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21 【戮史】他是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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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半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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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8)

樓主發表於: 2019-01-21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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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1 【戮史】他是龍（完）

巨龍垂下了他的頭顱，威嚴的金色瞳孔映著那張他熟悉到骨子裡的臉。
他輕聲念出那個名字。
“史艷文。”
那是屬於遙遠東方的名姓，並不同于此界的發音，甚至不是龍可以輕易念出的音調，只能模糊地，用不同於他外表的溫柔聲音呼喚出來。但很快的，他就能熟稔地叫出來，字正腔圓。

——————————————————————————
好的，另外一篇沒寫完就在暗戳戳的寫這篇了……會寫這個是因為之前在群裡討論的時候有人提了他是龍這個電影的龍之歌可不可以用在戮史呀，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就去看了這個電影（對的雖然之前聽說過但是並不想去看，我有錯），看完之後覺得可以試著寫吧，但是也許很多地方以及設定都會修改，大概花了一周的時間去設定劇情走向，然後修改背景（還得抽時間碼夜雨），寫完這篇前前後後差不多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吧，希望不要嫌棄！

[ 此帖被墨半鳶在2019-01-21 22:2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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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半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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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8)

1樓發表於: 2019-01-21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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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艷文撥開茂密的草葉，順著聲音的來處尋去。
　　這是他在龍島的第五天，因為空間異變破裂而流落到異空間造成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但史艷文仍然感到不安。
　　這份不安來自島上的巨龍。
　　除了被抓來時，史艷文也只是聽到龍島遠遠傳來的龍鳴聲，但不同於中原傳說中的神龍，那是更加類似爬行類的巨龍，背後的雙翼展開時鋪天蓋地，給天地間罩下一層陰影，細長的尾巴上還長著明顯的倒刺。
　　那是極為危險的生物，在傷勢並未完全好之前，史艷文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在巨龍的攻擊下存活。
　　而對於每到夜裡必然會沉睡得對外界毫無知覺這件事，史艷文也有些不明白。不管是醒來後被敷了新鮮草藥的傷口，還是身邊擺放的新鮮水果，一切的一切都說明，在這個島上除了他，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只是對方不想讓他見到而已。
　　史艷文並不想坐以待斃。
　　他走過昏暗的石道，在通道最深處有風與浪花的聲音傳入。
　　史艷文走到盡頭，出了並不算寬敞的洞口，溫柔的陽光便灑落在他臉上，微風夾著海的氣息拂過。而這處山壁的百丈之下，是幽暗的海水，像是巨龍張開他的大口等待著獵物的落下。
　　隔了些距離，是同樣極高的一座山壁，史艷文思考了一下這個寬度，對此，他的輕功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不等他多想，一道夾著怒火的龍鳴響起，方向似乎來自他之前所在的位置。
　　史艷文立馬鑽回洞口向來時的路跑去。
　　到了近處，想象中的一片狼藉卻並未出現。銀灰色的巨龍蹲坐在他近日休息的石邊，金色的瞳孔呆呆地望著角落裡被吃掉的水果，細長的尾巴不安分地搖晃著，卻也沒有壞脾氣地砸地。察覺到有人靠近，巨龍猛地轉過頭來，史艷文清楚地看到那雙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與不快，隨即巨龍便張開翅膀，頭也不回的飛走了。
　　這實在不像此界居民口中那隻可怕的龍。
　　龍是殘忍的，是兇惡的，沒有得到獻祭便會進行破壞。這是在風雪中將他救下的少女，通過勉強能夠溝通的語言告訴他的。
　　少女是這次獻祭中的祭品，那張年輕且貌美的臉蒼白無血色。少女似是將他當做了很好的傾訴者，對史艷文講起她那兩小無猜的未婚夫，那些相攜相伴的少年時光，以及冰原上流傳的那些故事。
　　“他無法像那位勇敢的屠龍者登上龍島救我回來，我知道的。”少女的眼淚落在圍著脖子的雪白皮毛上，淡金色的長髮披散在肩頭，脆弱得像個精緻的娃娃。
　　史艷文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聽她靜靜地訴說著，將所有的心情都說出口。
　　到了獻祭那日，陰沉的天空下飄著細雪，史艷文站在人群中，看著身著白裙的少女被戴上鮮紅漿果串成的項鏈，不經意望過來的一眼帶著深深的悲戚，朝他搖了搖頭。
　　‘不要衝動。’她無聲地說。
　　史艷文歎了一口氣。
　　他也曾詢問過是否需要幫忙，少女睜大了她那雙湖綠色的眼，史艷文看得見她的期望與掙扎，最後卻還是拒絕，“你的身體還沒好。”
　　“你救了艷文，艷文該當回報。”
　　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她站起身，低低的說了什麼，史艷文沒聽懂，再欲詢問，少女卻是大步出了門去。
