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2.25 [問鬼現代]颱風過境1~10完+番外1~4，7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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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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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5 [問鬼現代]颱風過境1~10完+番外1~4，71F

管理提醒︰本帖被晏雪從布布文學移動到本區(2011-04-14)

【颱風過境】

1

諮商室外的黑皮沙發，襯得四周潔白的牆亮得有些晃眼。

鬼伶仃穿著白色乾淨T恤，靠坐在沙發座椅，臉色平和，眉眼低垂，絲毫不引人注意。

不一會兒，諮商室的門打開，一身筆挺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緩緩走出，並輕輕帶上門，青年站起身，走到男人身旁。

鬼伶仃的身材算是修長了，但站在男人身邊，就顯得瘦弱。男人高大挺拔，臉龐端正英俊，帶著股不怒而威的氣勢，使得路過的女性只敢偷偷欣賞，不敢逾越。

「二哥。」鬼伶仃溫婉地喚了聲，男人總是嚴肅的臉鬆了鬆線條，掃了他一眼，輕聲說：「你久等了，走吧。」

他的二哥在法界是赫赫有名的，破過的棘手案子無數，為人正義凜然、公正不阿，極獲同行器重，要說到「問天譴」這個名字，在黑白兩道皆是如雷貫耳。

兩人在車上不發一語，鬼伶仃安靜地望著窗外，開車的問天譴專注凝視前方，抿得筆直的脣角線條，在外人看來像發怒，鬼伶仃知道這是他一貫思考的表情，故也靜靜地不出聲打擾。

事實上，鬼伶仃無論何時都是如水般安靜無聲的，幾乎讓人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四弟……」問天譴有些遲疑地喚，鬼伶仃聞聲轉過頭，乖巧應著：「是？」

「你今天和老師談得怎樣？」

「老師」指的是他的心理醫師師九如，師九如醫師從第一次諮商起，就堅持不要他們稱呼他「醫師」，而稱「老師」就好。

「還好，」鬼伶仃低下頭，細瘦手指在衣服上反覆弄出皺摺，濃密的長睫在臉頰上落下陰影，「跟往常一樣，老師隨便我想講什麼就講什麼，沒什麼特別的。」

「師老師說你情況進步很多，要轉診給另外一位醫師，是嗎？」

「嗯。」

「聽說那位醫師是師老師的得意門生，也是心理系的高材生。」

鬼伶仃沒繼續接話，反而喚了一聲：「二哥……」

「嗯？」

「我要到什麼時候才不必來上課？」

「煩了？」問天譴挑挑眉，鬼伶仃一向很配合就醫，這是他第一次詢問相關事項。

「也不是。」鬼伶仃搖搖頭。

「怕花錢？」問天譴故作輕鬆問。

鬼伶仃沉默了下，音量低低的：「……我沒事了。」

「你有事沒事要由醫生斷定，你可不是醫生。」問天譴總是嚴肅的臉上露出點外人看來難能可貴的笑意。

鬼伶仃高中畢業之後，因為某種原因，一直未再升學，現在是無事一身輕，正職當自己二十一年來、駕輕就熟的米蟲。

「你想考大學嗎？還是想做別的事？」問天譴問。

鬼伶仃想了想，手抓住安全帶，有點坐立不安：「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什麼……」

「沒關係，你慢慢想，還沒想到就先留在家裡，我養你幾年還不成問題的。」問天譴笑說。

「……嗯。」鬼伶仃低低應了聲，便不再回答。

將近半小時的車程，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兩兄弟回到郊區的住所，一間公寓的二樓，二樓整層都是問天譴買下的私人寓所。自從問天譴當上檢察官，檢察署離老家有一段距離，通勤不便，也為了不給老家帶來麻煩，就搬了出來，結婚之後也和妻子住在這……直到出了那件事，在問天譴的堅持下，鬼伶仃才不得不搬進來同住。

走進玄關，屋子仍是空蕩蕩地一片安靜。問天譴率先把客廳的電燈扭開，鬆了鬆領帶，將公事包放在沙發。

環顧無人的房子，鬼伶仃暗暗嘆了口氣，問天譴摸了摸他的頭，問：「累了？先坐一下，晚飯馬上就好。」

「二哥，晚飯是我的工作……」

「平常都你煮的，今天讓二哥大顯身手吧！」問天譴邊說邊脫下西裝，不容置喙地挽起襯衫袖子進了廚房，廚房的燈隨即亮了，傳來清洗的流水聲。鬼伶仃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客廳，遲疑了一會，才慢吞吞地開始打理已經很整齊的環境。

約莫一個小時，廚房傳出菜餚的香味，飯廳和廚房是一道的，問天譴將最後的一道湯端上餐桌，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走了出來，看到鬼伶仃正在將書櫃裡的書重新擺好，忍不住說：「已經很整齊了，四弟，你每天都整理，總得給它變亂的時間。」

鬼伶仃一聽，轉過頭來，靦腆地笑笑，「二嫂不在，我總得將屋子打掃得乾淨點。」眼眸掃過繫在男人身上、和形象極端不配的圍裙，有趣地眨了眨眼。

問天譴也很敏銳，立即察覺鬼伶仃尋思的目光，問：「怎麼，我身上沾了什麼髒東西？」

鬼伶仃下意識搖頭：「沒有！我沒有取笑二哥穿圍裙的意思！」又住了嘴，滿臉通紅。

問天譴心堵了一下。

若由不熟識鬼伶仃的人來看，定會以為他是故意這麼開玩笑，但他們幾個兄長卻明白得很，全心信任三個哥哥近乎當成信仰崇拜的四弟，面對哥哥總是認真拘謹，遭到捉弄也只會傻笑。

