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07 [森獄皇子主]空樑落月之（完），6+7F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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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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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50)

樓主發表於: 2014-06-23 19:25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8.07 [森獄皇子主]空樑落月之（完），6+7F更

治水：本來這些是不打算公布的，只是自己寫著樂的小段子，不過因為看到最近預告中，玄闕疑似被玄臏所殺，心狠狠痛了好久........這兩集才因為看到他去拜見閻王時，對著一邊遲疑的玄離說：「玄離，你站在那裡幹什麼，快來見父王啊，」他倆真的是非常要好，因為在十八兄弟中，即使是玄臏也不會這樣對玄離說話的。玄闕這樣說，正是認為一家人（黑后除外）何必拘泥？ kyAN O
.我一直認為，這十八兄弟雖然彼此鬥爭沒完，但也不能單純以黑白定義，但玄闕近來想殺天羅子是因為他相信天羅子會害到現在排行最末的玄離，玄離一直沒動作，所以他動手了，但是他沒像玄滅、玄囂一樣處心積慮要害兄弟，如果真的是被玄臏所殺這般不堪的結局，那到底當初為什麼要讓他復活呢？該不會是要製造玄離心如死灰的戲份吧？ r\Y,*e
*|Vf1R]
題目故意取叫「空梁落月」，出自劉因的〈念奴嬌‧憶仲良〉一句「萬水千山收拾就，一片空梁落月」，意谓人去屋空，落月满梁，荒凉凄凉状，是故意和內容作一個反比的。 .4^+q9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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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想，所以想把自己想到的小段子寫下來，內容其實都是偶然想到的，治水喜歡的幾個皇子生活小片段的故事，寫到哪裡算哪裡，會選擇部分放到碩人一書中。 +"-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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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接下來是工商時間，之前調查到5月底時，只說會是碩人+一些番外，但是因為後來字數太多，所以有認真考慮拆成 # &.s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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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傳+番外兩本一套。 Kj4BVs
本傳就是碩人+不公開番外 3XlQ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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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就是新鏡、喜樂會、白華、同翼（一+結局）與本篇空梁落月（未定）。 QIM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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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因為出書計畫作變更，所以若還有人有意詢問，可以傳三六訊息給治水，就到7月9日。若是不合板規，也會馬上刪除以上工商部分，謝謝。

1.
玄離是練完劍才過來玄闕宮裡的，但他還沒踏進玄闕內宮，蹲著一邊不知道幹什麼的玄幻一把拉住他，擠眉弄眼欲言又止。

「十二，你這是怎麼了？」玄離一下子沒看懂，「你換牙疼？」

玄幻的小臉皺成一團，苦哈哈地。

這時候玄闕已經聽到玄離的聲音，氣唬唬地衝了出來，後面還跟著一群管事宮女，一邊呼著「殿下息怒」什麼的。

玄離一看到玄闕，眼睛倒是一亮，今日玄闕穿了一身夕霞紫的長袍，外面還講究地罩了一層雪紗外掛，肩膀上垂著東海珍珠綴著的珠串，黑髮用綴著紅寶石的金環綰起來，雙耳綴著同款的珥飾，加上雙頰紅潤，看起來十分精神。

閻王只有十八子，妃子們沒給他生下一個公主，但諸子之中，六子玄闕和十一子玄震俱生得秀氣，玄震還不脫童子模樣，玄闕如今已經十一二歲模樣，兄弟裡他生得漂亮，宮內女官們幾乎是像公主般嬌養著，今日換了新作的朝服，華貴雍容，襯得他臉色透白，黑髮如羽，十分好看。

玄離笑道：「玄闕，你看起來倒精神，衣服顏色襯得好看，今個兒什麼日子？」

聽得八哥這樣問，玄幻一邊絕望地以頭搶地，沒救了啊沒救了啊，八哥你找打不要怪我沒兄弟愛啊。

可是玄闕沒有如玄離一樣悠哉的好心情，他哼的一聲，指著玄離恨道：「都是因為你，當然格外精神了！」又對後面一群跟出來的宮女道：「煩死了，你們一個個都給我請過來！！」

幾個宮女慌忙答應一聲，匆匆離開了，玄闕又煩躁地一揮手，其他人識相地各自退下，只餘三位皇子在原地。

玄幻縮在玄離身後避禍，玄離今年長高不少，他躲在後面恰恰避開六哥柳眉倒豎的表情，一邊拼命推著玄離打圓場。

玄離看玄闕臉上滿是惱意，背後玄幻又一直戳他脊骨，只得陪了笑臉上前去，對玄闕拱手道：

「六哥，你就別生氣了。」

「你知道我氣什麼？」玄闕不平道：「只有這時候才來叫六哥，你哄誰呢？」說是這麼說，對著玄離，臉色還是緩了一緩，招手道。

「你同我進來，有東西給你看。」

玄離笑著伸出一手去拉玄闕的手，另一手背在後面對玄幻擺了一擺。

玄幻得令正要溜走，玄闕偏偏一雙鳳眼吊起，瞪了過來：「十二，十八呢？」

玄幻小聲道：「他一早就興沖沖地提槍跑了出去，八成練武去了。」

玄闕哼了一聲道：「果然是把我交代的事都給忘了，你去把他給我拎過來，我房間裡快沒地兒了。」

玄離問道：「怎麼不讓十一去找？」

玄闕卻哼了一聲道：「你別跟我提十一！」一說完，一甩手就要走。

眼見玄闕似乎惱意不輕，玄離嘆了一口氣，拉住玄闕，玄闕掙不開，只好與他一同進去了。
＊＊＊＊＊＊
玄離跟進內室後，才知道為什麼玄闕心情不好。

玄闕受母家照料，擺設向來是皇子中最齊整的，但是今日廣大內殿堆堆疊疊一個又一個盒子、地上壘著與人齊高的箱籠之類，連桌上和小几都擺了一個又一個架子，架上盡是掛著各式各樣珍寶物事，難怪剛剛玄離還差點推不開門。

玄闕撇了他一眼，哼道：「隔壁幾個房還有呢！連我練習術法的房間都放不下了，都才放到我寢宮這兒來。」

「這是怎麼了？」玄離問道。

「還不是因為十八，沒兩日他就要準備朝見群臣了，這次父皇不只是玄囂，還打算一次讓所有兄弟都上朝朝見，宮內為了準備十八位皇子的朝服，忙得雞飛狗跳，一天三次上我這兒求這個說法，求那個說法，都要被他們給煩死。」玄離暴躁地推開幾個珠寶箱，難得亂沒形象，一屁股坐在一個藤編鑲金邊的箱籠上，生悶氣去了。

玄離總算弄懂.......稍微弄懂眼前的情況了。

黑海王家規矩，幼年皇子到了特定歲數，便要著正式朝服，上朝朝拜閻王，並面見群臣，而閻王十八子玄囂，已經到了第一次上朝的年紀。

神思曾預言閻王有十八子，所以今次閻王興致特別高，想看看自己十八子集聚一堂的盛景，特令宮中掌內務者，將皇子們上朝冠服都備齊了，待十八子朝見大禮之後，所有皇子都要著戴正冠著朝服，一齊上得殿來。

這命令一下，內務府簡直是炸開了天，以往只要準備一位皇子的朝見大典就好，這居然有十八位，而且小孩子長得快，不少皇子身高抽得快，原本放著的朝服不是早不能穿了，就是預備著太早還不合。

