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5.14 《飘零》（飛鷺的結局，魔王子下落，赤飛/殢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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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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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1-05-14 0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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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4 《飘零》（飛鷺的結局，魔王子下落，赤飛/殢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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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零》

（赤睛&飞鹭，殢无伤&即鹿）

熾熱滾燙的炎流，隨身軀的掙扎而不斷灌入鼻耳，死寂的空間裏，只感受到一股無以抗拒的壓力與至極沸騰之聲，緊閉的嘴，象徵最後一點堅持，人的確快死了，但是明顯不願意這樣死去。

魔王子和赤睛戰敗，掉進火山口，無所不化的岩漿流，偏偏拿這兩個屬性為火的超自然異物有些無可奈何，兩人漂浮在翻滾的熱浪之上，動彈不得。
魔王子的嘴依舊緊閉，卻不知從哪里發出的聲音，繼續他的滿腹廢言，一旁的赤睛，從戰敗之前很久開始就懶得吭聲了，此時更是如此。他只是覺得，情況比預想的還要糟糕一萬倍，想死都死不掉。
“赤睛，你想不想活下去？”他問。
“你還可以活下去。”他用同樣的方法回答，一針見血，簡單的判斷，不涉及自己，只針對他。
“只要吾想，的確可以活下去。要不要，這是一個問題。”
“你最好早一些找到理由，我們支撐不了多久。”他依舊是把問題拋還給他。一直以來總是如此的，因為他對這個世界的無留戀，原是比凝淵還要純粹。
“吾想過，你雖然是吾之副體，但你與吾不同，你不厭惡這個世界。”
“也不喜歡。”
“因吾而死，你甘心嗎？”
赤睛閉上眼睛，不再回答，他早就說過，不要想著測度我。多想想你自己。
“來吧，吾已經想好了，就算無理由，吾也樂意活下去。”
“你總是心血來潮，這次也同樣。”
“但吾有一個優點，從不後悔。動手吧。”
“你真是失敗，徹頭徹尾。”赤睛有些鄙夷，同時略有遲疑，只是一瞬間，很快，他抬起一隻手，拼力扼住凝淵的咽喉，微一使力，魔王子的體內真元頓時一碎，碎得徹底，一股源源不絕的雄渾熱力，開始灌入赤睛體內，他的身形開始發生變化，眼中灼灼之光，彷如新生之力。

無論是何種奇特的生命，都有求生的本能，任你生來是如何逆天也不會例外。
魔王子在這個過程裏，深深地，虔誠地，被自己的勇氣所折服了。

※

林間，古木參差，荒郊野外，一陣風過卷起裸露地表的碎沙塵，深秋季節落木覆野，一具早已僵硬的屍體，橫臥在路邊水溝旁，顯然已死去多時。
這是很詭異的事，且不論為何這附近方圓百里杳無人跡，導致一個人死了這麼久也沒有被人發現，沒人替她收屍，單看這具屍體本身，就很有問題。

殢無傷屈膝伸手一探，她的臉部肌膚還是柔軟的，身軀卻已冰冷僵硬，眼睛楞楞睜著，一股未知的靈氣流竄全身，多數彙集在頭部。這種情況讓殢無傷感到奇特。
生前的執念被困鎖在靈魂深處，又因特殊的體質而加強了這道靈魂的藩籬，讓她雖然死去，意志並未完全散滅在天地間。
他絲毫不介意這是個死人，將她打橫抱起，踏著落葉，向山林深處走去。

無名竹林，殢無傷在這個地方居住了有一段時日。
只因為他暫時不想見到無衣師尹。自從目睹戢武王慘亡，劍之初抱著一個嬰孩在自己愛人的屍體前悲嘯，他便知道和他之間那場宿命的決戰將後延了，反正他也不著急。
倒是這苦境的生死百態、哀樂悲歡，純粹得讓他更願著心感知，其餘的事情，那些為世人所看重的，在他，實在太過乏味。
此處遠離人群，荒僻無人問津，自然生長有茂密青翠的竹林，一竿竿翠竹，那挺拔清臒的身姿相依相偎，掩映著一片如同瀆生暗地外的湛藍澄澈的天，卻因時過境遷，只讓他覺得熟悉親切，而久遠前那份深刻骨子裏的厭惡感，早已不再。
如果，這片竹林到了冬季還會開出雪白的竹花，那就更加完美了。
殢無傷是個癡人，癡人做出來的事情，總是癡愚而執著。所以他不介意常駐此地，慢慢等竹花盛放。
他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等待，他這一生已然自由，何妨就這樣從容走下去，一點點追尋記憶中那永生不滅的情味，也是很好的。

