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14 【迹冥】犹豫就会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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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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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6)

樓主發表於: 2019-09-14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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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4 【迹冥】犹豫就会败北

*降智爱情轻喜剧，中秋24h活动写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好友帮帮我！」

       「非常君，非常君——回消息！我知道你还没睡！」

       从浅眠中被吵醒的非常君拧巴着眉头，抽了抽嘴角，只得把压在枕头底下震了个没完没了的手机摸了出来，天迹的短讯一连串轰炸了进来，他用手肘支着微微抬起身，跟对床窝在棉被里探着半个脑袋的天迹对视了一眼。

       非常君用眼神向天迹问道，搞咩啊？

       天迹答复他了几个迫切的眼神。虽然宿舍关着灯，一片昏黑，啥也看不见，但非常君还是领悟到了他的意思，躺回去端起手机回复了天迹的短讯。

       人觉：「天迹，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天迹：「零点刚过五分钟，今天是中秋节！」

       人觉：「中秋快乐，天迹。晚安。」

       天迹：「中秋快乐，非常君！」

       天迹：「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啊！」

       天迹：「好友！别睡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gif」

       人觉：「逗你的。有什么事吗？」

       天迹：「咳，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人觉：「明日习烟儿要来文化祭玩，一点之前我得睡觉。」

       天迹：「好的好的，那我简要一点说！」

       人觉看了眼对角线位置的地冥的床铺，似乎已经睡着了。他遮了遮手机光，换了个姿势侧躺着继续应付天迹。

       天迹：「开学前我跟地冥不是恰好一起被台风困在了海岛上吗……我……唉，就是……我说得简单点，就是我跟他睡了」

       人觉的瞳孔放大了片刻。

       天迹：「一张床」

       人觉：「……」

       人觉：「好友，发消息的时候请不要那么断句。」

       天迹：「……」

       天迹：「天啊非常君你想到哪里去了！」

       人觉：「……」

       天迹好友，你这叙述方式可能有点太简略了。

       人觉：「言归正传，然后呢？」

       天迹：「咳，总之，我就对他有了一点改观。」

       人觉：「你跟地冥好友睡了，然后对地冥好友有了改观。」

       天迹：「我听出你在调侃我了。」

       人觉：「猫咪无辜.jpg」

       人觉：「然后呢，你的问题是？」

       天迹：「今天不是中秋节吗，我听奉天说地冥不回家过中秋的，正好今年没抢到票我也不回去，所以我就想邀请他来着……」

       人觉：「嗯，你不好意思邀请他？」

       天迹：「他今天才把我的巧克力全部扔掉了！猫咪尖叫.jpg」

       人觉：「……什么巧克力？」

       天迹：「就是放在我桌子最上面的巧克力啊！」

       人觉：「那盒不知名的女同学送你的生巧克力？」

       天迹：「对啊！」

       人觉：「那盒你纠结该不该吃纠结了三个多月的不知名的女同学送你的生巧克力？」

       天迹：「对啊！」

       人觉：「那种生巧克力的保质期只有十五天。」

       天迹：「……」

       人觉：「你跟地冥吵架了？」

       天迹：「嗯……」

       天迹：「就算是这样他也应该跟我说啊，是他先擅自丢我的东西的！」

       人觉：「所以，你跟他刚刚吵完一架，现在你想邀请他一起过中秋节。」

       天迹：「对。」

       非常君深吸了一口气。

       人觉：「好友，为什么不直接发短信给他呢？地冥好友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天迹：「不行！绝对不行啦！」

       天迹：「那个臭地冥绝对会直接拒绝的！」

       天迹：「在海岛上的时候轮渡因为台风停航了，我问他要不要一起住，他跟我说，“你是在邀请眩者吗？天迹。”，就是那种特别可恶的表情！」

       人觉：「……然后你否认了？」

       天迹：「你想象一下臭地冥那个可恶的语气！猫咪生气.jpg」

       人觉：「好吧，那确实。」

       人觉在心里好奇了一下，那你们最后是怎么睡到一起去的呢？

       人觉：「但你还是想邀请他过中秋？」

       天迹：「对！」

       人觉：「我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跟你们格格不入.jpg」

       天迹：「……」

       人觉：「好吧，直接说的话确实被拒绝的概率会比较大。发短信给他问？」

       天迹：「他都睡着了！要是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岂不是……非常尴尬。」

       人觉：「……」

       天迹：「唉。」

       天迹：「好友，你说地冥这家伙怎么那么烦人啊！」

       天迹：「软硬不吃！总是本来高高兴兴的，突然就不高兴了。」

       天迹：「我本来以为他是讨厌我，就是那种八字不合，但我们在岛上的时候他把半张床分给我睡了，还借了衣服给我。」

       天迹：「好吧……虽然是一脸嫌弃的……回来以后我再也看到他穿那件衣服……」

       天迹：「但那时候下那么大的雨刮那么大的风，伞都打不住，我本来想自己按着门牌去找他的，结果他却自己跑出来满大街地找我了，弄得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明明没什么必要。」

