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5 魈纪/泽纪《吉光片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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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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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11-05 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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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5 魈纪/泽纪《吉光片羽》

2022纪忘忧出场1周年生贺24h 【15:00】
【八雅归淳•琴剑忘忧】纪忘忧生贺活动

凤纪生绿蚁.
魈纪生御史狐.
不用在意生个什么串种，
就只是个魔改生子爽文x
！！！注意看清攻受以免踩雷！！！

可以用闽南语读文并代入二人配音x
写的时候就一直有声音在耳边幻听x
我好啰嗦x

魈纪/泽纪《吉光片羽》

山一程，水一程，故园寥落锁枯藤。
思悠悠，恨悠悠，忧到忘时方始休。
——
0
祇首魈峣捧着凤麟游的颅骨向他走来的那一刻，天地崩于无声，纪忘忧终于知道，有些裂缝已如天堑一般，再无可转圜。

“精通太玄筮法的你，可有卜到今日局面呢？元妙归淳。”

纪忘忧紧握手持之剑，天下游感应到前主兀自震颤嗡鸣，持之令人同感悲恸，“我不信你，不念丝毫旧情。”

“向来狐性本淫，穷奇崇恶，你在期待什么呢？或者说，你还在祈祷什么奇迹？”

“你真要如此逼我吗？魈……”再抬眸，剑锋倒映的眼中既无一丝留情，也无半分宽恕，唯有斩断孽缘的坚定。

1
一切缘起于数甲子前，钟灵毓秀之地孕养的少年狐仙，在明媚午后，于花草锦绣的飞瀑流泉边，偶遇专为破坏一切美好而生的凶兽，那该是怎样的诡谲画面，清雅粉糯的稚子抱起受伤的小兽——黑不溜秋的一团，头生犄角，齿爪尖锐，肋下不知被何方仇敌撕开偌大一道口子，尽是黑红结块的血污。附近生灵皆退避三舍，独那方修成人形的灵狐敢于上前看顾，又是捧手汲水为之清洗，又是寻来险山草药嚼烂了铺在伤处。

一连几日，抽芽般成长起来的少年白日觅果采露，夜间抱着穷奇在夜空下的草地里歇憩，偶尔觉冷了又幻回自带毛裘的兽形，一黑红一青白的两只暖融融滚在一处。

起初祇首魈峣不愿接受他给的山果，更甚者龇牙咧嘴扬言要生啖其肉，一副无论如何也养不熟的桀骜模样。却不知元妙归淳也非是易与之辈，当下猎来山鸡在它面前吃饱喝足，穷奇小兽闻了满鼻子肉香，碍于行动不便，愣是一根鸡骨头也没捞到，气得直磨牙。此后便是少年给什么它便将就着吃什么。

这样骄横的小狐，即便是天生地养，也该是有人惯的。祇首魈峣头一回有珍物被夺的危机感是在凤麟游来寻回元妙归淳的时候。凶兽与神兽天生不对付，它不知道元妙归淳将它藏起来的动作有几分是为它考虑，但是当他看到翠色的灵狐围着发光的白泽眉飞色舞的时候，小小的心房第一次充斥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

只不过能轻松承载所有负面之物的不祥之兽很快又释怀了。祇首魈峣不会让任何人事物成为自己的牵绊，它答应了弟弟的。不就是手足之情，自己家里那一窝也是十分团结的。像是四只穷奇叠罗汉去掏树上的鸟蛋，类似的协作数不胜数，都是成功的。

2
“我原以为聊斋之说，狐仙黄九郎，少年俊朗，更胜女儿，不过是世人少见多怪。略有姿色便引以为美，如今一见，方知天下真有此等昳丽殊胜的妙人。”

奇谈轶闻看了不少，大抵世人还是偏爱狐神妖鬼。还是那座流瀑，还是一样的月色清霜下，皎皎玉立的少年褪去稚嫩，眉宇点珠，顾盼生辉。跣足踏在湖面的涟漪上，曳地的袖摆沾了水，挥动间又划开倒影银河。

