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12 乞巧 [君玉] (胡鬧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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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9-13 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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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2 乞巧 [君玉] (胡鬧文) 完

這篇是今年七夕開的安價，內容就是超胡鬧的歡樂安價文

原安價噗

注意：裡頭的奉天骰出來是我家的老爺，他個性是會欺負喜歡的人的那種，跟正劇的奉天差很多；離經是憨憨涉世未深的仙♂女。如果不能接受這樣的設定，就趕緊關掉這頁，謝謝。

乞巧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有位男子名喚君牛郎，終日替人放牛為生。娘胎單身的他，整天除了跟鄉民大眼瞪小眼外，就是帶著牛去溪邊飲水吃草。

一日，他突然發現跟在自己身旁最久的老牛不見了，到處尋找時，聽到不遠的溪澗邊有人在嬉戲玩水的聲音，湊近一看，是七名貌美如花的女♂子♂在戲水。

此時，原本人間蒸發的老牛冒了出來。

「哼哼，你成天看著那些拐瓜裂棗的鄉民，現在看到一群美♂女♂，雙眼都發直了吧。」尹瀟深壞笑，嚇到了君牛郎。

「你怎麼會說話！」君牛郎一天到晚跟這群牛相處的時日最多，什麼胡話都對牠們說了，卻也只得哞哞的叫聲，沒想到身旁這老牛竟然會說話！

「以前跟你們說話你怎麼也不應一聲，害我在村里被當傻子。」一人一牛在溪邊的草叢中聊了起來。

尹瀟深睨了他一眼：「你要我回什麼？村東那個姑娘實在醜？王大娘真的太多話？況且本來會想跟牛說話是你的問題吧。」

君牛郎摸摸鼻子問：「你剛剛去哪裡了，找你找了半天！」

尹瀟深慢悠悠道：「泡茶啊。」

「牛會泡茶？」君牛郎開始想，或許以後將這老牛拐去城裡，讓牠秀些絕活，肯定能賺一筆。

「嘖，別問這麼多。」尹瀟深望向溪裡洗澡的美♂女♂：「有沒有你看得喜歡的，我可以告訴你將她留下的方法。」

君牛郎蹙眉，紅褐色的眼盡是滿滿的不信任：「為什麼？」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什麼為什麼，劇情需要啦。快，挑一個。」尹瀟深想，這人實在難搞。

「這……」君牛郎目光逡巡在那些嬌俏的女♂郎♂，各有千秋，像是活潑奔放的、聰明機伶的、乖巧柔順的，還有謹慎小心的……。頭一回面對自助餐的君牛郎，不知所措了起來。

最終，君牛郎指指在一旁洗頭的那名女♂子♂。瘦瘦的，比較好扛回家吧。

「就那個吧。」

「那個啊。好，你去那頭，樹上掛了許多衣服，就取紫色那件攢在手中，可千萬別給他了。」牛頭努努另一頭掛了衣服的樹。

君牛郎聽了瞬時怒極：「為什麼要偷衣服！我君牛郎行得正坐得端，偷人衣服絕對不是我做得出來的事！」

尹瀟深涼涼問：「你到底想不想晚上有人陪你蓋棉被純聊天？」

「喔……，那……，可以都拿嗎？」既然拿了衣服女♂子♂就走不了，那何不全拿？

「剛剛誰說是正人君子的？」尹瀟深很想拿牛角戳他。

「好，只拿紫色的。」

一番周折後，紫色羽衣到手，老牛好奇問：「對了，你怎麼挑他啊？」

君牛郎聳肩：「其實我有看到他最晚下水，只是把衣服掛在旁邊而已。我懶得爬這麼高，所以就挑他了。」

尹瀟深凝視了君牛郎一會，道：「……這原因你千萬別跟他說。」他絕對會殺了你。

過了一會，因為怕有暗流，一直不敢往溪中心靠的天懷仙♂女♂說：「姊♂妹♂們，該回去了吧，我們約好天庭髮廊郎的時間要到了，不能遲到。」

「欸，你們聽到沒，天懷說要走了！」恆之仙♂女♂趕忙幫天懷仙♂女♂取來羽衣，替他穿上，隨即催促他一起飛上天了。

「咦，才玩沒多久耶，髮廊我不想去啦！」忘歸仙♂女♂嘟囔著，無端仙♂女♂推推他：「快走吧，我們是偷溜出來的，不能再待了。」硬是被一起拖出來玩的無端仙♂女♂很擔心要是被玉皇大帝知道，那還得了。

「離經，走吧。」傾池仙♂女♂走向岸邊，取來自己白色的羽衣，一邊早已穿好裝束的鈞衡仙♂女♂驚道。

「等等，離經仙♂女♂的羽衣呢？」鈞衡仙♂女♂翻找了附近，都沒有那件眼熟的衣服。

「咦！」剛剛抓了隻螃蟹才要得意拿給眾人看的離經織♂女♂，嚇得手中的螃蟹都掉了。

其他仙♂女♂們也一起幫忙尋找，卻怎麼也找不到。

「要不這樣吧，我們拉著你一起飛上天？」忘歸仙♂女♂問，隨即引來傾池仙♂女♂一記白眼。

「他裸體。」是要他們一起扛著全身赤裸的仙♂女♂飛上天嗎？~~要是被美軍雷達拍到還得了！~~

「那……」無端仙♂女♂趕緊想辦法：「我們現在上天庭幫你織件羽衣！」

傾池仙♂女♂點頭道：「現下也只能如此了。」

雖然擔心自己的衣服不見了，但聽到眾人要替他織件新衣，離經仙♂女♂自然高興：「那就麻煩各位了，記得要紫色的，可以的話，上頭也幫我用暗紋織些荷花酥或泥棗糕的點心吧，穿著也高興。」

「……玉離經。」傾池仙♂女♂瞪了他一眼。

「開玩笑的。你們快去快回。」離經仙女就這樣目送眾家仙女飛離了。

沒有在人間待過的離經仙♂女♂，不知人間與天庭的時間是不同的，天庭一天，即是人間十年。而織一件羽衣，竟需要一時辰天庭的時間。

尹瀟深笑了一聲，對君牛郎說這件事：「看來這仙女甚少到凡間，不知這道理，你快去解救他吧。」

鼻子一頂，就將君牛郎頂出草叢。

「你是誰！」離經仙女見一名俊朗的男子莽撞出現，趕緊將身子窩回溪中。

君牛郎早就將羽衣藏得不見蹤影：「我方才瞧見了，你是仙女吧，但我朋友說了織一件羽衣，得要花天庭一時辰的時間。」

離經仙女道：「一時辰很快就到了，公子不必再走近。」

君牛郎自懷中掏出iphone，打開計算機軟體：「仙女有所不知，人間十年，在天庭只過了一天的時間，你瞧，若是天庭一時辰，那在人間便是……十個月的時間。」

湊近君牛郎，看到iphone上顯示的日子，離經仙女都要哭了：「那我豈不是要在水中待十個月嗎！」

你到底是水鬼還是仙女啊。原想這樣取笑對方的君牛郎嚥下這句話，誠心道。

「要不仙女可到我家作客，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將仙女送到這，讓你順利回到天庭。」

離經仙女對眼前這善良的牛郎心生好感，便答應了牛郎的邀請，但才自水中起身，離經仙女又滿腹疑惑地問。

「但我現在要裸身走到你家嗎？」

君牛郎這才發現－－是啊，如今羽衣被自己藏起來，總不能讓他穿自己的衣服，然後自個裸身回家吧。

於是他脫下上衣，遞與離經仙女：「這衣裳你穿著吧，我再抱你回家。」

離經仙女涉世未深，也就乖順接下君牛郎的衣裳，穿上後，被君牛郎打橫抱起，一路上開著小花般，被公主抱抱回家。儘管一路上，因為衣裳不夠長，仙女總覺得屁股涼涼的就是了。

靠著君牛郎厚實精練的胸膛，離經仙女漸漸對君牛郎留心。

而玩過戀愛養成遊戲的君牛郎，突然驚覺，現在不就是個可以增加好感度的時候嗎！要不特意拐了個仙女回家，當然不是把他當大佛供在家而已啊。

於是想想之前每每玩遊戲出現公主抱時，會出現的選項……。

『把她摔在地上罵她，長這麼大了還不會自己走路！』

『打噴嚏在她臉上』

『抱怨她太重』

『……好啦，親她啦』

母胎單身的君牛郎瞇起眼，回想以往選了前三個選項後，不知為何，好感度竟然雪崩式暴跌。

所以現在要親他對吧。

低頭，就見靠在胸膛的離經織女，已經專注地用君牛郎胸前的白髮，編出一座迷你的巴黎鐵塔。

君牛郎蹙眉：「……這是？」不要亂玩別人的頭髮。

「啊，職業病，抱歉。」離經仙女趕緊動手將頭髮復原，一邊想，在這人懷中，心中很是舒服平靜，竟能編出自己意想不到的東西。

頓時，離經仙女對君牛郎的好感增加了。

原想念念他，又擔心好感度降低的君牛郎，只好硬著頭皮稱讚對方：「你很厲害，我喜歡這樣的人。」

離經仙女聞言雙眼發亮地說：「這樣啊，那我以後每日替你編髮可好！」我手很癢啊！

「……還是不要好了。」君牛郎無法想像會發生什麼事。

「喔。」以前總聽說人心難測，現下果真是如此。離經織女覺得凡人還真難揣度心思，一會喜歡，一會不要的，真難搞。

「你叫什麼名字？」君牛郎本來想直接親下去的，但想想，連對方叫什麼都不知道，養成遊戲可不是這樣玩的。

「我叫離經，玉離經。不過其他天人們多稱我離經仙女，或離經織女。」

君牛郎點點頭，得要記住了，別亂喚名字降低好感度：「那我叫……」

「君牛郎是吧。」

「你怎麼知道！」君牛郎驚愕。

「就……」離經織女指指上頭：「玩安價那群人叫你的。」

「你聽得到他們的聲音？」君牛郎一頭霧水朝著離經織女手指的方向望去，卻只見一片藍天。

「我是仙女啊。」離經仙女一臉「你有什麼問題嗎？」的臉。

得到這個回應的君牛郎，暗暗癟了癟嘴：「那我老實告訴你，牛郎是我的職業，叫『君牛郎』其實就像有人叫『君總裁』、『君老闆』、『君董事』一樣，我本名其實叫……」話還沒說完，就被仙女截斷。