最困擾就是，就是做好了，也沒個拿主意的人，閻王自十八子後沒有再策立后妃，後宮沒有夠份量拿主意的人，閻王只負責出主意，所以內務府的人就只好來請示皇子們。

玄闕顯然是被擾得煩透了，恨恨道：「如今好容易都備齊全了，正待你們一一做試穿，先是女官們拿著針線在我房裡跑來跑去，結果來了幾個，還有好多個沒來，她們又一直呼天搶地！我都快要被煩死了！」

玄離雖然之前知道這件事，但以為上面那麼多兄長，總有一兩個會理事，所以一直沒怎麼放心上去，沒想到東西是堆到玄闕這兒來了。

這樣想想，長子玄臏向來溫弱怕事、玄丘俗不可耐、玄黓沒啥耐性，玄同冰冷淡漠，玄造萬一熱心起來反而叫人擔心，所以就落到老六玄闕頭上了。

而玄離知道玄闕讓事情落在自己頭上的原因，若連他也推辭，辦事的問到落到老七玄穹身上，玄穹只通武功，所以到最後…….

想到這裡，玄離看著坐在那裡只是惱怒的玄闕，忍不住走過去，將雙臂環住玄闕，像小時候自己還沒長大時對著玄闕撒嬌一般，笑著道：「都是做弟弟們的不是，你要捉誰來，我動手不就成了？」

玄闕得了安撫，這才稍稍平了怒色，只還是不滿道：「你要，第一個就拿十一來！」

「十一怎麼惹了你了？」

玄闕只道：「你看見你的朝服在哪嗎？」

玄離聞言舉目望去，他向來愛穿翠色衣物，所以雖然整間偌大房裡冠飾衣物五顏六色，他還是看到某個几上放著一頂三重銀冠，後鑲翠玉珠串，上頂赤眼銀豹頭，約莫就是自己的吧。

只是旁邊突兀地空了一塊，不見應該與之搭配的朝服。

※※※※※
宮城花園一角，四皇子玄同隨意坐在宮階上，正在閉目聽樂，待得身邊彈琴之人一曲罷了，他才睜開一雙狹長的眼看向對方，嘴角難得泛起一抹笑意。

「怎麼，惹得老六生氣了，才想躲到我這兒來？」[]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8-07 22:5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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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4-06-23 19:4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6.23 空樑落月

啊啊啊啊啊啊啊！！！
抱住治水大人！！！
這篇治癒來的真是太及時了！！！QAQ
看到昨天的搶先看心都要碎了啊TAT
(用力把眼淚鼻涕蹭到作者身上去)

玄闕生氣時，也只有玄離安撫的了他，好想(躲在玄離後面偷)看盛裝打扮的玄闕啊><
玄闕好可憐，上面的哥哥們不是不管事就是令人不放心，幸好還有八弟會乖乖聽話，好期待十八個皇子一起朝見的畫面啊><

遠山淨塵
【赭墨】無料本《青埂紀年》(上)開放索取中
【燁十】《開鋒》餘本販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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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4-06-23 21:1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嗯……好久没回复了突然发现使用现在这个代理回复一下好难……唉
治水大人安，我想订一本硕人，请问可以直接回复大人的预购调查帖吗？

这篇过去的生活实在太治愈了><

哎哟捶地，换了爬墙工具终于打出属于人类的文字，泪奔……

[ 此帖被白芸在2014-06-23 21:4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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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sko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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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4-06-23 23: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治水大總是把這些皇子們寫得好可愛啊~

看著就有種治癒的感覺
玄闕有種長姊如母的感覺呢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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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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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4-06-26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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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商時間，之前調查到5月底時，只說會是碩人+一些番外，但是因為後來字數太多，所以有認真考慮拆成 5V5E,2+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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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傳+番外兩本一套。 vxxa,K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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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qv 0O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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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玄幻四處把玄囂可能會去的地方尋了一遍，卻還是沒找到人，心裡滿是疑惑，正東張西望經過某處無人的宮院迴廊時，正要轉過轉角時，忽然聽到對面傳來一陣像是用拿指甲刮鋼板的聲音，讓他反射性地摀住耳朵蹲下來。

這，這是什麼恐怖的聲音，難道有人在這附近拷問犯人嗎？玄幻戰戰兢兢地從他躲著的地方探出頭去看，只見不遠處有一團黑影，那還繼續淒厲嘶鳴的聲音，就是從黑影子那邊傳來的。

玄幻悄悄往後挪了一點，又往後挪了一點，一直這樣悄無聲息地退到安全距離時，才放心地吐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原來是九哥又在練琴啊，九哥還真是不死心。」

原來那團黑影是九皇子玄滅，正在這兒練習彈琴，只是不知道是他刻意挑在四下無人處練習，還是因為他在練琴所以所有人跑個清淨。

不過玄幻心道他這個九哥玄滅也是妙絕，不管練什麼樂器、永遠都發出差不多的聲音。

十一哥哥玄震嘲諷地說：「這也是算是一種才能了，至少我發不出這種殺葫蘆的聲音，但是走到哪裡都要殺葫蘆，幹嘛這麼造孽啊。」
這話偏又故意讓玄滅給聽見了，玄滅當時看似十分不屑，還反唇相譏了玄震幾句，兩人最後各自拂袖而去，當時玄幻還以為這不過是尋常一次爭吵，沒想到玄滅竟然又躲在無人處偷偷練習，至於十一哥…………他今天就讓六哥發火了。

又聽得一陣鋸木頭的聲音，玄幻連忙躡手躡腳地跑走了，這時玄穹剛好在附近，記得玄闕也在找他，玄幻跟玄穹說了幾句話，提醒玄穹去玄闕那兒試朝見的冠帶朝服後，這才又去下一個地方找玄囂了。

玄穹本來預備只是來找玄滅閒談，卻剛好聽到玄幻說玄闕正因朝服的事情在發火，審時度勢一會兒，覺得還是趁著八弟正在安撫六哥，六哥應該心情尚可，趕快先去一趟玄闕殿應卯才是上策，所以腳步一轉也走開了。

玄滅一心練琴，倒也沒有注意到附近那些事，直到練到一個段落，自以為至少有所精進，才停下來休息。這時一個長著翅膀的東西，歪歪扭扭地飛過眼前樹叢，啪地一聲落在他面前，玄滅皺眉看著那落在地上的東西。

玄滅瞇起眼睛，看到是隻用絲絹做成翅膀的假蝴蝶，他伸手去拿起那粉色蝴蝶，那蝴蝶卻啪得一聲變做了一朵絲帶花，看來這是若葉家的人做的，只是這變形的機關巧，樣子卻做得比之前所見稚拙，不像是成熟之作。

這時一個嬌小身影左張右望地從他面前的樹叢旁繞了出來，沒想到有人在那裡先是嚇了一跳，又看到一個表情看起來有些兇惡的半大孩子，正拿著自己做的蝴蝶，看到自己出現，揚起一雙炯炯的金色瞳孔瞪過來，嚇得那小孩子連忙行了一個禮，低頭怯怯地說：「見、見過九殿下。」

