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3【谪月】一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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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rgi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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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

樓主發表於: 2021-08-23 04:0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8.23【谪月】一枕

本来是七夕的文，结果因为各种琐事拖到中元，只能安慰自己霹雳的中元和七夕也没什么区别
注：月无缺女装，不喜勿入

始·乞巧
……

“无缺，无缺？醒一醒。”

黑暗寂静之中，一声空灵忽然闯入，惊醒了不知何时睡去的人。月无缺打了个颤，无意识哼出一声软糯鼻音，倏然睁开双眼。他看着面前精致柔美的面容，思维却近乎停滞，脑中一片空白，似乎自己的意识还沉眠在梦中。最后，他只干巴巴地唤了一声：“丹青？”

见月无缺这般懵懂模样，梦丹青掩袖轻笑，说道：“方才见你睡得熟，没有打扰，妆已经画好了，无缺看看还满意吗？”
说完，梦丹青指了指一旁的铜镜。

妆？什么妆？

月无缺眼中依旧迷茫，下意识转头看向了铜镜，又是一愣。镜中的面容，看着二十余岁的模样，肤若白玉，似乎是他，又似乎不是他。月无缺之貌虽不如一般男子刚毅，然而眉眼间总带着几分凌厉，从来不会叫人认错性别。然而，不知丹青究竟是怎么画的，眉眼间的锋利被卸去，更添了几分柔和。这一眼望去，若不是熟人，恐怕真的会将月无缺错认成一位姑娘。

迟到的意识终于苏醒回归，月无缺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装扮，这才想起来自己跟丹青这是要干什么。
他要做一件出格的事，气一气剑谪仙这个老古板。

最近也不知怎么，剑谪仙在恒山停留的时间越来越少，经常是昏沉欲眠时的晚安吻，或者睡眼惺忪时的月白背影。月无缺已经不记得上次和剑谪仙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了。虽然恒山还有丹青，还有小琴心，可是月无缺越发烦闷，这几日甚至连日常修行都放弃了。

月无缺不是不知道剑谪仙去做什么了，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努力追上哥哥的脚步，不应这般懒惰。可他又不是神仙，抑制不住私心的生长。这几日，月无缺总是忍不住想起兄长教导自己读书修习的日子，总是想往回拨一拨时间轴。然而，月无缺也明白，剑谪仙不仅是自己的兄长。

层层叠叠的心绪缠绕在一起，仿佛被猫抓乱的线团，任月无缺怎么努力都解不开。而就在此时，他遇到了同样有苦恼的丹青。丹青说，临近乞巧节，苦境会有庙会，迎仙拜神，女孩子们还会一起过香桥和斗巧，他想去，可又不想一个人去。那时的月无缺听了，忽然灵机一动，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要和丹青一起扮成女孩子去逛七夕庙会，而且还要逛到深夜。他就不信剑谪仙能比他回来得还晚。

终于想起自己要做什么，月无缺又看了看铜镜，忽然站起身，以手拢云化出一面全身镜来，好好欣赏丹青的杰作。妆容是丹青给画的，衣服自然也是丹青给做的。浅棕襦裙上绣了丹桂枝叶，而裙上又叠了一层软薄白纱，宛如薄雾遮枝，仙云渺渺。外衫同样是薄纱，上面绘着团团桂花，细闻之下依稀能嗅到点点桂香，想来也是特意熏上的香味。至于最贴身的抹胸，暗金软布上绣着一只振翅之蝶，恰好点上外衫领口的桂花。

月无缺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越来越满意丹青的杰作，他甚至能想象到剑谪仙看到自己这身装扮时的反应，呵斥一声“胡闹”大概是不可免的了。

一旁的梦丹青看着月无缺满意的神情，简单将桌子收拾了一下，说道：“吾还害怕无缺不适应，特意准备了面纱，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面纱？丹青这是不相信你自己的手艺。”月无缺挥手散去云气，从床头柜里拿了些银钱，忽然想到什么，连忙问道，“对了，琴心不会还在恒山吧？”

如果让那只小狐狸知道，自己可能走不出五里路就会被剑谪仙捉回来。不行不行，就算这身装扮就是要让剑谪仙看到，那也得等自己玩尽兴了再说。

梦丹青听了这话，面上露出些许惊讶来，答道：“无缺不记得了吗？琴心和风云一起回南域了，一个说要见哥哥，一个说要见舅舅。”