此時他抱著死去的飛鷺，走回竹屋，替她擦乾淨身體，拭去胸前的血跡，並取出一枚致命的彈頭。
“人死無知，冒犯了。”他輕描淡寫地表示歉意，然後替她穿好了新的衣裳。那是這竹屋舊主人的衣裳，他尋到此處時，這屋子早已廢棄多年。
飛鷺穿著樸素的衣衫，神態栩栩如生，殢無傷試了幾次，沒有辦法讓她瞑目。
殢無傷對人的眼睛鑽研頗深，長年困牢無所事事，細心敏銳如他，無聊至極的結果便是愛上了捕捉眼采，那還是他自己發明的名詞。步出牢籠後，殢無傷才開始接觸生人，而最初的研究物件，正是那些死去的同族，可以說，這門研究，本就是從死人開始的。
因此，要破解眼前的謎題，自然輕車熟路。
“原來如此，一念尚存。”他靜靜坐在一旁，凝神觀察了很久，終於看出端倪。這個女孩不是普通人，她的身體內天生有一種靈力，而死前的最後一點執念融合了這股靈力，盤桓在靈魂深處，人要安息，必須先釋放這股糾纏的靈與念。

殢無傷站起來，背懸的墨劍因聞見喪氣而發出輕微的淒鳴，殢無傷拍了拍劍身，下意識地拉過被子替飛鷺蓋上，然後轉身走出竹屋。
來到門外，掩門之時，他才反應過來。
“人已死。”他自嘲地笑笑，替死人蓋被子，這種多餘的事大約只有他做得出來。

只是因為他潛意識裏總覺得女孩沒有死，畢竟她的面容還是如此清澈鮮活。
一如當年的即鹿，直到烈焰焚身的最後一刹，他還是可以清晰感受到，她存在於這個世間的氣息。
殢無傷準備替這個女孩找到解鈴之人，事情雖然有點麻煩，但只要自己樂意，也就無所謂了。
偏偏要找的人，還不止一個。

※

秋盡，冬來。
數日來的落雪，覆蓋了這片深林，純白的世界，美得那麼虛幻。

一個白衣白髮的劍客，手提兩個酒葫蘆，遠遠地踏雪而來。
走到竹屋前的空地上，面前是一個廢人，他仰著頭，任憑雪花落在自己的面上。
殢無傷把輪椅推到密竹下，遞給廢人一個酒葫蘆，裏面的酒還是熱燙的。
廢人自肩部以下都已癱瘓，唯有一雙手還可以繼續造孽。這麼些日子以來，他就是用這雙手吃飯，喝酒，以及寫書。
自從魔王子發展出了寫書的愛好，赤睛終於可以不用再管他的死活。其實如果赤睛自己不想活，那他本就可以不管凝淵是死是活。
只是赤睛已經慢慢發現自己想要活下去，所以凝淵也必須活著，畢竟他們的生命是一體相關的。
作為交換，互利共生，凝淵將自己的內元與根基盡數交給赤睛，這使赤睛得以迅速恢復，兩人順利從火山口裏死裏逃生。然而做任何事都要有所付出，何況是逃命，凝淵賺回一條小命，付出的卻是大半身癱瘓以及口不能言的代價。
這是在兩人協商之初就都明白的，只不過赤睛沒想到，命運彌補這個悲慘人世的報酬，居然意外地豐厚，癱瘓算什麼？魔王子再也不能開口說話，這才是真正造福蒼生。

縱然是無懼無畏，囂張跋扈到魔王子這種地步，面對這個轉變，突然之間，也是愕然無措。
但是赤睛一點也不想去探究凝淵的心境，今時今日，那個幽微又深邃的世界，早已是任何人都無法真正瞭解的，他只要保證他活著就好。活久了，相信凝淵自己會找到辦法克服這“小小”的不適應。
以往活著，他就會胡作非為，不斷找尋趣味，找不到便想要破壞，尤以摧毀人心為樂，然而他如今已經失去了破壞的能力，所以作風必須轉變，結果便是他必須繼續自己找樂子。
他已經沒得選。

殢無傷找到他們的時候，赤睛正推著凝淵茫無目標地行走在荒野，靜靜的，就像一傷一殘的兩隻孤狼，只為了生存而前行。
殘的那只，一望即知體殘，而傷的那只，卻傷的是心，而且傷得徹底。這顆心從誕生之初就已開始崩壞，因為無支撐點而在靈魂之海裏緩慢墜落著，與此相對應，他的主體雖然號稱無心，但其實心生得比誰都結實而健康，至今依然在腔子裏活蹦亂跳，只不過是本人感受不到而已。
殢無傷和這兩隻相處久了，得出這個結論並不困難。
他要看穿一個人，比殺死一隻螞蟻還不費力。這當然也是付出過巨大代價的，那是一種非同常人的、無與倫比的毅力堅持，沒有人能像他一樣自困百年，而對待人世情態，又能如此勤奮好求。