       天迹：「非常君？」

       天迹：「好友？」

       天迹：「睡着了吗？」

       非常君并没有睡着，他只是去应付这个漫漫长夜的第二个灾难了。

       地冥：「非常君。」

       地冥：「眩者知道你还没睡。」

       地冥：「帮个忙。」

       人觉：「……你说吧。生活不易.jpg」

       地冥：「天迹今天不回家过中秋。」

       人觉：「……对。你怎么知道的？」

       地冥：「眩者为什么不能知道？」

       地冥：「……那不重要。今天我们吵了一架。」

       人觉：「……」

       地冥：「眩者把他桌子上那盒巧克力扔了。」

       人觉：「呃……为什么？」

       地冥：「这也不重要。」

       地冥：「总之，他不是先前馋着想吃冰皮流心月饼吗，你把这个发给他，不要说是眩者给的。大额抵价券截图.jpg」

       人觉：「……好友，想好好道歉的话要自己去说才诚恳喔。」

       跟地冥的聊天窗口停滞了下来，非常君摁着一跳一跳的额角，把界面切回了天迹那里。

       天迹：「呜呜呜好友你不能睡啊！」

       天迹：「我觉得自己陷入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天迹：「我在想……」

       人觉：「好友，我这个手机快要没电了，你给xxx xxxx xxxx这个号发消息。」

       天迹：「好！」

       天迹：「好友你还没睡就好！」

       天迹按耐住情绪，心脏不住地怦怦直跳，他有点手抖地粘贴复制过去非常君发的号码，甚至没有意识到非常君哪来的第二个手机。

       天迹：「我是说，我在想啊……」

       天迹：「我不会是……喜欢地冥啊？」

       天迹屏着呼吸把简讯发了出去。

       “砰！”忽然，静谧的寝室里突然传出了一声重重的钝响。

       天迹心里有点没由来地发虚，他点开那条已发送的短信重新看了一遍，是不是自己的措辞有问题吓到非常君了，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没问题啊，就那么几个字能出什么问题？然后天迹的视线终于在那行数字号码上停了下来。

       这好像是……地冥的……手机号……

       玉逍遥，石化了。

       那么那一声钝响是谁发出的呢？咱也不敢想，咱也不敢问。

       非常君把手机按熄了屏，放回枕头下面。秒针走至凌晨一点整，他准时闭上了眼睛，没了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没了没完没了的手机震动声，夜晚是如此宁静美好。

       晚安，地冥好友。

       晚安，天迹好友。

       天迹顶着重重的黑眼圈爬下宿舍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非常君自然是早就已经出门了，比较让人意外的是地冥，竟也是一副刚起的样子，正背着身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面化妆，暗紫色的头发全部染成了胡萝卜色。

       天迹试图跟平时那样非常自然地跟地冥打招呼，但声音不太听使唤，昨天发出那条短信以后，他脑子里就乱糟糟的，胡思乱想到很晚才睡。所以地冥到底看见短信了没有？

       果然……好尴尬！天迹盯着地冥的背影多看了两眼，后者正在不慌不忙地戴隐形眼镜，天迹记得他这个发色是要配绿色的隐形的。难道地冥真的还没有看见短信？不然怎么会那么平静……天迹有些迷迷瞪瞪的，他原以为自己都有可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他得验证一下。天迹的喉结上下一滚，故意发出了更大的声响下床。

       另一边，地冥竖耳朵听着身后动静，床架一震，他心腔里就多颤两下，端着化妆刷的手难免僵硬，所幸天迹那个直男肯定不会发现他在这方面的异常。如果是平常，他肯定就直接出言讽刺让他别再发出噪音了，但现在，显然，他做不到，在昨天收到那条短信以后。

       想到昨晚的短信，地冥感觉浑身的血都在往脸上冒。

       打住，打住。你现在是永夜剧作家，冷静一点。地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

       天迹见他没有动静，连头都没有回，心下莫名有些气闷，只得再加码，一咬牙，站上了床脚边的体重秤。这个秤是他们从网上买的，买的时候没有注意，收到了才发现是自带语音读数功能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发明的，他们通常只在寝室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上这口秤。

       几秒钟后，体重秤发出了几声机械的电子音，清晰响亮地把他的体重报了出来。

       地冥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完了。天迹想道。他看到短信了。

       十分钟后。

       “那个，地冥……”终于放平了心态的天迹从洗手间叼着牙刷探出脑袋来，却反倒被忽然挺直背脊的人吓了一跳，“我……你那么大反应干嘛！”

       “你有事吗？”地冥沉着脸，面色不善地抬起头看向他。

       天迹看地冥一脸阴森的模样，心中顿时发虚。完了完了，生气了吗，果然生气了啊！

       寝室陷入令人窒息的静谧之中，两人对视了几秒，一时僵持不下。

       快说，你要跟眩者说什么？地冥绷着面上的表情，心下波澜起伏。

       “没、没什么……”天迹终于在地冥视线的威压下放弃了原本想说的话。

       天迹转过身去躲回洗手间，地冥也重新看向镜子。

       靠！两个人同时在心里骂道。

       天迹溜达了一圈，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地喝着，他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这个样子下去，他总归是要跟地冥谈谈那条短信的事情的，他豁达开朗的性格，心里被那么个事情哽住，难受极了。