“风云……也不在啊。”月无缺一时又有些恍惚，花了点时间才隐约想起琴心的哥哥和风云儿的舅舅似乎是同学。

……对，确实有这层关系，那时他还笑说琴心和风云要差辈了。

月无缺敲了敲自己的头，拉着丹青就往外走，说道：“不在正好，省的看见了要告密，走走，我们赶紧去玩。”

七夕庙会虽然不比上元灯会繁华，却也足够热闹，除了那些小吃摊，还有专门摆了摊子来斗巧的。斗巧的摊子往往是人最多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月无缺一开始不知道她们在看什么，还以为是在卖什么宝贝，等他终于排到桌前，才发现桌上是一排排水碗，旁边还放着一盒缝衣针。这活动月无缺还真没见过，幸好一旁有丹青为他讲解，他才明白原来针还可以这样玩。

当然，月无缺并没有能成功让针浮在水面上，反而是丹青，一连在七八个水碗里都成功了，赢得了一根发带。月无缺看着那些女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忽然想到，等琴心回来一定要他也试试，不然白当这么多年恒山管家了。

玩归玩，逛庙会更重要的还是吃，对于月无缺来讲，要额外加一项酒。月无缺的酒量是公认的恒山最差，但偏巧他的酒瘾也是恒山最大。这害的琴心不得不把酒都藏起来。不过今晚既然出来了，自然要一饱口腹之欲，解一解这酒瘾。

两人逛了大半条街，吃了不少点心，便找了个酒肆歇脚。月无缺虽有不醉不归之心，但转念一想，要是自己醉得太厉害，明日忘记剑谪仙的反应可怎么办，于是收敛了许多，只要了一壶。梦丹青本还担心自己拦不住月无缺，不过见此状况，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浅酌之时，恰好赶上迎神游行表演，打头阵的是一对舞狮。月无缺想起，风云也很擅长舞狮，房间里还收藏了好几个狮子头，不由多看了两眼街上的表演。新奇的是，往日的舞狮往往都是一红一黄，但眼前这对反倒是一红一绿。月无缺觉得新奇，放下酒杯认真看了起来。舞狮的少年认真卖力，但稍显青涩。当然，若不是家里有个高手，月无缺也看不出来这些。

蓦然，青绿色的狮子忽然往月无缺这边看了一眼，狮头眨眼张口的瞬间，舞狮者的眉眼落入月无缺眼中，惊鸿一瞥，却让月无缺有些熟悉，仿佛看到了风云。

可那小子不是回南域去了么？月无缺心想，再说了，他若舞狮，定然是红狮，不会选这青绿之色。

思索间，舞狮已经越过这家酒肆，继续往前走了。后面的演出同样也精彩，扮织女的姑娘也是美若天仙，可随着佳酿入喉，月无缺却越发无心观赏。酒气浮上他双颊，染出一片薄红，酒意更是拨弄着心绪，勾起被冲淡的思念。

“无缺、无缺？”梦丹青发觉月无缺眼神有些迷离，连忙唤了两声问道，“要不我们再逛逛，买些小玩意？你不想送一份礼物给你兄长吗？”

月无缺刚开口，话还未说，先打了个酒嗝，可他还偏不自觉，又饮了一满杯才应道：“谁要给他送东西，要买也是玉人给自己买，不给他。”

说罢，月无缺拿了银钱扣在桌上，也不等找钱，拉着丹青就走了。

庙会这条街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长，月无缺觉得自己逛了很久，可一回头，却又仿佛没走几步。丹青看他走路都有些摇晃，不免有些担心，温声劝他要不要先回去。月无缺摇了摇头，晃得头上步摇叮铃作响。他说，玉人还没给自己买礼物，七夕还不算过完，怎么能回去。

话音刚落，月无缺便瞥见身旁的摊子上似乎摆着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今晚既然是乞巧节，摊贩们多准备的是女孩子家的胭脂水粉和簪花缎带，可唯独这个摊子卖的是一对对的泥人。月无缺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发觉这些泥人都捏得胖乎乎的，面上的笑容一些傻气，谈不上漂亮，却叫人看了欢喜。