此時凝淵從懷裏掏出一本小書。
他已經功力盡失，自然無法再使出類似腹語的伎倆，他只能用最樸實的辦法進行表達，那就是寫字。
他抬起手，手指淩空比劃，一撇一捺，寫的是四魌界通用的文字，這個時候就顯示出兩個人共有的優越感，這種文字非同小可，是只有文化人才懂，類似於苦境的甲骨文。殢無傷和魔王子，拋除身份的不同、性格的出入，本來面目裏，其實都是愛好文學的。
殢無傷的眼睛還特別好用，所以他能輕而易舉理解魔王子在寫什麼。
“新書，拿去。上一本賣得如何？”魔王子寫道，嘴角還掛著一縷玩味的笑意。
“夠用很久。”殢無傷回答，然後接過小書放進懷裏，補充道，“你寫書的速度，稍微慢一點無妨。”面對眼前的瘋狂著書魔人，殢無傷的建議還是很委婉曲折的。
“吾著書，和楔子的《荒木載紀》，誰比較流行？”他又寫道。

這個時候，四魌界的那點破事早就不再是個秘密，苦境是一個求知欲超強的境界，在戰事轟轟烈烈進行的同時，四魌界內的禁書也便廣為流傳起來。苦境的老百姓一向秉持的生活原則就是飯要吃，書要看，八卦一個都不能少。
“對半開。”殢無傷淡淡回答道。
“哦，那吾還要再努力一點。”
“你適應環境的速度，比你寫書的速度更快。”殢無傷因為瞭解他的前塵，故而由衷表示讚賞。
“滅咒世主，廢凱旋侯，殺太息公，促成兩境和平，苦境究極無間道，火宅佛獄魔王子的下半生，身殘志堅，筆耕不輟，成長揭秘，憤世嫉俗的根源，離經叛道的價值觀，下一個，是什麼呢？”凝淵用手輕撫自己額前的一縷發，神態悠閒自得，那模樣果然是在思索。
殢無傷畢竟不是劍之初，他反而和面前這人比較像，嗜好自說自話。所以他沒有半點想接話茬的意思，另起話題：
“不日，吾或將與劍之初一戰，在那之前，看不到結果，稍嫌遺憾。”

這所謂的結果，就是指赤睛始終無法進入飛鷺的靈魂，解開最後的執念，雖然他的確是正當的人選，但這種事是靠運氣的，偏偏赤睛和飛鷺，兩人靈魂的臨界契合點，至今一再錯過。
殢無傷只不過是想看到這個女孩安息，想看看她安息後的遺體，雖然魔王子認為這實在是一種惡趣味，但是殢無傷依舊很堅持。

“對了，下一個，赤飛戀。這題材如何？”凝淵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硬是將殢無傷的話題扭了回來，這不可捉摸的小瘋子突然又笑了，“吾會讓世人知道，真理無處不在，言情小說裏自然也有。”
殢無傷無言以對，他用一種悲憫的眼神看著他。
“殢無傷，不用這樣看吾，吾知道你很期待，或者說，番外加送殢即戀如何？”魔王子寫著，無聲的笑容，肆意而冷冽，卻也顯得有些失控，這是非常少見的情況。對於赤睛和殢無傷各自的“情史”，他既覺得無聊，又覺得嘲諷。本非兩情相悅，不過癡人說夢，而一夢百年，永歲飄零，殢無傷委實是比赤睛病得嚴重多了。
“你在怨懟什麼？”殢無傷問他，話鋒之利不容對方質疑。
“吾只是在努力適應新環境，你不用多想。”魔王子打了個呵欠，擺擺手，“以這本書的娛樂性，相信銷量會打敗《荒木載紀》。”
“你寫書，寫的儘是你之深思。”殢無傷語氣肯定，明顯話裏有話。
凝淵搖搖頭，寫道：“偶爾也是要換換口味，放鬆放鬆。”
“無人可思，哀莫過此，你之悵然若失，吾可以理解。”殢無傷雖然是在表示寬容，實則這話比刀子還利。
“劍之初如何呢？最後也不過落得父子同嚎的結局。比起他，你們都是不夠看啊。所以，要再努力一些，才能表現得更癡情，你們說，人生如戲，那就要百分百投入，才能真正感動自己。”
“你之心完整，卻病入膏肓，你之人冷殘，卻多愁善感。”
“無所謂，吾會好好做一名看戲人。”凝淵寫道，神情冷如冰雪，明明人坐在輪椅上，那雙眼卻像是俯瞰一切眼底的卑微，透徹，而帶著些許憐憫的意味。