       于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再次开口喊道，“喂，地冥。”

       没想到被点名的地冥慌忙地把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像是纸条什么的。

       “做什么？”地冥恢复镇定的神色，皱着眉毛看向天迹。

       “你在藏什么？”天迹眨眨眼睛，注意力被他藏着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与你无关。”地冥轻哼了一声，把那东西藏在手心再收进口袋里。

       天迹更加好奇了，拖长了声音试探道，“不会是女生给的小纸条吧？”

       “眩者说过了，与你无关。”地冥扬起声，眯了眯眼睛看向天迹。

       天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家伙难相处，轻哼了一声偏开头去。

       “喊了眩者两回，你最好是真的有事要说，天迹。”

       “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中秋？天迹张了张口，原本打算要说的话，这时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天迹的脑袋飞速转动，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脑补到了地冥的回答：喔？你是在邀请眩者吗？天迹。

       天迹为自己的想象吸了口凉气，扼腕问道，“我是说，你想不想吃烤馒头？”

       “……”一直在悄然观察对方表情变化的地冥抿了下唇线，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天迹原本打算说的话，于是脸色更黑了，心中念了句，不如眩者先烤了你。

       最后，地冥拒绝了天迹的烤馒头邀请，但没有拒绝叉烧包。秉承着没有拒绝就是接受原则，天迹拖着地冥一起出门了。

       这天是学校文化祭，来了许多外校社团的人，又赶上了中秋节，广场上热闹非凡，他们常去吃饭的几个小餐馆都被文化祭搭起的小吃摊围住了，水泄不通。地冥只是看了眼广场上的人流量就萌生了退意，但看了眼兴冲冲到处逛的天迹，还是勉为其难地按下了缩回寝室的念头。

       “牛肉盖饭？”天迹问道。

       “嗯。”地冥赞同。

       路被堵得窄了，天迹与地冥一前一后熟门熟路地往楼房中间走进去，店里今日的生意也相当红火，不过幸好他们起得着实有够晚，多是快吃完了的人。天迹和地冥寻着靠窗的位置坐下，各点了一份招牌牛肉盖饭，皆是要蜜汁酱。

       “拿下纸巾。”地冥突然说道。

       “喔。”天迹应了声，伸手去拿抽纸，视线扫过时猛地一僵，抽纸的旁边放着一个立牌，里面夹着一张活动的卡片——中秋限定红丝绒慕斯蛋糕，参与活动免费赠送，仅限情侣。天迹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他快速地回头看向地冥，后者气定神闲地看着他，接过纸巾。

       臭地冥绝对是故意的。天迹在心里下定论。

       地冥确实是故意的，他一坐下就发现了那块立牌，以天迹的性格一定会对「限免蛋糕」兴趣浓厚，但活动规则是要情侣在餐厅接吻。

       地冥偷瞄着天迹，天迹偷瞄着立牌，几秒钟之后天迹的眼角轻轻抽动了两下，牛肉盖饭端了上来，地冥心情大好地拾了筷子。

       天迹确实很想吃那个小蛋糕，他敢打赌地冥也很想吃，只不过那家伙还在端着。天迹用筷子轻轻戳开窝在牛肉中间的温泉蛋，脑袋飞快地运转着。

       如果自己直接跟地冥说，想要参加这个活动，那么地冥就会摆出那副讨人厌的笑容，说：你是在邀请眩者吗？天迹。天迹暗暗握了握拳头，这样子是绝对不行的，他们会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吵得不可开交，然后被餐厅赶出去，小蛋糕自然也就打水漂了，等等，如果自己真的那么说的话……不就是等同于邀请地冥跟自己接吻吗！

       天迹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这是战争。

       “地冥。”天迹唤道。

       “怎么了？”地冥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地看向他。

       “你看隔壁桌那个小蛋糕，”天迹表现得十分正常，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小星星，凑近身去直直地盯着地冥，“看起来好好吃啊。”

       “嗯，那个是中秋……”地冥重重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阻止自己下意识回应天迹的话语。

       这是陷阱。天迹故意假装不知道活动来问他，就是想要借他的口把规则说出，然后就变成好像自己邀请他接吻一样。

       绝对不行。

       地冥握筷子的手多用了几分力。

       “中秋什么？”天迹眨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中间夹着红心火龙果和水蜜桃，用的应当是动物奶油，看上去确实很好吃。”地冥面无表情地说道。

       “……”

       地冥自然是要回击的，他拾掇好心思，迅速进入跟天迹对战的状态，弯起唇角，手掌托着下颌，好整以暇地看向天迹，“你很想吃？眩者看到进门处的活动宣传板上好像有写。”

