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19 【撼夙】复来归（寒鸦约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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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

樓主發表於: 2022-08-19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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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9 【撼夙】复来归（寒鸦约稿）（完）

天阙孤鸣当然知道自己被魇住了。

陪在他身边这样照料的人不作他想。天阙孤鸣太过熟悉夙是如何扶着自己小心喂药，又总是握着他的手在一旁久坐。哪怕生死一线，他也不需要一个背叛者的怜悯。何况若不是夙划出最狠绝的一刀，他不会重伤至此。

天阙孤鸣感受这道气息又离自己远去，心想恢复后第一句话定是叫夙滚得远远的。

刚一动念，压得自己动弹不得的力量便消失无踪。天阙孤鸣猛然吐出一口浊气，睁眼看见夙在不远处的溪边打水。

听到身后的呛咳声夙立刻回头，见人终于醒转，急忙捧着个湿手帕向他走来。

“怎么都叫不醒，醉得厉害吗？”夙递过手帕，伸手想来摸他额头，被天阙孤鸣下意识向旁闪开。夙一愣：“孙王子？”

“你……”怒火戛然而止，天阙孤鸣环视四周，“你是……夙，这是哪？”
“王宫外，我们从小王爷的百日宴离席后到此醒酒。”
“我们？”天阙孤鸣揉着额角缓神，方才心中惊涛骇浪般的恨随着困意一起消散，他可不记得自己跟这小侍卫有这么好的交情，“是我自己跑出来的吧，你跟来做什么？”
“我是贴身侍卫，”夙答得理所当然，“当然是保护你。”
“王宫里的侍卫很多，连我都甩不掉的尾巴倒是头一个。”天阙孤鸣上下打量他，“你功夫不错。”
夙趁低头收帕子的当口应了声“嗯”。
“宠辱不惊的，有点意思。”

夙本不欲多言，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先前你出王宫瞧见我时，夸赞了一模一样的话。”
对一模一样的话惊喜两次，实属有些难为人。

“睡糊涂了。”天阙孤鸣失笑，他深吸了口气，站起身示意夙跟上：“也不知这会儿散席了没，得赶回去同皇爷爷道别。”

只是没走多远他又停下脚步，天阙孤鸣吸吸鼻子：“这是什么花？好香。”夙跟着驻足，视野之内并没有花丛。
“好像味道是从东边飘来的，”天阙孤鸣脚步一转，“采些带回去给母后，自她病后就再没去过后花园了。”夙仍是什么都没闻到，但不妨碍他跟着孙王子向背离王宫的方向走去。

天阙孤鸣见夙在他身后跟得一步不落，不由好胜心起，脚步更快几分，故意引夙提气追上。“你也使刀？找个日子我俩比划比划。”

武艺高超，忠诚顺从，还是个直性子，干脆以后带在身边，想想似乎也不错。

忽然一阵风自身后吹来，天阙孤鸣没听清夙答了什么，铺天盖地的血味替代了始终萦绕周围的香气。

“附近有人交手？”天阙孤鸣回身去寻。

夙擦掉唇边溢出的血。

“谁伤的你？”撼天阙脱口而出，随即懊恼地闭上了嘴。无论出手的是谁，他都不该先去关心一个叛徒。不去看夙的反应，撼天阙越过人向外走去，出了正厅便瞧见王族亲卫坐在武器架旁给彼此包扎。

答案不言自明。

“休战期间寻衅争斗，”撼天阙冷笑，“看来还是对你们太仁慈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试试身手罢了，都是皮肉伤。”慕云追逸看着铁靴上的刀痕，语带不满，“何况并非所有人都如你一般，能对敌方的将领如此信任。”
“试探结果如何？终于发现自己是废物了么？”撼天阙踢开滚到脚边的绷带，再不愿多给他们一丝眼神，“脑子一热就出手，到头来折损的是己方战力。”

“你也是，几个王族亲卫就能把你打成这样，怎么变得这么——”清凉夜风中，撼天阙怒意更盛，“而且你又跟出来作什么，现在全军上下都知道你在龙虎山来去自如，竞日孤鸣放你过来扰乱军心吗？”

这回换夙目不斜视径直越过撼天阙。他迎着月色坐在山石上，“唰”地抽出绊，准备如过往千百次一般擦拭刀身。“装什么顺路，主厅容不下你，竞王府还容不下你？偏要凑来我面前碍眼。”只是唐刀出鞘，引得血刃神罡发出一声悠长刀吟，声音竟盖过了撼天阙的尾音。夙侧目去看，见撼天阙将刀向身后藏了藏。

“看什么，现在的你也配与我比试？”一轮弯月下，夙染过血的唇瓣格外显眼，撼天阙的视线在这片暗红上顿了顿，“真不怕我将你打死。”

