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1 秋水隨波任逍遙番外更新：之後，浮生 1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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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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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1)

樓主發表於: 2005-06-22 06:2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5.21 秋水隨波任逍遙番外更新：之後，浮生 17F

聖龍口的後山上，有一片空地。

在課業空閒的時候，而且是，有風的日子，

少年道士們會三五成群地，跑到空地上去放風箏。

　

天空中，交織著七彩斑斕。

紅的黃的，藍的綠的。

有的風箏能飛得很高，有的卻只能在低空盤旋著，不久又掉落了。

一個將一頭白髮梳作三束的白衣少年，似乎是其中技術最為高超的一個。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風，但白衣少年的風箏卻飛得高入雲端。

手中的線束歡快地滾動著，似乎還能飛得更高、更高……

　

漸漸地，少年們都聚攏到白衣少年的周圍。

一些在驚歎地看著，一些則按捺不住激動開始去搶他手中的線束。

“慈郎，給我！”

“給我！”

而白衣少年總是微笑著一一滿足他們的願望，在旁邊看著他們歡鬧。

銀色的線束從一個人手上傳到另一個人手上。

白衣少年只在風箏的去勢不對時才接過線束，待風箏重又高飛時，便又把線束交給身邊的少年們。

風箏已經飛得很高了，幾乎已經看不到蹤影。

但無論飛得多高，總離不了那銀絲的掌控。

　

日漸斜，盡興了的少年們各自回到自己的道院中。

只有白衣的少年留下來，俯身撿著空地上殘碎的風箏紙屑和被割斷的絲線。

“唉……”

從林間傳來一聲低低地歎息。白衣少年抬頭，這才發現林中有個穿著青色道袍的人，正斜靠在一塊石頭上。

那青衣人有著一張平靜如秋水的面容，淡漠的，又是遙遠的。

雖然白衣少年並沒有見過此人，但感覺他並沒有比自己大多少，也應該是，自己的同門。

“你剛才，一直都在嗎？”白衣少年問。

青衣人點了點頭。

“你也喜歡放風箏嗎？”白衣少年問。

“不喜歡。”青衣人答得很直接，清朗朗的聲音裏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波動。

白衣少年並沒有介意，只抿嘴一笑，繼續問道：“為什麼呢？”

青衣人沒有回答，只抬頭看著天空，半晌，才問道：“今天天氣很好，是吧？”

白衣少年點頭。

青衣人繼續問道：“那為什麼要有線呢？為什麼不讓風箏在天空自由飛翔呢？”

雖然是問題，但已經是回答。

白衣少年想了一下，說：“在天空飛翔的風箏，固然埋怨著線的束縛。但如果沒有了線，高空中的風箏可是要墜落的。”俯身撿起地上的銀線，微笑著遞給青衣人：“我想，對於風箏來說，還是有線的存在比較好吧？”

青衣人接過銀線，把玩著，微微地笑了。

已是紅霞漫天，緋色的霞光映在青衣人那略顯瘦削的臉上。

“或者是錯覺吧……”白衣少年這樣想著。

一刹那，他感到眼前那張淡漠的臉上竟有了一點暖意……

************************************

黑暗道中的日子，也像往常一樣平和而寧靜。

玄真君一邊看著書，一邊喝著茶。

“你看我找到了什麼！”天真君捧著白茫茫的一塊東西興沖沖地從內室出來。

玄真君看了一眼，不以為意地說：“不就是風箏麼。”

“是啊，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放過風箏了。”天真君笑著說：“我去試試看還能不能放起來。”

看到天真君連一向不離手的明燈也放在一邊，竟是徑直走出去放起風箏來，玄真君不禁笑了：他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比較像一個孩子。

　

外面正是天氣晴好，風箏飛得很高很高，高得快要入了雲端。

天真君手握著線束，目不轉睛地盯著天空中那小小的黑點，臉上泛著興奮的嫣紅。

玄真君輕輕地跟了出來，坐在旁邊，看著，像當日一般。

抽得空來，天真君轉頭，問道：“你在想什麼？”

“我想把線剪掉。”玄真君答道，直接的，清朗朗的聲音裏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波動。