因為全心信任，一旦遭到背叛，才會傷得連哭也哭不出來。

故作輕鬆說：「傻四弟，取笑我也無所謂。」

「我怎麼有資格取笑二哥……」鬼伶仃一本正經地回答，「每個見過二哥的人，都說找不到比二哥更好的男人了……」

鬼伶仃低垂雙眸，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肘，出神地想。二哥在三個兄長當中，脾氣最硬，但他的溫柔總是藏在嚴厲當中，乍看之下毫無痕跡，久而久之，卻不由得沉醉在那種難以忽視的溫暖下。

「是嗎？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我。」問天譴將碗筷擺好，解下圍裙，在餐桌邊坐下，「過來吃吧，以免菜涼了。」

鬼伶仃聽話地來到餐桌，接過添好飯的碗，桌上的三菜一魚一湯果然色香味俱全，顏色鮮亮卻不油膩，令人看了食指大動。

「二嫂也沒說過嗎？」

問天譴沉默下去，鬼伶仃以為他不回答了，他卻又出乎意料地開口：「我忘了。」

問天譴其實不是忘了，而是根本沒注意，結婚六年的妻子，他從來未曾花費心思在她身上，縱使她再愛他，那愛總有一天會冷卻的吧。

鬼伶仃無話可搭，只好默默地吃飯。

問天譴的工作時間很長，且不規律，有時刑案一來，半夜也要披星戴月地趕出去，鬼伶仃因這樣非人的工作二哥竟然做得下去而咋舌，但問天譴即使筋疲力盡，對自己的工作還是認真盡責。

三哥四非凡人也時常笑稱，二哥就是工作狂的最佳代言人。

但鬼伶仃想不出除了檢察官之外，還有什麼職業，更適合嫉惡如仇、剛正不阿的二哥了。

將除了問天譴休息的主臥室外的每個角落打掃得一塵不染，鬼伶仃光著腳在走廊上晃，晃著晃著不由自主來到主臥室。

主臥室是一間含衛浴的套房，自然比其他房間來得寬敞，是問天譴和妻子白璇璣的房間，在白璇璣不聲不響離開後，除了問天譴回家休息，其他時候門都是關上的，但也只是關上，從來沒有上鎖。

要是之前的鬼伶仃根本想都不敢想要開門看看，自從搬進來，好幾次轉了門把，在確定沒鎖之後，又輕輕放開，逃也似地回自己的房間，但今日他卻像是被蠱惑般轉開了門把，屏氣凝神地探頭進去。

以一個忙碌男人來說相當乾淨的房間，門邊的牆上釘了釘子，上面卻是空無一物，只留下一個相框大小的白色痕跡，似乎有東西掛了不短時間才被取下。鬼伶仃想起六年前問天譴新婚時，他看到佈置得喜氣洋洋的新房，潔白的牆上掛著的那幅，親密恩愛的婚紗照。

相片中的問天譴和白璇璣簡直是郎才女貌，相框裡放大的照片裡，問天譴穿了件合身黑色西裝，襯出他的強壯挺拔，頭髮梳得一絲不茍，冷凝的眉眼，隱隱透出溫柔，剛毅的脣似笑非笑抿著，流露出一股青山不移的堅定。身邊的白紗新娘子則嬌羞地微笑，圓潤的鵝蛋臉上露出甜甜的酒窩，繞過問天譴手臂的手，像是將人生最大的幸福掌握在手裡，那麼牢牢地挽住，如何都不忍鬆開。

那張羨煞所有看過的人的放大婚紗照，怎麼不在了呢？

電話鈴聲此時突兀放肆地響了起來，鬼伶仃心跳快了半拍，深吸了口氣，明明主臥室也有電話，卻心虛地關上門，特別跑到客廳去接聽。

話筒那邊傳來的，是一個陌生的中性嗓音。

不顯眼的招牌寫著它的店名「LIGO」，外面看起來昏暗，走到裡面卻是明亮多了，但那明亮又不至於到刺眼的程度，正好界於讓人昏昏欲睡和明亮到讓人無所遁形之間，恰到好處的亮度。

鬼伶仃白色襯衫外套著一件藍色的薄外套，一走進店裡，四處瀏覽了一下，就看到角落位置一個面向外面的青年以眼神向他示意。

青年和自己年紀相仿，長相姣好，穿著藍色的上衣和牛仔褲，襯得膚色健康紅潤，完美地融合了男女的魅力，英氣的臉上從見到他開始就沒有卸下防備與肅穆。

是他約他來的不是嗎？那防備是為了……？

鬼伶仃摸不著頭腦地在青年面前坐下，既來之則安之地翻閱MENU，才發覺這是一家咖啡廳。

服務生前來招呼，鬼伶仃隨便點了杯咖啡，待服務生帶著MENU離開，才將疑問的眼光投向對面。

「殷良……先生嗎？你說要與我談二哥的事？」鬼伶仃開門見山問。

時間正好是午後四點，他們的位置避開了夕陽的光芒。六月中了，天氣越來越熱，因為是平常日，店裡客人稀少，只隱隱傳來冷氣運轉的涼爽聲響。

「我以為你記得我，我們在我姊的婚禮上見過面……」殷良挑挑形狀美好的細眉，「不過是六年前的事了。」

「喔，不好意思，太久了，有點遺忘……二嫂她好嗎？」原來是白璇璣的弟弟嗎？鬼伶仃的確不太記得他了，略微垂下眼。

「能好得了嗎？」殷良嘆了口氣，「問她好不好，她當然說好，和她聊天也笑得一臉開心，但就是有哪裡不一樣！」邊說著，眼神銳利地瞪視鬼伶仃，鬼伶仃對上他的眼光，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正好服務生送上咖啡，打斷了詭異的氣氛。

