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10〔钗素〕翠环山剿匪记（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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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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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

樓主發表於: 2016-07-10 14:4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7.10〔钗素〕翠环山剿匪记（完结）

＊之前在微博上po过，但我真的好想要36rain的搜索功能！找不到心爱太太的文要死了！！
＊听说多发贴可以赚积分然后就能搜索了，是吗……（嚎啕大哭
＊看过的亲无视我就好……QAQ
＊第一次发帖哪里不对还请指正（鞠躬

〔上〕

1、
叶小钗这口皇粮吃得不轻松，按说御前带刀侍卫通常晋升禁军统领，最不济也是留任京城巡防御史，可偏偏他被分了进山剿匪的苦差事。

这一路下来众军士已然叫苦不迭，大伙风尘仆仆地赶路不说，在山脚转悠了几天愣是找不着进山的路。

天公也硬要作对，刮风下雨打雷闪电挨个来一遍，总之没有一处舒坦。

吃了些苦头队伍便不好带，翠环山中妖邪作祟的流言飞快地传起来。叶小钗起初还训斥几句，但他平日里就是律己甚严宽于待人，不善作那整肃军容的架势，且亦困于进退无法，只好放任这些牢骚。

这天夜里本是几日里难得的风清月白，众人安营扎寨围了篝火，算是苦中作乐。叶小钗表面上仍是风平浪静，但心里免不了焦急，拖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趁着大家难得放松，他对副官吩咐了几句便又独自前去探路。

2、
素还真接到线报便立刻移步出寨，他在山脚设下的术法不能坚持更长的时间，而带头的刀疤脸看起来实力不凡，若硬碰硬怕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他脚步稍缓，眼珠子一转已拿定主意。这才换了衣服出门，半路上恰好碰到屈世途，「哟，屈大军师回来了。」

这位浓眉髯须的中年文士便是寨中军师，要说心机深沉算无遗策怕是无人能出其右，偏偏生了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何事劳动寨主大驾，动动小拇指就有人排着队为你赴汤蹈火呐？」

「这不是来了吗？」素还真说完竟真的朝他勾了勾小指，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屈世途真是气得胡子都吹起来，走一步瞪一眼，「你有事快说。」

见他凑近了附耳来，素还真倒立刻恢复一本正经的神色，两人不知商量了什么又各自分头而行。

3、
叶小钗沿着山路又兜了两圈，心里知道有哪里不对劲，但难寻破解之法，只得在路旁随意拣块石头坐下，一时陷入苦思。

若非公干而来，翠环山大约是个很值得细细游赏的所在。

叶小钗有些走神，其实对他这般武学修为臻入化境的人来说，闹市与荒野并无两样，全看心中动静而已。只是此时此刻，他却心念不由己地想起了父亲，血手魔魁。

望子成龙的心情天下父母如出一辙，只是自拜师习武之后，父子团聚的时间寥寥可数，亲缘羁绊与心剑断情，他并没有选择的机会。

夜雾渐渐浓重，叶小钗只是静坐无语。

4、
素还真已屏息藏身林间数刻，本以为叶小钗应发现了他，可这人竟在深山老林发起呆来。

他并无取人性命的打算，从前来的那些官兵被戏弄了几次也就知难而退，偏偏这回来的是个愣头青，怎么都撵不走。

犹豫一瞬已探手腰间摸出飞蝗石，打晕了生擒再说。可还未出手就看见叶小钗也从怀里摸出了什么东西放到嘴边，素还真立刻警惕起来，吹箭？

掌中正暗蓄气劲，一阵悠扬清脆的笛声便袅袅传来，那曲调宛转入耳哀而不伤，真难以相信是一介武夫的品味。

素还真不自觉唇角微扬，这是...叶笛？

5、
叶小钗边吹边想着白天藏下的这片槐树叶果然很适合，小时候爹亲就是这样告诉他，叶子最好又薄又圆，在叶脉处对折齐齐整整的，吹出来才会好听。

他不习惯流露情感，或者父亲也是这样，但他们总是能够理解彼此。叶小钗忽然觉得夜风又冷又急，吹得眼睛都有些痛，手一松正欲去揉，那叶子便被吹得老远。

叶小钗起身疾步，瞄准了方向往那走雾气却更浓。本能地全身戒备，视线尽头竟是个朦胧的玄衣人影，飘逸白发无风鼓荡，面容在漆黑夜色中竟如玉般隐隐发光。

他恍惚忘了摁住背后刀剑，看见对面的人眉间朱砂如梦似幻，一步一步愈发清晰。

那人笑意翩飞，似乎被他僵硬痴呆的反应逗乐，伸出手掌心里竟是亮晶晶的，「冒昧请问少侠，这片金叶子是你掉的吗？」

〔中〕

1、
叶小钗不知该将眼睛放哪看，一会盯着那造型精致的金叶子，一会又盯着来人神迹仙踪般俊朗的容貌，最后只得低头望着素还真片泥不沾的鞋尖，摇头道，「不是我的。」

「喔？那是这片？」只见这人变戏法般掌心开合又是一片金叶，连折痕都与他先前那片槐树叶子一模一样。叶小钗明白他存心捉弄自己，可一点不觉生气，只又温声答道，「这也不是。」