“呵呵，”天真君輕笑著又轉了頭：“你會嗎？”

玄真君笑而不答。

　

飛翔在天上的風箏，無論飛得多高，總離不了那銀絲的掌控。

[ 此貼被雲殤在2007-05-31 19:2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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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5-06-22 11: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輕描淡寫的敘述。
雲淡風清的意境。

將這這生活化的題材處理的讓人極為印象深刻。

在不知不覺中很容易帶入文章中的人物，
體會他們的心思意念。

白痴是淺薄的。
所以只能將風箏與線的關係套在故事中的兩人身上。

天真的溫柔顯而易見。
但是玄真難道就不溫柔嗎？

自己以為正好和我在霹靂狂刀中的印象中玄真相符合。
正直無私的處世風格，其實卻藏著一科溫柔的醫者心。

多謝好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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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1)

2樓發表於: 2005-06-22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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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要感謝你的欣賞才是~~^^~~
每當寫玄真的時候，我就會讓自己的心境保持平靜
平靜地想著，他可能會做的事情，會說的話
他就是一片天造地設的雲淡風輕，在他之中，沒有不可解的心結
看得開了，淡了，便是道家人的心境

而當看到他和慈郎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覺得無比舒心，無比安然
連時間，都會變得慢起來
所以，一直都很喜歡寫著關於他們的文字^^

不過在秋水系列中，玄真的形象大概會跟原劇比較不同
因爲我想進行一點我自己的解釋^^
希望不會讓人難以接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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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5-06-22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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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兩人給白痴的感覺一直是一柔一剛。

處世風格不盡相同，但是絕對可以包容彼此。
固然它們之間的師兄弟情分是原因之一，但是白痴以為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們本身的性格絕對不能說是片面化的剛或柔吧。

當彼此可以互相理解彼此。加上之間深厚的情誼。
它們之間的相處不讓我們這些愛好者舒心也難。

應該說看他們之間的相處，會有如沐春風之感吧。

以看同人中的人物的觀點而言。
白痴並不介意看見和原著有所不同的人物形象。

原著在如何的交代清楚他們的故事。
也一定有我們可以想像的空間。

這點空間就是我們可以發揮的地方了。

所以只要不顛覆形象如受君女性化這般，白痴很樂意看見我所喜歡的人物其他面性格。

即使原著並沒清楚交代過。

以下是寫給版主。
這篇回文嚴格說起來自我抒發的意識比較濃厚。不敢說絕對和文章相關，如果說覺得不希望看見這類回文。請直接刪除。

白痴不會介意的。

本帖最近評分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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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5-06-22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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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同意你所說的，他們的個性儘管是相對的，但卻不是絕對的剛和絕對的柔
剛柔，與其説是表徵，還不如説是一種性格趨向吧~~
沒有什麽是絕對的，性格也是一般
相比較而言，我覺得慈郎甚至要堅強一些，世故一些；而玄真則更像一個清修無爲的修道者
所以我很不喜歡將慈郎女性化的寫法，寫他整天哭個不停（這個我最黑綫了……）
也不喜歡將玄真寫得像個熱血衝動的笨蛋
我希望能將我心中所想，通過一部道門興衰史完整表達出來。
固然我是因爲玄真而寫秋水，但秋水卻並非以玄真爲主
這個中得失，惟有各人自己心証
史家之筆，是我一直很希望能達到的呢~~笑~~
再次感謝你的感言哦~~

本帖最近評分記錄︰

財富:8 (by 浮萍) | 理由: 創文辛苦，與讀者交流。（文很細膩，因忙無空回覆，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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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5-06-24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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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心

“耶？慈郎師兄你要去哪里？”圓真君看到天真君在收拾東西，不禁疑惑。

“哦，你忘了嗎？過幾天就是七夕了。”天真君一邊回答著，一邊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我要回家一趟。”

　