殷良不在意，繼續說著：「我姊愛慘了你二哥，這樣分手當然需要一段過渡期。」

鬼伶仃沒忽略殷良稱呼問天譴不是用「姊夫」，而是「你二哥」，又聽到「分手」二字，心裡涼了涼。

「你說……分手？」

「怎麼，你不知道嗎？和問天譴朝夕相處，不知道他的婚姻關係出了問題嗎？」一瞬間，殷良的口氣變得有些咄咄逼人，「你果然如傳聞中，是個唯兄長命是從的『乖四弟』啊！」

鬼伶仃臉色白了白，雙手無意識抓住桌巾，向來就不紅潤的嘴脣更顯得蒼白，殷良按捺下一絲愧意，硬是咬緊牙關。

「看來你也不知道你二哥為何跟我姊分手了？」

鬼伶仃的眼神帶著不解，殷良注意到他眼眸的顏色像是晴朗的天空，又像平靜的海面，不禁愣了愣，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問天譴狂熱於公事，將我姊冷落了六年，但他也從來沒提過分手，直到……直到你出了事，他為了把你接去一起住，竟然就理直氣壯地提出分手！」

「你不覺得大惑不解嗎？或是覺得受寵若驚？為了一個沒血緣關係的弟弟，怕你住得不自在，他就這樣將同床共枕六、年的妻子趕出家門！」

「二哥他……」緊緊攢住桌巾的手用力到手指泛白，這些事……他完全不曉得……

這時，一個高大厚實的身影氣急敗壞地開門而入，神色焦急地往他們大步走來，還沒走到，帶著異國腔調的嗓音就出聲喝止：「別說了，殷良！」

突發的狀況使得寧靜的咖啡廳內起了一陣小小的混亂，三三兩兩的客人好奇地看向他們。

殷良不理睬，仍舊那麼氣勢洶洶：「這份『兄弟之情』後來會怎麼演變，你該不會說你沒個底吧！」

「殷良！」來人按住殷良的肩膀，向鬼伶仃投以抱歉的表情，賠禮說：「抱歉，這傢伙太衝動了，請原諒我們的莽撞。」

「什麼『我們的莽撞』？關你什麼事？」殷良不服氣地大嚷。

「好了，走了走了，別為難人家！」男人苦笑著，拽起殷良的手就往外走，並且路過櫃檯時，面帶歉意地先把帳結了。

「喂！我的拿鐵還沒喝完呢！」

聽著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出了大門，咖啡廳也又恢復午後的寧靜，鬼伶仃才緩緩把緊抓住桌巾的手放開，雖然冷氣溫度很涼爽，卻不知怎地出了一手心的汗，涼沁沁的。

[ 此帖被云衍在2011-02-25 21:36重新編輯 ]

今已亭亭如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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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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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9-07-22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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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職務需要，問天譴習慣晚歸，過了午夜才踏進家門是習以為常，甚至好幾天在外面待命不能回家，對他來說也是家常便飯。

但自從鬼伶仃搬進來後，他就盡量一天要回家一次，即使只看看他熟睡的樣子也好稍稍安心。

他脫下皮鞋習慣性地放入鞋櫃，套上室內拖，放輕腳步，還沒來得及更衣，就悄悄打開鬼伶仃的房門。

鬼伶仃習慣點著小夜燈入睡，昏黃的燈光灑落在房間裡。原該安靜無聲的時候，問天譴卻聽到斷斷續續的呻吟。

他皺緊眉頭，快步來到鬼伶仃床前，那孩子正緊閉著眼，抱著頭，壓低的呻吟一陣陣自他的嘴脣洩出，

「伶仃！」問天譴心一緊，忙扭開檯燈，在床邊坐下，大手撫上他的臉。

鬼伶仃額上沁出層層汗水，緊閉的眼角有水珠滑出，下脣咬得緊緊的，臉色慘白。

「怎麼了，頭痛嗎？」問天譴熟門熟路地從抽屜拿出藥包，倒出顆白色藥丸，從熱水瓶壓出半杯溫水，面色焦慮地將人扶起靠在自己的臂膀上，另一手設法扳開他的下顎，「伶仃，張嘴。」

鬼伶仃正痛到死去活來，問天譴喚了幾聲，才順從地微張嘴脣，讓問天譴餵下藥丸。痛到渾身抽搐的身體被問天譴圈在懷抱裡，背部被輕柔地拍撫著。

「沒事了，伶仃……」

懷裡擁著少年般單薄瘦削的身軀，幫著擦汗的手可以將那張小臉一手包覆，問天譴內心苦不堪言。那場事故帶給鬼伶仃無可避免的後遺症，這劇烈的疼痛就是其中之一，服用過量止痛藥畢竟會導致不好的後果，然而，雖然部分是源於心理因素，他也不知該如何解開他心裡的結。