　　當眾人唱起龍之歌，那頭巨龍真正從風中飛來時，史艷文運起純陽掌攻了出去，對上龍那雙混雜了震驚怨恨的眼，腦海突然一片空白。
　　驚叫聲也漸漸遠去，雪花落在臉上十分冰冷，同樣冰冷的還有那像刀子一般刮過的風。
　　史艷文卻想著，真是一雙像極了仗義的眼睛。
　　在仗義從帝鬼的控制中醒來看見自己攻?去那毫不留情的一掌時，也是這樣不可置信的神情，隨即生起的是無盡的怨恨與痛苦，將他那雙漂亮的金色瞳孔最深處的孺慕與希望一齊吞沒。
　　“仗義……”他迷迷糊糊地叫出聲，隨即陷入一片黑暗中。
　　待他甦醒後，便是在龍島了。
　　……
　　如今史艷文想來，卻發覺這條龍除了獻祭時的兇惡，也不曾對自己造成真正的傷害。方才的模樣，更像是心愛的玩具不見了氣得大吼大叫，發現並沒有弄丟後惱羞成怒的行為。史艷文因著這可笑的想法忍不住彎起嘴角，隨即反應過來，這樣的想法實在荒唐。
　　他努力忽視心裡某種異樣的感覺，坐在還算乾淨的石頭上，驀然在心頭亮起的，又是那雙與仗義相似的眼睛。
　　可能是因為流落異空間暫時找不到回九界的方式，又或許是四下無人時，所有的情緒便順著心口的裂縫掙扎著爬出來，那裡有微弱的聲音響起，一聲又一聲。
　　“爹親。”
　　伸出的幼小手掌，明黃色的僧衣，那是——小空。
　　……
　　……
　　戮世摩羅站在暗處瞧了許久。
　　史艷文一直坐在石頭上發呆，最後整個人縮著，躺在石頭上沉沉睡去。那踡縮的身影看起來實在令人心疼。戮世摩羅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麼心情，只是聽到史艷文的一聲“仗義”，便再提不起傷他的興致。
　　比起史艷文，他早來這個世界太久，被無形的力量控制著不能離開龍島。漫長的時間裡，他枯坐在龍島一隅，任憑海風呼嘯吹過，時光也不曾在他面上留下痕跡。因為無法觸碰，島上的龍倒是與他相安無事，化作人形時還能粗略地交流一番。
　　戮世摩羅記得龍之前出島帶回來一個女人，不久，從龍的洞穴便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他說不出自己內心是什麼感受，但作為父親的龍對那個孩子實在溫柔，抱在懷裡時還會溫柔地輕唱歌謠，戮世摩羅看著那溫情的模樣，心頭驀地想起史艷文來，隨即嗤笑一聲。
　　史艷文從來不曾對他如此溫柔。
　　在他的幼年時期，父親只是母親口頭的一個稱呼，一個故事中的主人公。他趴在母親的肩頭或是懷中，聽她講起父親是怎樣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又是怎樣的受人敬重，那溫柔的語調讓年幼的他心生嚮往，也盼著能成為一個像父親那般的英雄。
　　“我的仗義一定會做到的。”母親微笑著將他抱入懷裡，哼起的歌謠是江南如水一般的溫婉。
　　後來呢……
　　戮世摩羅想，那可真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大概是證明了那句，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戮世摩羅不否認自己過去曾經喜歡史艷文，就像是越過院門，再落在自己明黃僧衣上那一道銀白色的月光。
　　只可惜月光是冷的。
　　風一吹，雲便遮住了月，戮世摩羅早已睜開雙眼，而小空睡在那片月色中，不願醒來。
　　……
　　……
　　史艷文是被身邊細微的聲響吵醒的。
　　按理來說，作為練武之人應當對身邊之事靈敏非常，但他只覺得頭腦一片混沌，有人冰涼的指尖劃過自己腰腹，草藥散發的異香使得他睜開眼睛，對上一雙熟悉的金眸。紫色的長髮拂過他面上，微微發癢。
　　那是熟悉的面孔，卻是不同以往的氣息，甚至……
　　瞧見史艷文突然睜眼，戮世摩羅也有些詫異。施加於史艷文身上的術法失了效用，約莫是空間動蕩的後遺症好的差不多，使得他那些並不算精通的術法不夠用了。
　　但他也不慌張，對著那滿臉警惕的男人笑起來，“喲，史艷文。”
　　“……仗義？”
　　戮世摩羅按住掙扎著要起身的史艷文，“我在上藥，別給我找多餘的事做可以嗎？”
　　史艷文聞言微微詫異，但數日來身上被仔細塗抹的傷藥是做不得假的，他躺回去，就著這個角度看向戮世摩羅，那一頭綠色的亂髮換成了紫色的長直髮，認真上藥的眼神也不似當初瘋狂的模樣。
　　仗義他……是經歷了什麼嗎？
　　這頭史艷文還在沉思，戮世摩羅塗完了藥，又熟練地給他包扎好傷口，見史艷文仍在出神不由地嗤笑一聲，便要起身離開。
　　“仗義！”史艷文回過神來，拉住了他寬大的袖角，這不似九界的穿著，甚至全然混亂陌生的氣息，史艷文不能確認他是否真的是仗義，但如果是……
　　如果真的是仗義，史艷文也絕不能棄他不顧。
　　那神情，實在讓戮世摩羅覺得有些好笑，心中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戮世摩羅不是沒想過，如果有一天史艷文在龍島發現了他，又會是如何的反應。大概不是勸誡就是直接攻上來，再不濟便是詢問他如何離開，走得一如當初扔下他那樣，看似不捨，卻又毫不猶豫。
　　他是該恨的。
　　但戮世摩羅回過頭看到史艷文的眼神時，原本想好的一切就都像是霧氣般散去，一點也不剩。
　　那帶著點點期盼的眼神，亮得像滿天星子都落入了眼中。
　　他聽見史艷文說，“仗義，?不起。”
　　“除了對不起，史艷文你的嘴裡還能說點別的嗎？不是我說，你就是這方面經驗太缺范了，久別重逢難道不是應該來一個愛的擁抱說，啊，我親愛的兒子，雖然爹親幾次想要殺你，但那都是迫不得己，我還是一直愛你的。”說完這句，戮世摩羅還像模像樣地抬手擦擦並不存在的眼淚，仿佛多麼感動似的。
　　史艷文怔了怔，“你還怨爹親嗎？”
　　戮世摩羅突然沉默下?。
　　也許是在龍島呆了太久，戮世摩羅發現自己心頭那些怨恨或是悲傷，都被漫長的時間洗刷得太淡，更多的是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思念。
　　思念……
　　他思念著母親的懷抱，思念著在酒泉寺的日子，思念著這一路走來所有值得他留戀的人，以及……史艷文。
　　而史艷文真的來了。
　　你真的來了。
　　可戮世摩羅想，史艷文終究會離開。史艷文的眼中也許有過他，可是也丟棄了他。不是不懂那種取捨，可是還是會不甘心。
　　為什麼被丟下的是我呢？
　　溫暖的身軀突然靠近了他，史艷文伸出手，試探著抱住戮世摩羅，那懷抱很暖，就像當初要將屬於仗義的意識喚回時，溫柔的擁抱。
　　“仗義，對不起。”史艷文歎了一口氣。
　　“又是對不起，這種話說出來除了哄騙三歲小孩和那群沒腦子的中原群俠還有什麼用，省省吧史艷文。”戮世摩羅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來什麼情緒。
　　原本他應該在史艷文拉住自己時掙脫開的，但戮世摩羅沒有，被擁抱著也沒有想過要掙脫，他就站在那裡，屬於史艷文的溫度透過衣衫傳來時，戮世摩羅甚至還有些出神地想著，原來這就是被史艷文擁抱的感覺。
　　除去在這個空間待的漫長時光，即便是在九界，那也是好些年之前了。那個懷抱的溫度早就淡忘，在腦海中記憶猶新的，只有那毫不留情襲來的一掌。
　　——“父親，你果然……真心想殺我。”
　　戮世摩羅猛地推開了史艷文。
