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3.20 【默雨】【雨拓】Never Forgive Me, Never Forget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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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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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03-20 12:5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3.20 【默雨】【雨拓】Never Forgive Me, Never Forget Me

主帖默雨
雨拓1樓

——————————————————————
默蒼離的葬禮算不上多隆重。到頭來師門十人都沒齊。不對，是九人，也許八人。算了，反正也沒多少同修情誼。
凰後離開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太叔雨一眼，纖纖玉指拍在不再年少的寬闊肩膀上，兩下。她就那樣什麽也不說，走了，最後留太叔雨一個人站在那方素矮的墳前。
春寒料峭，雲很低，同時厚重得好像快要下雨。
太叔雨還記得年幼的時候。導師在鄉下考察的時候撿到自己。其實那時候的自己已經消失不見。沒有戶口，沒有名字，只剩一副肉體。他什麽也說不出來，只喃喃著父母都不在了，最後被當做失憶的孤兒帶回了墨大名為尚賢宮的教師大院裏。
帶回去的時候自己什麽都不會，偏偏鉛筆字都寫不好幾個，又看上了毛筆。
因為他就是在那個時候，遇上默蒼離的。

太叔雨低著頭對著新墳笑了一聲，其實走了也好，像他那樣的人，該是沒什麽未了的心願了。反觀自己，眼下是連死的權力都沒有的。閉上眼，太叔雨長舒了一口氣，嘆掉一嘴巴青春的灰，回頭看到冥醫杏花君向自己走過來，站定。
杏花君伸手遞過來一個刻著梅花的精致雕花木盒。
「他說物歸原主。」

太叔雨想不到默蒼離會把它收藏那麽久。
默蒼離在他眼裏過於無情，無情到任何開導或安慰都像嘲諷。其實最開始，他也不是那樣又冷又尖銳的，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第一次是傳承，第二次是傳承失敗，第三次麽，大概算傳承成功了人也沒了，太叔雨甚至無法想象，如果默蒼離還活著，會變成什麽樣子。他記得默蒼離寫的那一手瘦金體，那只誘惑著自己愛上毛筆字的手，還有那些曾經在自己背後書寫過又消失不見的字句。

大概算是在一起過的。回憶起有默蒼離的日子，太叔雨有點描述不了那種看著就是假的關系。
誰年輕的生活沒做過一些夢呢。可惜他們兩個在一起，只能叫損人害己。

起初的時候默蒼離沒什麽反應。
太叔雨真沒想到自己後邊的第一次會給一只毛筆。還是自己送他的那支。
努力了半天最後兩個人坐在默蒼離的鋼絲鐵床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太叔雨嗤笑了一聲低著頭問：「要不要借點酒。」
「不需要。」默蒼離麻利地下了床，再回來手裏拿著那支自己送他的長峰狼毫。
他看到默蒼離跪坐在自己面前，面無表情地把筆尖放在他那張毒死人的嘴裏，然後又面無表情地命令自己轉過去。
居高臨下間那張冷臉薄唇平白生出些冶艷的味道。
太叔雨還壓在三角靠枕上有些楞神。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不得不承認默蒼離也許是有些借力的天賦的。
太叔雨咬著浴袍倒吸一口冷氣，腰突地一沈。不知是不是麻了，小腿忍不住顫抖起來。身後的動作停了，待到太叔雨有些不耐地輕輕扭了扭腰，默蒼離又開口。
「繼續嗎？」
背後的聲音冷得像春雪，凍得人措手不及。
最後成了單方面的服務。
太叔雨倒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又不是自己的錯。怎麽說呢，想想相比較之下那只狼毫其實有些細
走神間他聽到後方的默蒼離嘆了一口氣，他居然也會嘆氣。
「這種時候，還是不要思考了。」

還是想些好的罷。

最有興致的一次是默蒼離蘸了墨汁在自己背上作畫。
「似將篆籀縱橫筆……」默蒼離說著，將剛剛還躍動在太叔雨背上的毛筆轉入深淵，還俯身貼到了他耳邊，「你還是適合穿墨色的。」
想象不出他的表情，同樣太叔雨也看不到自己背上的畫，從詩面上看大概是梅花吧。
筆鋒一轉，太叔雨茫然地咽下一聲低吟，墨汁還是太冷了。