懷中顫抖的身體服藥過後慢慢穩定下來，呼吸也緩和許多，問天譴鬆了口氣，暗想：就給他多點時間吧，畢竟、畢竟當時他昏迷了那麼久，能甦醒過來已經算奇蹟了……

無力癱靠在懷裡的身軀傳來壓抑的啜泣聲，問天譴低下頭審視，鬼伶仃微闔的眼，豆大的淚珠正從中若無止盡地跌下來。

「二哥……不要……不要像大哥那樣……」

問天譴心頭狠狠一抽，痛得鮮血淋漓。

自那夜開始，鬼伶仃晚上都不得安寢，有時頭痛，有時夢魘，反反覆覆發了幾天燒，清醒倒不如昏睡時間的長。

他不想繼續睡，夢裡，前方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總是會有對陰鷙的雙眸，惡狠狠地盯著他。

那濃得化不開的黑影扯住他的腿，死命將他拖入黑暗中，他伸長了手，找不到一點光源……！

偶爾，他會感覺到枕在溫暖的物體上，帶著淡淡汗味的成熟男性味道包圍著他，降低了他的不安；無論他在夢裡喊了什麼，那人總會叫著他的名字，低沉地說著話。

「你會好起來的。」

渾渾噩噩過了幾天，鬼伶仃睜開雙眼，發覺在自己的房間裡，放下的窗簾擋住大部分的日光，卻漏了幾絲，找到空隙地射入房間，他憑藉著陽光的方向，判斷該是下午了。

他仍覺得全身痠軟無力，但總算精神了許多，下了床，一步步走出房間，正呆愣著，大門傳來轉動鑰匙的聲音，隨即門被粗魯地打開，一個揮汗如雨的男人大口喘氣著進來，嘴裡喃喃抱怨：「還真是熱！這裡的夏天能住人嗎？」

鬼伶仃驚訝地微微睜大了眼，低喚：「三哥？」

「唷，四弟，你好啊！」

四非凡人其貌不揚的臉咧開爽朗的笑容，手忙腳亂把行李先扔在地上，抓了抓頭說：「聽老二說你病倒在床上，有好點了嗎？」

「嗯。」鬼伶仃點了點頭，「三哥不是在美國，怎麼突然回來了？」

「還不是老二的一通電話，根本不容人拒絕嘛！」四非凡人喃喃自語，看見鬼伶仃困惑的表情，笑說：「當然是為了可愛的乖四弟回來的呀！」

「咦？」

「二哥事業做很大，不放心四弟一個人在家，我這個不務正業的散仙正好陪四弟解解悶。」

「喔。」

四非凡人來到鬼伶仃身邊，拉著他，檢視的目光上上下下仔細地觀察了遍，邊叨唸著：「這麼久不見，四弟還是不長幾兩肉，乖還是很乖，反應好像又更慢了？」

鬼伶仃啼笑皆非：「才兩個月不見呢！」而且他反應哪裡慢了？只是不知該如何回應！

「不到兩個月我就胖四公斤了！老二沒把你餵飽是吧？是不是手藝太差，讓我們的乖四弟食不下嚥？」

鬼伶仃臉上微赧，為問天譴仗義直言：「二哥煮的飯很好吃。」

「你這臉紅的習慣還是沒改，」四非凡人愣了愣，感慨良多地勾起微笑，「看到你這樣，就覺得大老遠回來，是值得的！」

「三哥。」鬼伶仃低下頭，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

「三哥，你會在這裡住下嗎？」

一整個下午，四非凡人忙著將行李搬進剩下的唯一一間客房，因為不知道要待多久，他索性把所有行李一併帶回來，累到有點焦頭爛額。鬼伶仃也想幫忙，四非凡人顧慮到他大病初癒，怕他一累又倒下，到時候對老二不好交代，便不准他插手，只准在旁邊看，君子動口不動手。

「看情形。想在二哥這裡打擾幾天，說不定還會去見見一些老朋友……寂寞侯那小子，應該不會小氣到不肯撥出時間陪我吧？」

鬼伶仃聽過寂寞侯，他是問天譴和四非凡人共同的好友，三人的交情很久了，目前在紫耀天朝企業任職，據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位，獲得老闆極大的器重。

「那……」

鬼伶仃欲言又止，勾起四非凡人的好奇心，「怎麼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三哥，如果你要搬出去，可不可以也帶著我一起？」

「為什麼？」四非凡人下意識皺起眉，「你在老二這裡住得不好嗎？」

鬼伶仃低下頭，「要不然……我搬回老家也是可以的……」

四非凡人眉頭皺得更緊。老家？指的應該是「那個人」的宅邸，別說那裡沒有半個人住，就算和以前一樣熱鬧，老二也不可能讓四弟搬回去。

那個地方……四弟還真有勇氣咧……

「為什麼要搬？就算二哥很忙，你住這裡也總比地獄島方便……你如果想念地獄島，有機會我還是二哥帶你回去玩玩就好啊。」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鬼伶仃才接著說，「我怕會打擾二哥和二嫂的生活……」