       天迹心下一紧。如果这个时候同意了地冥的说法，那接下来自己就会被强行附加“已经知道了活动规则”这一属性，紧接着就会被迫在“提出跟地冥接吻”和“不提出”两个选项中做选择，如果他选“不提出”的话……天迹想到昨晚的短信，艰难地吃了一口牛肉饭，那样的话地冥怕是绝无回应他那条短信的可能了。

       剩下可走的路似乎只有回答“并不想吃”这一条了。天迹忍住心中悲痛。

       “啊啊啊，天哥哥突然站不起来了，麻烦亲爱的地冥同学帮我出去看一眼吧——”天迹使用特有技能耍赖，大声棒读道。

       无耻。地冥抽着嘴角，在心里骂道。

       “站不起来就别吃。”地冥冷哼一声。

       “可是我好想吃嘛——”天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向前倾身，双手合十，“小十七，拜托拜托——”

       无耻至极！地冥战术性后仰，在心里大骂。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突然身后多出来了一个声音。

       “那个，地冥学长……”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一个穿着印有店名LOGO的围裙的女孩子端着一碟小蛋糕站在那儿。

       小学妹被两人看得一时红了脸，有些结巴地说道：“那个……我正好在这里打工，所以……这份蛋糕送给你们吃。”

       “啊！”天迹的眼睛里放出了光芒，“这样没关系吗，不是要那个，咳，接吻才行。你不会被店长说吧？”

       “嗯，没关系，我想学长们会不太方便，所以……”学妹摇了摇头，有些紧张地拧巴着围裙，所以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谢谢，”地冥结束了她的尴尬，“中秋快乐。”

       “那学长们慢吃……”学妹深吸一口气，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欢喜来，说完没等话音落下，就跑回后厨了。

       天迹发了愣才回过神来。不太方便？是哪里不太方便？于是他这时才意识到一个盲点：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介不介意跟地冥接吻这个问题。那地冥呢？天迹抬起头看向对方，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了片刻，又同时偏开了。

       他是不介意，还是不在意？天迹拾起小银勺舀了口蛋糕，顺手把另外一个勺子递给对面的人。

       “那个女孩子是谁？”天迹问道。

       “眩者话剧社的学妹。”地冥答道。

       “喔，地冥学长很受女孩子欢迎哦。”

       “怎么，天迹学弟受男孩子欢迎不高兴吗？”

       天迹给他噎了噎，“放屁，我也很受女孩子欢迎的！”

       “吃蛋糕的时候不要说脏话。”

       “哼。”

       天迹悄悄舒了一口气，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太多，他们之间的氛围又回到了寻常。

       两人原本想下午再去逛逛小吃街，结果一出门天迹就被学生会的学弟们抓去帮忙了，晚上还有个晚会，要布置会场。再接到天迹电话的时候，地冥正在甜品店里兑换冰皮流心月饼，他要了两个奶黄味的，电话里是公事，晚会安排了一架钢琴做节目配乐，结果原本要上台弹琴的学生突发有事，鸽了，天迹只好抓地冥来帮忙。

       地冥今天的发色过于惹眼，好在长得好看，怎么捯饬也不突兀，就是回头率高了一些。挂了电话，地冥没有立刻按熄手机，而是站在斑马线前面对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红灯变了绿灯，行人从他的肩膀两侧走过。地冥的手机屏保是一个意义不明的色块，若是准确地说，是阳光明媚的图书馆里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玉逍遥的帽衫袖子的一个小小的角落，每次他在天迹面前划开锁屏，都会感到一阵异样的兴奋。

       地冥抬起步子，跟着人流走过斑马线。

       玉逍遥会喜欢我吗？只要想到这个问题，他就会没由来地觉得窒息。

       地冥回到学校的时候太阳刚刚沉下山头，大片的火烧云染红了天际，晚会正好快要开始，他一走进后场，就有学弟喊着他的名字招呼了过去，地冥跟着学弟去拿一会演出节目需要演奏的曲谱，穿过乱七八糟的设施道具与大声喧闹的人群，他看到了天迹，蓝白色的连帽外套并不惹眼，但地冥总是能找到他的。天迹被几个学生簇拥在中间，手里拿着的可能是剧本，他们在大声地讨论着什么，具体是什么，隔得太远，地冥自然听不见了，于是他收了心神，跟着学弟七绕八拐地继续往前走去，错过了天迹回头望向他的视线。

       天迹本来想喊他招呼一声的，但后场太闹了，地冥也已经走远了。

       真该快点跟他谈一下那条短信的事情的。天迹走了会儿神想着。

       晚会开始，天迹的工作就结束了，坐在前排的员工席上看演出，忙了一下午没来得及吃晚饭，手里捧了一袋薯片咔咔地吃着。地冥毕竟是被临时喊来救场的，工作量也不会太大，主要就是一个开头的暖场，给几个必须要钢琴伴奏的节目弹一下。天迹听说学弟他们还成功说服了地冥在下台之前插入了一个自己的钢琴独奏节目。