想到那些梅花，背上就有些燙起來。有哭聲從隔壁飄過來，襯得這方安靜有些淒涼。太叔雨看到默蒼離墳後的白梅還殘著幾朵，雨絲連綿著飄下來，又順著發絲爬進眼眶裏。

後來？後來突然有一天默蒼離就不再用那只筆了。

他還記得前一次，大概是默蒼離正式擔了鉅子的名頭那日，難得他主動來找自己。都是成年人了，默蒼離簡單地說了四個字，之後就是單刀直入，直奔主題。
反正怎麽想都是自己單方面享受。太叔雨也不拒絕。
行到中途正在興頭，默蒼離突然把那只筆擱在自己肩胛骨之間，引得自己不由得轉過頭。那時的自己的太瘦弱了，那只狼毫就像被擱置回筆山一般，擱在骨頭之間，穩穩地躺在背上。他意識到暴風雨前的平靜，有埋在深海的巨浪，咆哮著翻滾上默蒼離那張萬年無悲無喜的臉。
很快，突如其來而又意料之中的侵入和暴動，連帶著他一起拍死在深海裏。
原來他也是會有反應的。
默蒼離在想什麽太叔雨無所謂，但那種燙和痛，卻是自己真正渴求的。
但是，他究竟在想什麽呢？

從那以後，也在默蒼離的書桌上試過。
太叔雨再沒有看到過那支狼毫。會是收起來了嗎？也許扔了吧。
故意把書冊掃到地上的時候換來身後人一聲輕輕的嘖。太叔雨有種報復得逞的快感，他猜他大概是皺了眉的。

太叔雨還是覺得默蒼離對這事兒沒什麽興趣。
重要的是自己有，總歸要找個發泄方式的，那不如找個爽的。
最初的最初，他認真考慮過如何跟他交流，他不想要溫柔，也不需要任何溫和或纏綿。但事態的發展太過出人意外，還好默蒼離最後都讓他滿足。
每次瘋狂平息之後，太叔雨一個人從默蒼離那張鋼絲鐵床上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一杯涼白開，然後去翻自己的藥。他把自己的藥拿過來，和默蒼離的混在一起，堆在那個木質的藥櫃裏一起吃灰。從床鋪走到臥室門口的藥櫃，繞過那張有些滄桑的書桌。微涼的液體從填不滿的空洞裏淌下來，就像那些到不了目的地的藥品。
拉開窗簾，太叔雨站在似牢籠的老舊防盜窗前，安靜地看夕陽的余暉穿透那些飛舞的灰敗塵埃，短暫的，昏黃的，像極了他兩一早被定檔結束的短暫生命。
回過頭看到默蒼離仰臥在床上，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樣子，似乎就那麽一直看著天花板。太叔雨往後一倚，靠在老舊的窗臺上，聽到木製窗框吃力的吱嘎聲，教師大院有多少年了，兩倍或者三倍自己的年紀？還有這個人，他又留下多久了？灰綠色的被子被壓在那人身下，太叔雨想把默蒼離的雙手交叉擺好了放在腹部，再來一只白菊花。那應該就是默蒼離的葬禮了。

現在真的是他的葬禮了。可惜只留下那麽一點點灰燼。曾經覺得無情的人已被太多的感情壓垮。不知道那裏面會有一點點是給自己的嗎？
太叔雨合上了盒子，好像好久以前，給出去那點東西又回到胸腔裏。也跳不出什麽花兒來了。呵。

又能怎樣呢。就算時間再倒流回去，沒溫度的自己也是溫暖不了另一具空虛的軀殼的。僅剩的那一絲真心還活著的時候，太叔雨是真的想過兩個人手拉手下地獄的。可是兩個等死的人能有什麽瓜葛。到頭來誰都得不到回應。

太叔雨感覺到這些年那些牽著瘋狂的線，一根根斷開去。
天又開始飄雨。
自己還有事兒呢。太叔雨把盒子收進胸前內側的口袋，撐開黑傘走了出去。

[ 此帖被陸子在2022-09-09 13:5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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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