四非凡人安靜下來，眼神含著深意瞅著他，良久，才嘆了口氣：「老二和嫂子已經分居一段時間了，也不用擔心打不打擾的……」

「不行……也許二嫂會顧慮到我……」

「夫妻的事，是旁人無法介入的，」摸摸鬼伶仃的頭，四非凡人柔聲說，「你別想太多了，老二是成熟的男人了，讓他們順其自然吧。」

從不反駁兄長話的鬼伶仃，只能順從地點頭。

四非凡人從美國回來沒幾天，他們在義大利留學的姪兒三口劍聽聞風聲，便也風風火火地從義大利回來，身邊還帶著論及婚嫁的女友封鈺。

三口劍是鬼伶仃大哥的養子，在島上和鬼伶仃年齡相差最近，長得人高馬大，但心性上還是保有小孩子的性子，和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輕的鬼伶仃站一起，叔姪竟像一對兄弟。

一大群人擠在問天譴的客廳內，加上四非凡人和三口劍又是聒噪的人，一時間，偌大的客廳顯得狹小，向來寧靜的環境也變得像菜市場一樣熱鬧。

「啊啊，二叔和二嬸不在真好，不然就不能盡情喧嘩了！」三口劍悠哉地在鬼伶仃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地板上打著滾。

「你這小子，你三叔和四叔還在呢，這麼沒大沒小！」四非凡人沒好氣瞥了他一眼。

這時，鬼伶仃將切好的水果端上透明方桌，三口劍立刻從地上跳起，也不用叉子就直接抓起一塊芒果塞入嘴中，一邊口齒不清說：「四叔好賢慧，以後誰娶了你誰三生有幸！」嚼著嚼著，也不冷落怕生的女友，用叉子叉了一塊西瓜，送到女友嘴邊：「玉緹，妳也吃，很甜哦！」

「別開大人玩笑。」鬼伶仃笑得無奈。

封鈺瞋了三口劍一眼，將叉子接過，慢慢地吃了。

「坐沒坐相！還不讓開讓你四叔過來坐。」四非凡人踢了三口劍一腳，將鬼伶仃拉到沙發，讓出一個位置讓他坐。

「耶，我也是大人了！」三口劍忿忿不平，跳了起來一屁股坐到女友身邊，將手搭在人家身上、「我們都快步入禮堂了，這點三叔四叔就輸我了！」

「三口劍，你的髒手！」女友不捧場地抗議。

「我是用另外一隻手吃芒果的啦！」

「你的手真不是普通的手，還會『吃』芒果……」

小倆口你一言我一語的，四非凡人看得青筋直冒，用手擋住鬼伶仃的視線，笑說：「笨蛋情侶耍白爛，不看也罷。」

「喂，竟然這麼說我們！」三口劍發出不平之鳴。

「玉緹，妳真的願意嫁給這種傢伙嗎？」四非凡人表情凝重地回頭問封鈺。

「唔……嗯……」封鈺臉色微紅，沉吟不答。

「這問題我已經問過很多遍了！玉緹，還要想那麼久，不會吧……」三口劍搓著頭，將原本就凌亂的黑髮攪得更亂。

「夠了夠了，一直聽到你在吵，還是只有你二叔制得住你！」

「嘿嘿，二叔回來之前我就會滾了！」

鬼伶仃很少插話，只是安靜地坐在一邊，微笑地聽叔姪二人你來我往，也許是冷氣吹得太久，頭有點隱隱作痛起來。

四非凡人眼尖看到鬼伶仃揉著眉間，關心詢問：「四弟，累了就回房間休息吧？」

「嗯？還好……」話沒說完，就被四非凡人和三口劍合力架了起來。

「你的臉色很不好！」「四叔乖，小孩子休息的時間到了，不然我們會被二叔修理！」

鬼伶仃又好氣又好笑，這叔姪二人方才互相調侃得面紅耳赤，現在砲口一致針對他了！

「好、好，我自己走……」

兩個高大的男人直到確定鬼伶仃房門關起，才鬆下肩膀，卸下玩笑的神情，正正經經地回到沙發坐下，方才脣槍舌劍，現在反倒像是無話可說。

最安靜的鬼伶仃離開後，原本吵雜的客廳竟然安靜下來。

「四叔……他搬過來還習慣嗎？」三口劍一掃嘻皮笑臉，表情嚴肅問。

「是平靜了一陣子，可是這一陣子又……老二才把我『徵召』回來。」

「那種畜……」話到了嘴邊卻還是罵不下去，畢竟是他的……三口劍洩下氣來，「那種人根本是死有餘辜！」

「是四弟太傻了……」四非凡人也嘆了口氣。

在一旁的封鈺垂下眼安靜地聽著，地獄島的事三口劍也對她說了很多，但她插不上手，只能靜靜旁觀。

三個人安靜地將一整盤水果吃完，又看了一會電視，三口劍便和封鈺攜手告辭。

四非凡人將電視關機，抬頭看了看時鐘，抓了抓後頸，搖著頭回房去了。

今已亭亭如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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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a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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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9-07-22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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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單純="=
我聞到陰謀的味道(謎:你是狗嗎?)
不過伶仃的狀況和聖閻羅脫不了關係是看的出來的
看來他們的問題也很多
伶仃有心理障礙是嗎...
如果他走出來...或許更能看親自家兄長和所有事情
...慢慢看吧，總會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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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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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9-07-22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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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故事~~~
每个人物刻画的也很有立体感XD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好人还是有好报吧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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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雙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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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9-07-22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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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仃臉紅的樣子好可愛~(想像中)

他會這樣的原因是因為聖閻羅...?(努力思考中)