玄滅饒負興味地看著那個粉糰子般的小娃兒，半晌忽然去拉那小娃兒垂在身後的辮子，問道：

「這是天生的顏色，還是染的？」

他扯得出其不意，那小娃兒哇的一聲嚇到了，抬起眼來與玄滅打了個照面。

聽得那人問到：「你就是是若葉家的溫翹，陪十八玩的那個？」

※※※※※
「怎麼，惹得老六生氣了，才想躲到我這兒來？」

問這話的，是個看起來比玄闕大了稍許的少年，一頭披肩鮮亮紅髮，穿得一身深紅俐落武服，劍眉入鬢鳳眼狹長，意甚閒雅，因為來的是自己相熟的弟弟，向來冷淡的臉上顯得緩和不少。

聽得四皇子這樣問，坐在他下一階台階的男孩子臉紅了紅，這男孩個子嬌小，巴掌臉上，一雙大眼轉了轉，似是有點害怕，嘴上卻還不肯讓人：「哪算什麼大事啊，六哥就愛喳喳呼呼的，我才不怕呢。」

玄同聞言，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不怕，就待玄離來我這兒提你，十一可別叫我救你。」

十一皇子玄震畢竟年紀小，聽到玄離會找他，還是洩了氣，但索性耍賴：「我不管，我一定要六哥讓人重做我的朝服。」

「胡鬧。」面對玄震難得使性子，玄同只是含笑道：「再說這朝服服色與你不配。」

玄震生得一頭淡金髮絲，腦後分做數股編成辮子，再用一個琥珀鑲金環綰了，再編成一條辮子垂在身後，最後在髮尾處用金棕色穗繩綁定。他今次難得穿上朝服，這朝服剪裁俐落，沒有多餘綴飾，只在幾個地方鑲了流蘇，只是玄震向來慣穿湘、杏黃，最多穿鵝黃或鴨黃色衣物，連玄同這樣冷淡的人，也看出來這青緞製成的朝服，委實和玄震搭起來不配，更別說套在玄震身上，整整大了一截，全不合身。

皇家最重禮儀，皇子朝見何等大事，掌事的再不濟，也不可能拿自己腦袋開玩笑，將皇子朝服錯得如此離譜，定是玄震任性穿了別人朝服過來的。

玄震惱道：「反正我絕不穿那件朝服。」

玄同再如何冷淡，畢竟出身皇家，皇家法度禮儀不可輕慢，皇子服儀甚為講究，以往也不見玄震如此抗拒，玄同本不是會理這事的人，但看十一弟這次真的滿心惱了，難得起了追問的興致，「那朝服哪裡不好了？」

「四哥你不知道，衣服綴滿了金銀珠玉不說，又是紗又是帳的。」玄震恨恨道：「『活像個插滿了針頭線腳的棉布包兒！』」

玄同一聽，這次倒笑出聲了：「敢情你將老九說笑的言語聽進心裡了？平常有這麼聽話便好了。」

玄震惱的就是這件事，過往他被宮女照顧著，也沒注意自己在兄弟眼中是什麼樣子，一次他笑玄滅彈琴毫無天分，玄滅反唇相譏，嘲笑玄震打扮得像個女紅針墊似的。

玄震原本不以為意，結果今天到玄闕殿，見自己的朝服，連自己也覺得過份講究，又看剛好來到的玄滅一臉似笑非笑樣，一氣之下將自己的朝服脫了，抓過玄離的朝服套在身上，然後一轉身跑了，玄闕那時候正在幫玄幻繫上玉帶，一回頭已經拉不住玄震，才氣得跳腳。

玄滅扳回一城，卻看玄闕虎著臉瞪過來，連忙也溜了，帶著得勝心意搖搖擺擺地走到沒人的地方，卻還不死心地練起琴來，才又遇見了這個若葉家的小糰子。

玄震哼了一聲：「也只有四哥你才能不把老九的話聽進心裡，否則不早被氣死了，也被他害死了。」

「玄滅倒也沒這麼壞。」玄同見玄震一臉不以為然，又道：「他母妃是高翔族嫡親公主，樣樣都很出眾，所以他才這般要強爭勝。」

「你與六哥的母妃位份也高，也沒見你們這麼心胸狹窄，氣焰囂張。」玄震不平道：「那我母妃是小戶人家出身，還是因著四母妃才得以入宮的，那我就活該得受他的氣？」

玄同不擅解釋這其中緣由，又知玄震與玄滅心結甚深，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只道：「你生老九的氣，又苦拖累玄闕與玄離？玄闕已經忙了半個多月，脾氣越見暴躁，連我都不去惹他，你今次若弄壞了玄離的朝服，看玄闕可饒了你？。」

「玄闕不饒你，怎由你這般使性子，可若耽誤到玄囂朝見之禮，讓玄闕沒了臉面，八哥可饒不了你。」一個聲音響起。

「八哥。」玄震一驚，起來行了一禮陪笑道：「八哥來得好快，可是來找玄震算帳了。」

「欸，我倒沒什麼帳要算，」玄離慢慢踱了進來，先對玄同欠個身，這才笑道：「奉玄闕之命，要提你回去。」
※※※※※※
十八皇子玄囂今天一早就跑出來了，他年紀最小，最受父王與兄長們寵愛，今天十三哥和十四哥說要教他騎馬，不過十一哥哥老是說他還小，知道了定會阻攔。所以他一早就自己溜到馬廄這來了

玄囂年紀最小，而且自出生後不曉得為什麼長得特別慢，哥哥們都當他糰子似的，玄囂自己覺得是個威風凜凜的皇子，才不是毛糰子，決心要向哥哥們證明自己長大了。

他性子急，所以今天先溜到馬廄，滿心要自己先相匹又威武、又高大的馬，到時候自己可一邊舞槍、一邊騎馬給十一哥哥看，說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就在他跑到馬廄時，剛好聽到幾個低階侍衛和照料馬廄的小廝在閒聊：

「你知道嗎？黑海深處還真有那種半龍半魚的怪物，不是親眼見到，我還不信。」

玄囂不以為意地想，半龍半魚有什麼稀奇的，他的元神獸還半龍半馬呢。

「你怎麼會見到？」

那侍衛難得有材料賣弄，得意洋洋道：「你不知道，我這次出去，是奉命去若葉家一處打鐵的地方傳話，說要打一批十一皇子練箭專用的箭頭，結果我去時，那若葉家的幾個老頭正圍著那怪物屍體正樂得拍手跳舞，說正好來了上等的箭頭材料。聽說有人打到了這怪物送過來，說要請工匠做一副兵刃的底座，其他就送給了若葉家做謝禮。」

「嘩，這麼闊氣，辛苦弄的東西一次都給了若葉家，別說一支兵器，十支也夠了。」

「唉呀，人家肯給，就是有本事再打十隻八隻嘛。」

「說了半天，你嘴裡的人家，究竟是哪裡的人家啊？這般有本事！」

「不是哪裡人家，他就一個人。」

「到底誰你快說啊！」

「說太歲啊！」

說太歲，玄囂第一次聽到這個人的名字。

「哦———你說那個玈人啊。」

玈人，那又是什麼？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6-26 15:1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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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4-07-13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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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樑落月（三）

治水按：將近半個月沒更新，真是不好意思。因為最近陷入了校稿地獄，加上病痛纏身，一下子肩膀痛一下子感冒，又皮膚過敏，人便犯懶，於是遲遲沒有寫新文。 @euH[<
_sp,,gz
今天晚上恰好有點點靈感，便趕快將文章飆出來，希望下一回便能把這個故事給完結了。