1樓發表於: 2022-03-20 12:5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十二年意味著什麼？學士到博士，按部就班地走，正常畢業在墨大只要十年。太叔雨是縱橫大和墨大的聯培生，剛好把那兩年補全。只可惜他那十二年裏沒有落拓子。但還好，跨過去了回頭看，也就那天那一講課，那麼一步的距離。

太叔雨原本以為，自己現在是不配做那些年輕的夢了，好在老天還是待他不薄，讓他遇到了落拓子。他們之間從自己死纏爛打加到好友開始，千辛萬苦好友通過以後讓太叔雨不由得覺得有那麼一絲戲。
結果確定關系第一次約會太叔雨居然拉著落拓子去聽曲。
臺上唱的彈詞《金魚緣》。臺下觀眾寥寥無幾。太叔雨看到身邊的落拓子一臉專註，聽得認真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多生出些不該有的情緒。
散場的時候落拓子有些戀戀不舍意猶未盡，坐在椅子上不願起身。
落拓子：我以為你選的劇會是那種才子佳人糾纏不清。
太叔雨：誰是才子誰是佳人？
落拓子：反正不是你也不是我。
太叔雨看到落拓子的耳朵紅起來，那絲絲的紅，像兔子耳朵裏那點一眼就能看見的毛細血管，看著就很好摸的樣子。若真是兔子，那就該垂下來了。他想著，慢慢湊近了那方紅，落拓子的臉上還帶著些許年輕人的絨毛。太叔雨看到落拓子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睫毛搖搖晃晃似乎有些顫抖，那些臉上的絨毛也在抖，弄得太叔雨的鼻尖也跟著有些癢。
可是落拓子沒有拒絕。
所以太叔雨吻了上去。

散場以後應該來點小酒。太叔雨把落拓子帶回自己那個大得寂寞的別墅裏。
落拓子的坦然是太叔雨未曾料到的，那股帶著生機的勇敢從他身體裏闖蕩出來，太叔雨這才後知後覺怎麼說落拓子也是個成年男性。
喝了點小洋啤，落拓子暈暈乎乎地像在夢裏：你真沒在裏面放些什麼嗎？
太叔雨：筆者相信自己的魅力不需要那些東西。
落拓子：小生也這麼覺得。

不得不說長者還是有些遊刃有余。
太叔雨：會討厭嗎？
太叔雨撐著雙手罩在落拓子上方，明明這會兒好像他渾身上下唯一熱的東西就抵著自己，卻還在那邊一本正經地問。
落拓子緊張地點點頭，又馬上搖搖頭，最終輕聲說：可以。

兩人前期的相處是平淡的，帶著點小酸小甜的鬥嘴和打打鬧鬧，還有兩個書癡碰撞間的書卷氣。落拓子會給太叔雨分享那些自己發現的，埋在歷史裏的故事，多數時候太叔雨都是安靜地負責聽。
太叔雨覺得，落拓子是老天爺砸爛他人生之後給的一顆水果糖。患得患失是他把這顆水果糖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可眼下這顆水果糖紅著眼噙著淚，還跟自己說不用這樣的，於是他就更加賣力。
事後兩個人並排趴在太叔雨那張大得過分的雙人床上。
落拓子問：你一個人住為什麼要那麼大的床？
太叔雨：我習慣了一個人空空蕩蕩。
落拓子：那你以前有過別的床伴嗎？
太叔雨的手在臉側輕拍著床，認真地回答：你是它的第二個主人。
落拓子在臉燒起來的一剎那轉頭埋進枕頭裏，再探出來的時候發現太叔雨還在望著他。窗戶開著，窗簾沒拉，太叔雨似笑非笑的樣子在月色下有些勾人地撩，今兒是十六，窗外的月亮格外的圓。
落拓子：月缺復月圓……
太叔雨：今朝得遂平生願。
落拓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有點害羞，還有點甜蜜，另外的別扭，期待，攪成一團塞得胸口滿滿當當。
太叔雨也跟著他笑了，還伸手過來捏他的臉，很軟，很甜，是長久以來觸摸到的，最溫柔的東西。