一陣冰風襲來，飛雪似舞，一個廢人，一名劍者，在這個遠避紅塵的地方，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身份，殢無傷所期盼的竹花遲遲未開，空見一生摯愛的白雪在面前狂烈地舞著，點點朵朵，都在提醒著內心深處的不絕思念。
一直以來他總覺得，只要心口溫熱處，這份清晰的心痛還在，那即便自己早忘了她的容顏，也不可怕，不可惜。
尤其遇上魔王子以後，這種看法越發堅定。
世事蕪雜，人心更是層疊不可捉摸，所以，有比較才會有真相的發掘。
現在，他確定他曾愛過，也曾被溫暖過。
這就足夠了。

※

落雪後的夜裏，總是格外清寂。
林中的雪地上，有一座人為堆鑄的冰雪台，臺上是一名少女，全身都凍在冰中，她的姿態是優美的，抱膝靠在一塊石頭旁，水潤潤的眼，明麗的面龐，身著粗布衣衫，遮掩不了一身清新純淨的氣息。
這是飛鷺，殢無傷把她帶回竹林，時間久了，為了保存她的遺體不壞，特別在此處安置，並設法保持此地的長年低溫。

這時候冬雪初歇，環境更是冰冷透寒。
赤睛站在飛鷺面前，雖然隔著一道冰，他並不覺得有所隔閡。
很久以前，她救了他，相處的那幾日，雖然短暫得比一場夢還不如，然而彼此間就是這樣坦蕩，美中不足的，只是赤睛心中還有那個不能說的隱秘，一旦說了，這坦蕩也就變成了笑話。
可最終還是要點破，當著她的面，當著她那雙因不可置信而流出淚來的眸子，赤睛用行動告訴了她，他的主體，就是霓羽族的滅族仇人。
所以這段小插曲只能演到這裏了。

赤睛在跟著凝淵離開的時候，就再沒想過會與她重逢。
現在竟然重逢了，人卻已死去。
他這漫長的一生裏，還是第一次把生死這個問題放進心裏去。

“你想見的人並不是我，為何殢無傷要堅持？”
赤睛知道今日一樣不會有結果，臨走時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霓羽族是一個神奇的種族，美好得如此虛無縹緲，若不是冥冥中緣分的錯落，讓他遇見了她，他絕不會相信這種人的存在。
即便遭遇了被背叛的錐心之痛，在她望向他的最後一眼裏，他也依舊看不到一絲仇恨的情緒，他本說過知道真相她會後悔，可是，她真正後悔了嗎？
如果赤睛就那麼死在火山口裏，也就管不了這麼多了，所有想不明白的，不願去面對的，一切都會隨著高溫毀滅無痕。
這個世上，從來不乏未開先折的花，同樣，絕不會有人在意他和她心中的那點熹微情愫。
她在微笑，眼底的一抹善意，挑動他內心深處的淡淡思念，雖然只是萍水相逢的一段回憶，為何每個細節都像被時空無限放大了一般，清晰，明亮，沉重。

一滴淚水打在赤睛的手背上，他模糊的視線一清，赫然面前的人就是她。
兩人面對面站著，飛鷺的雙手還捧著他的右手。
赤睛的右手有一道很深的傷痕，是被劍之初的劍氣所劃，深入手骨之中，從指間蔓延全掌，每日都會流血，發痛，越來越深入，直透手背，似乎在提醒著，那些遠去的腥風血雨，恩怨糾葛，是要讓他牢記並痛苦一生一世的。
此時清涼的淚水打在手背上，灼熱的痛感竟然消失了。
赤睛茫然地看著她，不知是夢是真。
凝淵從不做夢，赤睛不然。但是赤睛的夢裏，永遠只會有他自己一個活人，再便是火宅佛獄陰寒肅殺的自然環境，比如獨行在風狂雨急的曠野之上，或是潛入幽冷黑暗的深潭水底……
現在一切卻如此美好，所以這一定不是夢。
很快，他便意識到這是飛鷺的意念之境，也就是說，他終於如殢無傷所期望的那樣，進入了這個世界。

他開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原本想問的，梗在喉間。
這一次還是和以前一樣，她先開口了。
“赤睛……”她急於說出這個名字，下一句卻遲遲未出，一時間，兩個人都楞著。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然而此刻只是相顧無言，答案還不夠明顯麼？
赤睛輕歎一聲，早該知道會是這樣。
“見到我，你想揍我麼？”赤睛開口。
飛鷺眼裏努力含著淚，卻只是搖搖頭，很不爭氣地又掉下一滴打在他的手背，“我只是要問你，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赤睛一愣，這本來應該是他的臺詞。
飛鷺用袖子擦擦眼睛，抬起頭，看著他，像要看進他心裏去，說：“你是為了救我對不對？”問得如此認真，就像這是什麼難解的謎題一般。
赤睛忽然很想哭。
這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也值得她憋著一口氣臨死不放。她果然還是這麼的傻。
但更重要的是，這麼簡單的問題，他居然回答不出來。
赤睛勉強回應她，話意依舊曲折，道：“你知不知道，你見到的那個人，魔王子，反掌間可取你的命——只要我對你稍加維護。”
飛鷺焦急的神色聞言一松，果然破涕為喜，道：“我就知道是這樣，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想害我，赤睛，我沒有看錯人。”
赤睛本想問她，有沒有後悔救他，但是此時，他知道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問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像她要問他的這個問題，要想到答案並不困難，但執著的，卻是一定要親耳聽他說出這個答案。