　　對上史艷文有些失落的眼神，戮世摩羅頓了頓，面上這才又掛上笑意，“如果是要我告知你怎麼回九界可以直說，不用這麼虛情假意，雖然你殺我三次，但我還是很好心的，龍島往東去，穿過龍島周圍的迷霧就可以看到通道，去吧去吧，慢走不送。”
　　“既然有通道，你為何不與我一起回去，還是……”史艷文遲疑了，眼中一閃而過的懷疑還是被戮世摩羅捕捉到了。
　　戮世摩羅嗤笑一聲，“我做什麼，與史艷文史大俠有關嗎？”
　　“……仗義。”
　　“停！”戮世摩羅皺起眉頭，“別一直仗義仗義的叫，我是戮世摩羅，你口中的仗義已經死了，被他的父親親手殺死的，這件事你不是一直知道嗎？”
　　“中原的大英雄，我的……好爹親啊。”
　　月光落在戮世摩羅身上，卻是將他的臉融入黑暗中，只有那雙金色的眼睛是明亮的，亮得讓史艷文忍不住走近一步。
　　“爹親不期望你能原諒我，但仗義，你能不能……別再留在魔世了。”
　　戮世摩羅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笑出聲來，“我不在魔世，那我去哪裡？回中原，你確定那群中原群傻能接受我，還是說要我道歉，啊，對不起，當初帶領魔兵侵略中原是我不對，請原諒身為史家人的我……史艷文，你不覺得這樣真惡心麼？”
　　“爹親會盡力補償你……”
　　“別了，我可受不起，下一次說不定又是要犧牲我，反正史家嘛，我總是被你們犧牲，被你們捨棄的那一個，別擔心，我經歷的足夠多，看得也很多，早就習慣了。”
　　史艷文沉默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住戮世摩羅的手，帶著一絲討好那般轉移了話題，“那仗義可以帶爹親去看看通道麼？”
　　這轉移話題的方式實在十分僵硬，但戮世摩羅看了他一眼，並未掙脫開，反而握住史艷文的手，拉著他往外走。掌心相接，那灼熱的溫度讓史艷文有些發愣。
　　其實真正算下來，史艷文從未同自己兒子這般親密過，即便是精忠，也不會有與自己十指交握的時候。這動作太過親密，屬於對方的溫度順著指縫緩緩融入血液，再流向四肢百骸，使他莫名的不安。
　　但史艷文並不打算掙脫開。這實在是難得的寧靜時刻，只有在夢中，仗義才能這樣靜靜地走在自己身邊，像是從不曾有過衝突般，兩個人在月下靜靜走，一直走，順著飄起的點點螢火，走到了海邊。
　　這一路走來，漫長得好似行了一生，又好似只過去了一瞬。
　　但無論如何，也到頭了。
　　戮世摩羅鬆開手，指著海的那頭，“快走吧，史艷文。”
　　他的眼神非常平靜，就像是講著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史艷文能感受到自那頭吹來的風，還有不穩定空間裂縫摩擦形成的滾滾雷聲，那的確是空間通道，只是……
　　他望向戮世摩羅，輕聲問，“仗義你呢？”
　　“與你無關，史賢人。”戮世摩羅轉過身，背對著朝他擺襬手，“快走不送。”
　　史艷文躊躇了一下，還是放棄了拉住戮世摩羅。海岸邊有一艘破舊的小船，他踏入船內，望了一眼戮世摩羅的背影，終究是垂下眼。
　　“那我走了，仗義。”他說。
　　“嗯嗯嗯。”戮世摩羅隨意的應答著，他聽到船槳撥動海水的聲音，還有史艷文似有似無的一聲歎，卻依舊沒有回頭。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朝史艷文喊出聲來。
　　別走。
　　史艷文，別走。
　　戮世摩羅在龍島呆了太久，好不容易等來一個史艷文，可史艷文也選擇了……丟下他。
　　其實史家人裡永遠被丟下的都是我，我習慣了。
　　戮世摩羅抬起手遮住眼睛，“我真正……習慣了。”
　　胸口突然變得灼熱而疼痛，那熟悉的感覺一瞬間將他淹沒，戮世摩羅難得沒有掙扎，任憑那暴躁的情緒從自己的心臟蔓延到四肢百骸，再寸寸碎裂開來。
　　已飄出數百米的史艷文聽到一聲極為刺耳的龍吟聲，待他回過頭去時，只見到一隻銀灰色的巨龍匍匐在岸邊，卻不見戮世摩羅的身影。某種奇怪的念頭從他心裡一閃而過，但很快，他便被迷霧遮住了視線。
　　“……仗義。”史艷文歎了一口氣，“爹親，對不起你。”
　　史艷文突然想，他真正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他實在不該丟下戮世摩羅的。
　　誠如戮世摩羅所說，他已經犧牲他、丟下他太多次了。那一路從山洞行至岸邊，是史艷文有生以來，第一次與戮世摩羅沒有爭吵，沒有嘲諷，安靜的並肩而行。腰腹的傷口處微涼，也是戮世摩羅親手替他上藥包扎，又不知是何種心情，不愿讓他知曉。
　　但總歸，戮世摩羅不曾害他。
　　在龍島上的一切，就像是不切實際的一個夢，但戮世摩羅像是一個刺?，在將醒時把自己抱住，只露出尖刺對著旁人，把之前的柔軟全部收回。
　　“與你無關，史大俠。”
　　“快走不送。”
　　還有那一聲龍鳴，岸邊突然出現的巨龍以及……突然消失的戮世摩羅。
　　史艷文猛地抬起頭。他想要回去，回去尋他的仗義，卻是身陷在一片慘白的迷霧中，分辨不出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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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9-01-21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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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戮世摩羅將自己盤在平滑的石台上，溫暖的陽光灑下，銀灰的鱗片也微微發亮。
　　又是只有我了。他輕哼了一聲，雖然一早就知曉，史艷文肯定不會為他留下，但當真正看到史艷文做出這個選擇時，又覺得不甘。
　　細長的尾巴“啪”地打在地上，戮世摩羅暴躁的想著，走吧走吧，反正你呆在這裡也只會讓我看到就生氣，走了也好，走了就不會讓我再生出奇怪的想法。
　　說不清是對於見到幼年故事中主人公的驚喜，還是對自己想象中父親的嚮往，一切終究是沒有親眼見到來得震撼的。因為不曾感受到父愛，也沒有能夠好好相處，史艷文對他更像是一種憧憬。當那人抬眼望過來時，除了滿足與他眼中滿滿佔據的自己，曾經被壓抑在心底裡背德的想法就在冰冷的月光下張牙舞爪地叫囂著，讓他也將史艷文拉入黑暗中。
　　於是戮世摩羅推開史艷文，讓他離開。
　　受眾人愛戴的史艷文史君子，怎麼可能容忍自己兒子對他起了這般心思呢，說不定就要一招純陽貫地將他就地格殺。
　　算算時間，距離史艷文離開已然過去一夜，人應該也穿過迷霧找到通道，說不定已經成功回到九界，再繼續當他的大英雄大救星。
　　戮世摩羅翻了一下身體，讓另一邊也感受陽光的溫暖，他無聊地想著，都走吧都走吧，都走了就我一人，愛怎麼過就怎麼過。
　　哦不對，就我一個龍。
　　他甚至幽默地改了口，尾巴卻不如他想法這般歡樂，拍在地面的力道兇狠得仿佛在發洩著說不出的怒氣。
　　石道中突然響起輕微的一道腳步聲，戮世摩羅猛地抬起頭，兇惡地望向通道口。龍島上雖然沒有人，但也是有動物的。一般來說，龍所在的位置是那些動物不敢貿然進犯的，但偶爾也會有不知事的會闖入。