「君奉天不是嗎？」織女又開始玩起君牛郎的頭髮。

「……又是玩安價那群人跟你說的？」若是這樣，改天真要去把那些人抓出來揍一頓。

離經仙女搖搖頭，一臉薄責的模樣：「不說了我是仙女嗎。」

君牛郎咬牙，深呼吸後道：「那你知道我現在想什麼嗎？」

離經仙女抬頭瞇起眼，認真盯著君牛郎，才要開口，君牛郎猝不及防地低頭吻上離經織女的唇。

軟軟的觸感，讓彼此都有些嚇到。離經織女屏息，琉璃綠的眼瞪得老大，全身嚇得僵住；君牛郎倒是偷偷聞到織女身上令他覺得舒服的氣味，是什麼味道，他說不上來，只是聞著就喜歡。

最後，君牛郎輕輕咬了一下織女的嘴唇，便淺笑退開。

彼此的初吻就這樣沒了。

而還驚魂未定的仙女，見他繼續抱著自己返家，像方才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他才逐漸回神問：「你為什麼要咬我！」

君牛郎挑眉：「你不是仙女嗎？」自己猜啊。

離經仙女氣極：「我方才只是要嚴正的跟你說，仙女不是什麼都能做到，都能知道的，沒想到你就這樣咬我！」

「可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那就是我的能力啊！我的能力就……，知道別人的名字……」離經織女最後委屈地道。

「就『知道別人的名字』這樣？」君牛郎差點笑出來，這什麼雞肋的能力。

「我……我還會織布刺繡啊！」不甘心的離經織女補充說明。

「喔……」君牛郎瞬時想到當時在溪邊看到的其他仙女，問：「那其他仙女會別的能力，只有你會紡織？」

「大家……都會紡織刺繡……」

「那我知道了！」君牛郎饒有興致地看著織女：「你就是天庭成衣廠的員工！」

「你、你別說出來啊！」被猜中職業的仙女羞得捂起臉。

見到這樣的織女，君牛郎心中對他的好感度悄悄攀升。

一路上兩人就這樣胡亂聊天，回到了君牛郎的家。

「雲海牧場？你家開牧場的啊！我以為你只是放牛的。」進了牧場，沒什麼其他東西，還要走一段路後，才到主屋。

「那是以前我爹開的，但我不想繼承，他過世後，我也就把牧場給收了。」終於，回了家，將織女安置在榻上，君牛郎揉揉肩膀，他可是抱了織女一週啊，手都要斷了。

下回再讓自己這樣折騰，君牛郎肯定要揍那個開安價的人。

替織女找來幾件衣裳，君牛郎帶些歉意道：「方才不便帶你去市集添購衣物，我這些衣服只得讓你將就將就。」

織女拎起衣服朝自己身上比了比：「無妨，我可以改衣服。」別忘了，我可是織女啊。

「衣服是外話，倒是你那群牛，不用帶牠們回家嗎？」織女好奇詢問。

「欸！」隨即便不見君牛郎的身影。離經織女望著他遠去的身影，想著，這人這麼好心收留自己，得要好好報答對方，以身相許啊。

織女再次看到他，已是薄暮時分。

而令君牛郎傻眼的是，桌上有兩碗泡麵，與滿桌的點心。除了常見的馬蹄糕、豌豆黃，還有精緻的荷花酥、玫瑰酥餅等，更有西式的提拉米蘇、布朗尼、生乳卷，而桌子中間還有一座巧克力噴泉湧著不絕的咖啡色瀑布。

「這是……」指著滿桌的甜食，君牛郎問。

「我想得要好好謝謝你，卻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做了滿桌的甜點。」離經織女可是拼命做了許多點心，這便是人間所道的「以身相許」吧。

但我比較喜歡吃鹹食……。君牛郎腹誹。

但他不好駁離經織女的面，君牛郎還是乖乖坐下吃泡麵，一邊說著方才回溪邊時，幸而見老牛拉著其他牛隻泡茶，所以沒一頭牛溜走。

說著，君牛郎像是想到什麼事，淺笑道：「等會你與我一同出去，我練劍法給你看。」

「天都黑了，還練劍？」拿數字餅乾醮了巧克力的人蹙眉問。

「那是我獨創的劍法，很好看，這準是天庭看不到的！」君牛郎胸有成竹的模樣，看得離經織女恍了神。

他笑起來真好看。

不下兩刻鍾的時間，他們一併解決了桌上的食物，不，該說是，牛郎吃了兩碗泡麵，甜點則都進了織女的胃裡。

吃完晚餐，牛郎牽著織女，兩人昧行到牧場的草坪。君牛郎隨手撿了根樹枝，揮了揮，便要離經仙女在一旁坐下。

君牛郎唇角勾起自信的角度：「好好看著。」

僅管夜如濃墨，但在適應光線後，牛郎的樣貌卻在織女眼中光采得很。

昏暗月色下，君牛郎操起樹枝，一手劍指劃開微涼的夜，嗖嗖幾聲，樹枝劈開飄來的葉，偉岸矯健的身影兔起鶻落，絲毫沒有多餘的動作。他眼中閃著如鷹的流光一與離經織女對上，織女瞬時屏息。

此時，君牛郎動了動唇，說了什麼織女聽得不真切，卻見他將樹枝插在地上，馬步一紮，單膝下跪的同時，一手劍指向天，抬頭一望，看準時機之後，劍指掃向離經仙女，喊著口訣－－

向天借劍。

清朗的聲音，伴隨著自天邊墜下的點點星光，看得織女怔愣。火如雨的流星，乘載著牛郎俊逸健勇的氣勢撞進織女心頭，在他心尖上炸開煙花。

就是他了。見過這麼多的天仙，頭一回讓離經織女心動的竟是個凡人。

一番舞劍過後，兩人躺在草坪聊起天來。

「你怎麼知道我沒見過流星？」離經仙女伸手朝夜空抓了抓，流星卻總從指間溜走。

「你總在天庭，怎麼見得到人間的景色。」傍晚將牛趕回各自牛舍後，回家途中就見幾顆流星劃過，想想今日興許能與織女表演一段自己放牛無聊時練的劍法。

「說的也是。這樣的景象日日能見嗎？」若天天都能見得到流星，那他定每日拉牛郎來這看星星。

君牛郎聽了笑出聲來：「興許是你人不在天庭，天庭的人急得哭了出來，今日才有流星能瞧吧。這樣的美景，可不是日日都有的。」

「怎麼可能，如今他們估計是歡快地吃吃喝喝，一邊織布吧。」這麼說來，離經織女心下懷疑，這些流星，估計是天仙們宴飲時掉的芝麻菜屑，到了人間，變成流星了。

但這麼煞風景的話，離經仙女就不說出口了。

「說到天庭，看到那了嗎？」離經織女伸手指指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銀漢：「在人間看它尚且美麗耀眼，但在天庭，這銀河可是凶險得很，儘管兩岸離得不寬，卻難以渡河，連我們都甚少到那去。」