玄滅總覺得十八弟玄囂一點都不可愛，明明就只是一個毛茸茸的白糰子，都是玄震玄幻寵著，欲發囂張了，上次他不過想摸摸那頭白毛，居然被他用槍戳了一下手。

至於玄囂身邊那個玩伴，看他一頭很好摸的，顏色又很軟嫩的頭髮，玄滅早想抓過來玩玩，但是溫翹十分乖巧，進宮便是只跟玄囂一起玩，也不來結交其他皇子，玄滅自恃皇子身份，覺得跟玄囂硬搶這個粉糰子有失風度，所以也就故做不理。

今天難得這個粉糰子落單，玄滅本心道正是好好拉攏一下這個粉糰子時，但卻不知怎麼，一出手便是忍不住去扯溫翹那看起來很軟很好摸的辮子。

溫翹一時說不出話，只楞楞地看著玄滅。

玄滅看著那個粉糰子呆住，又拉拉粉糰子後面的辮子尾巴，「喂，溫翹，我問你話呢。」

溫翹有些嚇著了，他身為若葉家幼子，在家受盡寵愛不提，即使在宮裡，眾人見他年紀小，總是很溫和客氣；玄囂雖然頑皮搗蛋，但卻不會像這個皇子一樣，瞇著一雙很凶的眼睛，用力拉他的辮子。

但是若葉世家的教養，讓溫翹嚇到歸嚇到，還是定了定神，很有禮貌道：「溫翹這是天生的，九殿下。」

唉呀，不會哭呢。玄滅也知道自己剛剛有些無禮，只好悻悻然地放開那條真的很好摸，軟綿綿的辮子，卻看溫翹看著自己手上的苦蠻花，似乎想討回又不敢。

他眼神一閃，擋住溫翹所有可能逃走路線，叉著腰，繼續刁難那粉糰子；「溫翹，你怎麼知道我是九皇子？你說不定認錯人了！」玄滅暗暗冷笑，心道要是溫翹說是因為他沒有頭髮眉毛，就說溫翹不敬，把溫翹捉到自己宮殿裡，讓溫翹陪自己幾天，也罰溫翹做幾個機關給玄滅。

溫翹老實，就說道：「溫翹聽說，九殿下天生一雙純金色瞳孔，十分特別，剛剛殿下低下頭來，溫翹見著了殿下的眼睛，是以認為您是九皇子。」

玄滅料想不到溫翹這樣說，一時倒無話可說，又聽得溫翹道：「殿下，可不可以把那東西還給溫翹？溫翹做得不好，還要再練，否則會被哥哥們笑。」

「是做得不好。」玄滅撇撇嘴角，「若葉家人居然只會做這種連飛都飛不起來的玩意，也太笨了。」他隨手將那朵連枝帶葉的花扳一扳，又變回那朵蝴蝶，但是一鬆手，那蝴蝶居然飛了起來，雖然不高，但很平穩了。

溫翹聽玄滅這樣奚落他，居然也不生氣，只有些羞澀，對玄滅道謝：「我最近練武太勤，手有點生了，多謝九殿下。」

玄滅也不由得有些看得起這粉糰子了，他本以為這粉糰子只是軟綿綿的十分好玩，他自知自己是極不好相處的，他十七個兄弟又沒一個好脾性的，但溫翹卻當真是極溫順又實誠，一時間居然是他裝不了什麼架子了。

玄滅不由得暗道這溫翹是真的很好玩很可愛，要是能把他從玄囂那兒搶過來就好了。

正琢磨著，玄滅看溫翹拿了那蝴蝶，正在上下檢查把玩，玄滅又起了一個念頭，就道：「溫翹，我幫你修了這機關，你是不是該答謝我？」

溫翹想了一下，便點點頭。

玄滅指著他今天拿著的樂器，然後說：「我今天彈它時，發現這琴音不太對，你來調一調，調好了你就可以走。」

溫翹真拿起那樂器，錚錚發出幾個音，疑惑道：「這水貝琴音甚好，沒有走音啊。」

「真走音了，」玄滅蠻不講理道：「你彈一支曲子就知道了。」

溫翹無奈，只好彈起最近練成的曲子，一邊琢磨著哪條琴弦不對，也沒注意到玄滅坐在那裡，聽琴聽得高興，連一向兇惡的眼神都有些放鬆了。

「哎，這琴音聽著就是不對，你再彈一曲就知道了！」

「…………..是。」
※※※※※※※
玄囂知道太歲是什麼，那是星星的名字。

玄臏大皇兄曾在為諸弟說故事時，提起太歲星神。

大皇兄說民間將太歲星當作是凶神，那是誤解的。其實太歲是守護神，會守護地上的孩子平安長大；即使太歲星掉落一部份在地上，也會變成長在地中的肉靈芝，有福氣的人得了，便會長命百歲。曾有一段時間，太歲星君甚至被認為是為了守護君王而存在。

「皇兄，那為什麼一般人反而要避開太歲星呢？」

玄臏笑道：「正因為太過尊貴，福氣不夠的人們反而要躲開太歲，免得被太歲衝撞到而受傷。」他摸摸玄囂的頭：「比如，太歲會庇佑像玄囂這樣尊貴的小皇子，快快長高。」

玄囂氣得蹦起來抗議道：「我有長高啦！」

三皇兄玄黓笑道：「哪有？我似你這般年紀，都已經比父皇座位的扶手還高了。」他逗著玄囂道：「你啊，伸手搆不搆得著啊？」

玄囂當時只顧著抗議，也沒有將這個傳說放在心上。

現在這個傳說，對玄囂有了意義。

就在一個平凡無奇的上午，黑海森獄第十八皇子玄囂的世界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一直以為他所生活的王城便是黑海森獄的天與地，卻沒想到幾個低微侍衛與小廝裡，吐出一個他從未見識過，豐富多彩、又危險又燦爛的世界。

黑月天阿之外，沿著血瀑布往上而去，會經過恐怖的人頭堤岸，踏過冷熱極端的平原，與最外圍也最險惡的獄顎之間，漫遊的飛鳥與走獸盡是奇形怪狀，十分凶猛，令人望之卻步。

而說太歲，一個以星星為名的人，正漫步在平原的邊緣。

有人說因為他是在太歲星照耀黑海的時候被拾獲的，有人說因為他被發現時，睡在一塊一丈見方的肉靈芝上，；還有人說因為人們在太歲神廟內撿到被丟棄卻睡得香甜的嬰兒，

無論如何，這個天生地養的棄兒，被流浪的人群收養，後來帶著星星的名字踏上他孤獨旅程，創造獵妖者口耳相傳的傳奇。

這個以尊貴星星為名的人，旅行在與玄囂同一個天地裡，卻遠在千里之外，與玄囂素不相關，可是當玄囂的世界陡然打開時，他彷彿看見廣闊奇幻天地裡，有一條道路。

路的盡頭，便是騎馬玈人的身影。

玄囂不由得為之激動莫名，身為皇子他向來是自由的，可以在王城內自由地跑來跑去，可他從來沒想過原來城外有這麼巨大的世界，世界的邊緣還接著其他世界，有那麼多特別的人與物生活在沒有城池與宮殿的地方，過著他想也沒想過的生活。

