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4.13 [赭墨架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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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間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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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9-04-13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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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3 [赭墨架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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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墨塵音察覺之時，離開玄宗道觀竟已三年。

這三年內，所居住的山頭幾乎已被墨塵音踏平。昔日盛產延年益壽之草藥的曠世之山，現在幾乎被墨塵音拮取殆盡。

離開玄宗道觀，以及隱居於此，每日朝露夕歸，所為終究只為一事——所為者，正是玄宗道觀之同修好友，赭杉軍。

昔日之道子墨塵音與赭杉軍，兩人身為觀主之得力助手，常以術法除妖滅魔。玄宗道觀坐于封雲山之上，封雲山靈氣甚盛，需以道行之氣壓制，因此得見。

三年前，赭杉軍身中妖孽臨死之咒。為醫治赭杉軍，更為赭杉軍身中咒法不影響道觀的道氣，墨塵音便陪同赭杉軍躲進深山之中，一邊使用藥草為赭杉軍治療，一邊尋求解咒之法。

經此三年鑽研，墨塵音終得以窺見咒法關鍵。此咒法並非不可解，但因其為妖孽死前豁盡靈力所下，威效非同一般。雖經一年治療，仍不見成效。

墨塵音身背一籃草藥推開門，見到的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景象——赭杉軍端坐於竹床之上，打坐調息，面露衰老之色。

記得當日離開道觀之時，觀主萬分痛心的叮囑墨塵音道：“赭杉所中之咒法，實為催動時間之術。咒法猖獗之時，赭杉會短期內進入蒼老之態。修道人也無法避免之生老病死，赭杉此咒一日無解，衰老之貌便會延遲更久，所成老態也更為嚴重。或許……會有某日，在無法逆天之態下蒼老而死……”

眼見三年間，赭杉咒發之時越來越久，所成老貌一日勝過一日。漸漸墨塵音幾乎已見不到赭杉軍年輕之姿，只是日近一日，逾成老耄。

雖然以為只是外貌上的老化，但在一日赭杉軍感覺頗佳，出門活動筋骨時，施術法卻心生無力之感。至此墨塵音和赭杉軍二人才真正意識到此咒法的影響，已到了削弱修為之時。

三年已過，赭杉每每咒發之時，已為遍頭雪白，垂垂耄老，同時身體也成為老耄之態。大約這時，赭杉軍咒發便進入恍惚境界。為此，墨塵音不得不每日陪伴在他身邊，不能離開。同時用藥也少了許多。

此時的赭杉軍已經無法離開床鋪之上。有時他依舊以年輕之姿與墨塵音攀談，感歎曾經在道觀揮斥方遒的日子。但更多的時候是白髮蒼蒼，意識不清，甚至連食水都要靠墨塵音。在墨塵音的陪伴下，終究是沒有出什麼大亂子，但是赭杉軍還是一日一日的衰老下去。

當墨塵音為赭杉軍擦身更衣之後，盯視赭杉軍蒼老溝壑的臉龐，赫然發現自己記憶中那個年輕的赭杉軍已經漸漸淡去，更多的，是眼前的老耄之態。初次發現自己連筷箸都無法握緊的時候，赭杉軍多次拒絕墨塵音親手餵食，但更多次的嘗試只是給墨塵音增加收拾的負擔，赭杉軍才默然讓墨塵音一勺一勺喂粥。起先赭杉軍的神色還是相當不自然，除了不情願，更多的是懊喪，無奈和痛心。但時至今日，再給赭杉軍喂粥之時，赭杉軍卻已像幼童般乖巧的等待。

此時的赭杉軍大概也已經認不出墨塵音。有時墨塵音一旦照顧不周赭杉軍就會表示抗議，也不再關心墨塵音是否疲於收拾。只是這樣，墨塵音已心生感激。未曾想赭杉軍不日便進入了昏睡狀態。每日每日清醒的時候不超過三刻，似乎隨時都要了結天命一般。

墨塵音明白不能再這樣硬撐下去，便於某日收拾了東西，用木車推了赭杉軍回玄宗道觀。

昔日道觀一如既往，只是三年之後，回來的人如過百年。墨塵音推著赭杉軍對他說道：“赭杉，還記得這裏，玄宗道觀麼？”