「所以你們才來凡間玩水嗎？」他原以為天庭什麼都有，原來連個海水浴場都沒有。

「別胡說，只是有個仙女好奇，拉著大伙來人間，沒想到……」我就回不去了。

離經織女癟癟嘴，鼻酸了起來。

見他停了說話的勢頭，想他定是難過，君牛郎才將離經織女攬來懷中安慰，離經織女就打了好幾個噴嚏在他身上。

「……你可以先說一聲嗎。」

「對不住，我……哈啾！」鼻子好癢啊，晚上在草坪聊天又好冷。

君牛郎一天之內，第二回將衣服脫下，蓋在離經織女身上。

窩在溫暖的懷中，離經仙女有些昏昏欲睡了。

「你們仙女都像你這般嗎？」吃完睡、睡完吃的。

以為他在說自己容易過敏，離經織女憨笑道：「我老這樣，習慣了。」

這樣的回答，讓君牛郎擔心起來，以後得要再多放幾條牛，才能抵過仙女的食量花銷啊。

兩人這樣你言我一語的看著流星聊天，到最後，織女趴在牛郎身上睡著了，而牛郎則一夜未眠，他只在心中想著。

這織女，看起來沒幾兩肉，但說實話蠻重的。

又過了一兩個月，兩人感情愈發的好，織女也會在家中做些高級禮服，讓牛郎拿去網路上賣，不出幾個月的時間，「離經高級訂製服」就在人間打出響亮名號。

最終，牛郎決定向織女求婚了。

不過，君牛郎別說有沒有求婚經驗了，他連這次跟離經織女在一起，都是人生頭一次與人交往。因此在有求婚這念頭後，最為困擾的便是牛群了。

「離經，我很喜歡你，跟我結婚吧！」奉天牛郎單膝下跪，吃草中的牛抬起頭來看著他，一臉「先不要」的表情。

這已經是這頭牛第七十八次被牛郎求婚了，其他同伴自然也深受其害。

「牠們說，你再這樣，牠們就要集體蹺班了。」尹瀟深緩緩走來，一邊悠悠地說。

「可我得要有人練習，要不……」奉天牛郎看向老牛。

「別，小心我把你頂飛。」尹瀟深的眼神中帶了殺氣。

想也知道老牛定不會當他練習的對象，奉天牛郎有些洩氣：「那怎麼辦？」

「搬救兵啊。」

奉天牛郎聞言，再次看向老牛，老牛說：「你再看我，我就叫大家一起把你頂飛。」

牛郎沒好氣道：「沒要你幫忙，只是問你，哪來的救兵。」

「你弟啊，他比你厲害多了。」老牛這一說，倒讓奉天牛郎想到那總與自己不太合拍的弟弟。

於是，自從父親去世後，便不太聯繫的牛郎，找上了地冥。

原本優雅喝著紅酒的地冥，聽了哥哥來意，微微睜大了眼，複述了一次奉天牛郎的話：「幫你求婚？」

「嗯。」奉天牛郎慎重地看著地冥。

地冥恢復優雅，抿了口紅酒低語：「果然，終於瘋了，」就叫你別一天到晚跟牛聊天吧：「說吧，哪隻牛？」

「就是平常……，不是，誰要跟牛求婚！」

「不是牛？」地冥想不到平時離群索居的哥哥，與其他人會有什麼交集。

「當然不是牛，是個仙女。」奉天牛郎將他與織女相遇的過程簡述一番後，地冥瞇起眼，饒富興致地淺笑看著哥哥。

「你知道這是犯法的嗎？」這老牛，竟然拐傻哥哥犯罪。

「這……，可他現在喜歡我。」奉天牛郎弱弱的回擊。

地冥抿抿唇：「這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吧。」他瞪了眼牛郎。

「什麼？私？蛤？」私的割耳膜？那什麼鬼東西？

地冥嘆口氣，他真服了這傻哥哥：「好，幫你。」重點是，他想看看那仙女，到底是有多天真，竟然喜歡上了奉天牛郎。

「但你得要告訴眩者，仙女喜歡什麼才行。投其所好，事半功倍。」晃了晃杯中的紅酒，地冥覺得，就算求婚不成功，也讓他開眼界了。

「甜點，他喜歡甜點。」奉天牛郎想著他餐餐看著織女，把美其名做給牛郎吃的整桌甜點吃完，而牛郎只能吃著兩人份的泡麵，他想，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其他織女喜歡的東西了。

「喔，那簡單。」也是啊，那個女孩子不喜歡甜點呢。

地冥這麼想著，直到當天，他才發現一點都不簡單。

「你沒跟我說他是男的。」地冥看著大啖甜點的離經仙女，對哥哥低語。

「嗯？這很重要嗎？」看著吃得快樂的織女，奉天牛郎也覺得高興。

今天是個大日子，地冥還特地說了，把場面搞得越浪漫，屆時就算織女要拒絕，也騎虎難下，只得答應了。

因此，對牛郎而言，為了得到大家的祝福，也衝著地冥說的，讓離經織女不好拒絕，於是他將牛隻都趕到雲海牧場的草原，讓眾牛一起用他們同樂，見證這重要的一刻。

「怎樣，夠浪漫了吧！」奉天牛郎得意地問弟弟。

地冥瞥了一眼哥哥，端起微笑問離經織女：「不知道這些甜點合不合仙女的胃口。」要他看著一個男人，嘴邊喊著仙女，實在有違地冥的邏輯。

「嗯，好吃，比我自己做的還好吃！」草原上除了閒散的牛隻，還有個一丈見方的大桌子，上頭西式甜點擺滿滿的，而這些甜點中，有地冥替哥哥藏的鑽戒。

說來，當初地冥跟奉天牛郎要鑽戒時，也是一肚子氣。

「那你該給眩者最重要的東西幫你求婚吧。」沒有鑽戒，人家女生哪會乖乖嫁給你。

「哪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就我一顆赤誠的心意。」

地冥好想翻白眼：「你……」怪不得這哥哥一表人才的模樣，卻是憑強勁的實力單身。

「算了，戒指的事跳過。」然後你就等著寄到雲海牧場的請款單吧。

「戒指？」原來求婚要準備戒指啊，這件事，奉天牛郎記在心裡了。

於是，地冥特定訂製了可以調整戒圍大小的鑽戒，塞進馬卡龍中。

而現在，離經織女手中就拿著馬卡龍。

「真好吃，這個也好好，嗚！」用力咬下馬卡龍的離經織女，被硬物嚇到。

這是什麼創新的甜點，為什麼裡頭塞硬硬的東西？

離經織女一臉困惑地喬了喬口中異物，用臼齒嗑了幾回，卻怎麼也咬不斷。

地冥見狀，趕忙制止他：「有異物就吐出來。」再咬下去，一口牙都得咬碎了。

離經織女聞言將異物吐出，一臉驚愕：「為什麼有玻璃！」說著，他將鑽戒擱在桌上。

牛郎聞言，拾起戒圍被織女咬到變形的戒指，一臉狐疑地看著地冥，用眼神質疑他為何在甜點裡塞金屬。

地冥當下殺人的心都有了。他突然發現天真的是自己，能與這樣天兵的哥哥相匹配的，定然也是個憨直的對象，自己竟想當好戲來看。

這兩個要真的結婚，那自己未來將前途無亮。

心死的人，以手帕撿起戒指後，便隨意編了個理由，提前離開。

即便牛郎與織女怎麼慰留都無法，冥冥之神就這樣翩然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離經織女在心中想，這人真好，頭一回見面，就請自己吃甜點。離經織女對地冥的觀感很好。

將人送到牧場門口的牛郎問：「你就這樣離開了，我要怎麼求婚！」

「一切看你的造化，結與不結，與眩者無關。」那戒指，他寧可送給牛，也不要給這兩個傻到有剩的糟蹋了。地冥擺擺手，揚長而去。

「欸……」見弟弟就這樣離開，奉天牛郎也只得心一橫地豁出去了。

回到織女身邊時，他已經清空桌上的甜食，正與牛聊天。

「牛郎平時待你們如何啊？我瞧他人這麼好，定也讓你們過得不錯吧。」其中一頭牛「哞」了一聲，織女聞言笑著摸摸牛的頰邊說著：「原來是這樣啊。」

他聽得懂牛說話！才感到驚愕，牛郎隨即想到，他可是仙女，怎麼聽不懂牛說的話。

「牠說了什麼？」牛郎湊上前詢問，很擔心要求婚的事被這頭牛爆雷了。

織女一臉奇怪：「我怎麼知道，我只是在自言自語啊。」語畢，繼續與其他牛說話

牛郎尷尬笑笑，對，他忘了，這仙女唯一的能力就是知道別人的名字，這樣而已。好吧，就愛與牛聊天這點來看，他們兩個性的確相近。

深吸口氣後，牛郎清清喉嚨，喚了聲織女：「離經，我有事想與你說。」

離經織女回頭，笑道：「是求婚的事嗎？我聽安價那群人說了，大家還討論要怎麼幫你求婚。」

奉天牛郎咬牙低語：「安價……」這噗結束，他君奉天真的要把那些人拖出來痛揍一頓。而且，織女到底為什麼聽不懂牛叫聲，卻能聽得到安價那群人說了什麼啊！這到底是什麼撲朔迷離的能力！

見奉天牛郎怔愣，離經織女倒先開口了：「不過我雖聽得到他們說要求婚，卻不知道什麼叫求婚，是要拜託我什麼事嗎？」要不，不會讓我平白吃了整桌甜點吧。

此時，奉天牛郎慶幸天庭是禁慾的，所以沒有結婚、相愛這等事。

單膝下跪，奉天牛郎拿出他用報春花編成的戒指：「離經，與我一起過日子吧。」

離經織女聽了歪頭，笑著將他扶起：「我們不是一直在過日子嗎？這就是你要拜託我的事？」為什麼要為這種事大費周章啊。

奉天牛郎困厄了一會，想到個說法：「我的意思是，要你以後心裡有我，而我心裡有你，這樣一起過日子。」

「那不早就是了嗎，我心裡一直有你啊。」他雖聽安價那群人說什麼劇情需要，織女一定會喜歡上牛郎，但他近日是真的覺得這人總由著自己，也會討自己歡心，讓離經織女覺得，在牛郎身邊很舒服。