說太歲，說太歲，他嘴裡默唸著這個名字，又聽得那些人聊道：

「欸，說到那個人，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他呢。」一個小廝也湊過來，「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有個玈人歌舞團來我住的鎮上表演，我一時好奇，就去看了，照你這麼形容，我看到的那人應該便是說太歲啊…………..」

「真的，說太歲生什麼樣子？」幾個人果然好奇了，連忙追問。

玄囂躲在一邊，耳朵興奮地都直了，伸著脖子想聽清楚一點，太歲生什麼樣子？什麼樣子？

那人得到許多關注，忍不住得意洋洋地賣起關子：「欸呀，他當時還跟玈人一起旅行啊，那時候我也不知道原來那少年現在居然變成赫赫有名的人物了……….」

「究竟長什麼樣子，你快說呀！」

這時候玄囂忽然覺得領子被扯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就被拎了起來。

「十八弟，你在這兒幹什麼？」

皇長子玄臏拎著玄囂起來後，抱在自己懷裡，皺眉看著不知為何興奮地滿面通紅，耳朵都抖著的幼弟：「六皇弟正在找你呢，只差沒把地給掀起來了，你卻躲在這兒。」玄臏是穿戴過朝服後，想來騎馬散心，才發現玄囂扒著馬廄外一角，不知在做什麼。

「十三與十四哥哥說要教我騎馬……..」玄囂注意到玄臏臉色一沉，急忙要摀住嘴巴時，已經來不及了。

「胡來，騎馬豈是兒戲！十三與十四也忒托大了！」玄臏命隨從駕出馬車來，玄臏將這十八弟緊緊拎著上了車，待車子出發時，才教訓坐在身邊的玄囂道：「名馬性烈，你若輕試，一來若因此受傷非同小可，二來若有個好歹，名馬與身邊之人都要獲罪，豈不是把他們都害了？」

玄臏難得語氣嚴厲，玄囂被這樣教訓一頓，心裡雖然有些不開心，但玄臏皇兄也是有道理，年紀又最長，他只得應了幾聲，不敢說話了。

玄臏將他送到六皇子玄闕宮前，玄闕一見兩人到來，緊鎖的眉頭終於鬆開，笑著迎上來道：「多謝大皇兄將十八找了來，這小毛糰兒滾到不知何處去了，我正愁著呢。」

玄囂鼓著腮幫子，被這雙手提著，換到另一雙手裡去，要是其他人他早逃走了，可在他心中，玄闕皇兄又比玄臏皇兄還凶，背後玄離皇兄又笑瞇瞇地站在那兒，也只好悶著一張小臉，被帶到裡面去穿朝服什麼之類的，折騰了半天才放出來。

回宮途上，他隨手拔了一株唐菖蒲，一邊比劃著，一邊想像自己是一個所向披靡的大英雄，一邊回到自己宮殿。

這時候溫翹正在宮前等他。

「溫翹！」玄囂跑上前去，拉著朋友的手，「你今天怎麼比較晚來？」

溫翹不好說，他彈了好幾首曲子九殿下才讓他離開，只含糊應了聲，便看玄囂滿面興奮，似乎有一肚子話跟他說。

「我跟你說，我今天聽到了一個很有趣的名字………」玄囂迫不及待地要和朋友分享他今天聽到的有趣消息。

他本以為溫翹與他一樣，都處在若葉城中，一定沒聽過這個人，沒想到溫翹卻說，「太歲？我知道啊。」

「你也知道！」玄囂不可思議看著朋友，心想難道只有我沒聽過說太歲？

溫翹點點頭：「我有一位族兄，長年在外跑來跑去，跟他一起旅行的朋友，就是說太歲。」溫翹還道：「他最近送了一頭螭吻獸，委託我族人為他造兵器，伯伯叔叔們都樂壞了，說好久沒有得到這麼好的寶貝了。」

玄囂眼睛都亮了，拉著溫翹道：「溫翹，你還知道太歲什麼？快告訴我！」

溫翹歪頭，想了一會兒，拍手道：「那我跟你說，央措哥哥怎麼抓到太歲的。」

「哈？把太歲抓到？你快說、你快說……………」

※※※※※※※

那天晚上，待玄震心情很好地一路哼著小調，走進玄囂房裡，卻見玄囂正趴在窗台上迷迷糊糊打著盹，不由得停住腳步，責問宮人道：「怎麼讓十八一人趴在窗台？傷風事小，萬一跌落下去，你們如何擔負得起？」

宮人誠惶誠恐地稟報道：「十一殿下息怒，殿下今晚不知為何一直在窗台遠眺，奴婢們怎麼勸都不下來…………….」

玄震素知玄囂任性，剛剛只是一時氣急，故只道：「罷了，這孩子真讓人不省心。」便上前將這白糰子抱起來回到房間。

一邊宮人早就送來裝著水的臉盆、布巾與換穿的睡袍。

玄囂半睡半醒地說道：「十一哥哥………..」

「嗯？」玄震擰了布巾，親自幫玄囂擦臉。

玄囂終於清醒一點，問玄震道：「我也想當玈人，可以嗎？」

「胡說什麼，」玄震嗤笑一聲，為玄囂脫下外袍，一邊擦手腳一邊說：「你是至尊極貴的皇子，怎麼能當玈人？哪裡有這種想法！」

「為什麼我不能當玈人？」

「玈人是黑海森獄最低微的流民！」玄震不以為然道：「玈人旅行，是為了求存與苟活，與皇子有雲泥之別，你想要當玈人，不是自賤身份嗎？」

玄囂爭辯道：「可是，說太歲也是玈人，他打倒了螭吻獸呢。」

「說太歲？」玄震面露詫異之色，「哦，原來若葉家拖了多年，忽然跟我說得了能做箭頭的好材料，原來是說太歲所贈啊。」沈吟一會兒，玄震哼了一聲，道：「罷了，你要見他，央父皇宣他來見不就得了？」

玄囂原本已經躺下，由玄震替他蓋好被子，一下子坐起來，興奮拉著玄震衣袖道：「真的嗎？」

「你是皇子，有什麼要不到的？」玄震道：「你若真那麼想見說太歲，不如就讓你一見。但依我看，就算是勇士又如何？王城裡多的是，是個品格出眾，或能與四哥並肩的我才服！」

玄囂被玄震的提議佔據了他所有心思，已經沒有聽玄震後面說什麼了，。

玄震皇兄說得有道理，他是堂堂皇子，沒有什麼是他要不到的。

他一定要見到那個以星星為名的人！

他一定要見到說太歲！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7-13 23:4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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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4-08-07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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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朝見大典結束後，入夜時分，玄震帶玄囂一起進得玄闕宮裡時，玄闕正與玄離說話。

玄闕一看玄震兩人進來，便得意地對玄離笑道，「你看，我說得不錯吧。心滿意足了，這才來謝罪，你今天晚上不來，六哥還不饒你呢。」

玄震知道玄闕也不是真的生自己氣，先對玄闕行了一禮，才陪笑道：「哈，這不是向六哥請罪來了嗎？」

下人抬來椅子，玄震坐在玄離旁邊，兩人俱穿著白日朝見的朝服，一身氣派與平日格外不同。玄闕後來還是順了玄震的意，讓人按著玄離的朝服，重製了玄震的朝服。兩人俱是月牙色緞子裁製的的朝服，都不用豪奢珠寶做綴飾，不過玄離的朝服只用銀緞滾邊、頭戴翠珠銀冠，襯托得他挺拔不凡，氣質凜然。玄震的朝服雖是按著玄離樣式重做的，但玄闕命人用金緞滾邊，又襯了重重霞色紗羅，頭戴金葉盤龍冠，讓個子嬌小的玄震比昔日更顯一份清貴，玄震到現在還沒換下這身朝服，顯然是滿意極了。