       演出人员都是有演出服的，不过地冥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上台，灯光师给了他一束追光，就华丽度而言完全没有问题。台下的天迹遥望着台上的人有些莫名兴奋，他听地冥弹钢琴的次数并不多，那家伙总是在话剧社的排练房里自己闭门弹。

       地冥的指骨略略弓着，优雅又好看，几个节奏点之后，重重按下琴键，嘈杂的会场渐渐安静了下来，一连串流水似的星星似的乐符流淌了出来。

       天迹想起了那天在海岛上，狂风吹卷着暴雨，他听不太清楚手机里传过来的声音，只能反复向电话的对面询问着门牌号是多少，然后通话就变成了一连串冰冷的忙音，他以为是地冥终于不耐烦地挂断了，或者手机进水了什么的，结果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自己背后传来，那个原本要在码头跟他分道扬镳的人，这时也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头发湿漉漉地沾在脸上，一点都不优雅，他在雨幕里大声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多狡猾啊。天迹眨眨眼，吃了一片薯片，没有移开视线，他想，差点就被那家伙骗住了，还以为他是真的讨厌自己。

       刚入学的时候，天迹拖着行李箱按着指引在楼道里找寝室，他先看见地冥走进了门，正要上前打招呼，却看见地冥对着墙上贴着的寝室名单沉默了良久，最后阴着脸低声说了一句：见鬼。

       他们虽然经常吵架，但谁也没有真动过气。

       天迹那么胡思乱想着，薯片吃空了一半，台上的表演也结束了，主持人正在与即将下台的地冥说话。

       “非常感谢地冥学长今天精彩的钢琴表演，我们今天给所有上台的同学都准备了一份小礼物，一会儿让工作人员拿给你哦。”主持人继续说道，“然后呢，下场之前我们还有一个小问题。”

       “请问地冥学长在这个中秋节最想对谁，说什么呢？”

       台下突然掀起了莫名的欢呼声，吃瓜是人类天性。

       “……”地冥接过了话筒，沉默了片刻，他看向台下第一排坐着的天迹，天迹也在看他，观众们顺着地冥的视线找到了天迹，又顺着天迹的眼神看回了地冥，女孩子们发出了小声而激动的尖叫。

       地冥把话筒递到了嘴边，台下霎时又安静了一些，“眩者想对天迹说。”

       舞台两侧的音响里放着全损音质的背景音乐，灯光有些晃眼，中秋的圆月早就挂在高空中了，掩着几缕薄云，掩着怦怦直跳的心脏。

       地冥微微翕开了嘴唇，说道：“有些人早上上秤又胖了两斤，眩者听到了。”

       “……”

       场下安静了一秒，然后炸裂开了爆笑声。

       地冥在掌声中退下了场，天迹捏爆了手里的薯片，起身去后台追杀他。

       “不许动！”

       腰后被什么东西抵着，地冥有些无语，“太幼稚了，天迹。”

       “你说我坏话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天迹哼着声，把兔耳朵头饰戴到了地冥的头上。

       “眩者说的不过都是实话而已。”地冥皱着眉毛转过身，才看见天迹头上也戴着那个兔耳朵，“什么东西？”

       “礼物。晚会工作人员的证明，去小吃街全场八折。”天迹摸索了会儿口袋，掏出一张劵，“啊，还有免费关东煮可以吃！”

       结果两人没来得及吃到免费关东煮，就被抓去做了义工。

       “喏。”非常君取出两条新的小兔子围裙。

       地冥接过围裙黑了会儿脸，看天迹已经穿上了也就认命了，至少是新的。

       “我和地冥还以为你去陪弟弟们玩了？”天迹卷起袖口问道。

       “他们去看晚会了，”非常君颇为无奈地解释道，“我被熟人抓来看摊子。”

       “所以你就再来坑眩者？”地冥挑了挑眉梢看他。

       “哎呀，”非常君一脸无辜，“这不是正巧遇到两位好友吗，稍后我请你们喝特制的大圣果。”

       “免。”天迹和地冥异口同声道。

       非常君负责打包和收银，一直在不停偷吃的天迹被发配去了冰柜前头补货，地冥用发绳束起了尾发，按照非常君给的秘方时不时往关东煮的锅里添汤调味。

       非常君本来是找他们来帮忙分摊工作压力的，结果却意外达成了1+1+1＞3的效果，摊位的人气爆棚，三个人忙得停不下手。非常君间歇稍有歉意地看向两位好友，想等稍微不忙一些的时候让他们去休息，结果还未等他开口同天迹说话，就收到了地冥的眼刀。

       非常君一时没有会意，以为地冥是因为跟天迹猜拳输了分到了洗碗的工作而心情不好，更是惭愧地说道：“这会儿也没那么忙了，一会儿晚会结束我另外几位好友就会过来帮忙，你们要不要先去……”