　　但當戮世摩羅盯著那處時，走出來的卻是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史艷文。
　　戮世摩羅心中一怔。他突然想起以前龍曾經告訴他，普通人要離開龍島，除非能辨識風的軌跡，不然是無法穿越迷霧的，所以任憑史艷文再神通廣大，沒有指引，他也出不去這龍島。
　　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高興，可如果戮世摩羅現在是人形，一定會仰頭哈哈大笑，喊著“史艷文你也有今天”，現在的他只能抬起頭，朝史艷文那頭齜牙咧嘴，一副你闖進我的地盤我要噴火的模樣。
　　但史艷文的神情很怪。戮世摩羅想，不僅沒有做出防禦的姿態，反倒是走近了幾步，戮世摩羅甚至能看到他湛藍眼睛裡閃過的一瞬痛心。
　　出不去龍島所以不高興嗎？戮世摩羅心裡莫名想著，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帶你出去的。雖然這麼想著，眼看史艷文又朝自己走了幾步，戮世摩羅卻突然躊躇了，兇惡地嚎了一聲就要轉頭飛走。
　　戮世摩羅終究沒有能夠飛走，因為史艷文喊住了他，“仗義。”
　　全然肯定的語氣讓戮世摩羅僵住了，張開的翅膀撲騰了兩下，最終還是放下。
　　“仗義。”史艷文又喊了一聲。
　　戮世摩羅轉過身，對比起龍身實在顯得無比嬌小的史艷文站在極為靠近的位置，溫和地望著他。
　　巨龍垂下了他的頭顱，威嚴的金色瞳孔映著他那張熟悉到骨子裡的臉。
　　他輕聲念出那個名字。
　　“史艷文。”
　　那是屬於遙遠東方的名姓，並不同于此界的發音，甚至不是龍可以輕易念出的音調，只能模糊地，用不同於他外表的溫柔聲音呼喚出來。
　　但很快的，他就能熟稔地叫出來，字正腔圓。
　　史艷文伸手觸向他的鼻尖，語氣是難得的心疼，“你怎會變成這樣……”
　　用龍的身軀叫出史艷文三字已然是戮世摩羅的極限，他不滿地甩了甩尾巴，史艷文便明白了，“不能說話？”
　　全然忽略戮世摩羅之前對自己的稱呼，史艷文不顧他的掙扎抱住他相比較而言纖細一些的脖子，“變不回人身嗎？”
　　可以，但我不想變回去。戮世摩羅感受著史艷文環住自己的脖頸，溫熱的氣息撲在敏感的鱗片上，是極為親近的模樣。他難得撒嬌地將頭虛靠在史艷文的肩頭，閉上眼蹭了蹭史艷文的臉。
　　他聽到史艷文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又喚了一聲，“仗義。”
　　就好像多麼疼愛他一般，包容著他的一切。戮世摩羅突然覺得，不變回去也好。
　　這樣你就可以陪著我，一直陪著我，是憐憫也好，愧疚也好，陪著我直到這份耐心被消磨乾淨，讓我感覺你也是愛我的。
　　戮世摩羅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愛會卑微甚至渴求，但當他被關在龍島無數個日夜，總也會生起難以明說的心。
　　史艷文便是那無法言明的心情，是夢中渴求的那一味良藥，如今，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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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戮世摩羅是在入夜時分變回人身的。
　　在史艷文略為驚訝的眼神中彎下腰，從角落裡拾起一件外衫便懶洋洋地套上，再朝著史艷文揚起嘴角，“喲，史艷文，你怎麼還沒走？”
　　開口便是嘲諷的語調，但史艷文直接看穿了他，“不是仗義不捨得爹親走嗎？”
　　史艷文笑彎了眉眼，“白日還是龍身的時候，仗義還蹭著爹親一臉捨不得的樣子，現在這樣說，是遲來的害羞了嗎？”
　　戮世摩羅不曾想過史艷文也能這麼伶牙俐齒，遲疑了一瞬又開始攻擊，“那又是誰一臉委屈，叫了我好幾聲抱著我不讓我走，我是想著你好歹是我血緣上的爹親，就勉強接受你的撒嬌，怎麼，現在是要翻臉不認賬了嗎？”
　　只可惜攻擊落在棉花上，史艷文搖搖頭，全當做是自家兒子的怨氣與不滿，走上前拉住戮世摩羅便歎氣，“現在可以跟爹親說，為何會變成龍嗎？”
　　“我以為你會先問為什麼出不去。”
　　“……這個現在不重要了。”史艷文直直地望進他眼底，“現在對爹親來說，仗義更為重要。”
　　戮世摩羅頓了頓，不知該先嘲諷他遲來的關心還是吐槽他又虛偽的騙自己。但史艷文的眼神總是溫柔的，溫柔到讓如今的他說不出多餘的惡毒言語，“你不會想知道。”
　　“我想知道。”
　　史艷文握緊了他的手，“關於仗義的一切，爹親都想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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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戮世摩羅來龍島大概過去七十年的時候，龍島上出現了多餘的人類，不止一人，而是一群，從巨大的船隻上成群結隊地走下來的模樣頗為壯觀。
　　那時候戮世摩羅花了許久的時間才知曉，自己並非肉身來到這個空間，而是精神體意外流入，但也因此無法接觸到這個世界的一切生物，包括龍島上對他頗為友好的龍。
　　關於龍的傳承，實在讓戮世摩羅感到驚訝。
　　燒死獻祭給龍的少女，從灰燼中誕生新的生命，等成年後下定決定成為一條龍，再從血脈中繼承來自先祖的一切知識。
　　但這一次，年幼的孩子並不想成為龍。
　　他睜著那雙湛藍的眼睛看著戮世摩羅，“阿叔，為什麼我要成為龍呢，做人不好嗎？”
　　那雙眼睛乾淨純粹，總會讓戮世摩羅想到史艷文，於是他含糊地跟小孩講，“那就不做龍，做你想做的自己好了。”
　　一旁的龍並沒有打斷他們的話，他靜靜聽著自己兒子的問題，伸手撫過對方那一頭柔軟的金色捲髮，笑著抱住小兒子，“那我們的小伊戈爾就不做龍吧。”
　　戮世摩羅看著這一方父子天倫，難得沒有嗤笑，而是幽幽目光望向海面，仿佛要透過那空間望見另一個世界的人。
　　——史艷文。
　　如果……如果史艷文不是英雄的話，是不是就不會面臨這種選擇，自己也不會被拋棄呢？
　　戮世摩羅得不到答案，或者說，他知曉並沒有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像史艷文那樣的人，總是會背負著天下人的期待的，作為他長子的俏如來不也走上了這條路嗎，唯獨自己……
　　他垂下眼，不再言語。
　　前段時間龍又帶回一個祭品，因為伊戈爾的好奇並未將其殺死，而是被關在龍島高處的石窟中，這日戮世摩羅瞧見那群人類，心頭卻冒起了異樣的感覺來。
　　人類是殺不了龍的。他並不曾在意這些前來送死的螞蟻，依舊坐在自洞口伸出的細長石台上，只有感受到風吹過臉頰，陽光暖暖的灑在自己身上，才有一種自己還存活著的感覺。
　　但戮世摩羅錯了。
　　風中傳來的血腥味，以及女人的尖叫聲。
　　“殺了他！殺了這個小惡魔！他也是龍！”
　　戮世摩羅猛地抬起頭，他聽到伊戈爾的哭聲戛然而止，風中的血腥味很濃，從女人所在的那處飄來。等戮世摩羅趕到時，只看到領頭人手中提著的頭顱，一大一小，屬於龍和年幼的孩子。
　　那些人發現了戮世摩羅，卻抓不到他，手中的兵器刺過來時，也被身上的魔之甲擋住了攻擊。戮世摩羅看著這群正義的屠龍者，以及伊戈爾那還未閉上的雙眼，依舊是湛藍的眼，卻滿是臨死前遺留的恐懼。