所有皇子穿上朝服，各有風格儀態，不過玄滅是為了讓暗色衣物看起來亮一些，今日居然佩戴了許多飾物，看得玄震直是呵呵冷笑，說現在是誰講究了？不過玄滅居然也會愛美，倒是有點出乎眾兄弟意外。

「多謝六哥為玄囂這麼用心。」玄囂也還穿著自己朝服，也學玄震，有模有樣的對玄闕行禮致謝。

玄囂年紀太小，這次朝見沒有戴冠，一雙藍玉小角上面纏著細細銀鍊，一身雪白裝束，外面罩著純白龍皮做的外袍，週身衣物滾著銀色亮片，令玄囂今日大步走進朝堂時，活似一條小銀龍，十分威風。

閻王見這十八子首次入朝，便是這般威儀天生、凜凜帶有龍子之風，心裡十分高興；其他十七位皇子隨後魚貫而入，百官變齊聲祝賀，言此榮盛之狀實為佳話，更令閻王龍心大悅，還特別宴請百官，鬧了整整一日才結束。

「呵，今次這白毛糰真有個皇子相了。」玄闕笑道，命宮女拿一個軟墊子過來，讓玄囂坐得舒服些，且坐得與其他兄長一樣高。

「六皇兄！我才不是糰子呢！」玄囂生氣地抗議，卻引得兄長們一陣笑聲。

玄震含笑道：「你再不長高些，十一皇兄只好推著你走了。」然後親手從下人手中捧過一個四格盒子，裡面裝著四種蜜果，對玄闕道：「多謝六哥費心。知道四哥喜歡吃蜜果，特地帶了些，一邊談天一邊吃著正好。」

玄闕瞄了他一眼，笑道：「這樣就想打發我呀。聽說你最近得了些寶貝，不拿給我見識見識嗎？」

「狴犴箭剛到手，我都還在練呢。」玄震道：「待練得功成，定讓六哥一看。」

「爭強要勝！」玄闕搖頭：「你們一個一個都要做大英雄，真叫人受不了。」他伸手揉著玄囂腦袋，「連十八也是，想不到你這糰子雖小，口氣倒是不小，竟敢那般對父王說話。」

「這還用說，定是十一教他的。」玄離在一邊笑道。

玄震忙道：「關我什麼事，別賴我，是十八自己開口的。」

「必然是你提點，才讓這小傢伙開竅。」玄同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一向冷淡的四皇子玄同今天似乎頗有興致，居然踱進玄闕宮裡來，他紅髮飛揚、一身鮮紅朝服也還未換下，已經開始長高的他，走進來來時如夜中飛進一頭火鳳，一時壓過諸弟鋒頭，是說不出的俊美出眾。

「見過四皇兄。」玄同排行最長，所有皇子都起身向他行禮，連玄囂都爬下椅子，有模有樣的拱手。

玄同看著玄囂，忍不住低笑，彎腰摸著玄囂毛茸茸腦袋，溫聲道：「玄囂是真的長大了，今天這般豪言壯語，還真把父王嚇了一大跳。」

＊＊＊＊＊＊＊
讓眾兄長對玄囂刮目相看的，便是宴會上，心情非常愉悅的閻王特別問玄囂可有什麼願望，閻王必會讓玄囂如願以償。

眾人原想玄囂會想要新武器或以往感興趣的東西，想不到玄囂卻只是說，希望國泰民安、黑海平靖之類的場面話，惹得閻王哈哈大笑：

「小十八，這願望孤一年起碼要聽得幾百次，都聽得煩了；你若不說出心裡真正想要的，孤可要罰你了。」

誰知玄囂居然語出驚人道：「兒臣是怕兒臣的願望說出口，父王做不到，也要罰兒臣，所以才只好說父王做得到的。」

此語一出，休說諸兄長臉色微變，閻王也不由得眼神一凜、斂了笑意，看向這個小兒子，似信不信道：「十八此言，可是小看了孤？君無戲言，孤是黑海之主，豈有做不到的事，你且說來聽聽。」

玄囂跳下椅子，對閻王拜了三拜，才道：「兒臣玄囂想見見一個人，是否真是黑海最勇敢的人，若他是，兒臣要以他為榜樣，將來成為森獄第一勇士，為父王建功立業！」

閻王似乎真的被引起興趣，問玄囂道：「哦，你想見誰？」

玄囂鼓起勇氣，朗聲對閻王說：「兒臣想見說太歲！」

＊＊＊＊＊＊＊
「竟然說想見一個玈人，還真不把我森獄千軍萬馬放在眼裡啊。」玄離搖頭笑道。

玄囂此次大大露臉，讓眾臣對這閻王末子印象深刻，玄震亦是面有得色，他：「千軍萬馬，也只是森獄王家掌中物，時時可看，有何稀奇？」

「你究竟如何提點十八？」這次是玄同問的。

見是玄同問起，玄震才如實道來：「我只對他說皇子沒有要不到的東西，只是男子漢大丈夫，自己要的東西要自己爭！」

「呵。」玄同雖然沒反對，只說：「小心玄囂被你慣壞了。」

眾皇子還在笑談，玄囂卻不安分，吃了幾塊果子後，覺得龍皮外套太硬，七手八腳地想脫掉，玄離看他左右扭動的樣子，取笑玄囂道：「才說了心有大志，玄囂也該專心致志，成天想跑來跑去。要為父王建功立業，練武功之外還要好好讀書，文武雙全才能成為森獄的棟梁。」

玄囂爭辯說：「我有啊，我已經認得苦境的字了，十七哥哥拿了幾本書給我讀，我都看得懂呢。」

玄闕問道：「你最近都讀了什麼書，說來聽聽？」

玄囂當真背起些文章，他天資聰穎過目不忘，文章背來也算周全，只是他好動，書都是東讀一點西看一些，總是不周全，都一段一段、有時還顛三倒四，就是背些詩詞歌賦，因借他書的十七皇子偏愛老成之詞，玄囂聲音卻還帶著些奶氣，聽得連玄震都搖頭直笑。

不料玄囂隨口一句「萬水千山收拾就，一片空梁落月。煙雨松楸，風塵淚眼，滴盡青青血」，忽然令玄闕一時臉色嚴肅起來，截住玄囂話頭：「哪裡學來讀這個！」他一向對幼小諸弟和藹，少有這般神情，玄囂不由得呆了一呆，下面還要接著什麼已經忘記了。

「十七也真是的，居然拿哀祭之詞給玄囂讀，太不像話了！」玄闕生氣地說：「以後不許讀這些！」

「這闋詞意固然是蕭索，卻甚有男兒氣概，玄囂約莫是自己喜歡吧，別怪十七。」玄同難得打圓場：「而且別這樣嚇玄囂，他還小，不懂這些。」

玄闕不以為然道：「此乃命蹇福薄之言，太不吉利了！」

玄囂不知道背書背得好好的為什麼被打斷就算了，還被六哥罵，他有些不服氣地心想，明明不是這詞裡江山啊宮闕啊和三江長鋏的詞語，究竟是哪裡不好啊？偏偏玄震哥哥一直用眼神示意，說不要和六哥爭執，只好扁著嘴不說話了。