意外聽聞織女的告白，牛郎高興地將報春花戒指套進織女手指，並抱著織女，而最高興的莫過於不會再被騷擾的牛群。

過了兩天，他們在天幕下舉行簡單的婚禮，就當作兩人結髮成親了。當晚，奉天牛郎將準備回房睡覺的織女劫到自己房內。

「都成親了，村裡的人說，成親了就要同房。」但其實為什麼要同房，奉天牛郎也不清楚。

「咦！」看看牛郎的床，塞兩個人好像有點小，織女為難地道：「這能讓兩個人睡嗎？」

奉天牛郎蹙眉，思忖後說：「我抱著你睡吧。」明日再換個大點的床。

「好吧。」離經織女窩在床上躺好；奉天牛郎熄了燭火後，抱著離經織女就寢，就聽他懷中響起聲音：「成了婚後，還要幹嘛啊？」兩人在闃黑的房內聊了起來。

「聽村裡的人說，生孩子吧。」但要怎麼生，奉天牛郎也不清楚。

「可我是男的。」

「我也是……」奉天牛郎想想，低語：「可生孩子能幹嘛？生個叉燒還比較有用。」

離經織女聞言趕緊詢問：「只能生叉燒嗎？不能生甜的？蓮蓉包啊、千層蛋糕什麼的比較好吃吧。」

「你要吃孩子！」奉天牛郎低頭嚴正瞧著織女。

「沒……沒有啦，就看著也高興啊，解解饞什麼的。」噯呀，生孩子這事他也不清楚啊。

「……生孩子這事就再說吧。」奉天牛郎總覺得他們討論的方向怪怪的。

兩人再說些胡話後，就一起睡著了。

成親後的日子與之前沒什麼多大的不同，只是多了兩人同床共枕的機會。

時間推移下，十個月的時間到了，傾池仙女與忘歸仙女一同偷溜到當初的溪邊，想當然爾，是見不著離經織女的。

「這下可好，都忘了人間的時日與天庭是不同算法的。」忘歸仙女嘖了一聲，手上的紅白塑膠袋裡裝的可是要給離經仙女的羽衣啊。

「你鼻子好，看能不能嗅一下他在哪。」傾池仙女張望一會，但這山間顯然不是有人會久待的樣子。

傾池仙女原以為他們會在溪邊的某個山凹處，看到離經織女穿著獸皮，兩手抱膝，雙眼無神盯著快熄滅的柴火。如今別說織女了，連個狐狸兔子啥的都沒瞧見。

「平常都是在聞酒香的，臨時我也不知道離經……，啊！他身上有甜甜的味道。」忘歸仙女開始皺起鼻子聞著空氣中的味道。

「他現在在人間這麼久，身上那還有平時天庭用慣的保養品味道。」傾池仙女瞥了同事一眼。

「沒有啊，他就算沒用保養品，身上也是甜甜的，你看他這麼愛吃甜點，所以整個人都是那味道。」

「……那是糖尿病了吧。」傾池仙女蹙眉想，將離經仙女帶回天庭後，頭一件事便是帶他去做員工健康檢查。

於是，兩名仙女開始擴大搜索範圍。

而本應在溪邊等著同事到來的織女，如今卻是完全忘了這件事，還忘我地替牛隻做衣服。

「做好了！」拿起毛茸茸的老虎裝，織女欣喜地替牛隻換上，見牛看來彷彿高興地哭了，織女也很歡喜。

「你也覺得穿這樣可愛是吧。」織女覺得自己真的很厲害，可以跨足寵物服飾的領域。

那隻牛哭著離開了。接著，織女點名另一牛：「好了，換你，你想穿什麼衣服？喔，綿羊是嗎。」被點到名的牛也哭了。

為了能不再奔波，奉天牛郎便直接將牛養在雲海牧場裡，因此牛群才剛脫離牛郎的求婚攻擊，卻又掉入了織女變裝派對的陷阱中。

兩名仙女循著強烈的甜味來到牧場，卻被牛郎攔住。

見來人的穿著，牛郎皺起眉頭：「你們是要找離經吧，他不能跟你們走。」

「咦！你怎麼知道！」忘歸仙女驚駭，這人也太神了吧。

覺得不妙的傾池仙女問：「你對離經做了什麼事。」不會是給人惹麻煩，簽了什麼萬年勞動的契約吧。

「我與他成親了，他得在凡間生活。」

「咦！」忘歸仙女傻眼：「你竟然能收服這樣的怪咖！」他是對離經丟了多少大師球啊，肯定把離經砸得頭破血流了吧！

「怪咖？」就是個愛吃甜食，愛做衣服，能力又撲朔迷離的天真仙女，怎麼在這人口就變成怪咖了。奉天牛郎攏起眉心：「離經不是怪咖。」

覺得大事不妙的傾池仙女插話：「同床了嗎？」不會破戒了吧。

奉天牛郎堅定地說：「同床了。」的確睡同一張床。

「……完了。」傾池仙女低語，動了凡心，還與人同寢破戒，這要是回天庭，肯定會遭天打雷劈。

「你也太厲害了吧！我們仙人守身幾千年，你卻能讓離經與你同床！」忘歸仙女驚嘆。

「這是什麼難事嗎？」不就是買張king size的床，就能解決的事嗎？還是天庭買不到大床啊？

「哇！」得到奉天牛郎八風吹不動的回應，令忘歸仙女更加欽佩他了。

傾池仙女問：「現在離經要怎麼辦？」如今不是佩服的時候。

「還能怎麼辦，讓他留在人間啊。欸，你能好好照顧他吧。」忘歸仙女最擔心的就是這凡人能不讓好友受委屈。

奉天牛郎正色：「他是我的人，自然盡心呵護。」所以他將牛群每日趕到主屋附近，讓織女找樂子。

「真男人啊！」忘歸仙女眼中閃爍著敬意，隨即跪下：「師父，請受我一拜！」他鎮日在天庭紡織，無聊透了，若能與師父切磋，學學怎麼征服仙人的法子，以後說不定能用計躲避上司叨唸的攻擊，如此便能偷懶了！

「欸，你……」奉天牛郎頭一回遇到有人這樣對他，都不好意思起來。

「教教我怎麼收服仙人吧，師父！」

「雲忘歸！」傾池仙女拉拉肩，要他起來。

自己是仙人，卻想學收服仙人之術，成何體統。

「你先答應我，不准與離經見面，我才收你為徒。」要是織女看到同事，肯定想到要回天庭的事。

「自然，畢竟離經現下也不好回天庭了。」自己的現身也只是徒增離經織女不便。

奉天牛郎趕緊將忘歸仙女攙扶起來。有了師父的人十分高興，不過他實在也很難偷空來學藝，只得在心裡想著，估計三、五年才能放個大假，回來看一下師父了。

而忘歸仙女又忘了，天庭的一年，即是人間的十年。

「也勞煩公子照顧離經了，他是我們的好友，希望公子別委屈他。」傾池仙女語畢，要好友遞上紅白塑膠袋。

「怎麼會，沒人能委屈他的。」接過塑膠袋，奉天牛郎看了眼裡頭的東西。

「這是我們替離經織的羽衣，之前那件興許被風吹走，即便撿回來也不能穿了。」傾池仙女道。

「為何？」那件羽衣他可是還藏得好好的啊。

「喔，天庭入口換了條碼，在南天門三次沒刷過，天兵天將就會把人踢到凡間。況且舊的那件也因為這陣子沒有更新GPS，穿了只會亂飛。」說著，忘歸仙女將大片袖子拉出來，亮出繡在上頭的QR code。

「這……」也太高科技了吧！然後這麼高科技的天庭買不到大床？奉天牛郎覺得仙人的邏輯思維實在詭異。

再交代一會後，兩名仙女就回到天庭了。

拎著紅白塑膠袋的人愣了一下，消化完方才發生的事後，頭一件事便是要將羽衣2.0藏好。

鎮靜地回到主屋，奉天牛郎見一頭身穿綿羊裝的牛才哭著離開，另一頭牛就被織女喚來，說這隻牛想要穿鱷魚裝。

儘管躲起來的老牛跟君牛郎講了很多回，叫他趕緊讓織女找其他事來忙，不要再虐待動物，但牛郎看他這樣自得其樂的模樣實在可愛，便擱置了老牛的抗議。

趁著離經織女努力製作動物裝，沒注意到自己，奉天牛郎便溜到衣帽間裡－－這原本是讓織女當臥房的房間，但因為織女平時就愛做衣服，所以同房後，就成了離經織女的衣帽間。

走進滿是各種風格衣服的衣帽間，奉天牛郎眼都花了，裡頭除了平時在穿的右衽廣袖的漢服，還有什麼太空人裝、新石器時代的野人裝、法國宮廷服、西裝、印第安傳統服飾……。都是織女每天興致一來就會換穿的衣服。

他都覺得，是織女把東京服裝博物館裡的東西搬回家了。

「那就……，隨便放吧。」將羽衣自塑膠袋內取出，塞在巴西嘉年華會的服裝下。

「反正這邊都是花花綠綠的，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吧。」奉天牛郎覺得自己真聰明，藏木與林這招，肯定是天界怎麼也想不到的，覺得自己腦筋好的人，愉悅地遛回去安撫情緒低落的牛。

