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0.10 【溫赤】一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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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椰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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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樓主發表於: 2020-10-11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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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溫赤】一葉秋

「秋葉不堪書」

「青蟲解心事」

「屈曲往復回」——

落筆成箋，巴掌大的黃葉上是未竟的詩句。他拾起葉片，擡頭向還珠樓的窗外望去，半是欣喜半是感歎：

“秋天到了……”

神蠱峰上，層林盡染，丹楓如血。

來客一頭赤發竟比那秋日的楓林還要紅。

一襲玄黑華裳繡滿了火紅的鳳凰紋，頭上發絲用金色鳳凰冠仔細束起，光彩熠熠。一雙鳳眼飛揚，唇角的弧度，直勾上了他的心尖。

縱然滿心饴糖般的喜悅，他張口仍是一番悠然的做派：

“赤羽大人，著實變了不少。”

“神蠱溫皇，才是今非昔比。”那銳利的鳳凰眸烈焰一般似要將他紙薄的僞裝灼穿。

“哈……可見赤羽大人雖是姿容有了大變，口舌機鋒還是一如既往啊。”神蠱溫皇失笑，搖著羽扇，起伏的藍羽間，擡眸看向赤羽信之介。

只見他一下下在掌心叩著折扇，高昂的話音盡是篤定：“溫皇的不同，卻是由內及外的。如今的溫皇，謀思不似往日盛，情思卻是要比往日見長。”

溫皇哈哈大笑：“放眼天下，識我謀者，數之寥寥；知我心者，莫過赤羽大人！可知溫皇對赤羽大人到來的期盼之情，也是一天更比一天深？”

有情人的眼睛，自心照不宣之外，還生了一層脈脈情意。卻是不宣于口，都能使人意亂情迷。兩人含笑的雙目對視之間，一切盡在不言中。

溫皇忽而緩了聲調，柔聲問道：“一路上，舟車勞頓，可還辛苦？”

“不及相思之苦也。”赤羽卻是不再看他，一展折扇，半遮住溫皇的視線，邁腿進了屋內，“進屋再敘。”

一壺酒，一爐香。酒是秋露白，香是老山檀。

閑話多時，從別後種種，到各自際遇。又或是還珠樓的種種變故，西劍流的近況。進而又談起當今局勢，江湖新秀，一番敘下，日已西沈，意猶未盡。

“這次，軍師大人打算待幾日？”

“三日。”赤羽又自斟了一杯，端起那小巧的酒杯，欣賞了一番杯上的花紋，又抿一口，“後天晚上，我需啓程回轉。”

“軍師大人事務纏身，想來也沒什麽機會休息。這幾日，權當放松，神蠱峰上下，中原苗疆，想去哪裏，溫皇自當奉陪。”

“也勞動還珠樓樓主大駕，沒在樓中曬太陽，飲鳳蝶沏的茶，竟然跑回了這人迹罕至的神蠱峰來。”赤羽一笑，轉過頭來細細打量著神蠱溫皇，半眯的眼上下地看，不由得使溫皇微微晃神。

“胖了。”好一會兒赤羽得出結論。他放下酒杯，盯著杯中倒映的天光發呆。那樣子又褪去了一股子精明勁，楞楞的，令溫皇也不禁發笑了。

他傾過身去，鼻息間熱氣打在赤羽信之介臉頰，壓低了聲音戲谑道：“卻不知赤羽大人，如今身量如何？”

“嗯？”赤羽信之介未來得及回神，便被從肩背和膝窩一撈，攔腰抱起。他雖微醺，卻也不至爛醉，忙掙起身子欲要下地，如此兩人一時糾纏，雙雙倒在了幾步外的拔步床上。好在溫皇的床，一向寬大柔軟，倒也沒有磕碰了哪裏。

赤羽背對著溫皇，緩緩轉過身來，兩人側躺著，面對面，于酒氣的熏染和指尖的輕觸中靜靜對視。

他們均已屆不惑之年，在武林中翻雲覆雨，掀起或平息了多少大風大浪，各踞一方之雄。回想當年，一者初歸江湖，潛龍在淵；一者鋒芒畢露，勢如破竹。守者暗施乾坤，刹那成局；攻者明察秋毫，一一堪破。智也相拼，武也相搏。到後來，良敵臻故友，一別江山舊。如今時移世易，英雄多舛，將將塵埃落定之時，對故人的思念，已是積壓難遣。

幸而，因緣際會之外，尚能使二人西窗共敘，此時此刻心中饴情，也只有彼此能明了。

溫皇擡手，輕輕撫上赤羽信之介的臉龐。“軍師大人卻是比我想象中清減。原以爲有天宮流主在，西劍流也漸漸回歸正軌，軍師大人奔忙少了，休息多了，還能再胖些。”

“莫要取笑我。”赤羽一聽，還微微坐起了些身子，去卸自己繁重的外袍。“這外袍太繁雜，撐得身形好似寬大許多，其實底下還是沒怎麽胖的……”

“赤羽大人。”溫皇隨他動作，也微微撐起身，伸出手依勢將他外袍剝下，而後俯身湊近，一雙含情藍眸在赤羽眼瞳中映出清晰倒影。

“你醉了。”

溫皇話音一落，便傾身，吻上了面前面帶醺色的鳳凰。

兩人唇舌落于一處，竟也要爭個高下，于充盈著酒氣的口腔中交纏。溫皇體溫偏涼，伸手探入身下炎鳳凰的衣襟時，寒涼指尖激得赤羽一個戰栗。溫皇低頭爲兩人寬|衣時，赤羽擡起頭來，用手插入身上男人的黑發，將頭摁下來，于額心蠱紋處施了一吻。

溫皇愣了一下，隨即一笑，黏黏地附上去：“赤羽……”他們額心相抵，眼中只容得下對方的影子。

自是紅燭映曉，一夜春|宵。久別經年的情|人，無處訴說的情愫，盡付含蓄又火熱的缱绻交纏之中，與燻燻的熱氣化在一起難分辨了。

清早，雀鳥啼啭劃破晨曦的靜谧。溫皇睜眼時，身側人還未醒。

深秋的山林，寒涼一陣陣混著露珠的濕氣向衣襟被褥中侵襲。他起身，扯過身側不知誰的外袍披在身上，又小心爲床上人掖好被角。

披散著滿頭鴉羽般的烏發，男人至書桌邊，倒了點水細細研開昨晚幹涸的墨，將燭台下壓著的黃葉抽出。

熹光自雕花窗中緩緩傾瀉而入，與桌上燭火映成融融一片，落葉箋染上斑駁的光影。一筆，一劃，墨汁沿葉片脈絡洇開，他沈靜垂著眸，面色恬然，爲參差的詩句作結——

「卻是

相思字」

待墨幹透，輕輕地，壓在了床上人的枕下。

一川霧，一簾風，一秋葉，一相思。

相思盡時，便是重逢時。

-完-

lof：西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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