“我一个人散心，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擦你的刀。”撼天阙点了点那块被夙占着的石头，口头囚禁了西苗军内唯一的外人。“不许跟着，也别去招惹我的将士。”

撼天阙想了想，不耐烦又道：“被招惹了就躲着些，车轮战也敢应，若真输了不知丢谁的脸。”

许是方才在训斥亲卫时在瓶瓶罐罐的伤药旁站得久些，撼天阙的衣袍上沾上了不知名的药香，行走间闻得更真切。说是散心，然而他在这迟迟不散的香气中越走越心烦。龙虎山怎就成了夙想来就来的地方，他若真打定主意留在此地，自己又当如何？

赶也赶不走，留又未必是真心实意想留。撼天阙慢下脚步，不无嘲弄地心想，为何到了这步田地，他还是止不住要问一问夙的真心？

纵使被囚三十年，可撼天阙武功根基还在，他没听到任何脚步声，身后却有越来越近的血味。王族亲卫只说自己受的是皮肉伤，可没提他们下手时的轻重，撼天阙想起夙嘴角淌下的血，忍无可忍地转过身。

“叫你留在原处，又当耳旁风？”

夙被他突然的转身惊得向后一退，怀中的刀险些脱了手。天阙孤鸣长呼出一口气，立在自己眼前的夙完好无缺，一贯的沉默寡言。

“就该猜到是你，别人谁敢这个时候再凑上来。”天阙孤鸣瞧着他这安安静静的样子，火气先散了大半，他看向夙怀中，“怎么把我的刀也带出来了？”

夙不开口，只抱着刀又向前几步。

“真心来陪我么？”天阙孤鸣半真半假地抱怨，“怎么感觉你想借机又拿我试刀才是真。”嘴上虽这样说，接过刀时面上已不见郁色，他抚过新护养好的血刃神罡，刀尖寒光凛冽，“确实是好刀，不怪你爱不释手。”

见夙已架好起手式，天阙孤鸣抽刀迎上。“注意了！”

烦恼随风去，缠斗间连主仆的身份都忘记，只有刀锋交错的酣畅淋漓。停手调息时夙看烈日下喘息着擦汗的孙王子，心想道，能一生一世陪在这样的人身旁的，当然须是天下间最锋利的兵刃。

“继续吗？”天阙孤鸣问道，夙点头，自然不会比孙王子先说累。天阙孤鸣眯着眼睛打量：“我怎么瞧你刀都握不住了。”
“握得住。”夙动动发麻的手指，运足一口气，“再打多久都行。”

“打什么打，不打了。”天阙孤鸣收了刀，睨着夙握刀的手，眼里几分倨傲，“我的功夫可没退步，你分明该举不起刀了。”他辨了辨方位，指着远处一片树林道，“我记得那边有条溪，走，打点水去。”

晚夏时节，吹过山野的风中带着汁水丰沛的草叶香，这是有夙陪伴的，最稀松平常的一个午后。天阙孤鸣走在前，早忘了先前为什么动怒。注意到夙没跟上，天阙孤鸣停步回身：“怎么了，想再歇歇？”

夙撑着刀半跪在地上，垂着头看不见神情。

“我伤着你了？”天阙孤鸣急道。周遭的苍翠草原忽然一片殷色。

自刀刃滴下的鲜血蜿蜒，浸得龙虎山的石砖都变了色。撼天阙闭上眼，知道他的侍卫一定至死都将刀紧握在手，也一定撑着那柄刀让自己无论何时都不倒下。

满目鲜红，却不是夙的血。撼天阙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原来只是桌上一截点着的蜡烛。

鱼龙穴内阴冷，仿佛留了道寒气在撼天阙体内，快入伏的天气里，他身上依然凉得让人心惊，夙握着他的手，伏在床边正睡着。

月斜夜深，窗外柳枝的影子映在夙身上。撼天阙垂眸看了一会夙的睡颜，内心竟比气力散尽濒死时更平和几分。他总是这样，太安静了，撼天阙心想。他在这长久的静谧中舍不得阖眼，可还是抵不过席卷而来的睡意。他似乎有好多话想对夙说，希望醒后还来得及。

重新坠入循环往复的分别和对峙前，撼天阙心念一动，如若这一瞬的厮守才是梦境呢？

撼天阙的枕边，返魂香浸在血中，无火自燃，满室异香。

夙回过头，天阙倚着门不知看了他多久。

“不是饿了来催你。”先一步制止了夙的动作，天阙皱了皱眉，“我就是想……没什么，不必管我。”被发现了自然不愿继续站在门口，他随便扯了个借口：“一会儿天黑了，我去再拿盏烛台来。”