然後君牛郎就被光速打臉了。

隔天，送牛郎到門外草原牧牛後，織女覺得今天選的奧運加油隊的形象衣服有些單薄，決定回衣帽間換套衣服。

翻箱倒櫃，將巴西嘉年華服裝拉出，卻見到另一件衣服一起被抽了出來。

「咦……，我有做過這件衣服嗎？」將整件紫色的羽衣攤開，上頭還繡了荷花酥、太陽餅等食物，織女見狀笑了出來。

「這肯定是我半夢半醒間做出來的衣服吧！」覺得好玩的織女，將羽衣套上，才笑著要稱讚這做工，一個字都還沒發出聲，就撞破天花板往天上飛去了。

在草原牧牛的奉天牛郎聽到巨大聲響，趕緊回頭看向主屋，只瞧見一條噴射雲從主屋直竄天際。

「頭好痛啊－－」離經織女的慘叫聲漸去漸遠。

「糟了！」奉天牛郎焦心地看著天空。

而穿著各式動物裝的牛群終於鬆了一口氣。

摸著被撞疼的頭，離經織女糊里糊塗地飛到了南天門，也渾渾噩噩地被天兵天將抓來掃QR code，當他回神的時候，才驚覺，他現在在天庭！

「不行啊，我得回去，沒替那些牛做衣服，牠們會很難過的。」正當他趕回天庭成衣廠，想要同事們跟他一起想辦法時，卻見玉帝伏字羲正在責備其他同事。

玉帝最心愛的兒子不見了。

「離經去哪了！」玉帝伏字羲冷冷問。

其他織女們你看我我看你，卻沒一個人能回答。

為了解救同事們於水火，離經織女趕緊現身。

「爹－－別氣，我才離開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這不是回來了嗎。」離經織女晪著臉，笑盈盈地湊到伏字羲身邊。見愛子回來的玉帝，一掃方才的陰霾，隨即笑著說。

「真是的，別嚇你爹爹啊，我好怕你溜到凡間玩水，結果被留在人間，還被意圖不軌的渾小子騙去結婚，到時候，可是回不來天庭的啊！」伏字羲捏捏離經織女的臉頰，總覺得他好像胖了一點。離經織女忍著不將玉帝的手拍掉，一邊好聲安撫父親，但在一旁的同事各個冷汗直流。

「還真的被說中了。」傾池仙女低語。

「果然是玉帝。」無端仙女喃喃道。

「對啊，還說中去結……」瞠目結舌的忘歸仙女突然想到什麼般地指著歸來的織女驚呼：「欸等一下，你不是都與那公子同床了嗎！怎麼回到天庭時沒有遭天打雷劈！」

「雲忘歸！」仙女們齊刷刷地制止他。

但擷取到關鍵字的玉帝猙獰道：「同床！」

伏字羲隨即怒斥：「是哪個小子！我要擰斷他的嗶－－」因為天庭是無慾之地，所以玉帝出口的性器官隨即被上了音效。

離經織女一臉懵懂：「爹？」那個嗶是什麼啊？

原本的優雅從容全都沒了，玉帝拉著離經織女到外頭，指著下界：「你快跟爹爹說，是哪個小子騙了你的嗶－－，爹爹我一定替你斬了他的嗶－－」

甩開父親的手：「你別鬧，我在下面玩得很快樂，而且你到底要斬什麼啦！」離經織女也有些怒了。

又擷取到關鍵字的玉帝崩潰大喊：「下面！」伏字羲哭了：「你堂堂一個玉帝的孩子，結果竟然在人家下面！而且還說玩得很快樂……，老天爺啊……」伏字羲已經慌亂到忘了自己就是他口中喊的老天爺。

離經織女橫了伏字羲一眼，擺了臉色道：「既然都說開，那我也不怕你知道了。我要回去，他們都在等著我。」不只那些牛，還有對他百依百順的牛郎，肯定也很著急的。

關鍵字大師又聽到讓他大受打擊的話：「他們！」喊完這讓他心碎的關鍵字後，伏字羲暈倒了。

「欸，怎麼……」離經織女見玉帝暈厥，只得趕緊喚人來將伏字羲一同抬進寢殿。

「欸離經，現在怎麼辦？」忘歸仙女問。

「我想回去凡間，但如果他醒來找不到我，肯定會遷怒在你們身上。」只好先在天庭照顧玉帝了，等他醒來後，再與他好好說吧。

傾池仙女終於問出他心中最大的疑問：「等等，離經，那公子說了你與他同床，但你回來時卻沒有遭天打雷劈，這是怎麼回事？」

「我的確與他同床啊，至於為什麼沒有遭天打雷劈，我也不知道。」

看不下去的鬼麒麟在旁邊說：「因為離經沒有跟那個人嗶－－吧。他應該是以為同床就是兩個人同一張床，不是嗶－－，也沒有嗶－－，更沒有嗶－－」

「蛤？」離經織女完全聽不懂玉帝的護獸在說什麼。

「原來如此。」傾池仙女點點頭。沒想到玉帝為了讓離經不受汙染，都不讓他上天庭的性教育課程，這決定竟然還救了離經；而看來那名公子，也是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能讓離經守身如玉的吧。

「蛤？」離經織女一臉疑惑地看向好友，被消音成這樣你也聽得懂！

「喔，嚇我一跳，那這樣離經就還是可以回來了嘛。」忘歸仙女鬆口氣，這時候才想，當初應該要再問清楚點才是。

「蛤？」離經織女更傻眼，現在是只有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嗎？這麼想的仙女轉頭看向無端仙女。

「嗯，明白了。」無端仙女的反應讓離經織女心死了。好了，如今天庭第一蠢是自己了吧。

這廂離經織女認命地照顧玉帝時，在人間的奉天牛郎自然也不好過。

坐在溪澗邊，其他的牛悠閒地泡在水裡，只有君牛郎悻悻然丟著石頭。

「你老婆跑了。」而且還跑得跟飛一樣（台語），尹瀟深在一旁幽幽地說。

「我知道！」只是自己沒想到，離經一天竟然會換十八套衣服，依照排列組合來說，這結果總會有來道的一天，只是來得太快了。

如今每天回家，看著空無一物的餐桌，閒置的縫紉機，還有屋頂破了個洞的衣帽間，都讓君牛郎惆悵不已。

他好想念憨直的離經織女啊，兩人每日每日地閒話、玩笑、互相照應，這讓奉天牛郎心中淒惻地想，這不會是老天爺給他最美的夢吧，而如今，只是夢醒了。

「若說我有辦法讓你去天庭呢？」尹瀟深試探地問。

「什麼！若有辦法，我必當一試！」

見奉天牛郎勢在必行的模樣，尹瀟深滿意地點點頭：「離經仙女是玉帝的兒子，深得玉帝喜愛，所以其他仙女配的公務車都是雙B，單單離經仙女用的是轎子……」

君牛郎蹙眉插嘴：「反了吧？」這是在欺負離經嗎！

尹瀟深嘖了一聲，要他繼續聽：「那轎子能感應到離經織女的氣息，自動飛去接他……」

君牛郎又蹙眉插嘴：「那之前為什麼不來接他？」

「沒有充電吧。欸，你別老是打斷我。」尹瀟深睨了他一眼：「所以你只要穿上離經仙女做的衣服，就能讓轎子接你回天庭。」

「這麼簡單？」奉天牛郎狐疑問。

見他難得聰明一回的尹瀟深輕笑：「自然不會這麼簡單。還記得你們把離經織女的衣服拿去賣嗎？想想，如果轎子充飽了電，就會去把那些人都接去天庭，這不就大亂了嗎？」

「是啊……」

「為了避免這樣的狀況，轎子的AI設定會記錄離經織女喜歡的穿著，只有穿上他喜歡的衣服，轎子才會來接你。」尹瀟深覺得自己功成身退了，終於，不用老牛獻身剝皮，也能讓牛郎上天了。

與老牛道謝後，奉天牛郎趕緊回家，並到了那採光極佳的衣帽間。這會他卻猶豫了，他得要在這成堆的衣服裡找到離經喜歡的衣服啊！

隨手撿起那件巴西嘉年華服裝，君牛郎原本想穿上的，但因為整件衣服布料少到不行，衣服結構也讓他摸不著頭緒，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套在身上，因而作罷。

拿起一旁的野人裝穿上，極度緊繃的獸皮在奉天牛郎身上，都要撐爆了，但他抬頭望向被撞出來的天空，卻什麼動靜也沒有。

君牛郎搖搖頭：「應該不是這件吧。」又試了幾套衣服，諸如OL套裝、足球球衣、西裝、護士服後，天空依然毫無動靜。

「不會被老牛騙了吧……」喃喃自語著，一邊打開另一個衣櫃，沒想到衣櫃內金光閃閃到讓君牛郎幾乎睜不開眼。

『重要！』『就是這件！』這幾個字被用霓虹燈條纏出，一邊閃著七段式色彩的霓虹光線，衣櫃裡唯一一件衣服被用防塵袋套住，而且防塵袋外還裝了LED燈，正以有些俗氣的頻率閃爍著。