素还真已挪步至他身前，神采飞扬地捻叶轻笑，「那应该是这片了。」他拖着叶小钗的手将那槐树叶子置于掌上，「对吗？」

这声音似是有股力量，拉扯着神思飘出千里之外。饶是叶小钗心如止水，也不免一瞬动摇。

「少侠再吹一曲吧。」素还真不知何时跃身数丈，落座方才那块大石之上，「劣者洗耳恭听。」

叶小钗与他数步之遥，回身看见这人坐姿端正，衣袖微动犹有道家风骨，不觉点头应了。

2、
叶小钗的吹奏十分专注，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乐器而不是一片普通的叶子。

素还真半闭着眼睛似是全然沉浸其中，实则未有一寸稍移地注视着叶小钗。丝竹作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歌舞交错灯火辉煌远胜此刻。

可未尝有一次似今晚叫人如坠梦幻泡影，天地间恍如空无一物，只余笛声与两片身影悠然其中。

一曲终了，素还真看见叶小钗将叶子重又塞回怀里朝他走来，「见笑了。」

「不会，很...很好听。」说完他便自觉失仪，从前的口齿伶俐舌灿莲花不知跑去了哪，绞尽脑汁仍是词穷。

「不知可否请教阁下尊讳？」叶小钗见他半夜犹在山中行走，大约是居于附近，想要探听进山之路。

素还真脑中七拐八弯迂回曲折，终是答道，「在下屈世途。」

3、
「屈先生。」叶小钗抱拳行礼又解了腰牌与他看，「吾名叶小钗，御前侍卫。奉旨进山剿匪，可受困山脚数日迟迟不得入，先生能否指点一二？」

「这嘛——」素还真不自觉拿出他从前乔装打扮的作派，想要学着屈世途捋动胡须的样子，一抬手才意识到不对，连忙掩饰过去，「这山里听说是有些古怪，劣者也不清楚。」

天色已暗不见五指，叶小钗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作罢，「屈先生所居何处，在下送先生一程。」

「不必。」素还真摆摆手，「劣者这便告辞，不劳烦。」说完身形已瞬移而去，一如来时飘然不定。

4、
叶小钗顿了顿脚步，还未及反应便已看不见人影。随之而去的还有风声与浓雾，四周恢复了起初的冷彻安宁。这一些都昭示着某种不寻常，叶小钗收敛心神，极速施展身法返回营寨。

可来时的路似乎有些不同，叶小钗勉力辨识着方向，心中的不安被逐渐放大。他仿佛又看见那张完美得不似凡人的脸，来去了无痕迹。

并没有留给他太多回味的时间，眼前的场景已让叶小钗陷入无措。篝火早已熄灭，营地里空无一人，连马匹粮草都不见踪影。

叶小钗从不信那鬼神之说，此时却不知该做何解释。现场毫无打斗迹象，更难以想像结队出逃的可能性。

他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找不到半点线索。正惶然间，叶小钗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一种不可思议的预感浮现脑中。他伸手摸进衣襟，果然触手而来那片叶子，坚硬冰冷。

5、
「你就知道他会来？」
「当然。」

素还真支起额头又翘着二郎腿，「路观图都留给他了。」

屈世途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头不知为何却有些发慌，「那百来号人你打算怎么办？」

「哎呀，这种小问题军师大人拿主意就好。」素还真交换双腿，又从袖中取了折扇打风，像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这便越发叫人坐不出，屈世途拿出手绢擦汗，「你别玩过头。」还欲说他两句就有小鬼头进门传话，「师父，寨门外有个刀疤脸来挑事。」

素还真啪地收了扇子，笑意掩不住，「喔？他可说找谁？」

「指名要见屈世途。」

〔下〕

    叶小钗在门外等得有些心焦，他倒是不惧孤身来闯，只担心众兄弟的安危。可等终于看见迎面走来的中年男子，却呆得说不出话。

   “这位壮士寻吾何事？”屈世途言语中透着不明所以，一副无辜茫然的模样。谁知叶小钗比他傻愣得更彻底，一双眼睛被定住了似的，眨也不眨。

   “屈，屈先生？”杵了许久，叶小钗好不容易找回声音，心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直到这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大概是期待再见到那张脸的。

屈世途欠身行礼，又坦然回道，“正是在下。”
叶小钗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想要质问扎营兵士何在又觉得不妥，唯恐受人愚弄反而牵连无辜。

屈世途只在心中叹气，想了想素还真吩咐的说辞，缓缓道，“不知阁下深夜造访寨中所为何事，但吾主外出，不妨留下稍待。”