秋水一筆、三尺寒；歌鳳三嘯、一身還

頂端

xiaoz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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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5樓發表於: 2009-07-22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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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真好话说圣阎罗到底是把可爱的伶仃怎么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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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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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4)

6樓發表於: 2009-07-24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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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aday~
陰謀的味道...^^你的鼻子很靈哦~
反正不用懷疑，大壞人就是聖閻羅啦~~!!=_=""

明天~
人物刻畫得很有立體感啊......
因為覺得自己會亂抓人物個性，所以就寫現代文~XP
很有立體感嗎?那還好~

盼雙雙~
因為可愛才寫的~^+++^

xiaozhao~
這個啊......到底怎麼了呢......?^^a

今已亭亭如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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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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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4)

7樓發表於: 2009-07-24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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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最近新聞報導似乎有颱風要來，天氣陰陰的，四非凡人一早就去拜訪老友寂寞侯，看有沒有什麼臨時工可打。鬼伶仃將昨天被弄亂的客廳整理整齊，打開冰箱看了看，想了一下，決定上郊區內唯一的市場採買食材，否則等颱風來了，要頂著風雨出門就不方便了，而且葉菜類蔬菜的價格全漲得不成比例。

鬼伶仃見天空的一邊仍有陽光，便只是拽著購物袋就出門了。

雖然有考上駕照，自從車禍之後，鬼伶仃就被問天譴勒令禁止開車，不過反正他也沒車，加上市場離公寓並不遠，便以步行前往。

買了些蔬果，耳邊傳來豬肉的叫賣聲，鬼伶仃覺得聲音聽來熟悉，好奇地看過去。

一個面色黝黑，長相粗獷的壯漢站在一輛摩托車旁，摩托車後座釘著木板釘成的籃子，載著大大小小的紅色肉塊，壯漢將袖子捲到上臂，露出黝黑結實的強壯肌肉。

鬼伶仃才看了一眼，賣豬肉的壯漢便也注意到他，大嗓門馬上喳呼起來：「這不是四少爺嗎？」

既然被認出來了，鬼伶仃只好硬著頭皮走向前：「破玄奇，你現在改行賣豬肉了？」

「哈哈哈，對啊！上次去建築工地幫忙，失手把鷹架拆了一半，被炒魷魚了！」破玄奇用滿是油光的手抓抓頭，笑得豪放，「我破頂阿奇做什麼都沒問題啦！」

說著，瞄瞄鬼伶仃提著的購物袋，「四少爺你出來逛市場啊？買了不少東西哦！」

「別叫我四少爺了，叫我鬼伶仃就好。」鬼伶仃苦笑。

「喔，那你要不要買一些肉？你這麼瘦巴巴的要多吃肉啦，看你要牛肉豬肉羊肉，應有盡有，要煮湯也可以買排骨回去燉！」

鬼伶仃瞄了眼摩托車後座各式各樣的肉，猶豫著，他並不喜歡吃肉，但問天譴和四非凡人應該可以多吃點吧。

鬼伶仃還未開口，破玄奇已經自動自發地剁起肉來，「既然是老相好，就給你打折啦！」

……老相好？

「打幾折？」鬼伶仃問。

「呃……百貨公司最近都打七折，那就打七折好了！」

「有的部門還打到六折呢。」

「喔喔，那就六折吧……是說，六折是多少？」

看破玄奇呆頭呆腦的樣子，鬼伶仃忍俊不住，他這樣做生意，真的賺得到錢嗎？

鬼伶仃原本就買了不少，加上一大包的肉，纖細的手腕提得有些吃力，天氣雖然比前幾天陰涼多了，但炎夏七月的氣溫還是降不下來，不一會，汗水一滴滴地滑下臉頰。

「哎，你這嬌滴滴的身子骨怎麼提得動喔，我載你一程好了！」破玄奇見他吃力的模樣，義氣地拍拍胸脯。

「你不用賣肉了嗎？」

「今天賣到這裡差不多了，來來，你家在哪？我把你載回去，你這麼夭壽瘦，不會比這些豬肉重啦！」

鬼伶仃也覺得有點頭重腳輕，問天譴的公寓又有一段距離，只好接受好意坐上後座。摩托車因載了豬肉，可以坐的空間大減，使得鬼伶仃不得不和破玄奇的後背緊密貼著，使他更熱得頭昏眼花。

沒多久，摩托車就在公寓前面停了下來，破玄奇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不停流出的汗，瞇著眼打量著眼前的住宅，驚嘆著：「買得起這裡的房子，是有錢人哦！」