       “非常君，天迹又在偷吃。”地冥打断了他的话。

       “放屁！我是在试试看有没有熟！”腮帮子被牛肉丸子塞得满满当当的天迹艰难地发出抗议，“嘶——烫烫烫！”

       “好友……”非常君万分无奈地给他倒凉水。

       地冥弯着唇角偏侧过头去，继续对付手下的碗筷。

       “对了，非常君你刚刚说什么？”天迹吐着舌头问道。

       被地冥那么一打断，非常君倒是有几分懂了，他看了眼背过身去专心洗碗的地冥，耸了耸肩膀，“饮料快没了，你们方便的话帮忙去仓库搬几箱，有推车的。”

       仓库在校舍的后头，被一片小树林隔着，原先堆放一些体育器材，现在已经许久不用了，非常君的好友也就是原本的摊主，是体育部的，正好拿了钥匙，往里头放备用物资。

       “灯好像坏了。”天迹捯饬了两下开关，灯没亮起来，只好放弃。

       “四箱够吗？”地冥问道。

       “嗯……差不多，我看拿六箱吧，一会儿到九点晚会结束了，还要再热闹一阵。”天迹考虑了下回答道，两人又再往推车上搬了两箱。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人声。

       “欸，这个器材室门怎么开着？”一个女声问道。

       “我看看，”接着响起了一个男生的声音，“里头没人，可能是有人走的时候忘关了吧。”

       被天迹拖到货架后面委身藏着的地冥狠狠地瞪了他两眼，为什么要躲起来？全是灰！

       天迹竖着一根手指贴在唇前，嘘！

       进屋子里来的男生和女生贴着耳根说了会儿悄悄话，听不清说的是什么，静谧的小房子里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都格外清晰，伴随着暧昧的喘气和时不时的笑声，藏着的那两个都不由自主地面红耳赤了起来。

       天迹紧张地死死抓住地冥手腕，用口型跟他说，他们不会是要那个了吧！

       地冥原本被满地的灰尘弄得十分不快，压根没心情去感受别人的情调，这时被天迹一抓手，却是脑袋当了机。

        他们本就挨得很近，月光恰好从通风口开的小窗里透过来，照在天迹的脸上，光线不强，不像阳光那样灿烂，却朦胧得格外温柔。

       这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得他可以看清楚天迹的睫毛。

       而后头那对小情侣像是抱在了一起，喘息声越来越重，带着引人联想的水声，大概率是在接吻。

       地冥的脑袋拉响了警报，心里只剩下了三个字：玉逍遥。

       理智蒸发的不只是地冥一个人。天迹的注意力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全部转移到了眼前的人身上，地冥长得好看他自然知道，毕竟一天天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地冥这样没有防备的表情他却是极少极少见到的。

       他想起那日在海岛上，第二日他醒得比地冥早一些，旅店的单人床睡两个成年男人终究是挤了些，地冥的睡相意外得并不算好，把他当抱枕手脚都缠了上来，他被压得快要做噩梦。窗外头的狂风骤雨都停歇了，阳光透过纱帘映了进来，落在地冥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把他衬得人畜无害。这是他的小十七。天迹在心里想到，最后放弃了挣脱的打算，认命地给人当抱枕，又沉沉睡去。

       此处应有个亲吻。天迹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他会拒绝吗？可是摆出这副表情，实在是犯规。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吸逐渐地交融在了一起。地冥没敢再动，他像是僵住了，只是直直地看着天迹。

       我是不是该闭眼？心跳声吵得耳朵疼，只差几厘米，天迹就会吻上地冥。

       “砰！”

       两人同时被铁门撞上门框的响声震了一震，原来是外面那对小情侣打情骂俏完毕，离开了。理智被唤醒的地冥猛地站了起来，确认外头的人已经走远，就赶紧拍着衣角上的灰从货架后头走出去，避开了天迹的视线。

       见鬼。地冥抬着手背掩了掩自己的面颊，仓库里光线那么暗，天迹应该看不出他脸……红了吧……

       天迹则是按着自己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脏不住地深呼吸，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竟然一时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情绪是庆幸还是惋惜。

       “……天迹。”

       “啊？”被点名的人赶紧蹿了起来。

       “他们把门从外面锁上了。”地冥陈述道。

       晚风吹着流云，卷着树林里的叶片发出簌簌声响。

       “……”生活不易，天迹叹气。

       天迹把一块破旧的海绵垫拖到了通风口的正对面，招呼地冥过来并排坐下，又开了两瓶汽水，碰了碰瓶子干杯。

       灰尘在月色下不断翻扬，地冥挺直着腰背坐着，似乎这样就可以少沾一点灰。通风口正对着月亮，高高的圆月皎洁而明亮，勉强给这忙碌的一天加了些中秋氛围。

       “你说，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救我们？”天迹问道。

       “最迟活动结束，他们收摊的时候应该会把东西放回仓库。”地冥冷静地回答道。

       “那还得一两个小时，”天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要不我们喊喊看救命？”

       “你可以试试看。”地冥说道。

       “你呢？”天迹托着腮帮子看着他。

       “想都别想。”