　　‘阿叔，為什麼我要成為龍呢，做人不好嗎？’
　　‘那就不做龍，做你想做的自己好了。’
　　‘那我們的小伊戈爾就不做龍吧。’
　　前日還天真地說著要作為一個人長大，此時卻被正義的屠龍者砍下頭顱，作為戰利品舉起歡呼。
　　這就是正義嗎？
　　戮世摩羅捂住臉，眼前一瞬是屠龍者，一瞬又變成曾經那群中原群俠，高舉武器叫囂著要殺掉自己，再下一秒，又是史艷文流淚的臉。
　　“艷文不能讓中原百姓有難。”史艷文將他托起，緩緩送向魔世破開的封印，“對不起，仗義。”
　　可是史艷文，你犧牲小我的時候，從不曾問過小我是否願意。
　　你也不曾問過我願不願意。
　　那些混雜在一起的記憶將他的眼前模糊成一片血色，當戮世摩羅清醒過來時，只看到殘陽裡自己掌下破碎的人類尸體，溫熱的血液染上銀灰色的鱗片，刺目非常。
　　戮世摩羅變成了龍。
　　當他安靜下來，在月下又變回人身時，他試著去拾起龍和伊戈爾的頭顱。手是微微發抖的，而指尖觸及時，只感到無邊的冰冷，一直冷到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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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9-01-21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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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呢？”史艷文握緊了戮世摩羅的手，他之前並不曾想到，戮世摩羅竟在這個世界呆了這麼漫長的時間。
　　“後來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吧，某天突然聽到一首歌，屬於龍的那絲血脈記憶就強行讓我化龍飛離龍島，去了人類的居住地，然後……看到了你。”
　　史艷文怔了怔，“是龍之歌？”
　　戮世摩羅點點頭，“我知道你聽過便能記下，但不要嘗試唱出來，不然你會被我抓起來扔到祭台上去。”
　　“哈。”史艷文笑了一聲，“所以仗義之前不與我離開，是因為無法離開龍島，而不是不願與我同行嗎？”
　　“有什麼可高興的，若是能出去，我早就離開了。”戮世摩羅側過臉，有些受不住史艷文的笑，“而且我與你同行做什麼，還需要我陪你回正氣山莊嗎？”
　　“不可以嗎？”
　　戮世摩羅突然安靜下來。他拉過史艷文的手，比對著邊緣將自己的手掌貼上去，史艷文還在笑，柔聲問他，“仗義在做什麼？”
　　他沒有回答，順著指縫扣住史艷文的手，這才低下頭，吻在史艷文溫熱的指尖，“如果你知道我想做什麼，大概是不會希望我跟你回正氣山莊的。”
　　戮世摩羅握緊了那微微發抖的手，望向史艷文有些驚訝的臉，“史艷文，如今你還想我陪你回正氣山莊嗎？”
　　史艷文沒能抽回自己的手。戮世摩羅握得非常用力，甚至已然感受到了疼痛，但令史艷文更加驚訝的，是戮世摩羅的眼神，混雜著佔有，渴求以及深切的愛與恨，使得他明白了之前那種不安的感覺來自何處。
　　“仗義……”
　　明明是該憤怒的，對上戮世摩羅卻又無法生氣。是自己從未做到父親該做的事，也不曾給過陪伴，甚至數次傷害到他。史艷文知道自己該補償，卻……不該是這樣個補償法。
　　戮世摩羅明白史艷文的意思，“看來你知道了，我在想什么。”
　　但他很快又反駁，就像是一人在扮演著兩個角色般搖搖頭。
　　“不，你不知道。”
　　他鬆開史艷文，兀自站起身往一旁走去。
　　“仗義！”史艷文想要喊住他，卻見他快步走到靠近懸崖的洞口跳了出去，隨即一條銀灰色的巨龍略過洞口，向龍島的另一處高峰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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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9-01-21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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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艷文有些無奈。
　　戮世摩羅這段時日以來一直在躲著他，往往史艷文還沒靠近，戮世摩羅就飛遠了。史艷文瞧著他那毫不猶豫的背影，直想歎氣。
　　他知曉戮世摩羅要的是什麼，但那對於史艷文來說，太難了。
　　這些時日史艷文也不是沒有靜下心來想過，仗義所要的補償，排除一切的問題，他能否給得起。但這個話題太過沉重，而且並不會有什麼完美的結局，史艷文甚至想不到要如何跟戮世摩羅說。
　　他們總有一天會離開龍島，會回到九界，屆時又該如何呢……
　　要如何說呢？說我願意試著去愛你，可當離開這個世界，一切就又要回歸原狀，你還願意嗎？
　　這樣的話語，真不是更加傷人的麼……史艷文坐在了平日休息的石頭邊，角落又被放上了乾淨的水果，史艷文填飽肚子後，終究還是打算與戮世摩羅好好談一談。
　　但要找到戮世摩羅也是個傷腦筋的事。
　　史艷文悄聲繞過石道，再循著山路往上去，山腰那處被胡亂搭起的帳篷中，戮世摩羅睡得正香。
　　睡著的人都會比平日看起來乖巧，這句話確實沒錯。戮世摩羅半張臉埋在了柔軟的枕頭上，紫色的長髮凌亂地鋪散開，呼吸很淺，仿佛下一秒就會突然醒來。史艷文坐到他身邊，伸出手撥開搭在他面上的一縷長髮，戮世摩羅便睜開眼睛，茫然地望向史艷文，不過眨眼功夫，便要起身離開。
　　史艷文及時拉住他的手，“仗義。”
　　“我們談談好嗎？”
　　戮世摩羅回過頭，眉頭微微皺起，“如果還是拒絕的話，我可沒興趣聽第二遍。”
　　史艷文又歎了一口氣。
　　“可以給艷文一點時間嗎？”這次史艷文沒有再自稱爹親，望向戮世摩羅的眼神溫柔又誠懇，“比如先好好跟我說話，不要一直躲著我。”
　　“……你說。”
　　“你先坐下。”史艷文將他往自己這邊拉了拉，戮世摩羅便也不客氣的坐下，反握住史艷文的手在掌中揉捏，抬眼示意史艷文說話。
　　這副模樣簡直是吃定了他，史艷文一時不知該笑或是如何，但想到自己接下來的話，不由得有些緊張，“爹……艷文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他直直地望進戮世摩羅眼底，撥開浮於面上的不耐與暴躁，隱藏在深處的卻是極難察覺的不安與期望，這模樣讓史艷文躊躇了一瞬，“如果能回到九界，你會願意與我回正氣山莊嗎？”
　　戮世摩羅甚至不需要多想便反駁了他，“不會。”
　　他們終究是走到了對立面的。史艷文的身上扛著中原安危，戮世摩羅卻也肩負著修羅國度，如今還要再加上一個妖界，兩人終歸是不會為了哪一個人放棄自己的責任。
　　史艷文垂下眼，“所以在這個世界的一切，在離開的那一天就要回歸原處。”
　　“對。”