天真君家在山下的市鎮，家中經營著雜貨鋪的生意。

圓真君是聽說過，天真君每到七月初七的前夕總要回家一趟，據說這是道尊的特許。

大概因為七夕客人會比較多，怕人手不足，所以要回去幫忙家中的生意吧？

但圓真君卻還是想不明白，一年中生意繁忙的節日多著呢，為何偏偏是要在七夕才回去幫忙呢？

“是家中有些瑣事，非得我回去幫忙不可。”像是看出了圓真君的疑惑，天真君這樣解釋道。

　

但對於圓真君來說，這樣的解釋根本就等於是沒有解釋過一般。

不過，他似乎對自己想弄清楚的事情總有追根究底的決心。

“慈郎師兄，我有一個請求呢。”圓真君說：“我能跟你一起走嗎？我真的很想看看七夕時鎮上的情形呢。”

“這種請求，你該向道尊提出吧？”天真君笑道：“再不就是三位道君，我可沒有權力作決定。”

“道尊人不在聖龍口，等他回來時，恐怕我已經能去完一趟了。”圓真君撇了撇嘴，繼續說：“至於說那三個老傢伙，更是巴不得我立即消失。”

天真君聞言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受封‘十三道’可也是得到三位道君首肯的，你這樣說恐怕不是太公道吧？”

圓真君“嗤”地冷笑一聲：“他們不肯點頭，那才是不公道呢！”

　

道教中人，多數是習劍的。

但圓真君是天賦異秉，不愛劍術卻偏愛刀法。

在去年的比武大會上，他就以一柄刀與當時道教弟子中公認第一的用劍高手元真君戰成平手。

這樣的實力，當然是不容三世道君忽視。

　

“不過老實說，什麼‘十三道’的稱號，我才不稀罕！”圓真君將手枕在腦後：“能被挑上的，在我看來，八成都不正常。”他看了一眼天真君，連忙又補充道：“當然，師兄你是另外那兩成。”

“依我看，那八成才是道教中出類拔萃的人物呢。”天真君笑著說：“你倒說說怎麼個不正常法？”

圓真君掰著指頭在數：“你看，大師兄太真君是個心口不一的奸詐型，第二的元真君總是陰沈著一張臉，第三的武真君是個武癡，第四的命真君是個書呆……第五的那個……叫什麼來著？……哦，玄真君，壓根就連影子我都沒見過。”

“人都沒有見過，怎麼就能說是‘不正常’呢？”天真君不禁對圓真君的邏輯感到好笑。

“這麼久都不曾露過面的人，想來也不會正常到哪里去吧？”圓真君說得篤定，但又隨即問道：“師兄你比我來得早，可有見到過這個玄真君？”

天真君想了想，說：“即使有，我想我也不能確定那是不是他吧。”

　

玄真君在聖龍口中幾乎是一個謎。

傳說他不但精通醫道，武藝出眾，而且對道門義理也有透徹的領悟。

有人說他個性乖僻，有人說他沈默寡言，更有人說他飛揚跋扈、不可一世……

儘管傳言很多，但承認見過他本人的卻少之又少。

就連年前受封“十三道”的典禮，他都沒有出席，據說是因為在外遊歷，尚未歸來。

不知是基於什麼原因，與他年齡相若的元真君、命真君等人，對他的事總是絕口不提。

玄真君……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天真君自顧自地思考著，驀然轉頭，發現圓真君還在充滿期待地看著自己，不由得笑了出來。

“師兄——帶我去嘛——”圓真君央求道。

圓真君雖然不是十三道中年齡最小的，但在他們中間依然算是小字輩。

這種小孩子脾性估計還是改不掉吧。

“拗不過你，”天真君笑道：“帶你去就是了。”

“師兄萬歲！”圓真君不由得歡呼起來。

※※※

很快地，就到了七夕那天。

圓真君在院子的涼亭中坐著，亭外的秋菊正開得燦爛。

“師弟！”

圓真君聽到呼喚，轉頭就看到天真君捧著一大堆東西走了過來。

他連忙跑過去接過一些，幫天真君放到了亭中的石桌上。

“師兄你這是要幹什麼？”

他看到那堆東西都是些通草、色紙，還有一大盤和好的麵粉。

“是今天晚上‘示巧’要用的的東西。”天真君笑道：“要幫忙嗎？”