       “嘁——”

       两人斗了会儿嘴便都安静了下来，忙活了一晚上，着实也有些累。

       “饿了。”天迹捂着肚子委屈道。

       “……”地冥犹豫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冰皮月饼，“喏。”

       天迹有些头去惊奇地看着他，接过月饼，“是那家要排长队的？你不是说不喜欢吃这种月饼吗，还随身带着……”

       地冥偏过啧了一声，“你管得着吗。”

       天迹对他这种暴力非暴力都不合作的语气已经颇为熟悉了，他不吃这一套，于是凑近身贴过去，撞了撞他的肩膀，拉长声音说道，“地冥学长，你怎么回事啊——”

       地冥没有吭声，天迹仔细地凑近往他脸上看，被人一把糊开。

       “你害羞喔！”

       “你有病你找死。”

       两个人难得独处又没什么事，是个绝佳的谈话好时机。天迹琢磨着自己应该趁现在鼓起勇气问他那条短信的事情，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也十分在意。那天在海岛上，两人离岛时定的不是同一班轮渡，地冥早他一班离开，他在码头上跟地冥挥手，船起锚，发出轰鸣声渐渐驶离，地冥在船头看着他，两瓣好看的唇张张合合，说了一句话，那句话顺着海风扬散开去，只有海鸥听到了。

       勇气来得太突然。

       “你上次说的是什么？”天迹突然问道。

       “嗯？”地冥为他没头没脑的那么一句话皱起了眉头。

       “就是，海岛上那次，你在轮渡上说的那句话。”天迹问得很认真。他想，只要知道了那句话，短信事件也就迎刃而解了。

       “……”地冥却偏开头沉默了。

       “地冥？”天迹换了个方向凑到他面前。

       “……”地冥换了个方向撇开脸。

       这时候不逼问，下回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天迹打定主意，凑身靠了近去，伸手捏住地冥的两侧面颊，不轻不重地拉扯，“臭地冥，快跟逍遥哥老实交代！”

       玉逍遥！地冥被他扯着脸，一边口齿不清地骂着，一边推着他的手腕挣扎，作势起身要走。

       天迹也就顾不上地冥会不会真生气，直接将人拦腰抱住，再给按回了海绵垫上。

       “玉逍遥，滚开！”地冥低声喊道。

       海绵垫算不上多干净，被两人一番折腾便扬起尘来，地冥受不了这个，伸手推天迹的肩膀，却又被他抓住了手腕，立即抬膝再往天迹小腹撞去。天迹见势不好，情急之下也来不及多想什么，手脚并用地整个人压到了地冥的身上，将身下的人手脚动作都给锁死了，不由他挣扎。

       这回他倒是看清楚了地冥的脸上浮着不自然的红色，只不过是被他气出来的。

       他们的姿势有点不太妙。

       天迹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低头看着地冥，后者橘色的长发凌乱地散在海绵垫上，衣服由于刚刚的缠斗而凌乱不堪，绿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猫似的幽光。地冥的眼睛原本的颜色是与他相同的，他们虽然总是吵架，却也同样有着许多的共同点，天迹不由地想到。

       “臭地冥，快说。”天迹轻轻说道，低下了头，与他靠得愈近。

       地冥抿了下唇线，像是还在犹豫，这样的场景让他无法再注意那些脏乱的灰尘，玉逍遥离他太近了，CPU会过热。他迟疑着开了口，“你想知道吗？”

       “当然。”天迹震声道。

       “你不应该听到那句话。”地冥像是烦恼着什么，皱着眉头。

       “你这话说得真没道理，”天迹啧了声，“是说给我听，为什么我不应该听到？”

       地冥一时没有说话，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可，迟疑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玉逍遥，我……”

       “吱——”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后，库房的铁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

       “好友，你们搬饮料怎么搬了那么……抱歉、打扰、你们继续。”

       大片的光照了进来，让里头的两人不由得眯了眯眼。

       “砰！”

       非常君迅速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

       “不是这样的，非常君你听我解释！”

       “非常君！回来！把门打开啊！”

       冲动之后的几个小时内是最为尴尬的。搬完饮料，晚会散场，收拾完桌椅，天迹和地冥皆是身心俱疲，一前一后往寝室走去，两人没再说话，倒是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拖得很长。

       “非常君发短信说不回来睡了。”天迹说道，打开了寝室门，把钥匙扔回书桌的小篮子里，换上了舒服的棉拖鞋。

       地冥应了声，顺便在心里不动声色地记了个仇。

       两个人洗完澡便熄灯各自瘫上了床，地冥打开手机看了眼，才发现已经过了十一点了，再多几十分钟，这一天就要结束了。

       眩者有跟天迹说“中秋快乐”吗？地冥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他抿了下唇，又打开了那条上锁的短信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试图看出个花来。这条短信显然是天迹发错了号码才会进到他的手机里，但天迹今天一天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或许……他也应该保持沉默，当这条短信不存在便好。

