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13 【素续缘x柳湘音】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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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11-13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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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3 【素续缘x柳湘音】无缘

素续缘再想起那个名叫柳湘音的姑娘时，是他正在给一个失明的姑娘看诊的时候。
那个姑娘的未婚夫婿陪着柔弱无力的姑娘前来，客客气气地说是听了熟识的江湖中人介绍，才来找大夫您的，还想请您帮锦娘看看，她的眼睛可还有恢复的希望。说这话时，两个年轻人姿态亲昵，近乎于可以说是互相依偎，显然是早就定了众生的关系。素续缘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痛，面上倒是不显露其他，只是笑着让青年扶着姑娘坐下。
给那味姑娘诊脉时，对方明显地感受到不安，另一只手抓住了未婚夫的衣袖，她稍稍侧过脸，原先挽在耳后的发丝便荡了出来，她轻声问着身边人，舒郎，你会保护我吗？
这一句话，将素续缘的思绪拉回到了多年之前，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与面前人一样失明的姑娘，站在他的身后，葱白的手指只捻住他一点点的衣袖，无神的双眼中倒映着素续缘的影子，她小心地问他，续缘，你会保护我吗？

或许是由于父母的关系，素续缘对情爱成家一事并没有抱着多么大的期待，若真要说，更多的或许还是害怕与逃避。自从他这个儿子回到身边之后，素还真或是因为亏欠，或是因为遗憾，只希望素续缘可以平安幸福地过完这一生，只要快乐便好，因而从未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些什么，只是让素续缘随心即可。
至于柳湘音，他们的婚育不过是一场意外，一场强买强卖，即使当时在场的不是素续缘，只是一个优秀的、足以保护柳湘音的青年，素续缘相信，醉不醒都会强行结下这门可以保护姑娘的姻缘。
他最开始时却有不满，但不好随意拂了醉不醒的意。况且彼时情况危急，柳湘音本就是不曾习武的文弱女子，加之天生盲眼之症，醉不醒不可能日日守在姑娘身边照顾，才出此下策。素续缘认定他和柳湘音之间是没有愈出界限的朋友之情，便想着以照顾她为先，婚约之事留待日后再说。
很多年很多年之后，素续缘再回首这段感情，扪心自问，最终承认，他对和柳湘音的婚约有过期许。

柳湘音虽是弱柳之姿，却在婉约中带了点不会轻易更改的倔强。素续缘留在醉不醒处疗伤之时，便多得姑娘照顾。或许醉不醒一开始便有了这个意思，后来也有点刻意为之，在那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里，有一大半的时间，是两人之间互相照顾，打发漫长的时光。
后来因希罗圣教不断追杀和其中种种原因，素续缘带着柳湘音逃往琅琊别苑。路途遥远，身边之人也娇弱，素续缘原先多所顾及，总是记挂着柳湘音的身体，数次停下来想问问对方要不要休息，或者让自己背着。柳湘音搭着他的手，只是摇了摇头，一句苦一个累字从不曾宣之于口。
也是在那个时候，素续缘察觉到柳湘音对他生出了朋友之外的感情。他自小经历便坎坷，经历种种磨难之后回到父亲身边，虽乖巧懂事，但看人待事，尤其是对情感的感知上却是最敏感不过的。
当时是他们已经逃亡了十数日，柳湘音体力不支，素续缘估算了一下路程和希罗圣教等人的状况，最终决定在当时路过的某个村庄借住，修整一晚之后再继续上路。当时收留他们二人的便是年纪和他们相差无几的一对新婚夫妇。淳朴的村民将素续缘和柳湘音二人迎入屋中，给他们沏茶的时候闲聊了两句，先是问他们从哪来要到哪去。
素续缘胡诌了一个地方，又安慰一般地拍了拍柳湘音因为紧张而拽着自己衣袖的手，笑道，这次出来，是想带她去寻访名医，看看柳姑娘的眼睛还能不能治好。她还这般年轻，总不能一生都要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度过。
妇人的眼在而人面上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素续缘搭在柳湘音手上的手，不由得轻笑出声，说道，你们感情可真好，看来等到；柳姑娘治好了眼睛，好事也将近了。
她这话说得算是直白，却无端让两人都一愣，虽然一早被醉不醒定下了婚约，但后续事情接踵而来，如今尚在逃亡途中，任是谁也没有把这个婚约当过真。如今被旁人一提，却无端让人多出几分羞涩来，柳湘音正想开口解释一二，却听素续缘先她一步说了，只听青年含着他那点礼貌的笑意，说道，乘夫人吉言了。
待热情好客的两夫妻又絮叨着问了些家常话之后，才想起他们是舟车劳顿的旅人，合该先好好休息一番，便离开了。房门合上的一刹那，素续缘听着屋外的人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才转过头，对柳湘音歉意道，柳姑娘，方才是我冒犯了。
柳湘音摇了摇头，道，本来就麻烦是麻烦续缘了，说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婚约也是伯父为了我才强点的鸳鸯谱，续缘你放心，等事情过去了，我会去找伯父，让他解除我们的婚约，不会叫你为难。
她话音方落，便听素续缘好似条件反射一般回答道，不是为难。
话已经说出了口，想再收回已是晚了，二人之间比起浪漫暧昧，更多的反而是尴尬。素续缘此时有些庆幸柳湘音看不到自己的窘迫模样。诡异的尴尬持续了一会儿，素续缘又道，不是为难，先前在疗伤的时候便承蒙关照，如今保护你也是我心甘情愿，我们是朋友，说为难反倒生疏了。
柳湘音听了他的话，人也放松下来，又唤了一声，续缘。