　

七夕又稱“乞巧”。

俗例，是尚未出嫁的姑娘們各展手藝的日子。

利用各種各樣的材料，如色紙、米粒等物，編制或雕刻或粘貼出各種各樣的形狀、器物，然後在七夕的晚上陳列在家中，讓人入內觀看，稱為“示巧”，顯示姑娘的心靈手巧，以期能覓得一個如意郎君。

對於這樣的風俗，圓真君卻也知道一二，於是不由得驚訝道：

“這該是女兒家的事情吧？為何要師兄你來做？”

“我有一個妹子，尚在閨中，父母都著急得很。”天真君一邊捏著麵團一邊說：“她平日裏偏愛舞刀弄劍，對於女紅一竅不通，所以只得讓我這個兄長代勞了。”

　

為何天真君總是要在七夕的時候回家一趟，圓真君此時已經明白了幾分。

他不禁在心中想著：“有你這樣的兄長，你家妹子還真是幾生修到……”然後又說道：“我說師兄啊，你這樣做不是很負責任吧？”

“為什麼呢？”天真君問。

“萬一你家妹子嫁出去後，對方發現貨不對版，要求退貨。嘿嘿……你這哥哥可就害了妹妹一輩子哦！”

“如果就因為這樣而不要我家妹子，那也不是什麼好人家吧？”天真君笑道：“反正這些玩意兒，我也是愛做……你看！”

就在适才交談的功夫，天真君就捏出了一朵菊花。

圓真君驚訝地看了看天真君手上的花，又看了看亭外的花，簡直就看不出差別。

如果他剛才不是一直看著天真君在捏，還以為他是從亭外新鮮摘下來的呢！

　

到了晚上，皓月東升。

街上張燈結綵，家家秉燭燃香，有些人家還請來鼓吹手，樂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年輕的女孩子們，都趁著難得的機會精心打扮一番，在街道上三五成群地走過，也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不過圓真君想，天真君的家人恐怕是要失望了。

他們這個鋪子，確實是引來不少行人駐足；但是，幾乎清一色的都是少女。

吸引她們的不知是那些漂亮的手工器物，還是他那位同樣漂亮的師兄。

一個晚上下來，儘管不能引來女兒的如意郎君，還是能大大地增加生意額。

圓真君覺得，商人的頭腦，還真不是一般的精明。

　

終於，圓真君看到一個青袍男子望著這邊，然後開始走了過來。

“哎，師兄你看，有戲了有戲了……”圓真君附在天真君耳邊說：“我去告訴伯父跟伯母！”

“喂，你先別急啊！”天真君想把圓真君喊住，但他已經一溜煙跑掉了。

青袍的男子在鋪子前停了下來，目光集中在那盆白菊上。

這時，天真君才將那青袍男子看清楚：他的年紀看上去大概二十五歲左右，身材頎長，就面貌而論似乎太過於清秀，但全身所散發出的氣度卻又令這份清秀變得自然了。

　

看了許久，那青袍男子終於開了口，那說出的話卻教人意外。

他問天真君：“這是你做的麼？”

七夕弄巧，擺放出來的自然都是女孩子所做的物事，但那人卻偏偏問出這樣的問題。

“是的。”天真君答道，毫不猶豫。

适才有女孩子問起這些東西的作者，他都微笑著說，是自己的妹子。

但這個人似乎有種魔力，使他不得不坦白——也許不是被迫，而是他自願這樣說的吧。

　

“我向來不喜歡人工的東西，因為太造作。”那人淡淡地說，聲音清朗朗的，沒有波動：“但你的手工確實很好。”

天真君微笑著，卻沒有說話。

那人又問道：“這花能賣嗎？我只要一朵。”

“可以。”天真君答道。

“好，但我沒帶錢。”那人想了想，問道：“你有琴嗎？”

“有。”天真君轉身入鋪，不久拿出了一張琴。

那人在街道上席地而坐，然後將琴置於膝上。

　