老板见有“姑娘”驻足，连忙介绍起来。他说，这东西叫磨喝乐，是一对一对卖的，一尊留在自己手中，另一尊送给心仪的男子。

月无缺忽然愣住了，刚刚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指尖悬在小泥人的头顶。那老板见状，忽然问道，姑娘是想起情郎了吗？

这话问得露骨，脑中有翩然白影掠过，惊得月无缺浑身一颤。心绪莫名烦躁，月无缺袖子一甩便走了，只留下一句，他才不是玉人的情郎。

梦丹青连喊了两声，都不见月无缺回头，再看向铺子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可那老板却毫不在意，只是说着，女孩子家害羞总是难免了的。梦丹青听了这话，也不免笑了出来，向老板道了谢，买走了一对磨喝乐。

月无缺生着气、走得急，好几次踩到裙子。也不知是不是他走得太急了，原本喧闹的街市很快被他抛诸身后。等丹青快步追上来时，两人周围已经没什么游人了。

“无缺，走得这么急，裙子都踩脏了。”

顺着月光，月无缺低头看向自己的裙摆，雾白裙边确实沾了些许污渍。月无缺这才缓下脚步，稍稍拎起裙子又踮起脚，说道：“抱歉，玉人会把裙子洗好的。”

月无缺会洗衣服么？梦丹青并不想点破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看着月无缺小心翼翼的样子，抬袖遮了笑，应道：“不用这么紧张，走慢些就不会踩到了。”

像小猫一样的人忽然停了脚步，默默松手让裙子自然垂地。月无缺抬头，借着月光看向道路的尽头。若是旁人看，或许会觉得那只是一团雾气，可月无缺知道，那是恒山的大门。

“丹青，阿兄今晚会回来么？”

月无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只是有些担心，怕自己拨开云雾，却只能见到空荡荡的恒山，让他今晚所有的谋划都落空。毕竟，今天不过是七夕而已，一个本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剑谪仙的节日。

正发愣时，手中忽然被塞了什么东西，月无缺低头一看，正是那一对磨喝乐。梦丹青帮无缺正了正发钗，说道：“无缺，不要想这么多，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微醺时的月无缺往往听话得很。果然，他听了丹青的话，一步一步向恒山大门走去。临近大门时，白雾拂过月无缺的脸颊，似乎是一种无声地欢迎。还未等月无缺播散热情的云雾，那些雾气便主动消散了个干净。

恒山，并不是空无一人。

庭中有一人，雪发白衣，手持羽扇，身沐月华，宛如人世神仙。

[ 此帖被virgilia在2021-08-24 02:2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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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

1樓發表於: 2021-08-23 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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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贪欢

    雾气消散时，月无缺恰好撞进剑谪仙的视线之中。四目相对，让本就被酒意搅乱思维之人更加木讷。之前的豪言壮志在此刻消弭无踪，只留下一片空白。月无缺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试图从杂乱的思绪里找一句可以说的开场白。

    “这衣服……”

    可惜，第一句让对方抢了先。

    衣服二字仿佛点醒了月无缺，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也想起了自己的伟大计划，理直气壮地反问：“衣服怎么了？这可是丹青送的，不好看吗？”

    说罢，月无缺稍稍偏了头，却发现丹青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顿时有些慌张。他本想观察剑谪仙的反应，又有些不敢。眼神胡乱飘散，无意间看到庭中石桌上摆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月无缺的眼神瞬间被吸引住了，他还未来得及问这是什么酒，忽然听得剑谪仙说了两个字。

    “好看。”

    这两个字无波无澜，听不出喜怒，却如惊雷一般，震得月无缺思维断线，还硬生生把月无缺的目光从酒拽回到了剑谪仙身上。然而，剑谪仙的神色如方才两字一样平静，反倒让月无缺更加不知所措。

    “不过，以后不要穿出去喝酒。”

    听了这话，月无缺松了口气，确定了剑谪仙还是剑谪仙，不是假的，也不是脑子坏了。他嘁了一声，裙子一甩直接坐在石桌旁，拎酒壶、斟酒、仰头一饮而尽，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杯底重重磕在桌案上，声响不小。

    赤裸裸的挑衅。

    月无缺握紧酒杯，做好了被剑谪仙夺走的准备，却不想对方只是落了座，给自己斟上一杯，说道：“在外饮了酒，现在该少饮些。”