有些不太想打開防塵袋的人，還是硬著頭皮拉開拉鍊。瞬間，衣櫃角落的小音箱，響起叮鈴的樂聲，一邊傳出離經織女錄好的聲音：「離一己之……」

奉天牛郎皺眉將拉鍊拉回去，音樂與詩號嘎然而止。深吸口氣，奉天牛郎一下子就將拉鍊拉開，音樂與詩號再次從頭響起。

「竟然逮到這機會念詩號，還推廣角色曲啊……」奉天牛郎苦笑，將防塵袋中的衣服取出，是霹○布袋戲角色玉○經的衣服。

終於將繁瑣的布袋戲服套上，奉天牛郎才在努力扣上頻頻被胸肌炸開的盤扣，突然，「轟」地一聲，轎子將衣帽間砸出更大的洞。

「……我一定要跟天庭請款修屋子。」還在抱怨，轎子的簾子自動掀開，裡頭傳出聲音。

「吾兒，快回家，爹爹來接你啦！吾兒，快回家，爹爹來接你啦！吾兒，快回家，爹……」無限重複的錄音，讓君牛郎皺起眉心。

探頭望了一下轎內，裡頭沒有人，但就是那個討人厭的錄音一直從轎內傳出。

「……吵死了。」鑽進轎中，想著要怎麼讓語音閉嘴，屁股才沾上座椅，轎子就騰空起飛，直奔天際。

穩了穩身子，君牛郎強忍翻白眼的慾望，語音變成：「吾兒，爹爹帶你飛高高喔！有沒有很好玩！」

受不了的奉天牛郎，不小心罵出髒話：「嗶－－」

君牛郎怔愣，怎麼他出口的髒話被消音了。試探地再喊了聲髒話，依然被消音，他這會才發現，這轎子裡，說髒話是會被消音的，於是開始玩起轎子。

「……儲備嗶－－部？」

「地板體嗶－－」

「法嗶－－嗶－－乃伊」

一路玩到天庭的人離開轎子時，已經在南天門外了。

「是離經織女！」天兵才要刷QR code，隨即被制止。

「等等，這人只是穿著離經織女的衣服，離經織女才不會爆乳。」另一個天兵這麼說。

你們是臉盲嗎？連我是不是離經都認不出來？果然是天兵。

「我要找離經織女，可以讓我與他見一面嗎。對了，可以跟你們請款嗎？你們天庭的人跟轎子把我家砸得亂七八糟。」

「喔，就跟你說我們常常往下頭亂丟東西，總會被人求償的。」其中一個天兵將君牛郎引到一旁，填寫請款單。

「請款的事你等會，馬上結算給你。但想見離經織女……，這可不成，我們仙人是不能隨意與你們凡人碰面的，所以你等會直接……」天兵本來指著哪個角度，要君牛郎等會自己跳下去，卻被截斷話頭。

「可我都與他成親了。」

「成……成親！」這下不得了了，仙人怎麼能與凡人成親。

其他天兵聽聞騷動，也圍了過來。

「他說他與離經織女成親了。」

「我的夢幻仙女成親了！怎麼可以！」

「這可怎麼成！要是被傳開，離經織女會受罰的！」

「得要好好照顧他啊，如今這人是駙馬了，多巴結巴結，以後就不用守南天門了。」

天兵們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奉天牛郎頭都暈了。

「各位天兵行行好，替我傳個訊息，就跟離經織女說我在南天門外守著，請他與我見一面即可。」這群天人怎麼這麼難溝通。

於是，秉持著巴結駙馬的心態，他們還是破例答應了。

一名天兵便到南天門旁的守望相助亭內，開啟全境廣播。

「123，123，呃－－天界的大家有聽到聲音嗎？」清清喉嚨後，繼續道：「總務，總務在嗎？有凡人來索賠了，請帶錢來南天門。然後，離經織女，你的丈夫現在在南天門等你，請盡速來到南天門與他會面。」

等一下，不是不能傳開嗎！奉天牛郎對這群天兵的舉動感到十分不能理解。

不一會，帶著看好戲的心情抵達南天門的，自然便是總務財神了，在與他結清賠償後，財神遞上一袋紅布袋給君牛郎。

「這一共是兩億八千萬，你點收一下。」財神笑吟吟地看著君牛郎。離經織女好眼光啊，這小夥子看來一表人才的，肯定是個好丈夫。

打開紅布袋的君牛郎傻眼：「……這是金紙。」給我金紙幹嘛，敢情最後還不是燒了給天庭用。

「天界的錢就是長這樣啊。」

奉天牛郎沒力氣與他爭執了，終於翻了個白眼。

然而過了一陣子，卻依舊不見離經織女到來，這讓在南天門的一夥人覺得奇怪。

「不會是織女睡著了？」一名天兵問。

奉天牛郎搖頭：「離經不曾貪睡。」

「喔－－」眾人了解的點點頭，嘴邊卻帶著意有所指的微笑。果然，都結婚了嘛。

「還是織女跑去哪了？」另一名天兵問。

奉天牛郎搖頭：「他不是貪玩的人。」

「喔－－」眾人了解的點點頭。果然，成婚了嘛。

「不過既然都廣播了，第一個殺出來的應該是玉帝啊，他這麼疼離經織女，怎會讓他在凡間私自成親。」留下來看好戲的財神不解地詢問。

「是啊，玉帝呢？」

是啊，玉帝呢？

玉帝當然還暈在床上啊。

雖說要留下來照顧伏字羲，但離經織女在他床邊待個兩分鐘就想離開了。

「什麼昏倒，不就是在睡覺嗎……」摸摸空腹的肚子，一早送牛郎出門，他原想換完衣服就去吃早餐的，沒想到這樣一折騰，卻餓到現在。

摸摸羽衣上繡著的點心，離經仙女的肚子轆轆地叫。

「欸……，起來啦。」離經織女晃晃昏死的伏字羲，對方沒有任何反應。

於是，他決定溜到玉帝寢殿中的小廚房，大啖一番。

躡手躡腳進了廚房，就看到一道道讓他雙眼發亮的小點心。算算時間，這估計是等會天庭開會時的點心，離經織女猶豫地看著那些美食，他好想偷吃，但又好怕被抓到。

聞一下就好。

雲片糕、檸檬塔、蜜梅糕、提拉米蘇……。一道道點心，與一旁泡好的咖啡，雜揉了糕點的甜膩味道讓織女更加難以忍受。

試一下味道就好。

「唔，好吃！」或許是太餓，也或許是太久沒吃來自天庭手藝的點心，原本只是試吃的離經仙女，如今甜點一口接一口，搭配咖啡，整桌的點心不用五分鐘，就要被他吃光了。

此時，耳邊響起天庭的廣播。

「……帶錢來南天門。然後，離經織女，你的丈夫現在在南天門等你，請盡速來到南天門與他會面。」

「噗！」突然被點名的人，將東西都噴了出來，嗆得他猛咳。

奉天到天庭來了！才要趕緊離開玉帝寢殿的人，隨即縮了回去。

等等，自己方才偷吃了這些東西，之後被抓到肯定會受罰；但奉天在外頭啊！

同時，他聽到腳步聲經過，離經織女隨即躲在大烤箱裡。進去前，還不忘順手摸了幾顆杯子蛋糕進懷中。

「玉帝不知道怎麼了，怎麼還在睡覺，等會要開會了啊。」巡邏的天兵道。

「而且你有沒有聽到，剛剛廣播裡，說離經織女有丈夫啊，玉帝聽了不氣炸才怪！」

「唉，那是他們父子的事，我們只要把等會開會的點心守好就行了，東西要是少了，肯定被打入凡間！」

打入凡間！離經織女聽了越是緊張，等會可千萬別被抓到了。為了壓壓驚，他又多吃了幾口杯子蛋糕。

廣播再次響起：「離經織女，離經織女你在嗎？你的丈夫現在在南天門等你喔，快點來南天門與他會面。」在一陣騷動後，廣播繼續，卻換了不同的人說話。

「經離，你有在聽著嗎？離經？我是奉天，我明白你是因為不小心穿了羽衣才上天，但如果你想繼續待在天上，捨不得與我回到凡間，就請你出來與我明說，我定不會為難你。」

「奉天……」織女從烤箱爬出來，一邊聽著牛郎的聲音。

「但若你想與我回凡間，我會一直在南天門這等你，等到你為來為止。」

廣播結束，離經織女吃東西的興致都沒了。他想想，在天庭是不錯，有轎子能坐，有朋友、同事能聊天；但在人間也很快樂啊，有總依著他的奉天牛郎，還有那張讓他到處滾的king size的床，更有許多陪他玩的牛群。

