，见他慌张地退了几步，连忙说：“属下不敢不敢。”
　　“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戮世摩罗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我是要去找史艳文。”
　　
*
　　史艳文轻轻打了个喷嚏，坐在他对面的玉离经给他添了杯茶。
　　“凤儒尊驾方才看过，你身上并无异状。”
　　“啊，有劳诸位费心了。”史艳文有些静不下心，有太多疑惑，也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去解决。他心急难耐，却又毫无线索。
　　“艳文所说的那个地方……”
　　“我稍后会再去请教侠儒尊驾与皇儒尊驾。你在此……就好。”
　　玉离经还是不能确定。
　　鬼麒主诡计多端，行事也是不择手段。他考虑许久，还是带着自称史艳文的鬼麒主来到了德风古道。若这是鬼麒主试图侵入儒门内部而做的伪装……
　　“多谢玉公子。”
　　玉离经思绪回转，“叫我离经就好。”
　　玉离经去见侠儒和皇儒也没问出结果，史艳文所说的那个地方众人都不曾听说过。
　　“鬼……呃，史艳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云忘归问，“会不会在那个异空间里的史艳文偶然进入了鬼麒主的身体？”
　　玉离经不清楚真实原因，却觉得云忘归的猜测有那么一点道理，于是说：“就在昨天傍晚。你说的也有可能吧，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或许会是鬼麒主的计谋。”
　　“我看不像装的。”
　　玉离经很想赞同云忘归。鬼麒主自从昨天之后就变了个人，行为举止都变得温文尔雅，说话语气都与之前截然不同。
　　若是假装，总会露出破绽。
　　但玉离经并未发现破绽。
　　“我还是先带他离开。”
　　
*
　　戮世摩罗没能找到史艳文。这结果是肯定的。他没有方向，根本无从找起。
　　从他把史艳文带回来到史艳文清醒，他一直没离开过，他实在没想明白面前的史艳文为什么会变成另一个人。
　　史艳文做不出牺牲别人来保全自己的事。那是别人替他做了吗？
　　戮世摩罗的心情又变得坏了。他回去鬼祭贪魔殿里隐蔽的所在，鬼麒主正和天恒君相谈甚欢，也不知道从那蠢货身上套了多少话。
　　戮世摩罗随便把天恒君打发出去，要不是心情差，他应该要多说几句来逗逗天恒君才对。
　　鬼麒主，应该说是史艳文的身上换了新的绷带，也上过了药，空气中都能闻到微苦的药香。但那身破损的衣服却没换，可以从被刀割开的口子看到里头的皮肉。
　　“你现在应该知道史艳文是谁了。”戮世摩罗坐下来，一只手撑着下颔，目光落在坐在对面的鬼麒主脸上。
　　史艳文应该不会有这种轻佻无所谓的表情，他该是忧心忡忡的，随时要为他的天下百姓再牺牲点什么。
　　“不多。”鬼麒主笑了下，“帝尊你现在是在考虑将……您的爹亲找回来？”
　　从“史艳文”口里听到帝尊两个字真是怪异得很，若是真的史艳文，应是无比讽刺的。但眼前这个不是，即使那副身躯还是史艳文，内在却不是。单单从那双蓝色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里面少了坦荡，多了狡黠，提醒戮世摩罗这个不是真正的史艳文。
　　“你叫什么？”戮世摩罗问出来一个他早问过的问题。
　　“鬼麒主伏字羲。”鬼麒主回答得坦然。
　　戮世摩罗想起来鬼麒主先前提过的那两个字，说：“伏离经吗？”
　　比起史仗义，也不见得好听。
　　“不，那孩子姓玉。”
　　戮世摩罗眼神闪烁了下，听见鬼麒主继续说：“因为鬼者当时被正派追杀，迫不得已扔下了他。这个名字并非是鬼者取的。”
　　“看来杀生鬼言与你说了很多。如何？足够精彩吗？”
　　精彩，非常跌宕起伏引人侧目。但鬼麒主不可能这么说，他只是开口问：“帝尊想要如何将令尊找回来？”
　　戮世摩罗往逆神刀刃上哈了口气，说：“我方才在考虑，是不是可以试着杀了你。”
　　“这身躯死亡，令尊大概就不能回来了。”
　　“是啊，所以我改变了主意。”戮世摩罗拿着逆神在史艳文的身躯上比划，“断一只手，或者一只脚，让你不能带着这副身躯逃走怎么样？”