飛鷺的簡單思維總是跟不上他的曲折，此時不禁又茫然問道：“這樣說，魔王子，凡事都要與你作對嗎？他……為什麼……”說不下去了，她的聲音漸趨冰冷，眼神也不再溫柔，她總是如此，想到的事情，統統明白無誤地通過眼睛告訴了人。
如果說世上還有一個人能讓天使憤怒，那只會是凝淵。
赤睛不禁握緊了她的手，用他平生能調動的最溫柔的語氣：“你不需要理解他那種人，你只要……”
他想說的是“好好活下去”，意識一明，登時心內一震，隨之一陣強烈的痛楚感覺，刺激著他的思維，這是在臨別之境，這是最後的一面。
飛鷺說：“赤睛，我很孤單，可是當我發現這點以後，我真正什麼都沒有了，包括……我偶然撿到的……你。”
她哽咽說著，赤睛明顯可以感覺到他握著的手在一點點消失，眼前清晰的面容，慢慢變得透明，越來越像水一樣，他慌了，想要握緊，卻更覺空虛，他脫口而出：

“你可以把我撿回來，多少次都可以。”

話音方落，手心裏已經空了，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就像每一次夢醒後一樣，絕不留你半分遺憾悔恨的餘地。
赤睛置身冰天雪地之中，渾然不覺天空又在飄雪了，他只知道這是他與飛鷺真正的離別，而他甚至連她的名字也來不及喚出。
“飛鷺……”他終於念道。
下意識地撫摸右手背的傷痕，竟然已完好如初，原來那些清涼如雨的眼淚，全都是真實的，她在臨別之境為他而泣，卻也治好了他身上的最後一點傷。

赤睛神思有些恍惚，在這個死寂的地方，一坐就是天明。

他這一環已經解開，那麼，下一個，是一頁書。
赤睛知道飛鷺對一頁書的感情，因為這個傻女孩，對她所撿到的這個會飛的赤睛，真正是毫無心防，或許正是這種在失去一切後突然又得到了什麼的感覺，才讓她欣喜得忘了面對陌生人應有的謹慎。
赤睛真的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可以值得她信任的。
可是人與人之間，有些東西就是無法解釋的。

※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多月，隆冬將盡。
魔王子的最新力作，赤飛戀附送殢即戀，差不多也寫到了結局。他問赤睛要不要看，赤睛不屑一答，他又很禮貌很真誠地讓殢無傷賜個書名，殢無傷回了簡單的三個字，《凝淵著》。
凝淵照例笑得很肆意，他瞭解那天在竹林裏的一場生離死別，此時看著眼前這兩個為情所傷的癡人，他只是覺得世上的事情真的還可以更荒謬。
他寫的這本小說，其實根本就沒打算印刷販賣，因為他認定了沒有人會真正看的懂，大概所有人都只會瞭解這本書的外皮，只因他把真理隱藏得太巧妙，也就太過深奧一些。

一頁書終於應邀而來，他實在太忙了——尤其和竹林裏的這三名閒人相比。
赤睛在發出邀請的同時，也曾猶豫過。畢竟，如果讓一頁書知道凝淵還活著，很難說他會怎麼做。
而自從與飛鷺一別，赤睛已經堅定了“要活下去”這個想法。
殢無傷卻很肯定地指著凝淵說，這只是個廢人，活著跟死了沒有什麼差別，一頁書不會想要殺他。
赤睛本來還在猶豫，聽到殢無傷這麼說，立刻決定改變做法。
因為，通常情況下，殢無傷的思維是跟常人逆向的。
最後終於改為由殢無傷出面邀請，而赤睛與凝淵都不要再露面，反正兩人魔氣已失，要隱藏蹤跡並不是什麼難事。

