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30 萬水千山（洛白）1~10，1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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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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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6-04-01 18:0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4.30 萬水千山（洛白）1~10，18F

前言：
七八年前為贈友人而寫的舊文，中間因忙碌停更了數年，想想該努力補完了。
當初發文時，因為逆另一名友人CP很麻煩，索性另造一個筆名發表，不過如今已經不要緊了，就換回本名發表。
所以本文並非轉載，只是作者換了個名，日後會陸續更新以前未發過的新進度，相信足以證明是作者本人。
（至於當初發的，我已經忘記帳號了，恐怕暫時無法修改作者名以及內文，在我想起來前就……放著當紀念？）
以上，還望不棄。

　　　　〈楔子〉

他是什麼時候和白衣熟識的呢？
真不可思議。
算起來不過幾年光景，感覺卻漫長得像過了幾輩子。

白衣突然去找他那幕，還歷歷在目；接下來的種種，卻恍如隔世了。

那年的秋又短又颯，冬卻來得又冽又長。

驟寒，那天起了個大霧，記憶中的影像倒不見迷濛些。
當時的白衣，還真有點像交代遺言似的，或說也正是有這種意思在。

不過後來白衣好端端的，

他，卻死了。

-----------------------------------------

秋。

滿天楓紅楓滿天。

那人佇立在風中，在楓中。

-----------------------------------------

漫天楓彩隨風旋上樹梢後翩翩四溢，舞破一片寂靜的山林。
意外出現的那個身影，清冷、孤絕。
點點落楓似趨似離地在白影身旁飄揚不止、盤旋不去，彷若赤雪紛飛。

人影緩緩向他步來，邃藍眼眸幽深靜默，隱隱透出一股哀絕。
他不明所以，只愣愣地見那人將兩只信箋置於自己手中。

「……若吾死，勞你轉交師尊、皇弟。」語畢，銀白人影便轉身離去。
「等等。」一聲叫喚，止住了那雙欲前行的腳步。「為什麼交給我？」

微風輕輕揚起如瀑銀絲。
沒有回頭，洛子商看不見他的神情。

倏地，輕風轉而狂亂，張狂的呼嘯模糊了答覆。
他望著那再不回首的孤寂身形，無語。

風持續吹響林間，
亂了楓、散了霧，只餘下赤葉落地的聲響。

那年的楓紅得淒豔，他卻只是匆匆一瞥；

之後，
便再也見不到那年的泣血亂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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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1樓發表於: 2016-04-01 18: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壹〉

天高風清，純樸的鄉間小棧，風平浪靜。
這偏鄉地方居民不多，但鄰近兩個鄉鎮間僅有這麼個小茶棧，路經此地之商旅紛紛於此歇腳，頓時也讓小棧稍稍熱鬧了起來。

「現在武林中皆傳言是獨孤遺恨殺了魔皇。」對於週遭時不時投射而來的目光，劍辰並不在乎，只是盡職地替主子倒了杯茶。
「……獨孤遺恨？」他記得，這個名字曾在瓊華宴上被提起。

『吾生平未逢敵手，唯有好友風之痕以及獨孤遺恨夠能力殺得了誅天。』
昔日魔父一言猶在耳，是無心、是交代，抑或……設計？

眼見白衣對獨孤遺恨的反應並不尋常，劍辰續問道：「主人有何看法？有魔界的傳言，說這個人劍法超群，可以一比憶秋年，主人認為有疑問？」
「嗯。」虛應一聲，白衣輕啜口茶便歸於沉默。