       地冥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自出生有记忆以来，他从未与人一起过中秋，所有的节日都是一个样，他一个人起床，吃饭，照常完成每日事项，然后睡觉，团圆之类的字眼倒更像是对他的讥嘲，他不在乎，亦不嫉妒。这一天，作为他过的第一个中秋节，能跟玉逍遥一起度过，已经十分完美，他应当知足，索取无度并非美德。

       天迹的喜欢应当只是朋友层面的，他也喜欢非常君，喜欢大漠苍鹰，喜欢剑非道，喜欢默云徽。地冥刻意忽略了君奉天，继续发散开思维，那么仓库里的又是什么情况呢？回想出方才的画面，他的心口漏了一拍，小心地平稳下自己的呼吸，又克制地想到，人总是会有冲动的，何况自己长得很好看。

       地冥，对自己的脸十分有信心。

       分针与时针的距离越来越近，这个中秋节马上就要过去了。他身心俱疲，却毫无困意，脑海中的想法不断泛滥开去，终于成功地自圆其说。

       他并不想和玉逍遥做朋友，准确地说，他不想和玉逍遥做普通的朋友。玉逍遥有非常多的朋友，一想到自己要与那些人一起并列存在于玉逍遥的人际表单，他就会感到极度的不适，一定要说的话，他宁愿让玉逍遥讨厌自己，感情不在乎正反，越是强烈，他便越觉满足。若是天迹知道他这些偏激的想法，就再不可能说出“喜欢”这样的字眼了吧。

       心上两个人人，打一字谜。

       另一方面。

       天迹：「土拨鼠.gif」

       天迹：「非常君回消息回消息回消息！你不要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人觉：「……」

       人觉：「好友，昨晚我只是太困了，手滑发错了号码。」

       天迹：「糟老头子坏得很，我信你个鬼！」

       人觉：「……」

       人觉：「好友，我先去洗澡。」

       天迹：「别走啊——回来！」

       天迹：「我不是要说昨晚的事情啦，我是想问……」

       天迹：「地冥为什么没有反应啊！」

       天迹：「一点都不反常不就是不正常吗！」

       天迹：「还是说……他其实没那个意思？所以他故意忽略那条短信，假装没发生过，那样就不会影响我们的友谊了，如果我们的有友谊的话。」

       天迹：「……好像还挺说得通的。」

       天迹：「好友？好友？」

       天迹：「非常君？」

       天迹：「真的去洗澡啦？」

       人觉：「那你希望他有什么反应？」

       天迹猛地被他给问到了，看着手机屏幕愣了一会。

       天迹：「那，好友你觉得他喜欢我不？」

       人觉：「……」

       人觉：「你等着。」

       天迹发了个问号过去，然后人觉就没再回话了。

       寝室的另一头，地冥的手机振动了两下。地冥心口猛地一跳，迅速地端起手机，却是非常君发来的，他顿时像被浇了凉水，管理好自己的情绪，才慢慢地解了屏幕锁，点击查看。

       人觉：「地冥，天迹刚刚问我，君奉天跟他告白了，他该怎么办。」

       人觉：「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jpg」

       地冥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寝室的床铺都是上床下桌，地冥跟天迹是连着的前后床，他直接站了起来跨步走到了天迹床头，委身半蹲下，手臂撑在床头的铁栏杆上，低头看着正在玩手机的人，逆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天迹的视野里突然冒出了个人，又是他脑袋里正琢磨着的正主本人，冷不丁地吓得一哆嗦，“干……干嘛。”

       “天迹，眩者警告你，”地冥冷声道，虽然他看起来很冷静的样子，但大脑里其实已经全是404 not found了，“不许跟君奉天在一起。”

       “哈？”

       “无论那条短信是误发还是别的任何，超过两分钟是来不及撤回的。”

       “我……”

       “你不是想问眩者那天在轮渡上说了什么吗？听好了，我只再说一遍。”

       “什……”

       “我喜欢你。”

       天迹死机了。

       而地冥正在重启。

       他发表完演讲，迅速地挪回了自己的床位，把脸埋进枕头任由羞耻感将自己淹没。冲动是魔鬼，果断就会白给，玉逍遥听了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完了完了，眩者苦心经营多年，一下子就毁了……

       过了一分钟，两分钟，或者更久一些。

       天迹越过两张床的护栏爬了过去，隔了被褥，直接压到了地冥身上。

       “咋逃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说话呢。”天迹试图把地冥从棉被下头扒出来。

       “你很重。”地冥从棉被里露着半张脸，闷声道。

       “不要岔开话题，”已经恢复正常功能的天迹笑了起来，他低下头与地冥凑得很近，轻快地说道，“是真心的。”

       “那条短信是真心的。”

       “我也是真心的，还有……”

       “中秋快乐，我也喜欢你。”

       另一边，旅店里，洗完澡出来的非常君看见越骄子在玩自己的手机，问他在做什么，越骄子吹了声口哨，说道：

    “日行一善嘛，中秋快乐。”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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