夜很漫長，在殢無傷陪著一頁書守在飛鷺遺體前的時間裏，赤睛推著凝淵的輪椅，在很遠的一處山間小徑漫行。

從前在火宅佛獄的時候，凝淵最愛的就是往山間野地走，他一向厭惡看見活物。那時候，赤睛也只是這樣靜靜地走在他身邊，聽他絮絮叨叨，用各種各樣新奇百變的方式，傾訴著對這個世界的憎惡厭煩。
其實不能怪赤睛沒有阻止過凝淵的諸多惡行，因為他實在沒有阻止的理由。
正如凝淵所說，赤睛不討厭這個世界，但是，他也一點都不喜歡。
如今，終於可以不再聽到他的歪理，於是這樣的組合，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空殼子，從裏到外都是空。如果凝淵有能力繼續作惡多端，繼續長篇大論，他們的時間可以打發得稍微不那麼無聊些，對赤睛而言，長久的相處之道，未嘗不是如此。
林中響起一陣飄渺歌聲，正似山間的鬼魅，這種東西，他們兩個是無所畏懼的，赤睛心裏卻莫名一動，說：“看來是我想錯了。”
魔王子拊掌，意思是請繼續發表言論。
赤睛果然繼續說道：“我已經與從前有所不同。”
魔王子又拊掌，連拊三掌，意思是他在諷笑。
赤睛不管他怎麼想，隔了一會兒又道：“我現在覺得，天地間許多事物都有趣味，與生存與毀滅皆無關。”這話擱在以前，就是一句針鋒相對，然而此刻，卻是發自肺腑的感觸，赤睛說得舒服，雖然聽的人感到很不舒服。

天亮時分，終於接到殢無傷的傳訊，可以回去了。
他們回到竹林的時候，一頁書早已離開。
赤睛沒有推著凝淵回竹屋，而是直接去找殢無傷，到冰雪台之時，殢無傷正將飛鷺遺體外的冰塊粉碎，飛鷺倒在殢無傷的懷裏。
赤睛走過去，從殢無傷懷裏自然而然地接過飛鷺的遺體，在這個時候，她的眼睛終於闔上了。
睜眼，閉眼，這細微的神情變化，卻在他的心裏成為永恆。飛鷺的最後一眼，只有他能夠看到，生存至今，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樂意接受命運的安排：一頁書做不到的，由他完成。
赤睛一點也不想問殢無傷具體的情形。倒是魔王子寫道：“一頁書的頭髮是黑的還是金的？”
殢無傷說，“當然是黑的。”
魔王子嘴角又咧出一抹諷笑，但是什麼多餘的表示也沒有。

殢無傷對赤睛提了一個並不過分的要求，便是讓他觀察飛鷺瞑目後的遺體面相。赤睛當然沒有理由拒絕，於是懷抱著飛鷺，任由他在晨光中凝神看了足足一刻鐘。
他這個人用心沉思的時候，活像尊雕像。隨後，他輕撫背後的墨劍，站起來，說：“吾要走了。”
赤睛終於忍不住道：“我只想問，你看出了什麼？”
殢無傷淡淡回道：“日落西山，萬籟俱靜，並不是每個人，死後都有這種氣韻。”
魔王子又是拊掌三聲。
赤睛卻很嚴肅，道：“你真是個奇葩。”含義模糊，感情很充沛。
“請。”殢無傷難得如此有禮，這世間的規則對他而言都是空，只有發自內心的重視，才會主導他的行為。赤睛有一瞬間，的的確確感受到了他對他們的一點善意。
除了殢無傷，大概也不會再有人這樣對待他們這兩隻惡魔。

在殢無傷臨走之前，凝淵寫道：“如果劍之初沒殺死你，你可以回來繼續幫吾賣書，吾很樂意將你贖罪的心路歷程寫出來，小說或者散文集，你可以隨便選。”
殢無傷冷冷說：“吾會考慮。”
凝淵又寫：“你真是無趣。”
赤睛打斷他，說：“你可以先寫自己的，我懷疑你死之前是否能寫完。殢無傷，再會。”最後兩個字，特意加重了語氣。

看著殢無傷的背影消失在竹林深處，赤睛才默默轉身，開始給飛鷺刨坑。動作很麻利，畢竟還是有點武藝在身，頃刻間，已經刨了一個大坑，他戀戀不捨地貪看她的容顏，但是再如何不舍，終要放手。
她入葬，他心定。從此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凝淵靜靜在一旁看著，眼前是一座墳，一個白衣人，這就是這個小世界裏的全部。不需要多餘的辯白，不需要多餘的道理，更不需要任何肯定或質疑，簡簡單單，返璞歸真，它存在過，在當事人心裏，便永遠是美好的本來面目。
他低頭看了看手上那本赤飛戀附送殢即戀，就算此刻他能夠出聲，大概他也什麼話都不想說，他只是把書又揣回懷裏。
不管怎麼說，魔王子凝淵是一名合格的看戲人。