行人看到如此情景，都紛紛聚攏過來觀看。

琴音一起，竟是一時萬籟俱寂。

沒有了鼓吹聲，沒有了喧嘩聲，沒有了談笑聲……

本來該有的一切聲音都寂滅了，空氣中只留下空靈的琴音。

所有人，都在屏息靜氣，側耳傾聽。

琴音，是那樣的澄澈，竟令聽者的心有如被春雨所蕩滌。

　

一曲終了，街上的行人似乎還沉浸在琴音中，寂靜無聲。

那人緩緩站起，將琴還給天真君。

“姑且用這一曲，換你的一朵花。”那人微笑著，拈起了一朵花——這是天真君第一次看到他的笑。

天真君也報以一笑：

“足夠了。”

　

“剛才被伯父伯母拉住，聊久了。”圓真君才裏面走出來，張望了一下：“咦？剛才那人呢？”

“走了。”天真君說。

“啊？”圓真君為自己錯過一場好戲而感到有點懊惱：“那結果呢？”

“他說這花做得好，於是就用一首曲子換走了一朵花。”天真君答道。

“耶？那他挑了哪一朵？”圓真君湊上前去仔細看了看那盆白菊，然後很感慨地說：“我說啊，那個人肯定不正常。”

“為什麼呢？”天真君不禁問道。

“呃……這個嘛……”圓真君有點不好意思：“今天在你做好之後，我趁你不注意，在裏面摻了朵真的。誰知他偏偏就挑走了那一朵。”

天真君聞言驚訝道：“你是說，他挑走的那朵花是真的？”

圓真君點了點頭，接著說：“如果他真是看上你的手藝，應該挑朵假的才是啊。不過他也真厲害，我自己都要分不清真假，他居然一下子就把那朵真的給挑出來了。”

　

“我向來不喜歡人工的東西，因為太造作。”

想起那人适才的話，天真君恍然大悟——想到此，他不由得笑出了聲。

“師兄，怎麼了？有什麼好笑的？”圓真君不解地問。

“沒有，我是在想啊，”天真君說：“姑娘們在這天都會向天上的織女學藝求巧……”

“是啊，”圓真君介面說：“這個我知道，是希望能求到如天女一般的心靈手巧吧？”

天真君點頭，然後緩緩地，如自語一般：

“如果能求的話，我希望能求得他那片清明之心……”

※※※

聖龍口外，寂靜的山林。

天真君默默地站在那裏，傾聽著自林間傳來的琴音。

琴音，依舊是那樣澄澈，使人心中的塵垢盡被蕩滌。

　

這琴音，來自有著清明之心的那個人。

他，天真君，希望求得那樣的一片心。

　

輕輕推開簡陋的竹扉：

“又要來打擾你了，玄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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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6-01-06 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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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老子·四十八章》

提前的新春文~~（我居然還有提前的時候……）

會用那麼正經的題目，八成是說明：我又要開講冷笑話了= =

《為道日損》

過兩天就是除夕。

道教中的規矩，這些天每個弟子都能領到一份迎春禮，或是新的筆硯、鞋帽、道袍一類，大多是來自信眾的奉納。

至於在聖龍口中，作為十三道，所得之禮又別有不同，向來都是由掌教親自頒下，以示一種殊榮。

青陽子走近大殿的時候，剛好遇上要到同一目的地的天真君和修真君。

“青陽見過兩位師叔。”

“青陽，”天真君笑道：“今年又是你來啊？”

“是的。”青陽子遲疑了一下，說：“師尊他……有些事不能來，所以也只有弟子代勞了。”

“哦。”天真君拍著青陽子的肩膀說：“沒事，你來也是一樣的。”

一旁的修真君沒有特別的表示，似乎對這種情形早已見怪不怪了。

自從命真君收了青陽子為徒之後，幾乎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是青陽子來代領那一份禮。