江湖傳言未可全信，然其中必有問題。只是情勢未明朗前，他不願多加臆測。

「劍辰也是這樣認為，因為魔皇的猝亡有太多的疑點。魔皇何許人也？怎有可能遭人一劍斃命？而且就吾所知，獨孤遺恨並沒與人實際交手的勝負傳聞，除非……陰謀！」

鬱深藍眸緊閉，若有所思。

「行蹤？」
「聽說人已出現在寒月江的流域。」語畢，忽聞一道悅耳嗓音喚著他家主子。

「久見，白衣劍少。」

劍辰循聲看去，只見澄澈的聲音來自一名笑容有點痞，卻依然俊雅非常的墨衣少年。
見著眼前這位好似與主人相識的人，劍辰心中好生納悶。從來不曾聽聞主子與外人往來，但見來者似乎沒有惡意，便仍恭敬地向他作揖。

抱著劍的少年又笑了笑，看起來就像這世上沒有什麼事不值得他笑。
一黑一白，面上神情竟成了兩樣對比。

「聽聞江湖傳言種種，你也經歷了不少事情。」約略打量了白衣劍少一番，依舊一襲素淨的白衫，眉鎖間卻似乎多了幾重。看立於一旁的劍僮已不再是先前三兩句就激得他護主心切的那位，不知為何總也令人沾染了一點感傷。

白衣眼一歛，心一沉。
確實是發生了太多事，太多事出乎己料。

在他決意為黑衣斷後時，曾以為能以自身換得皇弟安好，卻不料反是總跟隨在身後的劍理為己落入塵埃；在他為魔父擋招之時，曾以為從此無法再報魔父、師尊之恩，然而今日他仍苟活，而魔父猝然離去……

不願再多想，白衣淡聲道：「何事？」

「借一步說話……關於誅天。」
「嗯。」

兩人行至臨水樹林一角，洛子商也不囉唆，劈頭直道：「看來我們所查的都差不多，不過我另外查到一事。」
「查到什麼？」
「三日後子夜，獨孤遺恨的孤舟將經過寒月江流域──曲臨江。」

洛子商原以為白衣會有所表示，對方卻只是眼神平平靜靜無波無瀾地望向江面，不發一語。若非白衣的囑託確確實實地收下了，他幾乎要懷疑數日前那雙悲哀的藍瞳是否只是自己的一場幻夢？
憶及日前白衣的託付，他始終覺得有些不自在，但也明白那是白衣為查真相不惜犧牲的覺悟……想到這裡，洛子商才發現眼前冷淡如冰之人，或許要比自己所想像的有情太多。

洛子商雖未深涉江湖，但武林上的事情經由憶秋年也輾轉知道不少。
身為魔劍道之主的誅天，並不是個得到各方讚譽的人；正確地說，誅天亡，歡喜的人應比傷心之人多上數百倍。

然而，在他眼前的，卻是個傷心人。

於道義於禮儀，箇中原因洛子商都不想探入過深。但就他所知的，當白衣為救黑衣陷入天策真龍之手時，魔劍道方面並沒有積極地營救。
據說，是有犧牲他的打算。
而黑衣那時的出走魔劍道就像是證實這個傳聞一樣，因為最後救了白衣的──是妖刀界。
當白衣替誅天擋下致命極招時，他看到的，是風前輩帶著他上步雲崖求助，是風前輩為他奔波求藥。而誅天……似乎連去看他也沒有。

他不懂。
不懂眼前這人腦袋裡裝些什麼。
數度險些喪命，都是為了別人。而別人又回報他什麼？

換作是自己，真會為別人犧牲至此地步嗎？
活在這個世上，固然是有不能拋下的仁義道德，但無論如何，也總該為自己尋求幸福。

這就是他洛子商長久以來的行事準則，現在是如此，以後也不會改變。
彎嘴一笑，他要活得──

逍遙山水。

「你認為獨孤遺恨是兇手嗎？」順口丟了個問句，再不說說話，洛子商覺得自己恐怕會被眼前這個大悶葫蘆給悶死。
「是關鍵。」

「如果兇手不是他呢？」一個退隱多年的名字在此刻被提起，怎麼想都覺得是幌子的機率很高。
隨手擲起水漂兒，小小的石塊一步一步，擾亂湖水。
「找出真兇。」白衣答得堅定。