赭杉軍不回答，但眼神裏似乎多了一絲清醒之色。觀主前來迎接，雖已預見到三年後的此情此景，但還是痛心的說不出話來。

墨塵音此次回來，是為了詢問觀主其他醫治之法。觀主猶豫再三，終於吐露道：“其實若要赭杉軍不再如此迅速的衰老下去，確實有一法，但此法並無法徹底根治，而且……”觀主觀視了墨塵音許久，還是無法說下去。

“觀主不必介意，說了就是，若是借墨塵音之命，吾也答應。”墨塵音拱手說道。

觀主終於松了口，繼續歎道：“倒不是借你之命，而是借你之天數。天定時日，人生幾何，誰都無法改變。但是吾有一法，可將壽命借給他人。只是用你自身的命數去逆赭杉的命，逆天之法，必有代價。”

“墨塵音什麼代價都可以接受。”墨塵音淡淡笑道，卻是無比的堅定。

觀主大歎，此生有友如此，執子之手，夫複何求？

離開玄宗道觀之時，墨塵音便按照觀主所說，每在赭杉軍咒發之時，用自己的命數逆行天命，抑制赭杉軍老化之態。此法頗為險惡，因此每次使用的程度都必須十分微小，否則天命發生了巨大的變動，便是更為嚴苛的天罰。

於是轉眼，一年又已過去。

赭杉軍清醒時，只覺得自己過去兩年過的渾渾噩噩，完全不知所以。他抬起自己的手，發現比起最後意識彌留之際有了不少力氣。但手上還是皮衰筋露，便是咒法還未解開。

正在赭杉軍歎息之時，屋門打開，一個聲音傳入赭杉軍耳中：“赭杉，你醒了？”

這聲音雖然熟悉，但卻讓赭杉軍疑惑不已。赭杉軍抬頭之時，卻完全愣住。

眼前的人一身藍色道袍，眉眼也頗似自己所熟悉那個人。只是，赭杉軍完全無法想到，眼前此人一頭白髮，面容衰老，聲音也沙啞滄桑——莫非好友也中了與自己一樣的咒術？或者，自己一睡便已是滄海桑田？

“墨塵……音？”赭杉軍呆楞的吐出記憶中那人的名字，只見眼前的人笑出了眼角的皺紋：“吾還擔心赭杉你認不出吾來。”這樣一來，便確定沒錯了，是那人。赭杉軍喃喃問道：“好友，吾這一睡……過了多久？”

墨塵音在床鋪旁坐下，淡然說道：“離開玄宗道觀也僅僅四年而已。若說你沉睡了多久……吾想，大概不出兩年罷。”

“兩年……”赭杉軍不由自主望向墨塵音滿白的鬢角，又繼續問道，“這兩年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竟使好友蒼老至此……而吾……莫非！你是使用了那個法子……？”

“逆天之術。”墨塵音若無其事的接道，“看來赭杉你也知曉這個方法，只是不想讓吾去做罷了。”

赭杉軍一時無話可說。逆天之術，相補命數，但逆天的代價依舊是加速老去。早知墨塵音會這麼做，自己就該早日說出這個方法，便可以少些削減墨塵音的命數。但是他又何曾想讓墨塵音這麼做呢？

墨塵音見赭杉軍一臉後悔的沉默不語，便打趣道：“好友該不會是無法接受吾這番模樣，因此如此後悔吧？”又見赭杉軍嚴肅的抬頭，忙改口道，“吾說笑，好友不必當真。本若能完全扭轉好友的命數自是好，只是墨塵音之壽命，若去了這逆天命和天罰所用，也剩不了多少了。如今好友依舊貌老，不過比之吾，是好多了。”

赭杉軍依舊無語。沉默片刻之後，再次抬頭道：“好友，這四年來辛苦你了。如今吾將與好友共同衰老，四年來好友如何對吾，日後吾也會如此照顧好友。墨塵音今後之年，赭杉軍將永遠陪伴。”

墨塵音微微一愣，釋然笑道：“墨塵音餘生有赭杉陪伴，也無所求。”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執子之手,與子共著。
  執子之手,與子同眠。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執子之手,夫複何求? ”

時，有柴夫迷于山林之中，忽見一發如飄雪，赤膽紅袍修仙高人，手推木車，上載一墨衣仙人，鶴發雪眉更甚。兩仙人指點柴夫去路，便行入山林。至此，再無所聽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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