不是命真君討厭嘈雜，更不是他裝清高不願來。

事實上，經過這麼些年的經驗，如果到了授禮的那天早上還不見命真君露面的話，青陽子就會馬上自動自覺先準時去把禮領回來再說。

至於說人嘛——回頭到藏書庫裏面看看，看是書架倒了還是梯子斷了，然後在書堆裏面翻一翻，總會翻著的。

這些事幾乎整個聖龍口的人都知道：只要這天出現的是青陽子而不是命真君，那這位昊光道院的執事大人八成又是被埋在哪個角落動彈不得了。

雖說是人人皆知，作為弟子，也總是下意識地會為自己師尊掩飾一下的。

與天真君一起入了大殿之後，青陽子首先注意到的不是站在殿中的太真君，而是堆放在太真君身邊、十數個一色紫檀木盒。

難道這就是今年的迎春禮？青陽子心中暗惴著。雖說十三道的迎春禮一向異於旁人，但道門向來崇尚儉樸，居然都用紫檀木包裝卻也太貴重些了吧。

就在青陽子思疑的時候，卻聽見太真君發話了：

“今年的迎春禮……不是我準備的。”

此言一出，引起好一陣驚詫。

太真君頓了頓，不徐不疾地將原委道出：

原來這些木盒是當年道尊留下來的。道尊赴約荒龍道之前，將這些木盒交付給太真君，命他在十年之後——也就是今年——將此作為迎春禮分賜予十三道，當作老人家最後的一點心意。

青陽子聞言，心中不由得一陣感動：道尊想來是早已預料到自己的劫數，故留下這些木盒與眾弟子。盒中之物，定是意義非凡。

不過他左右看看，卻發現在場的各位師叔伯一聽此物乃是道尊所賜，紛紛臉上變色——雖然他是人微言輕，見識尚淺，但也絕對分辨得出：這不是受寵若驚的表情，更加不是如他一般感動的表現。

直覺到有什麼不妥——只是他更加確定，就算他開口問，也沒人會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道尊的原因嗎……

道尊他從前也見過一面，是個挺和善的老人家啊。

罷了，這也不是他要煩惱的事情。

快點把迎春禮領到，回去還要翻書找人呢。

***

“怎麼辦？”

華真君盯著桌上的兩個木盒看了好一陣，又轉過頭來看修真君。

“真不開來看看嗎？”

修真君白了他一眼，說：“你說呢？！”

“呃……”華真君想了半天理由，終於說：“說不定……裏面真有什麼重要東西？”

“你覺得這個幾率有多高？”

“很低……”華真君不得不承認。

往日道尊在時，領迎春禮這天是十三道心情最複雜也最不安的日子之一。

記得有一年，也是每人一個差不多形狀的木盒，一打開就從盒裏冒出一股青煙，然後額頭上就會現出十個黑色大字：

“我是牛鼻子，請喂我吃草。”

也不知是如何寫上去的，怎麼洗都洗不掉，而且字跡清晰無比，走過路過一定不會看錯。

直到三天之後，字跡才慢慢淡下去。

這不過是諸多事情當中的一件罷了……

華真君雖然覺得修真君說得有道理，但就把盒子這樣放著，又實在按不下自己的好奇心。

“你想幹嘛？”修真君及時出聲。

“我……”華真君乖乖把伸出一半的手縮了回來：“我想，這次不會再像上次一樣了吧？”

修真君瞪了他一眼：“吃過一次虧，還不學乖？”

“現在不同以往，非參加早晚課不可。”華真君倒是下定決心了：“大不了，三天不出門又怎樣？”

說著，不等修真君反對，馬上就把盒子打開，同時又一手護住臉——

“咦？”

看到木盒中所裝的東西，兩人不禁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東西？

***

“……啊，是青陽啊。”

看見命真君終於醒來，青陽子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這次他找人也沒花多少力氣，書架沒倒梯子沒斷，只是一進藏書庫就看見一個人面朝下背朝上趴在書堆上動也不動而已。

“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命真君面無表情雙眼朦朧，看樣子還不是很清醒。

“是廿八。”

“原來我在這裏四天了……”命真君用力晃了晃頭，本就淩亂的頭髮益見淩亂。

“四天……”青陽子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師尊您吃飯了嗎？”

“沒啊。”

原來，是餓昏了。

命真君一眼瞥見青陽子身邊放著的木盒，就拿了過來，一邊打開一邊問：

“這是什麼？”

“是迎春禮。”

“哦，盒子不錯，以後用來裝書。”