晚些的时候素续缘扶着柳湘音在村子里四处走走逛逛，正是盛夏时分，月明星稀，带着莹莹绿芒的萤火虫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点缀在昏暗的乡间小道上，代替了天上的星光。偶尔有些顽皮孩童手中提着灯笼，笑骂打闹着从两人身边跑过去，灯光明明灭灭，不过是乡间夏夜在寻常不过的景色罢了。连日奔波劳累，即便是这般司空见惯的景象，落在素续缘眼中也是美景了。
这时，有一只小小的虫撞在了柳湘音的面上，把姑娘吓了一跳，她抓着素续缘的手也紧了几分，问道，续缘，这是什么？
素续缘挥了挥手，将小小的萤火虫挥走，又握着柳湘音的手，在她手心里慢慢画下虫的影，月的形，还有他目所能见的一切美好事物的样子，他低声说道，方才你碰到的，是叫萤火虫的生物，只在夏天才会出来的像星星一样闪着光的虫子。
他还说了很多，用柳湘音能理解的语言去给看不到这一切的姑娘描述他所看见的景色是何其之美。柳湘音在素续缘在他手中以指代笔描摹时手指会轻轻地颤一颤，却始终没有收回。素续缘画完最后一笔，才抬起头笑了，说，以后我一定会找到医治你眼睛的方法，这些景色很美很美，我想让柳姑娘你也看到。
柳湘音嗯了一声，道，或许我这辈子也不能用双眼视物，但是许愿在的话，我好像也能感受到这样的景色，续缘，多谢你。
素续缘还抓着姑娘的手，知道再继续下去是要越界了，正想松手的时候柳湘音却反手握住了他，少女仰着头，无神的双眼之中满满倒映着的只有他素续缘一个人。
柳湘音笑着，态度却有些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她道，续缘，你会保护我吗？
也是这个时候，素续缘察觉到，柳湘音对他有了超出朋友之外的感情。

后来命运弄人之下，柳湘音还是回到了希罗圣教，承接圣女的责任和天命。她有了新的未婚夫婿，醉不醒定下来的婚约自然也做不得数了。武林风波乱，素续缘一直记挂着素还真的安危，为父奔劳之时才错让柳湘音被迫回到希罗圣教，辜负了醉不醒的期望和他从前对柳湘音的承诺。
不甘、怨恨还有其他种种，说没有才是假的，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晚了。从他将柳湘音留在琅琊别苑的那时起，一切就都来不及挽回，他还记得咋希罗圣教牢中相见之时，柳湘音为他落下的一滴眼泪，他还想说很多很多，最后能说出口的，却不过轻轻巧巧地一句安慰般的没事。他还是能见到姑娘盈满泪珠的眼中，盛满着自己的影子。
后来再见面的时候，柳湘音望着的人，却不再只是他一人了。
素续缘看到柳湘音恬静美丽的面庞，便知许许多多事许许多多话都不必也不能再说出口了。素续缘在姑娘对面坐下，几番寒暄之只是开口问道，柳姑娘，你不恨吗？
恨命运也好恨其他人也好，甚至是恨自己都好。
柳湘音摇了摇头，说道，这一切让我遇上了公子，，便让我觉得恨不恨的都无所谓了。更何况，续缘，现在我们的缘分不是又被接起来了，，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我又有什么好怨恨的呢？以后，我们还能是朋友。
柳湘音这样说着，却不再像从前一般会主动过来拉住素续缘的衣袖了，姑娘端正的坐在那里，眼泪却不知怎么的留了下来。她抬起手给自己抹去眼泪，素续缘握着她方才交还给自己的玉佩，心中巨痛。

后来，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素续缘时候被素还真保护得很好，父亲不愿让他再涉入江湖之中，宁愿他就在某个山野退隐，做他的素大夫就很好。素续缘听了父亲的话去退隐，日常生活除了上山采药回屋研读医书，偶尔替前来求诊的百姓看病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没有再想更多。
很多人的名字很多人的面容，对素续缘而言，都已经许久不再想起，即使他们曾经鲜活的出现在他的过往之中，这其中，也包括了柳湘音。如果不是这一对有情人前来寻医问药，素续缘聚德自己或许不会再回忆当时的那个少女。
他送走那两人之后回了房，诊单之上是他过去曾为了柳湘音的双眼而研究出的药方，他在这些年之中又做修改，这才对锦娘的眼疾有所助益。只是他最想医好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在记事簿之中又写几笔，却怎样下笔都会想起柳湘音，便索性将这件事搁置一旁。素续缘再次起身，取出自己久未使用过的一把古琴，他坐在廊下，将那把古琴搭在自己腿上，轻轻拨了几个弦音，是还在翠柳湖时，柳湘音最喜欢弹奏的曲子。
素续缘又弹了几个调，双手却都开始抖了起来，无论如何再难动弹半分。
他想起柳湘音拉着他的衣袖问他，续缘，你会保护我吗。
伊人一颦一笑即使久未回忆，如今这份记忆也未曾蒙尘半分，依然熠熠生辉。
素续缘长叹一口气，胸中苦闷心中涩然，最终还是稀稀拉拉地弹完了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那一首旋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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