「這可怎麼辦才好……」

這時，外頭巡邏的天兵正接收到新任務。

「什麼？玉帝在南天門！」

離經織女趕到南天門時，就見玉帝伏字羲與奉天牛郎對峙著。同時，南天門也擠滿了眾仙來看熱鬧，連手搖飲跟雞排攤都來了。

老實說，伏字羲還得感謝奉天牛郎，是那廣播驚醒了昏迷中的老爸爸，要不他現在可能還橫在床上起不來。

「要不是有明定仙界不能對凡人動武，我早就把你打死了。」伏字羲寒著臉道。什麼他都可以四兩撥千金地應付，但這小子竟然明目張膽地廣播離經與他成親一事，這要他怎麼忍！

君牛郎正色道：「是老丈人吧。我要……」

「不要那樣叫我！」伏字羲炸毛，丈什麼人！我才不承認我兒子私自訂下的親事！

不喜歡聽到別人這樣喚他嗎？

奉天牛郎蹙眉：「那叫你……」儘管頭一次看到這人，君牛郎卻不由自主地感到不悅，但為了離經織女，還是開口道：「爸？」

眾神瞬時感到毛骨悚然，伏字羲則是冷汗直流。

一名天兵與奉天牛郎說：「你還是喚他玉帝就好。」

儘管伏字羲在天庭幾乎是吉祥物的存在，眾仙也都習慣伏字羲胡鬧了，但那聲「爸」的威力堪比打神鞭、誅仙陣，再喊一回，恐怕道行不夠的小仙聽了都要毀元神。

君牛郎聽了點點頭，整整紫袍後，對眾神恭敬做揖，最後對伏字羲道：「玉帝，我是來接離經回凡間的，望玉帝成全。」

伏字羲怒道：「不准！我兒子這麼愛我，黏我黏得緊，他定是被你這混小子騙到人間！沒有我的這些日子他肯定每晚躲在被子裡哭，日日在地上打滾喊著想見爹爹！」

君牛郎皺起質疑的眉心。沒有啊，離經在人間每日都過得快樂得很。

「看，被我說中了是吧！」忽視眾神一臉「沒這回事」的搖搖手，伏字羲指控：「離經最愛的便是爹爹了，半日不見我就急著想找我，瞧他最後還是逃出你的魔掌，回來天庭了！」

雖然奉天牛郎還不知道離經織女回天界的原因，但他相信，如果離經想回天界，不可能就這樣不告而別。因此君牛郎沒有反駁伏字羲的話，有人卻聽不下去了。

「你胡說，我明明是不小心穿上羽衣才回到天庭的！」之後離經織女才想起，這件羽衣便是同事們替他織的羽衣，連當初在溪邊開玩笑，要他們把點心一併繡上去這事，他們也照做了。瞧他多麼樂不思蜀，說好回天庭的時間都忘了。

「兒子！」伏字羲一手要將離經織女拉來，卻被他躲開，跑到奉天牛郎身邊。

「離經。」奉天牛郎牽起離經織女的手，見他的態度，讓君牛郎安心不少。

看熱鬧的眾神一陣騷動，如今主角都出現，重頭戲來了。

「我要回人間。如今我都已經與奉天成親了，他無法在天界生活，自然便是我與他回凡間過日子。」之前答應過奉天，他不能食言。

「兒子，你不是最愛爹爹的嗎！你床上不是還有爹爹模樣的大抱枕嗎，沒有爹爹陪你睡覺，你哪睡得著！」他好幾次偷偷潛入離經織女的房間，就看到自己等身大的長條抱枕在床上，那是天界夜市出的套圈圈獎勵－－玉帝等身大抱枕。

見到那抱枕，伏字羲心中十分激動，覺得兒子只是害羞，不敢說自己喜歡爹爹啊。

離經織女皺起眉頭：「那是腳酸時我拿來墊腳的。而且你為什麼知道我床上有抱枕！不會是偷偷進我房間吧。」

「欸，我……我算出來的，爹爹是玉帝啊，怎麼會算不到。」扯謊就像喝白開水一樣輕鬆的伏字羲趕緊胡謅。但他肯定沒算到，那抱枕是忘歸仙女贏來，塞給其他同事，被眾人嫌棄一輪後，最終來到離經織女手上的。

「既然如此，你應該也算得到，終有一天我會與奉天在一起。」

「你們的事只是意外，只要導正這個意外，你回來天庭，還是爹爹的好兒子。」至於要怎麼導正，一介凡人還不好處理嗎。

「那若我不……」話說得太急，離經織女不適地趕緊捂起嘴，忍受噁心想吐的感覺。

方才喝咖啡吃甜食，現在胃食道逆流，好難受。一旁的奉天牛郎見狀，仔細照顧身子不適的人。

玉帝與眾神見了卻倒抽一口冷氣。

「不會有身了吧。」

「看來是真的在一起了。」

「欸，可以這樣大大方方的暗示大家送紅包嗎。」

而受到打擊最大的莫過於玉帝：「兒子，你還跟這小子……」這時他突然想到昏迷前與離經織女的對話，便喃喃道。

「對啊，你都說了，在『下面』很快樂……」所以自然是你懷孕了。

耳朵很靈的眾神聽到玉帝喃喃自語的話，無不驚駭。

「織女竟然在『下面』啊！」

「這人不會欺負了織女吧。」

「但織女自己說在『下面』很快樂啊。」

好了，結果現在竟然是爸爸自己毀了兒子的名聲。原本也來看熱鬧的傾池仙女，看不下去了，開口道：「既然眾神都覺得離經織女有孕在身，那何不成全他們。」

奉天牛郎問：「有孕在身？」同時，離經織女蹙眉看向好友，傾池仙女對他使了眼色，離經織女隨即了然於胸。

「是啊，我一直沒與你說這事。」

「不是……叉燒……」是真的孩子？奉天牛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離經織女懷孕了。

「我比較想要蓮蓉包。」離經織女開玩笑道。雖然吃了甜點胃食道逆流中，但他還想再吃點心啊。

而聽聞這些對話的伏字羲崩潰了：「連名字都起好了！」而且還叫什麼叉燒蓮蓉包的俗氣名字，肯定是這小子帶壞了離經！

有的神仙聽了開始替他們求情：「既然都有孩子了，玉帝就成全他們吧。」

伏字羲找了個站得住腳的理由反駁：「以前沒有先例，他不能就這樣下凡！況且先例一開，以後眾神都來這一齣，那還得了。」眾神一聽也躊躇了，一直想不到支持他們的方法。

離經織女想了一會後，正色道：「那就將我貶到凡間吧。」

「兒子，你這麼乖，哪有犯什麼需要貶到凡間的錯。」

離經織女坦承：「……我偷吃了等會開會要用的點心。」

此話一出，眾神對離經織女的態度竟從憐憫轉為撻伐。

「怎麼可以偷吃開會的點心！」

「我的檸檬塔你也給吃了！」

「這真的人神共憤！不能不罰！」

雖說人神共憤，但在場唯一的凡人實在不懂這有什麼好氣的，不就是點心嗎，給他他還不想吃啊。見眾神這樣譴責離經織女，君牛郎便將他護到身後。

「發生這等情事，看來得要抽出離經織女的仙骨，再貶入凡間才能消眾仙之怒。」其中一名提拉米蘇被吃掉的仙人如是說。

伏字羲聞言極怒，卻又想不到有其他事能替兒子開脫。

有必要這樣嗎？奉天牛郎見事態越發嚴重，不由得忘了身份替織女說話。

「偷吃東西固然有錯，但望眾仙不要過於苛責離經。」奉天牛郎這樣說完，離經織女原本歉疚看著眾仙的目光，轉向半掩在自己面前那偉岸的身影。

他只是個凡人，怎有那膽子與盛怒的眾仙交涉。

「這怎能不苛責！」

「開會這麼無聊，這些點心是我們唯一能聊以慰藉的依靠，如今卻被他吃了！」

「是啊，如此滔天大罪能不罰嗎！」

見方才還在替他們求情的神仙們，現下竟為了甜點翻臉不認人，君牛郎蹙眉思忖片刻，便道。

「若我說，今日之事皆是由我而起，這樣還要罰離經嗎。」

眾仙無不投向疑惑的神情。

奉天牛郎接著說：「是我一開始便將織女的羽衣藏起來，不讓他回天庭的。」說著，一邊自懷中掏出一件薄如蟬翼，微微閃現光芒的紫色羽衣。

這情景令眾神見了傻眼，沒見過哪個凡人這麼大膽的。

「……為什麼？」疑問自奉天牛郎身後響起。

這樣好玩嗎？為什麼要故意把我的羽衣藏起來？而既然要藏，為何不將此事藏一輩子？

織女默默鬆開牽著牛郎的手。

君牛郎迴身，凝視著眼中蓄淚的離經織女：「起初是因為老牛問我喜歡哪個仙女，他可以替我留下你，才要我將你的羽衣藏起來。」

「你也可以誰都不要不是嗎。」

一開始君牛郎也沒想這麼多，也想著老牛說的到底準不準才跟著做這件事；若真的成了，有人相伴也是好的，卻不想還真的讓仙女留在凡間了。

君牛郎垂眸：「許是一個人久了，終究想找個能說說話的人，因此，為難你了。」

「……，為何是我？」雖然在人間過得快樂，但離經織女還是不喜歡被欺瞞的感覺；尤其他極不願君牛郎抱持著只要誰都行的想法。

君牛郎嘆口氣，儘管老牛有說過，這理由千萬不能讓離經織女知道，但他不願欺騙對方，還是說了：「當時我一邊找老牛，一邊注意到你們在溪邊玩水。你是最後下水的，見你憨態可掬，想你應該是好相與的人。因此當老牛問我要哪個仙女作伴，瞅了你一會，又想你的羽衣放在最好拿的地方，便說是你了。」