青陽子見命真君從盒裏拿出一個圓圓的、外表藍藍綠綠毛茸茸的東西。

“師尊，這……”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命真君——一口咬了下去。

“……是什麼？”

命真君咀嚼一番，咽下去之後才說：

“餅啊。”

“可是……”

青陽子覺得這就算是餅也長得太不對勁了吧。不過說也沒用，命真君三下五除下已經吃完了。

“燈滅了嗎？怎麼……那……麼……黑……”

咚——

“師尊！”

***

經明真君鑒定，命真君親身實踐，木盒中裝的實乃：

久置發黴的素餅一個。

餅內還有道尊親筆所書字條一張：

“升仙餅：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日食一個，食而又食，能白日飛升。”

“不會吧——專門要我從正一天道大老遠跑回來就為了領這個？”

圓真君用兩根手指拈起那塊長毛的素餅：這種東西，每天吃一個，真的就能兩腿一蹬，屍解成仙……

“這也是道尊的一片心意啊。”天真君笑道：“只是時日擱得久了些罷了。”

稍一頓，他又笑道：“不過，‘為道日損’啊……呵呵，卻不知玄真君那樣的道行是怎樣‘損’出來的。”

圓真君刹時只覺寒氣逼人，忍不住就要發抖——真冷……

誰說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

而此時，在秋水軒之中……

“師尊，這是什麼啊？”

“肥料，拿去種花。”

今年，也是平常的一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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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

天宇水魔幫參謀<-此餃很純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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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46)

7樓發表於: 2006-01-07 08:3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翻書找人。。。書中的顏如玉﹐不會就是臉色蒼白如玉的青椒兄的師父吧||||||||

長毛餅。。。還是素餅。。。。。徹底昏迷中。。。口吐白沫。。。人事不省。。。=___=+++

(考慮給天宇眾人端餃子ING~)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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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1)

8樓發表於: 2006-01-07 19:1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餃子於2006-01-07 00:30發表的: J\*d4I<(Rt
翻書找人。。。書中的顏如玉﹐不會就是臉色蒼白如玉的青椒兄的師父吧|||||||| ^PI49iB
x,%&[6(
長毛餅。。。還是素餅。。。。。徹底昏迷中。。。口吐白沫。。。人事不省。。。=___=+++ Vh8uE
hTm}j,H
(考慮給天宇眾人端餃子ING~)XD

顏如玉嘛……
反正現在是送給早子養了，能不能養出個顏如玉來還得看她啦~~~

素餅嘛……嘿嘿，被你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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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1)

9樓發表於: 2006-04-24 01:1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隨緣

黑暗道外天尚未亮。

天真君平日就起得早，這天一到下意識地就起得更早。

這天是清明。

裏外收拾了好一陣，左思右想覺得沒什麼遺漏了，再去把廣寒和晏虛倆孩子叫起，然後才到玄真君的房門前。

“玄真君——？”

手剛敲在門上便覺著不妥，再一推，應聲而開。

室中果然無人。

天真君不覺笑著搖了搖頭：又是如此啊……

回眸一瞥時，卻發現桌上壓了張字條：

少時便回，勿念。

——這也算得上是種進步麼？

***

那年黑暗道的聚會不知為著何事結束得甚早。

——年年總會見著面，時間或長或短，敘得了舊，也就夠了。

當時不知是哪個說起：

“還記得離愁谷裏的菊嗎？嘖……什麼時候都長得好。”

於是也勾起了他的一點心，想回去走走。

“你去吧。”玄真君說。

——每年清明鬧騰過一陣之後，他總要去歇息個一段時間。

於是天真君就一個人去了。

其實一個人去也好，不必顧慮旅伴的心情，倒多了一份清遊的閒心。

谷口自是無人看守，只是他方到時便已覺得些詫異：

本擬著該長得有半人高的路旁的草，顯然地是被修剪過。

——難道竟有人來？

思疑著走入谷中，步履也緩了下來。

直至看見疏落的竹籬、簡樸的屋舍、門外大叢的白菊……也看見了跪在一丘青塚前，拈香默禱的人。

那人終於也覺察到人來，轉過頭來，也是驚訝：

“師叔？”