太叔雨覺得那時，做人，他大抵學得，算是像的。

落拓子也曾把太叔雨帶回自己家。
晚上兩個人埋在新彈的棉被裏嗅著柔軟的棉花味和落拓子白日裏攢下的陽光。
太叔雨：聽雨秀才聽哪個雨？
落拓子：反正不聽你。
太叔雨：聽雨VIP包一輩子了解一下？
落拓子：按字面意思是我聽你講故事？
太叔雨：筆者有很多很多很多的故事，可以慢慢講。
落拓子：你會一直講嗎？
太叔雨：你會一直聽嗎？
落拓子：我會，所以你現在就可以開始講了。
太叔雨：太晚了你先睡吧。
落拓子：你先講。
太叔雨：你先睡。
落拓子：小生想聽睡前故事。
太叔雨：難度太高饒了筆者吧。
最後還是沒有熬過太叔雨，但至少得到一個故事。
醒來的時候太叔雨又坐在床邊喝水，用的自己的杯子。昨天晚上大概是暖的，落拓子自欺欺人地想，他們還有好長的時光，總會等到暖到他的那一剎。

落拓子賴在床上看到太叔雨拿出那些黑色的帶狀物。
他第一次接觸到襯衫夾就是因為太叔雨，因為這個人講究到講座上課都要一絲不亂，整齊大方。落拓子每每在前一天晚上看太叔雨取下來，在第二天又穿上。太叔雨身上的束縛感宛若與生俱來，緊繃和貼合融得完美而協調。黑色皮質的吊帶移走以後，留那一小圈微凹的皮膚泛著紅，很快它又像後悔一般，凸出來一小圈微微地腫著，最後隨著時間紅色慢慢退去，直到完全消散掉。這樣的痕跡第二天還會被繼續生產出來，只是得通過一整個白天的關押。
落拓子看著太叔雨熟練地拘住自己，對比一些夜裏的放縱，此刻的太叔雨就像自覺歸籠的獸，自己給自己綁好，說不定可以出家。又或者是學會做人的妖，整理好就該出門了。
那我究竟也沒有馴服過他呢？落拓子歪著頭邊看邊想。
走著神看到太叔雨朝自己走過來，那條黑色的禁忌橫在眼前，落拓子不自覺地伸手一拉，一放。於是伴著清脆的聲響，一大早換來一次猛獸出籠。搖搖晃晃暈暈乎乎被猛獸撲著咬的時候落拓子還在想，這大概算是馴獸失敗吧。
也只有這種時候可以不用細想和思考吧。

因著專業和課程的緣故，後來兩人還一起去聽過《祥林嫂·天問》。聽的淮劇，臺上陳澄老師飾演的祥林嫂一聲聲地泣，臺下觀眾安靜著鑄成一尊尊的沈默，封建糟粕真的害人不淺。
末了兩個人湊一起窩在床上嘰嘰喳喳地討論捐門檻。
太叔雨：等我死了要不你也幫我捐個吧。
落拓子：你怎麼不現在自己去。
太叔雨：怕汙了佛門之地。
落拓子知道有些事情，他們的關系，還沒到討論的時候。所以他選擇岔開話題。
落拓子哼了一句學得很像：世上男人在騙我，你會不會騙我。
太叔雨：你又不是祥林嫂，筆者怎麼會騙你呢？
落拓子突然就有些後悔自己這是說了什麼渾話，太叔雨那邊卻像上了頭，幽幽地哼唱出來。
太叔雨：人死靈魂有沒有，陰間團圓能與否。*
落拓子：你要真死了陰間我也去找你。

賢者時間也問過那些小情侶間的無聊問題。
落拓子：你談過戀愛嗎？
太叔雨：他不要。
落拓子：？
太叔雨：對方不要我。
落拓子：單戀？
太叔雨：所以你得對筆者負責。我現在整個人都是你的了。
落拓子：？？？
太叔雨刮了一下落拓子的鼻子，最後把手擱在他光潔的背上輕輕地撫：不逗你了。但筆者都是真心的。
果不其然看到落拓子又把臉埋回枕頭裏去。