叶小钗犹豫半刻，还是点了点头。他此时全无头绪，既然指路于此，或许能问出些线索也未可知。

屈世途于是引人带路又吩咐看茶，礼数十分周到。
一路上叶小钗仔细留心着寨中景象，倒是与他想象十分不同。绿树青山隐于其中，颇有些鱼鸟桑麻的田园味道。

“不知……贵寨主生作什么模样？”
叶小钗端着茶碗沉默许久，竟脱口而出问了这么一句。他说完便有些局促，想来这般发问实在太过冒犯了。

屈世途干笑两声，“咳，届时阁下与吾主一晤便知。”他看了一眼叶小钗，心说自己还真不知道素还真和你见面时用的哪一张脸。

等候许久，已至入定时分。叶小钗终于有些坐不住，他正欲开口就听见厅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此时万籁俱寂，竟有如空谷足音一般。
屈世途立刻起身，其实他也已经坐到冷汗直冒，迎身向前却差点说不出话，“素……三，三余先生，真是稀客，稀客……”他一面观察来人脸色，一面吞吞吐吐地招呼道。

“三余有事相寻，不知寨主可在？”
“他……”屈世途真想把兜里手绢掏出来擦擦汗，但还是忍耐道，“尚未回返。”

“喔？原来这里还有位稀客，面生得很。”三余手中羽扇轻摇，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坐在一旁的人。

叶小钗抱拳点头，“在下叶小钗。”三余笑道，“敝姓三余，一介草莽不足挂齿。”他的笑意并不掩饰，却一点不张扬，只叫人觉得儒雅温文。

叶小钗突然发现这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特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沉静中犹带一丝狡黠，令他心中不由警铃作响。

“这人神出鬼没，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吾往寨中随意走走，稍后再来。”三余笑着对屈世途点了点头，便要拔脚出门。

“愿与先生同行。”
叶小钗在后面也掸衣起身，只有屈世途看见三余此时嘴角勾起的莫名弧度，他不禁在心中谢天谢地，两人都快出去才好。

夜深雾重，叶小钗跟在三余身后，缓步行于阡陌之中。
此刻叶小钗才慢慢注意到，这里与其说是山寨，反倒更像一处村落。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置信外头如此戒备森严，竟只是为了守护这一方平凡天地。

“世道不济，手段特殊。”三余步履轻缓，并未回头，洒逸从容的身影在月色中似有着淡淡的光采。

叶小钗自然明白三余的意思，他皱了皱眉头，“绿林黄巾，总谓师出有名。岂不知法度废弛，于国至损。”

三余渐渐放缓脚步，他的声音让人有种青松泉涧般的舒畅，此时更似娓娓道来，“阁下心如明镜，徒法不足以自行的道理，想必十分清楚。”

叶小钗顿了顿，他望着眼前这个衣袂如飞的身影沉声道，“先生器度卓然，当不与匪寇之辈同流合污。”

三余闻言莞尔一笑，“哈，匪寇？”他回身望着叶小钗，“阁下口中的匪寇之名，实在来得太过轻易了。”

叶小钗抿唇不语，腰间令牌此刻似乎变得沉重起来。三余并未露出丝毫愠色，只又笑道，“前面便是烧梓亭，不妨休息片刻。”

凉夜中有此雅兴，叶小钗还是头一回遇到。但他不自觉便点了点头，像是无法抗拒的邀请。

两人方在亭中落座，三余羽扇一化，桌上茶具古琴一应俱全。叶小钗怔了怔，却没有说话，他盯着三余的脸，像要瞧出某种端倪。

身旁的人只专注于手上动作，淡然道，“好茶配好曲，不负此良夜。”三余将茶盏递与叶小钗，又轻声道，“在下这便献丑了。”

高山流水，泉音飞羽。
叶小钗捧着杯子有些入迷，只是此刻一众兵士下落仍旧叫他心绪难安。

“阁下似乎心不在此，叫素某乏味了。”三余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熟悉得叫他心动如鼓。叶小钗猛得抬头，只看见抚琴的人身影骤然模糊，白衣变色，已深如点墨。

叶小钗终于如愿以偿再见到这张脸。
朱砂似血，眼如流星。

意识消散间只听见那人的声音如在梦中，“在下，素还真。”

尾声

副官叫醒他时，叶小钗正靠在树下睡得正沉，“属下已将人马清点完毕，是否再次进山探路？”叶小钗有些惊诧地看着他，环顾四周竟是营地，种种人物安然如昨——
保有那模糊记忆的人，却只有自己一个。

翠环山寨中。
屈世途的脸简直黑得能滴出墨，座上那人淡定的模样更叫他窝火，咬牙恨恨道，“总之这样也是打发，那样也是打发，弄出这么多动静是要怎样？”

等半天却不见应声，他一回头就看见素还真竟已在窗前负手而立，那身影飘然风中似是要羽化登仙而去。

“好友，吾常常在想……”
屈世途听见这语重心长痛心疾首的口气，忍不住捂上耳朵。而素还真依旧有如魔音穿耳，“人生苦短，繁花似梦。汲汲营营徒劳何益？这寨主便由军师来做吧！”

连一片衣角都来不及拽，屈世途眼睁睁看着那身影倏忽消失，只想捶胸顿足。旁边小鬼头反而淡定得多，“恭喜新任寨主。”
“你——！”

至于无功无过返回京师的叶小钗，将会再次遇见什么人，就不得而知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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