這時玄離也出來當和事佬，「好了，玄闕這麼說也是有理由的，今天是玄囂的大日子，此詞太過蕭索，不讀也好。」他這樣說，話題就算這樣帶過了。他看了玄震一眼，玄震心領神會。沒過一會兒便抱起開始瞌睡的玄囂告退，留得幾個年長兄長繼續閒聊。

等到玄震帶玄震溜走，玄離才對玄闕道：「你也太小心了，我等俱是閻王家皇子，頂天立地而生，黑海不枯，我等便屹立不搖，玄囂作為十八子，縱然與大位無緣，一生也必然安享榮華富貴，之前先知不是也說嗎？玄囂是有吉星庇佑的，是長命之相，非不祥早夭之命，你無須太過擔心。」

玄闕也覺自己反應有點過了，但還是說：「就算玄囂有長命之相，天下那麼多豪情壯詞，又何必故做感傷？可以讀些別的嘛。」

三人又是一陣閒談至夜深，才各自散了。

過了一陣子，閻王真如玄囂所願，召請說太歲入朝來見。

那天玄囂高興得不得了，乖乖套上自己的朝服，拉著溫翹坐在閻王腳邊，一心一意，便要見到心心念念的人。

「宣——說太歲入朝！」

在國相引領下，一個金髮流洩週身、身穿雲紋染黛色短衣的年輕男子，踏進了森獄朝堂。

這個人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照亮了玄囂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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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4-08-07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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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說太歲入朝，改變了朝堂上每一個人的人生，今日玄同立在墓園裡，不由得又這般想了。

森獄如今不適合人居，為免眾多去世的皇子陵園流於破敗，玄臏下令在葬天關重築陵園，將眾皇子重新移來此處。

如今玄同每次因事回到葬天關時，總會弔祭過兄弟才離開。

夜深時分，新建的偌大墓園裡，不變的是一片冷清，只有玄同的腳步，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墳頭，每一次駐足，都是一陣說不出的悲慟，從來沒有平復過。

縱使劍術高超又有何用？救不了自己兄弟離開禁錮他們一世的森獄，一個一個先自己而去。而自己亦不曾走脫，仍是一次又一次回到這個放不下又恨得深的地方。

玄滅、玄震、玄幻……他一路看過去，一直走到玄囂的新墳。

玄囂的無名墳原在葬天關外，長兄玄臏除掉黑后之後，像是想證明什麼似的，將玄囂重新迎入皇籍，恢復他的地位，仍是以太子相稱，還重新修了這個一無所有的空墳，與從森獄遷來的其他皇子陵墓並肩。

至於原本埋在裡面的溫翹，據說玄離難得開了口，說不如暫且將之安置在玄滅陵墓旁，往後若葉家族若有後人來相問，允許家人任其安排。

但玄同見玄囂的新陵修得十分壯觀時，心中反而閃過一一絲安慰。他輕輕摸著墳前那頭白麒麟像，低語道：「十八，你有太歲照拂，無論在那裡，你都會沒事的。」

昔日，十八個兄弟之中，先知只這樣說過玄囂：

閻王十八子受吉星保護，乃長命之相，將享有松喬之壽。

玄同原想保護玄囂，即使玄囂犯了那樣的錯，做為兄長、玄同仍原不想令玄囂痛苦；但有些事情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如果這個十八弟有長命之相，那就讓他用剩下的時間，去作其他兄弟都做不到的事吧。

去吧，十八，黑海對你而言太擁擠了，所以你真的向著江湖去了，去追尋你的夢，十八個兄弟中，只有你真正實現夢想，在天地間做一個流浪的旅人，去赴一個舊友的新約。

玄同佇立許久，直到雨絲絲下了，掩住了半片月影，他才慢慢往回走，一路上模糊月光夾在雨絲裡，落在他身邊矗立的梁柱間，照得墓園裡一片森然之意。

一道淡翠色身影，在這樣的光與雨裡，亦顯得格外虛無。

原來是玄離冒著雨，站在玄闕墳前，見到玄同過來，也只是點點頭。

玄離本來就不是個多話的人，如今更沈默了，之前玄臏在花園中為玄同開宴時，曾說玄離現在除了外出征戰時，大部分時間都閉門不出，哀悼眾兄弟之亡。

玄離是在哀悼兄弟之死，更是為了玄闕哀痛。

玄同是親眼看著玄闕死過兩次的，第二次還是那麼慘烈的身首異處、死不瞑目，那雙半睜的眼裡似乎還有著驚愕、不信與痛苦，玄同親眼所見那一瞬間，幾乎痛到五內如焚，玄離之痛必是比他痛上十倍。

玄離抬起眼時，赤紅眼裡一片黑暗。

與雅淡的髮色與清俊外表不同，閻王八子玄離天生一雙彷彿隨時燃燒火焰般的熱情瞳色，所以閻王以「離卦」之「離」為這第八個兒子命名，偏偏玄離雖是公正剛直之人，個性卻是外冷內熱性，只有任性率真的玄闕才會讓他真情流露。

玄臏在宴會裡，只道玄離聽任他調度，喜道說如今兄弟齊心打天下，日後森獄必然有廣大江山，玄同現在見到玄離，卻覺得眼裡火焰依舊，卻只是一片如夜般的闇焰，像是火焰連土地都燃毀後一片虛無的黑暗。深沈的連他都看不出玄離內心想法。

「原來四哥也來了。」

玄同頷首。

玄離說：「四哥可看過了十八弟的新墳了？大哥還真是有心，修得十分講究，扳倒黑后後，他終於可以自己作主了。」他頓了頓，又道：「玄闕這次去時，兄弟們都在那裡，彼此有照應，倒顯得我們這些生者寂寞了。是以明明公務纏身、一回神我還是走來到這裡，倒顯得我牽掛了。」

寂寞………玄同看到玄離眼裡的，不是寂寞，是死寂。

「四哥你看。」玄離伸手摸著玄闕墓碑上鑲著的一塊紫玉：「這紫羅蘭玉雕著的鴻鵠雕著真好，栩栩如生，與玄闕元神獸相差無幾。」

玄闕指尖輕輕拂過玉鴻鵠的翎毛處，玄同似乎看見了幻象，他看見昔日玄離指尖輕輕撫過玄闕黑髮的景象，然後聽玄離悠悠地自言自語。

四哥，有時候我想，玄闕被命為「玄闕」之名，也許父皇是希望玄闕一生平凡、不涉政事，自可安居王城，得一世富貴尊榮，父皇真是很有遠見。

「玄闕，他原該是一生享福，做個閒散宗室的命啊。」玄離悠悠地說。

四哥，你記得嗎？我母妃出身比玄震母妃還低，我出生不久，玄滅母妃也生下玄滅，玄滅母家勢大，一時間所有人手都去照顧九皇子，玄闕那時不服氣，說九母妃生了九弟，高翔族就以為自己壓過巫族啦，成天在那裡耀武揚威。