那時卷著兩個人的鵝絨被總像個繭。換個夏天的蠶絲被則更像。
落拓子醒來的時候太叔雨照例是醒著的，他坐在床上看書，自己則抱著他的腰，因此鵝絨被也只卷到太叔雨的腰。落拓子下意識往上一摸，一手冰涼。
一開始以為落拓子還迷糊著，於是太叔雨卷巴卷巴把鵝絨被捂緊。等到不安分的手又摸上來，才發覺懷裏扭動的人似乎是醒了，於是他索性松了松繭子，放懷裏的人自由。
落拓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利索地下床順便趿拉走太叔雨的拖鞋，噠噠噠跑去廚房，過了一會兒又噠噠噠地跑回來，拿了一杯冒著熱氣的水。
他看到太叔雨已經起來，站在衣櫃前，抽出一件和昨天一模一樣的墨色襯衫。於是落拓子給自己打了打氣，走過去朝太叔雨伸出一只手，露出掌心裏帶著一絲薄汗的綠色膠囊。
「我看中文標簽上寫著，每天早上三粒。」
太叔雨微微低頭看著落拓子的手想了想，轉眼擡頭時又掛上狡黠的笑：「既然是你親自拿過來的，那我就吃了吧。」
說著太叔雨接過熱水，扣著落拓子的手腕就著他的手仰頭把膠囊扔進嘴裏，末了還在落拓子手心舔了舔，看著他眼睛眨呀眨。
袖扣還未扣上，袖子滑落下來，露出太叔雨線條流暢的小臂，還有陳年的舊疤爬在上頭，對比上落拓子光潔的手臂，有些顯眼
只是這一切發生地太快，落拓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先收了面上的紅，還是先把視線從太叔雨的手上移開，或者先把姿勢怪異的手收回來吧！掌心的濕濡感溫暖而黏膩，手腕處的力道不肯放松，最後落拓子只能舉著單手作投降狀：「我去看看早飯能吃什麼。」
太叔雨眉眼彎彎，滿意地放開落拓子的手，又喝了一口熱水，透過這冬日裏氤氳的熱氣笑著看他的兔子落荒而逃。

最初在他眼裏，落拓子是個認真的，專業的，正直的，不會撒謊的小孩。太叔雨想到過方孝孺，想到過司馬遷，還有春秋那三位史官。但自己是不舍得落拓子受傷的，那受傷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可他還是傷了他。

該來的還是要來，該做的還是要做，回到那個村莊開始，太叔雨就沒想過地獄的樣子，反正自己都得進去
落拓子想要一個解釋。矛盾爆發的那天晚上，太叔雨像一只發狂的孤狼，粗暴地把反抗的落拓子壓在身下，鉗著他的下巴直到把那團柔軟捏到變形：這樣的我你接受嗎？
太叔雨紅著一雙眼，太陽穴周圍的青筋都迸裂著突出：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你是不是只想要那個溫柔的太叔雨？
之後換落拓子不說話。
沒有爭吵，甚至沒有對話。落拓子倔強的一雙眼瞪著自己，太叔雨看到他眼裏閃爍的失落和難過。
他的水果糖要碎了。可他還是咬了上去。
結束之後，黑暗裏聽到落拓子落寞的聲音。
「我知道不應該相信你，可我還是想相信你。」

要去做一件必須的同時，一定會後悔和絕望的事，到底是為了什麼。

太叔雨太冷了。一樣的還有他床上那卷過大易空的鵝絨被。他還總是不睡，赤著腳走來走去。
落拓子總擔心太叔雨哪天會在這張過大的床上一點點冷卻。他身上總有一股惘然的，堅決的，矛盾的味道。
他教他接吻，教他打開齒列，教他接納自己，也教他一個人去寫這篇無望的結局。
但他忘了教他怎麼處理自己離開後的不適，和空虛。
還好他自帶的堅韌也夠他挨過去。

落拓子記得春末的時候，還未去到那個村子之前，太叔雨和自己說要去好遠好遠的遠方做一件事情。他那時以為是個簡單而遙遠的考察任務。
那時候的太叔雨坐在床邊：很遠哦，可能就不回來了。
落拓子原本抱著枕頭趴在床上看書，聽到這一句把書一扔坐起來，掰過太叔雨的臉看著自己。
落拓子：你一定要回來。
太叔雨還在繼續說：到時候我的絕筆就得你來理了。
落拓子：你會回來的
太叔雨：不回來怎麼辦。
落拓子：那我陪你去。

最終大抵還是唱成了才子佳人的故事。

他還是一個人去了。

*淮劇《祥林嫂·天問》的唱詞。

[ 此帖被陸子在2022-09-09 14:0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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