还未动身就被夙扯住了袖摆。天阙看着被塞进手里的一竹筐花生：“要做盐炒花生？”夙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天阙看穿他的犹豫，拧着眉毛抱怨，语气却平淡：“怎么感觉是在消遣我。”

外伤在昏睡时已好得七七八八，可剩下的内伤还需仔细将养，天阙至少小半年碰不得酒，又哪里需要准备下酒的花生。只是……夙又往灶膛里添了柴，听着身后断断续续的哔剥声，飘荡的心落回原处。天阙真真切切地醒来了，他总要不断想办法证明这并非自己得了癔症。

锅中飘出饭香时剥花生的声音停顿的久了些，夙放下备好的菜回身去看，就见坐在门边矮凳上的天阙闭眼歪靠着门框，手边竹筐里的花生已经剥好大半，花生衣粒粒完整。

夙心下一慌，想也不想先去探天阙的鼻息。

到底是重伤初愈，搅得苗疆两次天翻地覆的人也会有精神不济的时候。夙握着天阙的手又渡过去一段内力，纵使知道作用甚微，但至少能让他的手变得温暖起来。

他回屋取了件旧衣为天阙轻轻盖上，又熄了柴火将饭闷在锅中温着，而后坐在天阙身边的门槛上重新握住了他的手。在逐渐西斜的日头中，在自指尖传来天阙平稳的脉搏跳动中，夙缓缓也闭上了眼。

天阙自醒来后话格外少。

夙甚至备好了纸笔方便他问询，但天阙似乎对种种变故都并不好奇，只在刚醒来不久后问过血刃神罡的去向。

夙告诉他自己当时并未见到那柄刀。

天阙闻言有些怔忪，夙又想到一事，在纸上继续写：我的刀也不见了。夙本意想问绊的下落，毕竟当日情形若是有谁想处置他的刀，必要问过天阙，只是不曾想换来的是天阙更久的沉默。天阙将视线从夙的字迹上移开，伸手轻轻碰了碰夙的黥纹。“我知道了……今天你要去做什么？”

此事便不了了之。

天阙现在没有刀。夙回过神，偏头看在另一张竹椅上晒着太阳的人，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许是他的身体也在连番的伤病中亏空了。那日若不是天阙叫醒自己，他二人或许要在厨房门口睡至深夜。隔天午饭后，天阙问夙柴刀在哪。夙不明所以，天阙指着院外几株竹子，难得干脆地吐露真心：“总不能连个晒太阳的椅子都没有，成什么样子。”

夙自然舍不得事事都让天阙做，两个人连图样都不晓得怎么画，鼓捣了一下午竟也拼出两张像样的躺椅。夙指尖灌了内力，抚平竹椅上未打磨干净的碎茬，心想天阙对这样的生活适应得比他想象的更快。

盐渍花生被拿来配了茶。天阙看着这托盘欲言又止，半晌拾颗花生又躺了回去。

入夜，天阙问端着烛台准备回房的夙：“我们明天做什么？”近来每日入睡前天阙都要这样问，夙摇了摇头，还是如前几日一般反问天阙意见。

“我也没什么想法，”天阙的目光又在夙纹着龙黥的半边脸上流连，顿了顿，“那我们明早再说。”他关了房门，将未问出口的话重新藏回心底。

屋子里的浓香经久不散。回忆先前几场幻境，总是先闻到香气，而后在血味中挣扎着醒来，交错的梦中他逐渐分不清哪些才是真实。如果眼下依然是梦，天阙坐在桌旁凝神思索，那这梦未免也太久了些。每日都能在与夙前夜约好的明日中醒来，而后迎接他的是日复一日的相守，曾经千疮百孔一颗心怎会不沉溺于这样的美梦。

桌上茶壶里的水温热，想必是夙的体贴准备。天阙抿了一口后继续想下去，不自觉拧起眉毛。可是这场梦里竟没有刀，那么那些至死不渝的承诺呢，也不曾存在吗？夙的一誓龙黥为谁刺下，又为何在这里守着功力全无的自己？

这样算来，倒也不全然是美梦，天阙心说。

可是……天阙吹灭烛火，在如同醒来时看见的澄净月色中闭上双眼，可是比起拔刀相见的夙，比起倒在血泊中的夙，比起幻影般消散的夙……思绪飘远，天阙放任自己沉入黑暗，这样回首就可以看见的，会对着竹枝皱眉，会趁着打盹悄悄握住自己手的，无条件伴着他的夙，还能够再次相见，他实在不愿多贪心。

他此生所求，哪怕梦幻泡影中，也不过一颗真心。

夙敞着衣衫看向本不该出现在门口的天阙，上药的手顿在腰侧不知是否该继续。

天阙盯着那道自肩膀斜劈至腰的伤，脑中惊雷乍响。他深吸一口气，竭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分明记得你……”