　　戮世摩羅回答的很爽快，史艷文甚至有些不明白他的想法，但戮世摩羅瞧見史艷文不解的眼神，無所謂的笑笑，“有的時候，太過貪心反而會無法捨棄。”
　　“還是說……史艷文，你怕你會捨不得我？”
　　“仗義不會捨不得我嗎？”
　　“不會。”戮世摩羅捏了捏史艷文的手心，“不過嘛，如果我親愛的父親突然捨不得我，要跟我去一統妖魔兩界，我還是歡迎的。”
　　史艷文搖搖頭，“那艷文大概也只能選擇捨得了。”
　　“真是毫不留情的拒絕啊，這就是你的答案？”
　　“嗯？”史艷文故作疑惑地看著戮世摩羅，“艷文不是已經告知答案了嗎？”
　　戮世摩羅握緊他的手，“我說史艷文啊，不要學那些智者說話只說一半的毛病，我要聽直接點的答案。”
　　史艷文突然安靜下來。
　　仗義要的補償，短暫而沉重。但是……
　　“我願意愛你。”他朝戮世摩羅笑起來。
　　“但如果我們離開龍島，一切就……”史艷文頓了頓，還是沒有說出那個詞來。他的眼神很認真，聲音也放得很輕，他問，“你還願意嗎？”
　　史艷文並不知道能否給戮世摩羅所要的，但總歸會努力地將虧欠仗義的一切補償給他。在這個與九界毫無關聯的世界，他排除一切的問題，剖開自己的胸口問，你願意愛仗義嗎？
　　答案是肯定的。
　　也許不是仗義所希望的愛，那夾雜著太多複雜的情感與思考，可終究是他能給的全部。
　　戮世摩羅當然明白這空缺的詞，甚至史艷文話中所有的意思，他都明白。但當這個選擇放到了他面前，如戮世摩羅這般的人也忍不住微微發抖。
　　有喜悅，也有悲哀。
　　不過……夠了。
　　他將史艷文拉近了一些，再將頭靠在史艷文的肩上，“……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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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9-01-21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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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是這麼說了，史艷文對待戮世摩羅的態度也絲毫沒有變化。
　　入了夜，史艷文頂著戮世摩羅吃人的目光躺回平日休息的那塊大石頭邊，“仗義，早些休息。”
　　聲音倒是很愉快，戮世摩羅皺起眉頭難以置信地開口，“你躺在石頭上不冷嗎？”
　　“艷文是純陽體，不怕冷。”史艷文笑瞇瞇地擺襬手，便側過身背對著他準備休息。
　　於是戮世摩羅暴躁了。
　　史艷文只感到一陣強風襲來，伴隨著振翅聲的，還有尾巴敲打在地面不安分的聲音。他回頭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笑了。暴躁的龍往他這處扇著翅膀，尾巴也惡狠狠地晃來晃去，好半晌不見史艷文反應，還蹦起來砸了一下地面，整個山崖都被牽連著震動了起來，仿佛隨時就要倒塌下去。
　　得不到回應，戮世摩羅沉默了，整個龍躊躇了一下便踡縮起來，翅膀搭住腦袋縮在角落裡，當真是十分可憐。
　　好像逗得有點過頭了。史艷文這樣想著，撐起身試探著喊了喊，“仗義？”
　　沒有動靜。
　　“哎呀。”
　　史艷文無奈地搖搖頭，從石頭上跳下，向戮世摩羅走近幾步後又喚了一聲，“仗義？”
　　戮世摩羅沒有理他，但尾巴輕微的晃了晃，這一點並沒有躲過史艷文，於是他笑了笑，走到戮世摩羅身邊蹲下來，“嗯……好像是有點冷，艷文可以靠著仗義休息嗎？”
　　半晌，戮世摩羅把翅膀抬起來一些，仿佛多麼不耐煩地讓他靠進來。史艷文憋著笑，抱住了戮世摩羅的頭，還將臉貼上去蹭了蹭，“仗義，我……”
　　他的話並沒能講完。
　　戮世摩羅瞧見他入懷，尾巴一甩就狠狠砸在了史艷文之前休息的石頭上，頓時煙塵四散，史艷文望去，除了一地亂石，哪還有什麼休息之所呢？
　　史艷文哭笑不得，抱緊了戮世摩羅的脖子，光滑的鱗片其實並不溫暖，反倒是有些冰涼的。他察覺戮世摩羅伸出爪子抓住自己腰身，隨即整條龍便飛了起來，晃眼間便到了山腰。
　　被扔下的力道並不算溫柔，史艷文掉到柔軟的皮毛上時還在笑。他倒是不知，仗義還有這般幼稚的時候，而戮世摩羅隨意撿起掉落在地的衣服穿上，看到史艷文面上的笑頓了頓，“有什麼好笑的，史艷文你很能啊，說話不算數。”
　　“艷文何時這樣做了？”
　　戮世摩羅伸手將他按下，頗有些不想搭理他，“睡覺。”
　　“嗯？”來不及等史艷文說些什麼，戮世摩羅便將頭靠在他肩上，拉過毯子就這麼睡下了。
　　史艷文愣了愣，“真是……”
　　他柔和了眉眼，抬手揉了揉戮世摩羅的頭髮。戮世摩羅這人硬得像個刺?，總要扎別人滿手血，髮絲卻是細軟的，讓史艷文頗有些愛不釋手。
　　原本史艷文是有些不安的。
　　甚至在戮世摩羅靠過來時，他也有些僵硬，想著約莫會是個不眠夜。但此刻兩人挨得很近，戮世摩羅淺淺的呼吸打在他頸窩，像是被傳染了一般，史艷文也閉上眼，就這麼睡了過去，一夜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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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9-01-21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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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龍蛋？”
　　史艷文驚訝地抬眼看向戮世摩羅，又低下頭摸了摸。龍蛋尚且溫熱，史艷文能感到內裡存活著一條龍，只是尚且虛弱，還不能破殼而出。
　　戮世摩羅被那一眼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了，“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生的。”
　　“艷文知曉，你不需要這樣解釋。”史艷文無奈地搖搖頭，“只是這龍蛋是何處來的，仗義不打算告訴我嗎？”
　　“……”戮世摩羅難得的遲疑了，他伸手將龍蛋拿起，整個人又似乎墜入回憶中去。
　　“火化龍和伊戈爾的身體後，我從灰燼裡發現的。”
　　戮世摩羅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多餘的情緒，“興許是不能讓龍的血脈斷絕吧……不過龍蛋雖然有生命力，但一直沒有多餘的反應，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孵化。”
　　“這會與你變成龍有關係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戮世摩羅聳聳肩，將龍蛋放回祭台，“說不定龍蛋孵化之後，我就不會變龍了。”
　　“不過我一直很好奇，史艷文，我是精神體落到這個空間，那你呢？”