他太优秀，太耀眼。

祇首魈峣把元妙归淳四个字在口中咂了几遍，客栈里的说书人还在洋洋洒洒地描述狐仙的貌美，杯中的琼浆失了味，脑海中的月下狐又不知在何处扯药草。

“归淳呐，”骨扇轻摇，此番效法人类的附庸风雅，是否能让凶蛮野兽更贴近文人居士，修身养性，他不知，他只本能效法喜爱之人的效法，可不是穷奇赞同有学之士高人一等，“人心贪婪、倦怠，唯利是图、自甘堕落者盛。不值你奔波。”

你我本不属烟火人间。你观那山可爱、水可爱，如何能辜负了去？

好些年了，他隐在暗处，追在田道阡陌。乃至于他一只穷奇也学识渊博了起来。飘荡琅琅童音的书塾，常有狐悠游旁听。总角小儿幼嫩的手抚过狐耳、它额上那一摞翠发……

他怔怔看着，心痒难耐。

3
人心果然是最贪得无厌的，一旦沾染一点他们的恶习就容易变本加厉。

回到族中后，十恶崇黓时常批判祇首魈峣身上沾染了太多蓬勃的生气，乃至于整只凶兽都变得柔美多情。情之一字于凶兽而言无疑是最多余的。但他又分明读懂了那份缱绻的踟蹰，因从出生相伴起，他都是用这种目光看自己的长兄。

“他是那样的引人入胜。抛去立场，我要如何对他无情呢？”

传说凶险幽远的森林尽头有一口忘忧泉，能让人忘却最在乎的人——只忘这一人。然而并没有人知晓那口泉水究竟在何方，或者还未抵达，人已经先葬身途中。久而久之，自然没有人愿意做这舍本逐末的买卖。

可是飞越广袤繁林对于白泽却是轻而易举的。

对穷奇亦然。

唯独狐狸的脚程是到不了的。然而狐狸却忘了穷奇。

4
可惜他们还是成为了知交好友。本质相似，彼此吸引。

在外游山玩水的日子，祇首魈峣时常错觉自己已与他私奔。

不管种族恩怨，不顾世俗冷眼，更卸下肩上重担。“你只是元妙归淳，而我，也可以是元妙归淳。很多时候模仿是出于喜欢，就像你也爱模仿凤麟游一样。”

“呦呦呦，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歆羡吗？”纪忘忧与他勾肩搭背，是那种毫不畏首畏尾的亲近。他观察过，纪忘忧甚至不敢对凤麟游这般油腔滑调，这可不是什么出自于恭顺而不敢逾越，而是生怕被察觉了什么龌龊心思的小心翼翼。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有的狐狸被鹿捡去养大，与鹿相处太久了，都忘了自己该怎么叫唤，“有的人三句话不离圣泽，把同游的朋友晾在一旁。”

“就算我再怎么仰慕圣泽，也没有把他每一句话奉为圭臬。没有乖乖将行动范围限制在族内，也没有听信那些自认为为我着想的话。任何生物天性都是爱自由的，即便知道要付出相应代价。”

5
“而且，我亦是如此地喜欢你……祇首魈峣。”喜欢与你云游四海，增广见闻。

穷奇的耳朵狠狠地一竖，“你知道兽类的喜欢代表什么吗？”似狮似虎的巨兽步步靠近喝得酩酊大醉的清俊少年，个头已经与七尺男儿一般高大，翼展快要望不到头，“是谁允许你对凶兽说喜爱，你的圣泽吗？”

“如果当日捡到你的是圣泽，他亦会对你关怀备至。”

“这就有点过了，”指有的狐狸的盲目崇拜，“否则你当时又何须将我藏起来？”

事实上穷奇后来的确见过圣泽，那谪仙一般端庄的人二话不说，举起那把后来传给纪忘忧的天下游，差点削去了他一角，并警告他不许再靠近灵族境内，更不得再误导元妙归淳外出游荡。