「只有二樓而已。」鬼伶仃有禮相約：「你要不要上來喝杯茶休息一下再走？」

「這怎麼好意思！」破玄奇搓搓手，嘴裡雖這麼說，倒是俐落地把摩托車停靠好。「那就打擾一下，住不起豪宅，看看讓眼睛舒服一下也好。」

鬼伶仃笑了笑，領著破玄奇上樓。

破玄奇在沙發舒服地坐下，鬼伶仃端來的冰涼烏梅汁，馬上被他一口氣地一仰而盡，倒了幾杯都是這樣的下場後，鬼伶仃索性把整瓶放在桌上，讓破玄奇像喝白開水一樣猛灌。

「真舒服啊！」破玄奇也不客氣，翹著腳賴在沙發上，空調讓室內的溫度宜人多了。

鬼伶仃在單人的沙發坐下，手捧著玻璃杯，一點點啜著，手指摩擦著融化在杯壁的冰涼水珠，讓它沿著手掌滑下。

「破玄奇……」良久，鬼伶仃想隨便聊個幾句：「你有對象了嗎？」

「噗！」破玄奇噴出一整口的烏梅汁，「你、你問這個幹嘛！」

「我只是好奇……」

「誰眼光那麼差看上我啊……呃，不是，終身大事不能草率嘛……」破玄奇搔著頭尷尬地笑。

鬼伶仃轉了轉眼睛，心裡打著主意；有些事，他不方便問三哥……不如，提出來問問破玄奇的意見吧？

「我有事想請問你……」

「問什麼？」可能是以前義務教育被老師考怕了，破玄奇下意識地提起戒備。

鬼伶仃問：「如果你結婚了，你弟弟要跟你一起住，你會因此跟你老婆離婚嗎？」而且那弟弟還是沒血緣關係的……

問題一出口，破玄奇就睜大眼瞪著他，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怎麼可能！我巴不得叫那小子滾一邊去咧……如果我有弟弟的話……」

「果然是這樣……」鬼伶仃低下頭，淡淡說。

「如果要一起住的是我的愛人，那還會考慮一下。」破玄奇又補了一句。

「愛人？可是前提是你已經結婚了啊……」

「老婆不一定就是愛人啊，何況曾愛過也不見得會一直愛下去嘛，不是有句話說『要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嗎？」

鬼伶仃沒有心思糾正破玄奇錯誤的引用，腦中轟然作響，臉色煞白。

看鬼伶仃沒再回他，破玄奇不再繼續話題，兀自嚷著：「住這麼好，你很有錢哦！」

「這是我二哥的房子，不是我的。」鬼伶仃幽幽地回了一句。

「蝦米！」破玄奇跳了起來，環顧被他糟蹋的沙發，還有他剛剛噴得到處都是的烏梅汁，頓時汗如雨下，「那、我的肉還沒賣完，我要再去賣了……」

在他們混過黑道的人的眼裡，看到問天譴等同看到監獄……開玩笑，他可不想再被送回去蹲苦牢……

尷尬地笑著，破玄奇冒冒失失地逃了，鬼伶仃只是安靜地坐在原處，一動也不動。

問天譴對他的呵護，他很明白，已經超過一般兄弟之情了，在殷良尚未點破時，他還能當個縮頭烏龜，但四非凡人搬進來後，兩相對照之下，他終於不能不正視……

昨夜，問天譴仍是將他擁在懷裡，低沉溫柔地囑咐：「痛得受不了的話就吃藥，不要忍，知道嗎？」

也許……這兄弟的關係就快到極限了……

時間回到當天早上，紫耀天朝企業的董事長特助辦公室「闖」進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這樣說來就來，把這裡當成是你家廚房嗎？」辦公桌後的年輕清俊男子頭也不抬，冷冷地說。

來人自顧自在會客沙發坐下：「你都把事情交給下面的人做，我跟你比起來，誰比較忙一點？」何況秘書都直接放行了，要說不是特助大人授意，這麼大企業的接待秘書的專業度還真值得存疑。

說的也是，寂寞侯點點頭，抬頭瞟了來人一眼，先習慣性咳了幾聲，才問：「你今天的來因又是你家那個小的？」

修長的雙腿在胸前交叉，總是保持嚴肅撲克臉的男人，只有聽到關於「他」的事，才會露出又溫柔又無奈的表情。

「欲求不滿了？」寂寞侯從辦公椅起身，來到茶几旁坐下，為彼此倒了茶。

問天譴苦笑：「別說得這麼難聽。」

「耶，我只是說出你的心聲。」寂寞侯不客氣地回答，「其實還不簡單，你四弟那麼聽話，只要叫一聲，哪怕他不乖乖躺下？」

「別再胡說！」問天譴為這話皺起眉，眼裡蘊含怒氣：「他心裡的創傷，沒那麼簡單……我不想……嚇到他。」

「對聖閻羅來說就簡單得多！」寂寞侯嘆了口氣，該說是越在意越難接近嗎？他這冷面好友從來沒這麼重視一個人，卻方寸都亂了！

「別提他的名字！」要說剛才問天譴的怒氣是百分之六十，現在已經竄升到百分之九十了！寂寞侯心裡吐吐舌，雖然逗他是滿有樂趣的，但還是適可而止。

就在這時，又一個不速之客闖入。

「老二，你果然也在！」四非凡人當成自己家似的大搖大擺走進來，還一把將門甩上。

寂寞侯撫著額頭，這一家人最有禮貌的果然只有認真單純的鬼伶仃了。

「你放伶仃一個人在家？」問天譴冷冷的眼光掃過來，四非凡人打了個冷顫。

「放心啦，四弟已經成年了，你也不能將他像小孩子一樣地管束啊，」四非凡人自動自發地給自己倒了杯茶，「他一定也不想要我們成天為他緊張兮兮的，一直提醒他他需要照顧，叫他的病怎麼好起來呢！」

問天譴依舊鎖著眉頭，四非凡人來回看著他和寂寞侯，問：「不過也真難得，你竟然還有閒功夫上這裡來？我以為你抓到機會就想回去黏著四弟不放呢！」說著說著，想像問天譴「黏」著鬼伶仃的模樣，自己忍不住笑了出來。