　　史艷文愣了愣，“艷文並不清楚，我清醒的時候已經被附近的居民救回了。”
　　對的，如果自己也是精神體落到這個空間，那麼按仗義所言，這個世界的人是無法觸碰到自己的……
　　瞧見史艷文思緒飄遠，戮世摩羅笑著將他拉近，“算了，說不定是老天爺看我自己在龍島上太無聊，怕我禍害人類才把你給送來的。”
　　那全然超過了他曾在九界的時光，甚至已然是一些人的一生那麼長。
　　他本該在這樣無望的寂寞中瘋狂，但史艷文來了。
　　“史艷文。”
　　“嗯？”史艷文握住他伸過來的手，望進他的眼底微微笑起來。
　　戮世摩羅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
　　他牽著史艷文走出祭台那處，再繞著長長的山路一路走，溫暖的日光落在他們身上，心情便又愉悅了起來。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跟你這麼平和的走在一起。”
　　戮世摩羅說的漫不經心，眼底卻映著史艷文的笑臉，海風將他的長髮吹起，被史艷文伸手替他理到耳後，“艷文還不曾問你，為何又變成了這幅模樣。”
　　“噢，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漂到東瀛，被一個……嗯，灌了妖力變成這樣。”
　　史艷文瞧著他並不願意多提，也沒有再追問，“這樣看仗義吧，倒是乖巧得很。”
　　“那你要是看到我東瀛時的模樣，怕不是要被迷得移不開眼了。”戮世摩羅嗤笑一聲，“我那小弟雪山銀燕……”
　　他突然停頓了下來，“銀燕他？”
　　史艷文這才想起來，“我正與你叔父四處找銀燕的下落。”
　　“銀燕……還活著？”他感覺自己的聲音仿佛從極遠的地方飄來，乾澀而模糊。當初劍無極帶來消息時，戮世摩羅以為自己那小弟已然不測，不想……
　　但史艷文點點頭，“銀燕還活著，只是不知道落在了哪個空間。”
　　戮世摩羅垂下眼，“……活著就好。”
　　他又不想說話了，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令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會有一些想落淚的衝動。但史艷文在一旁看著他，便又生生憋住了。
　　“仗義。”
　　“嗯？”
　　史艷文斟酌了一下言語，“等回到九界，什麼時候我們一家人再聚一聚好嗎？”
　　關於這樣的問題，戮世摩羅本該一口回絕，但史艷文的眼神執著而溫柔，使得他突然說不出拒絕。
　　“如果你能讓我那好大哥見到我的時候不要先用敵視的眼神看我，噢，還有我那好小弟，先用他那並不大的腦子好好思考一下，別像牛一樣直接衝過來，我也許可以考慮。”
　　“哈。”史艷文笑笑，不再說什麼。
　　團聚這樣話，對於如今的史家人來說如同美夢。但史艷文總歸是想要為此努力一把的。
　　能牽著仗義這樣安靜的走在一處，不也如同一場美夢嗎？
　　那麼也許總有一天，他，精忠，仗義還有存孝，也能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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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9-01-21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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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島上並沒有太多的娛樂。
　　大部分時候，戮世摩羅都是變作龍懶洋洋地趴在石台上曬著太陽，而史艷文靠在他身上，被溫熱的陽光送入夢鄉。
　　戮世摩羅甩著尾巴，用翅膀將史艷文面上的陽光遮去，史艷文便鬆開了因光亮皺起的眉頭，再度睡得安穩。
　　有時候風和日麗，史艷文會挽起袖子——他也同戮世摩羅那般換上了這個世界的衣服，寬鬆的服飾雖然一開始有些不習慣，但也並非不能接受。他脫掉鞋襪，走過沙灘，任憑腳掌被泥沙包裹著，再由溫柔的海水將其刷洗乾淨。戮世摩羅也就隨著他走，捕上的魚裝在木桶裡，入了夜，史艷文煮上一鍋簡單的魚湯，便又是一日過去。
　　史艷文偶爾會想，這樣的日子倒也愜意。
　　他坐在柔軟的皮毛上，戮世摩羅將火堆熄滅後，藉著明亮的月光走進帳篷裡。史艷文的目光被月光映著，像是泛著波光一般，神差鬼使的，戮世摩羅低下頭，吻在了史艷文唇上。
　　史艷文有些愣神，但也並沒有推開戮世摩羅。戮世摩羅像是有些不滿地咬上史艷文的唇，不知何時冒出的尖牙咬人生疼，待戮世摩羅推開一些後，史艷文才皺起眉頭，伸手撫過自己的嘴。
　　戮世摩羅本以為史艷文會說出什麼令他難過的話，但他不曾想到，史艷文沉思了片刻，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問，“仗義，你……沒親過別人嗎？”
　　長到這麼大對這些事依舊沒有實際經驗的戮世摩羅暴躁了。
　　雖然常言說道，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到了真要上手的時候，戮世摩羅也是茫然的。但他總不愿在史艷文面前弱下來，那模樣讓史艷文瞧得直想笑。
　　史艷文搖搖頭，伸手撫上戮世摩羅的臉，那處生出了些許鱗片，金色的瞳孔倒映著他的臉——那是屬於龍的眼睛，威嚴而高傲，但此時這條龍俯身湊近了他，讓史艷文有些想歎氣，“爹親教你。”
　　覆上來的是猶帶著溫熱的唇，屬於史艷文的舌溫柔地撬開他的唇舌滑入，戮世摩羅整個人僵硬地抓住史艷文的肩，被生澀地帶動著，加深了這個親吻。等到史艷文退開時，他才愣愣地看向史艷文帶笑的眼睛。
　　“史艷文！”戮世摩羅暴躁地開口，耳朵尖灼燙得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嗯？”史艷文倒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瞧得戮世摩羅心癢癢。
　　他也按著心裡的想法照做了，將史艷文推倒在柔軟的皮毛上，再按照史艷文的教導吻了上去，重合的身體似是被開啟了什麼奇怪的開關，霎時變得滾燙。戮世摩羅伸出手，將史艷文的手掌按住，再十指相扣。
　　昏暗的帳篷裡，在月光照不進的角落，戮世摩羅從史艷文敞開的胸口抬起臉，望向對方的眼睛——本該是看不清的，但他總覺得史艷文看著他，是帶著笑意，眼裡滿滿都裝著他的模樣。
　　就好像將他納入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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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帖被墨半鳶在2019-01-21 22:0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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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9-01-21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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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某日史艷文發現祭台有了動靜時，石壁上的劃痕已刻下數十條了。