（完）

後記
我反應弧是很長的，所以這篇本該很早就寫的文，到現在才出來。
文中幾個人物，雖沒有一個是我所愛，甚至其中還有害死我所愛的，但是一切從飛鷺之死開始，我承認我確實感到很悲傷，總是覺得，如此草率的一個便當實在太過傷人，又是一個女角沒地位的活生生例子。
飛鷺是個很好的姑娘，雖然她有點傻，大家說這叫做天然呆。
赤飛戀，這種東西真的存在過嗎？劇裏面我是沒看出來，但兩人間的情感牽絆一定是有的，這段戲的安排我相信必定有其用意，雖然現在看已經烏龍掉了。
如果赤睛沒有死，大概不會輕易忽略掉飛鷺這個女孩，大概是會關心的，而且應該比一頁書更有表現空間，關於書鷺，我一直就沒什麼想法。
其次飛鷺是不是就這樣曝屍荒野……我現在看劇都是用拖的，或許沒注意到，若有劇情BUG，還望見諒。
再次殢無傷的“死人情結”真的不是一般深啊，這也讓我對這個人物有一點好奇，目前依舊挺關注他的。
最後，魔王子的下落，私心希望他不能這麼便宜就死了，所以心一橫把他寫癱了，我真的感到很痛快（你死！惡趣味！）。
正經說，這篇本想繼續寫魔癱子和赤癡子日後的生涯，後來思量再三，自覺無此筆力，遭逢這種命運後的魔王子，我恐怕寫不好。如果有人不嫌棄這個設定，可以拿去發展，懶人很樂意看文滴。

[ 此帖被蕭瑟翩翩在2011-06-15 02:4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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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墨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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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0)

1樓發表於: 2011-05-14 12: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篇寫得很好。
如果當初飛鷺被一槍擊斃的時候，殢無傷已出現在苦境，那麼也許她就不會被編劇放任橫屍在樹林間，至今還不知道有沒有人路過那裏，好心地為她築墳埋葬。
飛鷺確實是好姑娘，但是霹靂向來對於不擅武功的人沒甚麼好顏色看，更何況她是個女孩子家。
其實她也可以不必身亡的，頂多不讓她見到一頁書便是了，何必讓一個小小的生命消逝呢。(想到這裡很是難過，不小心又碎碎念了，糟糕。)

好吧其實我想說的是.....
當初書鷺戀我沒有甚麼感覺，那感覺就是兄妹。但是赤睛的出現，和飛鷺的種種相處，我竟然就萌上了(掩面)。也許是那種磁場讓我覺得很和諧吧。(歪頭，搞不好其實是我想看赤睛談戀愛，哈哈哈，我邪惡了。)
喜歡樓主描寫赤睛內心情感的文筆，好帶感。

魔王子不能說話那還成魔王子麼(大笑)。
寫書也好，市面上現在最紅的作家是楔子和談無慾(一個寫禁書一個寫書寫出人命)，魔王子要好好拼一下才能贏啊。

最後有一個小小疑問，這篇的設定，永歲飄零殢無傷最後似乎是戰敗了麼。
樓主這樣的想法是甚麼呢。
(我沒有偏心劍之初，我很喜歡殢無傷的......；只是我覺得這兩人大概沒機會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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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然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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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7)

2樓發表於: 2011-05-14 13:1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吧...不能說話之後...
王子先生就真的就不禍害了嗎XDD?

赤睛沒跟著一起被熔掉(?!)真的是太好了=W=
"活下去"，總是需要理由來說服自己@@
(雖然王子先生感覺不用XDD)

阿編呢...霹靂呢...
一直以來對女性都是下手不手軟啊(遠望...
善良可愛(天真?!)的飛鷺小姑娘就這樣...領便當了~"~

一季一寂思年華，繁花落盡惹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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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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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7)

3樓發表於: 2011-05-14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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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樓(凜墨梢) 的帖子

無傷仔不是當初滅劍之初一戶口本親朋好友的兇手嗎？我怎麼覺得他們倆之間的决鬥只是延後了而已，不過我現在看劇非常不認真，或許漏了什麽。
這個結局可以有不同的解釋，新聞不一定就是真相嘛。
所以說，殢無傷搞不好真的全身而退回去幫魔X賣書了。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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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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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7)

4樓發表於: 2011-05-14 22: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2樓(瀟然雨落) 的帖子

啞巴并癱瘓之後，這個小瘋子明顯發展出了新的愛好和生存方式，其實不論我多麼恨他，還是要承認，這傢伙的生命力是很頑強的，哪怕沒有理由，他也會很快讓自己適應新的環境。不管怎麼說，魔王子凝淵那空無一物的內心，自有他強大的一面。
赤睛說過要看他如何被自己的空虛所吞噬，然而在我看來，很多時候他反而比其他人更堅強，因為他什麽都不在乎，手裡緊握的只有生存和思考，這種人難道不是最適合走著書魔人的路嗎？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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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linda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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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

5樓發表於: 2011-05-15 06: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淡淡的愁啊
殢無傷幫了飛鷺一點都不違合呢
畢竟殢真的是個奇怪個性的人啊
劇中真的沒人幫飛鷺收屍啊這可憐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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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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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7)

6樓發表於: 2011-05-15 15: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5樓(wulinda319) 的帖子