「就算來這兒也是三句不離他的四弟。」寂寞侯悠悠地喝了口茶，氣定神閒說：「如果揭露問大檢察官欲求不滿，保管碎了滿地少女芳心。」

四非凡人一副「我就說嘛」的眼神，煞有其事說：「說的也是，看四弟的態度，有的磨啊！」

「三弟，你……知道了？」

四非凡人搖著頭，長吁短歎，連這他都看不出來，他怎麼稱得上「非凡」啊：「你每天晚上都摸進四弟房裡，以為我不知道嗎？我是可以接受啦，畢竟都是兄弟嘛……」

「我們沒有發生什麼……」

「是『還沒有』發生什麼吧，唉，嫂子那麼好的女人，你也真狠心……不過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問天譴嘆了口氣，語氣沉重：「我們的問題不是四弟來了之後才出現的，這六年來我辜負她太多，她也忍得夠久了……」

四非凡人同情地拍拍問天譴的肩：「我相信你，我會無條件站在你這邊的！」

「多謝。」

「四弟心裡多少也有不安吧，最近有提到要搬出去。」

問天譴訝異地抬起眼，「他……這麼提過？」

「鬼伶仃的心思比你們這些兄長想像的都還要細，」沉默了好一陣子的寂寞侯出聲了：「看他為聖閻羅背罪的行為就看得出來，他某些事是固執得轉不過彎的。」

「嘿，所以呢？難不成要開導他『二哥愛你愛得要死，你就安心留下來取代二嫂地位吧』？」

「你覺得你四弟聽了還不暈過去嗎？」寂寞侯對四非凡人的玩笑嗤之以鼻，轉而面對問天譴，以一貫清冷的語調：「該強的時候要果決一點，你該不會想比照前妻，跟鬼伶仃慢慢磨個十年吧？」

「喂喂！」四非凡人雖然外表粗枝大葉，實際上心細如髮，加上了解寂寞侯的為人及手段，馬上就領會寂寞侯話中涵意，滿臉不認同：「我不贊成用寂寞侯的方式，四弟已經夠苦了！」

「長痛不如短痛，如果你四弟不『痛』，痛的會是你二哥。」寂寞侯似笑非笑，淡淡地丟下一句似有隱喻的話。

「老二仔……」四非凡人這個看看，那個看看，心裡升起一股涼意。

破玄奇回去後，鬼伶仃獨自坐了一會，四非凡人撥了電話回來，說他要在寂寞侯那裡住個幾天，鬼伶仃心裡喊著「那一大堆肉該怎麼辦」，口頭卻乖巧地答是。

這個夏天颱風一個接著一個，雖然沒帶來太大風災，綿綿細雨卻落個不停，下下停停，弄得人心浮躁。傍晚下過一場雨，天色暗了不少，但夏天的白晝，總是不肯輕易暗下去。鬼伶仃隨便弄了點飯菜，等著看問天譴會不會回來吃，直到過了晚飯時間，他才慢條斯理將飯桌收拾乾淨。

問天譴的主臥室自己有包含一間衛浴，鬼伶仃和四非凡人則是共用外面的浴室，他到浴室沖了下澡，又順手將浴室刷洗了一下，便將洗好的衣物拿到陽台一一晾起來。

差不多十點，問天譴還沒回來，鬼伶仃換了睡衣，漱洗完畢，在走廊的橙黃色小燈下，並未走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走向反方向的主臥室。

輕輕推開主臥室的門，也許是問天譴上班前忘了拉上窗簾，銀白的路燈灑了進來，在磁磚地上鋪了一層白霜，鬼伶仃將拖鞋留在門口，赤著腳，明知沒人，還是躡手躡腳地進入。

黑暗中看不出顏色的眼眸掃過寬敞的雙人床，落到床頭櫃，一個四乘六的紅木摺疊相框躺在上面，鬼伶仃來到床頭，輕輕拿起相框，微微顫抖的手指花了好幾秒才順利打開它。

果然是二哥和二嫂的照片。

他痴痴看了相片許久；這屋子的男女主人，曾在一起的唯一證明，就拿在手上。

以前他二哥二嫂還只是男女朋友時，他常常見到他們連袂出現，問天譴帶著白璇璣到地獄島玩，這未來的二嫂開心且羞怯地笑著。

這大姐姐沒什麼架子，他也很喜歡，但生性怕生的他，時常打個招呼就躲回房間了，還曾因此被誤解為不喜歡她……

他咬咬脣，看向窗外，過去是那樣美好，但是，一切都變了……

正出神，把大門開關的聲響也忽略了，走廊傳來穩健的腳步聲，鬼伶仃跳起來，想離開已是太晚，臥室的主人已站在門口。

今已亭亭如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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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8樓發表於: 2009-07-24 19: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久沒看到這麼有愛的問鬼文了阿阿

文中每個人物的個性和特點的掌握與描摹都很分明呢~
而且會讓人一直想看下去
短短三篇有點不過癮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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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a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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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

9樓發表於: 2009-07-24 21:5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大家都知道了==
問天譴...應該不能只說他。反正他們家的兄弟心思都不夠細
鬼伶仃的心思可說是三人中最細膩的，而且他也是最看不出固執的
寂寞侯說的沒錯，如果問天譴還想像對白璇璣那樣的慢慢來
那我看可能沒機會了
雖說對鬼伶仃來說不好...可是早點說清總比繼續傷害的好
再說...鬼伶仃也意識到兄弟之情已經不同以往了
動作快些才是當務之急
若不想後悔的話...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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