“是……劍心？”

***

不多時，黑暗道已來了第一個訪客。

“哎，今天居然還下雨……咦？師兄，怎麼‘又’剩下你一個？”

圓真君左嗅嗅右嗅嗅，表示沒嗅出玄真君的味道來。

天真君微微一笑，道：“他出去了。”

“啊？”圓真君不意地又被嚇了一跳，雖說他的這位師兄平日翹家已經不是一回兩回幾乎快到習慣成自然的地步，不過這次也真會挑時間不是……

天真君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又笑著補充道：“不用擔心，他說他等下就回來。”頓一下，又問：“青陽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圓真君答：“他和璇璣他們隨後就到——師兄你也知道，今天紫陽他們也是要回來的，青陽說要準備份禮物，送給他和慈心兩個……”

然後就對坐閒談，說起今天的安排，又說到了自家的弟子。

說到樂真在家中闖了禍，於是就留下威臨監督他練功，今天不許過來。

“璇璣今天是非來不可——再說，留他監督樂真，更是縱容得那小子無法無天罷了。”

天真君心中暗笑：上樑不正，誰叫你這個師父開了個壞頭啊……

只是這句話到底沒有說出口罷了。

“其實你也不必太苛。”天真君笑道：“今天難得聚會，何苦把那孩子留下？還把威臨都連累到了。”

“小懲大誡，到底還是需要的……師兄你還記得劍膽嗎？”

天真君怔了一怔，不知為何圓真君會忽然問起這個：

“記得啊，不是玄真君的弟子麼？”

“是啊……”圓真君喃喃地應了聲：“也不知師兄是怎麼想的……好歹也是自己的徒兒，竟就讓他孤零零一個留在離愁谷……”

天真君驀然想起，在小一輩的弟子裏，就屬劍膽去得最早……

“玄真君的脾氣，也就是這樣。”天真君笑了笑，說：“他說是‘一切隨緣，讓他早生下世，也是造化’。”

“造化造化……盡看天命的事我可做不來。”圓真君帶點忿忿地說：“還有一個，是叫……劍心吧？也不知到哪里去了……不是我說，玄真師兄有時的性子也真太涼了點吧……”

***

見著他，劍心也顯得很歡喜，只是問過師尊的安之後，就不知說些什麼了。

“你是年年都來此嗎？”他問。

劍心搖頭，說：“師尊當年命我去退隱，按理是不該再回來的……只是到底還掂著，隔個三五年，就回來一次，看看師兄也好。”

青塚前，墓碑上的字是新用漆描過的，紅得有點刺眼。

地上放著三隻空杯，濕濕的地上散發著酒的味道。

“當年師尊就說，我和師兄兩人都不是練武的材料，能勉強學得一藝防身也就夠不錯了。”

劍心笑著，還是笑得溫和敦厚，可眼邊也見得著絲絲細紋。

當日少年，如今鬢已星星。

在多少個三五年後，也許哪個不知名的地方又多了青塚一丘。

“我的資質還比不上師兄，現在還能在鄉下過點平安小日子，已經很滿足了。”

他見他笑得幸福，但心中卻生出不忍來：

“我和你師尊，現都隱居在黑暗道，如若有閑，不妨就過來坐坐吧。”

劍心仍是笑，卻笑得輕了，淡了：

“師尊往日常說，‘一切隨緣’……”

***

黑暗道裏的人聲開始喧了。

有人搶書，有人搶綠豆糕，更多的人是搶著問紫陽和慈心什麼時候生孩子。

這樣的熱鬧，是往日難見的。

天真君笑著和各位同門應答，有意無意總留意著門外。

聽得外面有聲響，便和修真君說了一聲，起身走出門去了。

門外，玄真君剛回，正除下被雨沾濕的披風。

“都在等你呢。”

“嗯。”

玄真君應了一聲，把披風放到一邊，然後跟在天真君之後進去了。

指間拈了一枝菊，隨手便插在那邊的瓶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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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5.21 秋水隨波任逍遙番外更新：之後，浮生 1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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