不忍留情的刀，终究留情的人。血痂下的心跳沉稳如往昔，夙敛好内衫，牵着天阙的手入内。

夙的屋内只有冷茶。天阙盯着夙烧水的背影，片刻后又艰难道：“鱼龙穴中，我也……”夙拿着烧水壶的手一抖，溅出的水洒在碳火上“呲”的一声，天阙握着茶杯，缕了缕头绪：“是你伤好后去救了我。”

是他恢复到可以行走后只赶得及去鱼龙穴，也并不是救。夙在心里反驳。天阙若只是伤重，又怎至于需要燃上返魂香。

思及返魂香，夙想起为防万一始终摆在外面的残香，刚准备悄悄收起来，就被天阙眼尖发现：“我以为是衣服沾上的味道，原来是你在屋子里燃过香。”

他注意到香托上已经干了的血迹，沉下脸色：“这不是普通的香，做什么的？”
早先备下的纸终于派上了用场，夙写道：药香，治伤。
天阙瞥了眼纸：“家里连两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笔墨倒是齐全……什么药香需要用血作引？”

返魂香，香气闻数百里，死尸在地，闻气乃活。*传说中的灵物遇血则燃，香气引魂，血味勾魄，若想三魂七魄完好归位，香与血缺一不可。这香在天阙的床头一连摆了数日，加之夙怕血干的太快让香灭了，时不时便要新添些血进去，是以现下看着多少有些骇人。夙不欲让天阙知道这些，握着笔犹豫。

“为我放了多少血？”天阙又问，“别说不多，我昏着都知道血腥味浓得刺鼻。”

这下夙更纠结如何落笔了。

天阙不催促，但也不打算就此翻篇，他靠着桌子沉默等待，时不时给自己和夙各续上些水。烛花滴落，夙定了定神，放下笔抬头望着天阙的眼睛。

可这些事实在不值得一提。夙看着这双汹涌过后归于平静的眼睛心想。

窗外明月清冷，屋内红烛摇曳，天阙在缱绻暖光中看着这样的眼神，心软得一塌糊涂。

“流了那么多血一声不吭，叫你讲些实情倒是学会讨饶了，你的骨气呢？”天阙咳了一声别开眼，轻飘飘地埋怨。夙也收回目光，却藏不住眼里的笑意。天阙挑了挑烛心，叹口气道：“天下人都想我死，只有你，总是这般，歪门邪道也用上的叫我活过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为何他甘愿死在天阙刀下了断爱恨，为何天阙舍不得他熬尽心血回魂复生，夙偏头蹭了蹭天阙抚上龙黥的手心想，无非情之所至罢了。

“我们明天去做什么？”半梦半醒间，夙听到躺在他身旁的天阙又这样问到。
明天……对，他早就有东西要送给天阙，可他实在太困了，只勉力握住了天阙的手，便沉沉睡去。

天阙自空荡荡的梦中醒来，本该睡着夙的地方放着一柄短刀。

刀刃闪着寒芒，刀柄嵌着粒豆大的血色宝石，除此以外的地方在看惯了宝刀的天阙眼里，最多只能算差强人意。天阙起身坐在榻边，随意挥舞了两下这来路不明的刀，刀光间看见站在门口面露忐忑的夙。

倒是和昨夜情形互换了位置，天阙想着，开口先带了几分笑意：“我现在要刀作什么……先前说起佩刀时担心的又不是刀，况且现在多好的刀也只能用来劈柴。”

夙走进屋，半跪在天阙身前，他覆上天阙握住刀柄的手，横起刀又向前递了递。

他寻不回已成传说的宝刀，但许下的诺言永不会忘。因为收到过独一无二的真心，便怀着与当年同样的情意，希望如今能再次献上自己的心。

初时天阙还未明白，等他重新仔细打量这柄刀，发现锤锻的手法并非出自名家，甚至还有些生疏青涩，而夙如三十年前一般虔诚跪在他面前，这才逐渐醒悟过来。

他捧着刀哑了半晌，才喃喃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去学了些铸术……”

“是柄拙朴的好刀，”天阙抚过刀刃，手指顿时一道牛毛细的血痕，他捻着伤口继续偏心点评道：“当年试过太祖宝刀，怎么记得也不过如此。”

倘若故事里所有的爱恨痴缠都起源于一柄宝刀，天阙想，那此时此刻，手中刀和眼前人，他已在活在那个曾期求的来生里了。

*：出自十洲记。返魂香其他设定是编的
**：出自牡丹亭

[ 此帖被參商在2022-08-21 08:2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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