误导？哈，那就算是吧。凶兽开始盘算如何坐实这个罪名，于是带着纪忘忧去找神物志，但盗五方天鉴，那是谁默许的呢？

回到当下，他是很欣赏狐狸哑口无言的样子，但就刚才好友那番直接的告白来讲，这又确乎是梦里才有的无拘无束。

如同幼时那无忧无虑的几日，因着圣泽对纪忘忧的庇护而被圈进安全区，不需提心吊胆，度日如年。一想到狐狸过的多半是这种好日子，对他的厌恶又结结实实地盖过了喜爱。

哎呀呀，凶兽谈什么喜爱？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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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与你并肩同游的，是吧？我自是优秀的，也不需在你心中有一席之地。”祇首魈峣以手盖住对方的眼睛，感受长睫轻颤时扫在掌心的微痒，“但我必须占有你。云行无常，明日之后，你爱飘到哪儿，就飘到哪儿去吧。”

7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野狼咬断麋鹿的咽喉，血溅如花。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祇首魈峣坐在一旁的草垛乱石上以扇掩面，浅唱低吟，等待进食的乌鸦们围着他，他事不关己地看着不远处血流成河，施施然碰巧路过，随手捡了个漂亮头颅。

顺道还在岩缝中提溜出了一团睡眼惺忪的小毛球，他收了骨扇，后三指抚摸过幼狐额上鲜红的咒纹，普通狐狸可没有这种凶煞印记……
“小东西，你真是可爱得使人愤怒啊。”

御史狐不解地歪了歪头，抬起后脚挠了挠耳后和脖下。

有一点书里可能没有记载，穷奇是极其护短的生物，一旦被其视为家中一员，便可得到永远足够的安全感。

乃至多年后即便穷奇与古灵交恶，作为人质的绿蚁与御史狐仍得以平安健康地被完璧归赵，送回了天手湖。

后来纪忘忧还养了一只镰鼬，名叫连忧。这种狡猾的啮齿鼠辈擅长收集情报，却不知晓，镰鼬与穷奇亦颇有渊源。

8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再遇时，碧空是很一片澄澈的玉色。

“为何？”兴师问罪的人剑尖直指要害。

“因为杀他与得到你，并不冲突。”

“我族在世间浊煞之处偷生，是所有恶意的最佳容器，穷奇永远是凶兽——与你手持舞驺虞上的仁兽正好是截然相反。魈从来非是良善之辈。”

“那你呢？因何躲着我这么多年？”

纪忘忧别过头去，他体质殊异，与任何物种首次交媾必珠胎暗结。

得不到答案的凶兽掂掂手中风干的颅骨，“比起不知你活在何处，安静托在掌心的头颅，反而令人踏实。”

——但当我一见到你，我又知道我永远不忍心。

——所以我只好葬送我自己。

9
“枯藤老树绕昏鸦，小桥流水无人家，古道西风骑瘦马。
夕阳西下，断肠人流落在天涯。”*

祇首魈峣败了，天下游划过他的咽喉，他带着孤愤搏坠入深不见底的裂谷漩涡。

予竟何躯空无心？予复何术鬼神惊？洪蒙之初测玄渺，太虚之极踢斗星。御天袭地俱不足，沧海为谷渊为陵。

深渊是他咎由自取的陵寝。但他也未能安宁。

数月后，十恶崇黓拖着曳地的长枪，一步步踏上奥古昆仑：“我特来送你过去。免得他走远了，你跟不上。”

于是他也下坠，下坠……

这江湖来时有梦，归去无踪，悠悠如幻一场空。

纪忘忧以指抵唇，“嘘，游玩够了，我们自然会回来。”

吉光片羽何来由，今古九州，命寄如蜉蝣。麟趾凤翼本无迹，云流，纵怀天地一悠悠。

end
*《短歌行》曹操
*《问刘十九》白居易
*改《天净沙·秋思》马致远

[ 此帖被挽風曲在2023-04-24 10:1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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