    这般放纵让月无缺惊讶，同时也越发放肆。他又喝了一杯，抬头观察着剑谪仙的神情，问道：“刚才，你是在等玉人吗？”

    “嗯。”剑谪仙饮尽一杯，神色如常，语气也如常，但不知道为何让月无缺有些愧疚。他低头看着酒杯，两指捻着杯沿，缓缓转动。

    也不知剑谪仙等了他多久，月无缺想着，偷偷看了一眼剑谪仙，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还附带了一杯酒下肚。

    短暂的沉默之后，剑谪仙忽然问道：“今晚开心么？”

    短短一问将月无缺从胡思乱想里捞了出来。他细细回忆着，想到庙会上的美食美酒，还有他从未见过的小习俗和表演，面上不由自主带了笑，答道：“自然，玉人见识到了很多新鲜玩意呢。”

    说到这，月无缺忽然想起来丹青塞给自己那对小玩意。他摸了摸袖子，将那对磨喝乐拿了出来。其实他也不知丹青到底买了什么模样的，方才稀里糊涂地就收下了，现在真的要送了，才担心起小娃娃的品相来。

    月无缺稍稍低头看向手里的磨喝乐，可月光不够亮，也看不太清娃娃的模样。月无缺心中有些犹豫，下意识抬头瞥了一眼剑谪仙，却发现对方也没在喝酒，而是直直地看着自己，一时愣住，挪不开视线。

    也不知为什么，月无缺只要被剑谪仙盯着，尤其在他做了出格事之后，哪怕他再想展现出理直气壮的一面，却总是败给心底控制不住的慌乱。

    现在，月无缺又开始慌了。而一旦他在剑谪仙面前慌了，大脑多半会停摆，比如现在。

    鬼使神差的，月无缺递了一个磨喝乐给剑谪仙。礼已经送了，可月无缺这嘴依旧不承认。

    “给你，这是丹青买的。”

    剑谪仙接过小泥人，细细摩挲着，似是认真地问道：“这是丹青送吾的七夕之礼么？”

    “不是！”月无缺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强行忽视脑中晕眩感，抬高了两分声量说道，“是玉人送的，是玉人送你的！”

    两片红霞又漂上月无缺面颊，双眉微蹙，眼中多了几分埋怨，埋怨他这个兄长太蠢。这般模样配着这身衣裳，落到剑谪仙眼中宛如投石入水。他站起身，抬手拨开月无缺额前一缕发丝，指腹蹭过他右侧眉眼，似是无意又似是有心。剑谪仙本就比月无缺高些，再加上他那非比寻常的发冠，直接将月无缺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他看着自家小弟湛蓝的双眸，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这距离，太近了。

    酒气在体内蔓延，蒸腾着月无缺所剩不多的理智，他看着自己思念已久的兄长，身体已经抢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稍稍踮起双足，吻上了剑谪仙的双唇。

    原来，谪仙人的双唇也是温软的。

    剑谪仙没有拒绝，任由酒香在两人唇齿间弥散，周身萦绕着桂花香气。月无缺试探着伸出双手环住剑谪仙腰身，再一次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裙衫轻薄，剑谪仙依稀能感受到月无缺身上的温度。他抬手抚上月无缺脑后，反客为主，品赏起无缺唇上的胭脂味来。

    那一瞬，月无缺身上的温度传给了他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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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1-08-23 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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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1-08-23 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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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柯
    ……

    月无缺猛然睁开双眼，身体上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阵模糊。

    他醒来了。

    耳畔似乎还残留着剑谪仙的声音，额间依稀有着温润触感。但同样的，他听到了原无乡急切的声音，说羽鳞儿留书离开了。

    记忆残片在月无缺脑海中逐渐拼凑成型，丹青、七夕、庙会、剑谪仙……以及那一场巫山云雨。

    好一个梦里不知，好一个剑谪仙。

    月无缺左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

    现在的月无缺可没有梦中那般好脾气，尤其是羽鳞儿又出事了。月无缺早有预感，他与戾祸关系匪浅，但仍然愿意相信他。而戾祸果然不肯轻易放过他这个傻儿子。

    月无缺调息了一下内源，发现天火反噬的迹象弱了很多，便从石台上一跃而下，抓起立在一旁的剑龛就冲了出去。

    “不是担心打不过戾祸和道枢么，那玉人就要喊一个打得过的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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