　　“仗義。”他指著龍蛋，“方才我瞧見龍蛋動了。”
　　戮世摩羅聞言愣了愣，快步走上前，手快要觸及時，龍蛋肉眼可見的晃了晃，溫熱的蛋殼便貼上了戮世摩羅的指尖。
　　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手下的生命隔著蛋殼傳遞來喜悅的心情，像是滴落的雨露，波瀾蕩開成綿長的圈，將那份喜悅也落入了自己心里。
　　他轉過臉，看向史艷文點點頭，“大概破殼就是這幾天了。”
　　史艷文彎起嘴角，“那很好。”
　　但戮世摩羅怔了怔，那份喜悅突然消去了不少。他能感受到身體裡的龍血因為即將誕生的生命沸騰，也許當新的龍誕生，他就可以離開龍島，和史艷文一起……
　　“仗義？”
　　他抬眼望過去，撞入史艷文溫柔的眼底。
　　戮世摩羅突然反應過來，史艷文什麼都明白，但他不曾說起，只是遵循著那個約定陪伴著他，雖然不知這麼多年過去，史艷文是真心或是假意，可陪伴是真，依靠是真。
　　即將到來的分離也是真。
　　原本存於戮世摩羅心裡的怨早就消散。有時候覺得還不夠，還遠遠不夠，他就抱緊了史艷文，吻在他的眼角。史艷文的眼是澄澈的，像極了這片海，被風拂過時泛起點點波瀾，於是戮世摩羅停下了索取，將史艷文更深的勒在懷裡。
　　“史艷文。”
　　“我在。”
　　史艷文總是在的，耐心地撫過他的頭，就像哄著一個孩子似的，讓戮世摩羅靠在自己胸口入了夢。
　　他早就沒有了怨。
　　“史艷文。”戮世摩羅笑起來，“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了。”
　　但史艷文聞言，只是眨眨眼，“艷文知曉。”
　　“要再一起去繞著龍島走走嗎？”
　　史艷文朝他伸出手，戮世摩羅瞧著他的模樣，與過往無數個夢境中的史艷文重合在了一起。
　　戮世摩羅聽見胸口有什麼枷鎖碎開的聲音，非常清晰。但他依舊回握住了史艷文的手，十指相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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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帖被墨半鳶在2019-01-21 22:0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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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19-01-21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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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島有了他的新主人。
　　自出生便是龍形的小生命還沒睜開眼睛，頂著蛋殼從龍蛋中爬出時，那脆弱的模樣讓體內還遺留著一部分龍血的戮世摩羅著實有些緊張。若不是史艷文不准，戮世摩羅實在想將幼龍也帶回九界。
　　幼龍辨識著身邊的氣息，非常準確地對準了戮世摩羅的方向，小小聲叫了起來。聲音還是細嫩的，帶著依戀和信賴，顯然是將戮世摩羅當成了自己的同族，但戮世摩羅看著那只龍，只是退後幾步，便拉著史艷文往外走。
　　“仗義？”史艷文有些不解地看向戮世摩羅。他感受得到戮世摩羅是真的愛惜這個小傢伙，也不止一次表達出想要帶走的意願。
　　但史艷文阻止了他，因為這是龍島最後的一隻龍，也許也是這個世界最後一隻龍，連這個世界的意識也不願抹滅這一物種的存在，那他們也不能將其帶走，使得龍在這個世界成為一個消失的傳說。
　　戮世摩羅回望了一眼祭台上幼弱的龍，那小傢伙試圖揮動自己的翅膀飛起來，卻因為剛出生而毫無氣力，只能哀哀地叫了兩聲，努力地回過身去咬向自己的蛋殼。
　　——那是他的第一份食物。
　　在這之後，他會長大，會迎著風的軌跡飛行，會睜開那雙金色的眼睛看向這個世界，也許會被龍之歌召喚出龍島，再開始一段傳承。
　　但那都與戮世摩羅無關。
　　他能感受到自己體內屬於龍的那一部分開始沸騰，也開始消散。史艷文看著戮世摩羅面上浮起幾片龍鱗，瞳孔也化作龍的豎瞳，漸漸的，那些屬於龍的特征都隱去，只有那雙金色的眼睛還亮著。
　　戮世摩羅看向史艷文，“我們可以離開了。”
　　雖然並沒有嘗試過，但戮世摩羅非常確定，如今的自己已經能夠穿過龍島的邊緣。
　　因為枷鎖已經碎裂，無法再禁錮自己了。
　　“你還記得風的軌跡嗎？”他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聲。
　　史艷文微笑，“記得。”
　　兩人在龍島閒來無聊時，戮世摩羅也曾教過史艷文辨識風的軌跡，他下意識地隱去了關於風的軌跡可以帶史艷文離開龍島這個秘密，將一片鵝毛漂浮起來，把屬於龍眼中的世界展示給史艷文。
　　戮世摩羅終於笑出聲，“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你當初離不開龍島，是因為辨認不出風的軌跡，所以被迷霧擋住了出路。”
　　但史艷文還是笑著點點頭，“我知道。”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戮世摩羅搖搖頭，“史艷文，你知道的話你早就可以跑了，何必等我。”
　　“你就是個騙子。”
　　史艷文握緊他的手但笑不語。
　　戮世摩羅只好敗下陣來，他指著龍島的東面笑道，“走吧，回九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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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帖被墨半鳶在2019-01-21 22:0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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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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