他偏要抬舉我，叫人將我東西收拾了住到他那裡去，說有什麼儘管跟他要。

我到了他宮裡時，他扠著腰對我說：玄離，你可別搞錯了。我是你六哥，地位可是比你高，就像玄滅，憑他的母妃是何出身，還得叫你一聲八皇兄一樣。在這王城中只有父皇和我們比你尊貴，傳說父皇會有十八個兒子呢，現在一個弟弟難道你就覺得抬不起頭了嗎？

你要聽我的，抬起頭來，好好做一個皇子給人看，不要讓人說第八皇子是個膽小鬼。

「你看，他是不是很天真，很單純？」玄離輕聲說：「他實在不該生為我們父皇的兒子，不該生為我們的兄弟，這樣他便可以活得比誰都尊貴與快樂。」

玄同沒有回話，靜靜地聽玄離說話，他這個作哥哥的，自從與玄離那次決裂後，已經沒有好好地聽過玄離說話很久了，也許這次該讓玄離好好說個夠。

「玄闕在這裡，唯一讓我安慰的，是他埋骨於苦境。」玄離作夢般的輕輕說著：「玄闕很喜歡苦境的景色。」

玄闕被倦收天打傷那次，人好不容易救醒了，還在養病卻還不安分，自己偷跑出去遊玩，我去找他回來途上，也是這般的微雨傍晚。

玄闕任性，偏要冒雨走路回來，我們一直走到這樣的月色懸空時，才回到葬天關。他一邊玩賞景色，一邊說書上寫的原來都是真的，苦境真是這樣的月色，那泛舟湖上，真能見十里荷花嗎？玄闕還說他要看是否三秋桂子之景，真能讓人主執鞭而嘆，興問鼎江山之豪情。

「玄闕那天晚上心情很好，即使是我，也很少看他這般高興。」玄離道：「回來後已經深夜了，他還興致勃勃，自己在玄震房裡找出了兩壺酒，說要對月舉杯，逼我陪他喝酒。」

喝了兩杯，玄闕將頭靠在我肩膀，對我說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平生不信，人間更有別離，但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一切都是真的。

一時間，空曠的墓園裡，玄同但聽玄離低啞聲音吟道：「中原形勢，壯東南、夢裡譙城秋色。萬水千山收拾就，一片空梁落月。煙雨松楸，風塵淚眼，滴盡青青血。平生不信，人間更有別離。」他嘿嘿兩聲，吟道：「平生不信，人間更有別離…………」

玄同續吟道：「舊約把臂燕南，乘槎天上，曾對河山說。前日後期今日近，悵望轉添愁絕。雙闕紅雲，三江白浪，應負………..肝腸鐵。舊游新恨，一時都付長鋏。」

聽玄同這樣吟時，一滴淚盈在玄離眼底，虧得他心志如鐵，那滴淚被血色瞳眸染得通紅，更似一滴血，始終沒有落下來。

當年玄囂幼年讀到時，說這詞意豪壯，有男兒氣概，玄闕卻老大不高興，斥說此詞語帶不祥，不許玄囂再讀此詞。

少年時二人亦感做詞之人鐵血氣概，仗劍詠友、懷想當年，何等豪情；如今方知空樑落月，舊約難成，按劍長歌時，原來是這等無盡蕭索之意。

玄同默默地看著玄離望玄闕墓碑的樣子，心道玄離與玄闕必曾相約攜手，乘舟湖上，望月指星吧。只是玄離不知日後又有何打算，玄同不信、更不放心玄離為玄臏打江山，只是要開口勸玄離罷手，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反倒是玄離卻自己止住了傷情之色，重新掛起一張雍容神情，對玄同道：「如今，玄闕得空，必然一邊等我，一邊向兄弟怪我負約了。」

「玄離………….」

玄離又微微一笑，那笑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深沈：「四哥不必顧慮我，我曉得你從不是無情之人，天涯海角，只要還念著兄弟，兄弟自然知道。我還要託四哥一事。」

幫我對漂鳥少年說一聲，我不怪他送還冷不防，漂鳥亦非動手之人，我亦曾傷他一次，算扯平了。

「你有何打算？」玄同終究問出口了。

「眾兄弟慘死，此仇不向兇手索討，枉玄離一世為人。」玄離嘴角笑意擴大，語氣溫柔地說：「另外，自是跟著大哥，共築森獄遠大江山了。」

玄同心神一凜，總覺得玄離語中另有意涵，但是他終究沒有多說，向玄離點點頭，轉身離去了。

當待玄同走遠後，玄離獨自立在玄闕墳前，從懷裡拿出半片碎鏡。月色照在那片破鏡上，卻映得鏡中是一片沉沉的海藍色，而不是玄闕倒影。

玄闕死時，玄離立刻就知道了，因為他房裡的玉蕊雙鵠鏡在玄闕氣絕那一刻便碎了。

每一片原載著玄闕身影的鏡片裡，映出玄闕死前最後一幕，他的奔逃是故意的，他要爭取一點時間，用最後的術法讓鏡子裡映出他死前所見。

玄闕要讓玄離看得一清二楚，他是怎麼死的。

因此玄離看得一清二楚的，不只是那個殺玄闕的人，而是那個沒有救玄闕的人。

「舊游新恨，一時都付長鋏，屬於劍的仇恨，還是要用劍來訴清，是吧，玄闕。」玄離柔聲道。

否則就是苦境裡的萬川月色與三江白浪，也無法將玄離眼中的恨洗得清明過。

玄離曾發誓他不會傷害自己的兄弟，所以既然已經心灰意冷，所以也不會有任何作為，他只會靜靜地看著眼前一切，看碧海揚塵，見證自己與他人終究徒勞的一生，見此生成空、一無所成。

到時，玄離自可心滿意足地負手而去，赴與玄闕的新約，一同泛舟湖上，共看滿湖荷花。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8-13 00:4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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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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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8樓發表於: 2014-08-07 23: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爬墻軟件真是兇殘的存在，本來收拾一晚上東西準備搬倉庫的，想到一些感慨想來修改一下又崩潰了，= =凸，爬墻和代理都是討厭的存在。
只好重新再打一遍，我苦= =
總覺得凡是有點感情或者人情似乎都不適合生在森獄，那裡太暗了，暗到這些情感都無法存在。
本來好不容易釋懷一些了，但是看到這兩章又差點掉眼淚，哎，其實我淚腺真的不發達，這麼多年也只哭過兩次，一次為了本命，一次為了玄闕，似乎我的緣都和數字有撇不清的關係，嘿。但是後者可能更多的是氣哭了，那種結局，真的讓人暴躁。
其實這一個多月心路變化真的很奇妙，一開始我無比期待玄離提劍報仇，但是現在我覺得，能有個不令人暴躁的退場就該謝天謝地了。以前總覺得活著吧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但是留下來的人雖然能記得逝者的一切，但是太辛苦了，因為除了好的壞的更多縈繞於心的是悲傷的。
本來龍戰之後就一直沒看的，大半夜被雪兒姑娘嚇得不輕有陰影了，後來因為説太歲的半面具和武器戳中我的萌點加之又因為拖進度條導致我很費解怎麼這個組織出來的都是太子，哎，不認真看的結果……OTZ
本來感慨很多，但是被弄得都不知道從哪裡寫了……想起來再補好了，淚奔

[ 此帖被白芸在2014-08-08 04:46重新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