「最好拿的地方？」離經織女心都寒了：「那若我將羽衣放在山頂樹梢，你就挑別人了？」奉天牛郎想反駁，但他無法否認，當時的確有偷吃步的想法。

伏字羲抓準機會趕緊說服：「兒子，你瞧他這樣辜負你，就回天庭吧，別跟爹爹置氣了。」

離經織女聞言，瞟了眼伏字羲：「他負我是一回事，但我偷吃點心仍然是不爭的事實。」

君牛郎趕緊對眾神道：「要不是我讓離經留在人間，他今日必不會餓得偷吃眾仙的點心。」他還記得織女回天庭那天，早上什麼都沒吃，估計也是在天庭折騰一會，才逼得他得偷吃東西。

說罷，他又看向織女：「離經，我記得你回天庭那日，在人間什麼都沒吃，是吧。」

「……，是。」離經織女這才發現，自己有沒有吃東西，君牛郎都看在眼裡。

「莫非……，小哥你在人間總苛待仙女？」

奉天牛郎堅定地點頭：「我沒讓他吃過一回正餐。」因為他吃的都是點心。

「什麼！」眾神聽了皆竊竊私語，覺得得要好好整治這凡人，竟敢這樣欺負仙人。

「怎可這般欺負仙女！」

「怪不得餓得吃了我們的點心！」

「你這小子竟然這樣虐待我兒子！」盛怒的伏字羲都忘了，他在離經織女回天庭時，還捏著兒子的臉，覺得織女胖了些。

「所以我說了，離經織女會這樣，都是我害的。」奉天牛郎毫無懼色地往眾神面前站了一步。

這樣的情況讓眾神更加憤怒，覺得這凡人根本就是來挑釁的。

「不是這……」離經織女聽了想上前澄清，卻被君牛郎拉住，他不解地問：「你為什麼要說謊！」

君牛郎正色道：「你是仙人，壽命可至百年千年，要是受罰，那是盼不到頭的苦；我只是一介凡人，這世大不了一死，若再糟點，也只是世世輪迴受些磨難，忘了上輩子的痛，下輩子重新再來，也好過無盡的折磨。」

離經織女不住地搖頭，方才被欺騙的不甘瞬時消散，儘管他們相遇得有多荒唐，但現在眼前這人確實是為了自己，不惜犧牲性命，甚至甘受輪迴折磨。

「只是……」君牛郎對離經織女淺笑，笑中帶著深深的遺憾：「沒法再與你過日子了。」奉天牛郎垂眸，看著織女手指上那泰半枯黃的報春花戒指。

啊，當初應該再怎樣都要請地冥將戒指留下的。

起初許是為了補償自己這樣強留仙女在人間，因而事事都順著離經織女，但見織女日子過得快樂，自己也逐漸因對方的笑容，喜歡上兩人的生活。

「發生這等重大情事，還是請玉帝裁決該怎麼處置這凡人吧。」

玉帝淺淺一笑：「離經織女也是為他所害，尚可網開一面。」語畢，凌厲地看向奉天牛郎：「至於這人，讓他……」

「玉帝手下留情啊。」悠悠的聲音出現，一名俊美男子現身。

伏字羲瞇起眼：「青牛？太上老君不是准你的假，讓你出去玩了嗎。」

「我叫他回來的。」太上老君的天音響徹天庭。

青牛尹瀟深笑道：「老大，見事情不妙了才叫我回來？早知道我就早點用這招。」

「胡鬧。」太上老君的斥責卻沒怎麼威嚇到尹瀟深。

「青牛？」君牛郎覺得奇怪，這男子的聲音甚是耳熟，幾經思量後，發現竟是那隻老牛。

尹瀟深走向奉天牛郎：「你不覺得奇怪，我怎麼會說話，還清楚天界的事嗎。我只是下凡來度假的青牛－－太上老君的坐騎啊。」

在君牛郎驚愕時，尹瀟深對眾神道：「要不是我與牛郎說羽衣的事，這小子就算再怎麼喜歡織女，也莫可奈何，自然也是我告訴他怎麼到天界的。至於動機……，一開始也的確是為了報答他在人間的關照之情。只是時日久了，也想著怎麼老大一直拉不下臉要我回仙界，便搗鼓牛郎玩這齣了。」

眾神見是太上老君的坐騎出現，也不好斥責，儘管玉帝伏字羲不依不饒地要青牛別出來扛責任，他定要重重責罰君牛郎，卻沒有其他神仙與他同一陣線發聲了。

尹瀟深晃到離經織女面前：「當初牛郎的確佔了你的便宜，但你或許不知道，他為了與你求婚，花了多大心力，也為了討你歡心，讓牛群們受多大的困擾。他心裡確實有你，你可願意給他時間彌補過錯？」

聽了這番話的離經織女看向牛郎。他早就放下之前的事，只望牛郎能安好，於是開口喊了聲。

「玉帝。」離經織女看向伏字羲。

伏字羲瞬時警戒起來，兒子老是「喂」啊「欸」的叫自己，現下終於肯好好呼喚自己的仙籍稱謂，卻讓伏字羲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離經織女摸摸奉天牛郎身上那套被撐壞的紫袍：「這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衣服，這凡人卻將我的衣服穿壞了，望玉帝罰他一輩子在天界放牛。」

伏字羲否決：「這不成。」到了天界，君牛郎的時間也跟著變慢，雖不會與仙人一樣長生不老，但活個凡人歲數的千百年是沒問題的。

「就這樣罰他吧玉帝，要我衣服被穿壞，也會生氣的。」眾神風向看得準，如今青牛出來將事情說清楚，這事也只得重重拿起，輕輕放下，誰再喊要罰這凡人，便是與太上老君過不去。

孤掌難鳴的伏字羲遏止不了神仙們的輿論，儘管憤恨不平，卻首肯了織女的請求，畢竟仔細想想，這人終究會死，兒子最終還是會在天庭乖乖待著。

離經織女再說：「太上老君在上，我究竟還是吃了眾神的點心，請太上老君將我貶為凡人。」奉天牛郎聽他這麼說，蹙眉看著織女。

伏字羲聽了都要哭了：「欸欸欸，這真的不成！」

「准！」天音即時響起。

「你准個嗶－－啊！」伏字羲崩潰大喊。這太上老君，總愛跟自己唱反調，這回還動到自己兒子，實在不能忍！

而在太上老君喊准之後，陣法在離經織女周身顯現，同時，紫色火焰燃起，灼燒著織女，織女無力地跪在地上忍受碎心抽髓的疼痛。

「離經！」見織女額邊冒出薄汗，全身不自覺地顫抖，奉天牛郎想上前，卻被尹瀟深拉住。

「兒子！」伏字羲也無能為力，因為這陣法只要一起，便再也不能退了。

「織女啊……」眾神見離經織女這樣受苦，雞排珍奶都吃不下了。

傾池仙女看著好友受苦，但他明白好友這麼做的原因，只希望這除仙籍的陣法能運作得快些，讓離經織女少受些折磨。

不消多時，陣法退去，只餘癱軟在地上的離經織女。

伏字羲趨前，抱起離經織女：「你怎麼這麼想不開！眾仙都不追究你吃點心的事了，你為何還要自請除了仙籍！」

虛弱的織女只能簡短回應：「有錯當罰。」

「你沒錯！錯的是那小子！」我兒子最乖了，都是被牛郎帶壞的！

「你撐著點，爹爹帶你回去療傷。」才要將兒子帶回寢殿，卻被天兵攔下。

「玉帝，凡人進不得南天門。」這是他們的工作，他們也沒想到，竟有一天，他們會攔住離經織女，告訴他你已不是仙人。

「什……」對啊，凡人無法跨進南天門的，焦心的玉帝道：「不成不成，你還是要在天庭，進不得南天門，也還是可以在天庭待著，我兒子哪都不去！」

尹瀟深悠悠道：「玉帝就讓牛郎照顧織女吧，他之後也會在天庭放牛的。」

「這……，你設計了爹爹！」

「對不住了，爹爹。」離經織女難得軟化的態度，讓玉帝也無法苛責，他只好轉而威脅牛郎。

「你給我好好照顧我兒子，他要是掉根毛你就完了！」

終於看懂到底發生什麼事的君牛郎對玉帝作揖：「自然，我定會好好照顧離經。」他沒想到，竟能有與離經終老的一日。

於是君牛郎被編派到南天門外的草原放牛，而草原與南天門間，隔著一條湍急的河，那即是凡人口中的銀河。

織女在牛郎細心照料下，回復以往的活力，兩人一起在草原蓋了間草屋，日子愜意得很。

你說牛從哪來？是外星人駕著幽浮來地球吸走牛隻後，仙人跟外星人用金紙買下的牛。

而思念兒子的玉帝，則跟織女約好了，定時來草原見見兒子，每見一回，老爸爸總是哭得鼻涕眼淚口水直流，也搞得凡間雨下得淅淅瀝瀝地，卻不知為何，被凡間的人們誤以為是牛郎織女見面時的淚水。

欸，有時真相不見得是美麗的，七夕的雨，我們就當是美麗的誤會吧。

［完］

感謝看到這裡的你

因為最後要大事化小，所以讓俠儒的老牛變成太上老君的坐騎。然後因為人間十年＝天界一天，所以鬼爹每兩小時又二十四分鐘就會跑去找離經~~，很煩人~~

很感謝當時一起陪玩的噗友們，沒有他們，不會有這篇文

[ 此帖被sprudel在2021-10-13 22:2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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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9.12 乞巧 [君玉] (胡鬧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