恩，我最近挺愛寫殢無傷的，拜他身上的一堆謎樣所賜。XD
劇裡果然沒有人給飛鷺收尸嗎？我以為是我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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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ym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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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0)

7樓發表於: 2011-05-16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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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昧留言。（笑）

對於魔王子這個小瘋子還有一直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殢無傷；前者其實小讀者很討厭他，但我知道他說的話裡其實自有其深意在，只是將事實以數倍方式放大以致於讓人火大，雖然真的是事實，但太過真實總是惹人討厭，人性當如是。至於後者，對他所知認識不多，所以略過不提。

小讀者漫喜歡作者書寫赤睛與飛鷺那段。

以比喻來說，小讀者覺得赤睛就像一口早已乾枯了數百、數千年之久的老井，卻一直沒被剷平的矗立在那裡冷眼看著人生的起起落落，一如他看著魔王子的興盛衰敗。直到有一天，一滴雨露落到井裡去，滋潤了乾涸的枯井並且持續了好一陣子，卻因外力驅使而讓受了些許潤澤的井又重回乾枯。直到很久之後，羽化的水滴不忍心讓枯井依舊是枯井，於是用自己的方式讓井回復成一個充滿生氣的水井。

那滴水，就是飛鷺，這個善良、單純又傻氣的小女孩、一個不懂得人世間醜陋的霓羽族祭子，在她遇到赤睛背叛她的事後，心裡又會是怎麼個想法？

這些都是劇中沒演出來或來不及演的。小讀者一直想知道飛鷺那時候的心情是什麼？是明白赤睛所做的一切其實是為了她還是真的懂得了什麼叫恨？

那樣子的執念與疑惑至少在此有個圓滿的抒解。

飛鷺依舊是飛鷺，赤睛卻已不再是原本的赤睛；雖然飛鷺的死去仍舊是一種遺憾，然而赤睛卻已不再是當初冷眼且心靈荒蕪的看著這世上一切來來去去的人／或是魔龍。

能活著感受以前從不曾感受過的，也是一種幸福；新生的生命該有美好的未來。赤睛不要辜負飛鷺留給你的美好，無論這段感情有多麼短暫，也請牢牢記得你所經受過的一切。

一生一世，就這樣活著；連同飛鷺來不及活著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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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1-05-16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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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呀呀.不好意思.差點錯過這篇文了.
主要是誤被題目雷到了..開始以為是魔王子×飛鷺(= =||)後又誤以為是非正常向並踩飛鷺的文..
抱歉抱歉..
情節構思巧妙又不突兀,很不錯呢,把握情節輕重也有分寸的.
話說,飛鷺和赤睛的互動(劇裡)輒止於似有非有的時候,但就這麼一小段,卻顯得讓兩個人都獨立和立體起來.
不過飛鷺的塑造比起赤睛要豐富多了
在霓羽族開始,淡定地告訴一頁書說自己會很年輕的死去,以及巧妙地勸一頁書服藥,從一開始的不諳世事,只是用心去對待身邊的人,包括她的心態.也是一直非常的好,我想說飛鷺一開始就是定位在一個聰明善良的小姑娘上.當初她離開赤睛的時候還在哭,並且當時她的舉動來說就是傷心了,但是接下來見到她時,她已經調整好心態準備去找一頁書了,我相信,那時候她已經想通赤睛當時的做法是為了保護她了.可惡劇情裡後來一直很趕,到最後感覺都掐掉了很大一部分.
赤睛的塑造單薄,在於他是為了襯托魔王子,這也是必然的,所以說這一段赤鷺互動恰好如點睛之筆,把赤睛作為個人,自己的那部分表現出來了,就如樓主文中所表達的那樣,他多吐露一個字,飛鷺必死無疑.
至於無傷大叔,把握得也不錯,追尋什麼,我倒是覺得他的個性他本身的想法在他的追尋中體現出來.

再說一句,赤鷺的互動就是這麼清澈,像孩子一樣,但是和聲寒的互動又完全不一樣(雖然這一對的互動也像孩子),後者更容易讓人覺得像燦爛的午後陽光樹蔭斑駁下,而前者則像淡淡薄霧籠罩的晨間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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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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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7)

9樓發表於: 2011-05-17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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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的回文對赤鷺的分析很贊，比我寫的深入感人多了，倒顯得文裏的赤鷺稍嫌清淡，哈。
其實我寫這篇是以殢無傷為主線串聯情節，想說一個故事，多於想說一段情，所以赤鷺的這段我是過之惟恐不及，寧願多留點空白，就像劇裏那樣（某編安排這段插曲真是老奸巨猾），不算太萌這對，然而飛鷺的結局讓我由衷為他們感到惆悵，無奈。
順說，親回文裏的最後一句話讓我很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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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5.14 《飘零》（飛鷺的結局，魔王子下落，赤飛/殢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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