　　鬼麒主真是开始无比思念玉离经了。
　　“这是令尊的身躯。”
　　“嗯。我觉得你可以改下称呼，比如说‘你的仇人’，这样听着比较顺耳，我下手的时候你可能会比较不那么痛。”
　　鬼麒主想想这副身躯上的那个伤口，深觉戮世摩罗做得出来砍断他手脚的事，也不废话了，直接说：“鬼者有一法或可一试。”
　　
*
　　从德风古道出来已经快到傍晚，昨天是在这个时间之后出现的异状。
　　玉离经走在史艳文身侧，不时打量着这个突然变得全然陌生的人。
　　“玉公子。艳文就此别过，艳文还有要事急需处理。令尊的身躯可能需要暂时借用一段时间，等艳文找到解决办法定会完璧归赵。”
　　玉离经轻轻闭了下眼，犹疑了下，说：“还是我同你一道吧，你并不识路。”
　　史艳文露出来一个浅淡的笑：“那有劳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树林里的小径，火红的夕阳将影子拉得极长，树影的边缘似乎都被染上了红色。
　　史艳文突然说：“其实艳文也有三子。”
　　他在德风古道的时候不免和云忘归聊过几句，被告知了玉离经与鬼麒主的关系，不由得有些感慨。
　　玉离经愣了下，“你应该是个好父亲。”
　　“但事实并非如此。”史艳文用鬼麒主的脸做出来一个惆怅歉疚的表情。
　　“因为艳文的身份，长子被迫背负了太多责任，三子也有了过多压力。”史艳文皱起了眉，玉离经没开口问他，等他说他还没提过的儿子。
　　“仗义他……是我的错。”史艳文叹了口气，却没再说下去。
　　“抱歉，艳文先前与云公子谈及了离经你的事。是我冒昧了。”
　　“你不用道歉。”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艳文也大约知道了令尊的……为人。或许是同为父亲，艳文对他当时的举动能理解。”
　　玉离经抿了下唇，“能理解也不代表是对。”
　　“的确。”史艳文脸上的表情变了变，“艳文做了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但并不是最正确的。”
　　“是对是错，本就难说。”
　　
*
　　鬼麒主在施术，戮世摩罗坐在边上旁观。若不是他手边是逆神而不是盘瓜果，看着倒真像是看戏的。
　　鬼麒主用史艳文的身体来施术并不方便，功体不同，还是个伤重的身躯，处处都在拖后腿。但这不在戮世摩罗的考虑范围内，他又拿起那把刀擦了一遍。鬼麒主觉得腰上实在疼得厉害。
　　“如果要你牺牲狐狸精来拯救众人，你要怎么做？”
　　鬼麒主忽略了戮世摩罗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的口误，不经思索地回：“那当然是叫他们去死呀。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戮世摩罗也不知道对这个答案满不满意，手指在刀刃上弹了下。
　　如果史艳文也像鬼麒主一样有这种私心，他也不是史艳文了。但戮世摩罗也不会是戮世摩罗了。
　　戮世摩罗轻轻笑了声，问：“你不觉得，你动作变慢了吗？是不是需要我来帮忙？”
　　
*
　　在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逝之前，鬼麒主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躯，玉离经与他保持着一个略显亲密的距离。
　　鬼麒主嘴角勾了勾，“如何？别人的父亲会比较好吗？”
　　玉离经的惊诧不过一瞬，冷声回道：“不会比你差。”
　　戮世摩罗放下了撑着下巴的手，对面前这个有些失神的史艳文说：“欢迎回来，史圣人。”

　　——END

[ 此帖被五羊在2023-06-18 12:27重新編輯 ]

常年冷逆，北極啃雪
《養狐為患》存稿完畢，《了了》存稿進行中～
玉鬼群：Q 7679628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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