「然後殺了他？」
「……父仇不共戴天。」

小水漂兒不如預期，忽地沉寂。湖面湖岸，一片靜默。

殺得了誅天，豈是易與之輩？兩人心裡明白，卻誰也不肯說破。
面對無論如何都要緝兇的白衣，又有誰能說什麼？就算不是對手，他也不會放棄。

或許，他只是個單純而固執的傻瓜吧？

風輕輕拂過樹梢，落葉細語紛紛。
獨孤遺恨現身三日前向晚，微涼；
暴風雨前，總該是寧靜──至少，此刻的洛子商，仍是這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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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6-04-01 18: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貳〉

倦鳥歸巢時分，依稀可見遠處曲臨江方向的江面被落日餘暉灑上一層金粉。
三天後，武林眾人將聚集在那裡，等待獨孤遺恨的出現。

白衣望著那片江水，眸中藍湖因而映上粼粼金輝。

「一道走吧！」
回頭，白色人影不解地看著發話的那人。

「反正我們的目的地一致，一起走有個伴也好，不是嗎？」笑了笑，看到眼神如此堅定的白衣，他對他總算稍有改觀。

先前在玉籬園，他對白衣的印象算不上太好。雖對其文其武皆讚賞，卻不喜他惜字過了頭，來去連句話也不說。
那場小比試，他原是想延續下的。也是當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好勝心原來不小，直到今日，仍想與白衣再交手一次。
只可惜，眼下並不是時機。

白衣略略低下了頭，似有所慮。
洛子商盯視著眼前人，靜待答覆。

忽地，長睫下眼波微動，白衣細聲道：「有人。」

不消說，洛子商同時亦感應到那股不平凡的氣息。兩人警戒地望向一旁的樹叢，在誅天猝死的這個節骨眼，無時不刻都可能面臨更多的變數。

瞬間。
一股霸道強悍的刀氣飛出。

洛子商手按劍炳，絲毫不敢鬆懈。
只見茂密的灌木叢枝葉併飛，隨著劇烈刀氣迅速地閃出一道人影！

「黑衣！」

一聲驚呼，蓄勢待發的洛子商差點沒跌倒。

「煩哪～這麼難走的路，剷平算了！」還在自言自語的黑衣，顯然還沒發現眼前之人。
白衣慢慢驅向前去，這才與剛拍去身上葉片的黑衣對上。
「皇兄！」雖是驚訝，但話語中滿是掩不住的欣喜。

不慌不忙地取出帕子，替黑衣擦拭面上塵灰後，白衣方問：「皇弟不是在妖刀界，怎一人來此？」
「哼！她要那個怪頭的跟著我，我偏不給他跟，就趁他不注意跑了。」黑衣說得得意，白衣卻是一臉無奈。
只要是黑衣未認可的人，就不肯好好稱呼，這個壞習慣，怕是永遠也改不了。白衣拿他沒輒，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滿滿的寵溺盡在不言中。

那邊兄弟情深，這邊卻有人看傻了眼。

『哇哇哇……是我做人失敗還是怎樣？對不同人就差這麼多！』
頭一次見到說這麼多話外加露出溫柔神情的白衣，洛子商愣在當場。

看往白衣走來的方向，黑衣終於注意到呆成木雞的那個人。
「嗯？這個烏漆抹黑的傢伙是誰，新來的劍僮嗎？」瞇起眼，黑衣充滿敵意地打量著洛子商。

聽到這話的洛子商翻了翻白眼，險些口吐白沫活活氣死。

「我烏漆抹黑？你還不是一樣黑漆抹烏！」他記得很小的時候見過他們一次，那時候這黑小子就黏白小子黏得死緊。眼下這黑小孩一副擺明巴住白衣、生人勿近的齜牙咧嘴惡貓樣……敢情這跋扈的小鬼是把他洛大帥哥忘得一乾二淨、連個渣渣都沒有剩下囉？

「還有，我不是你皇兄的劍僮，我是他朋友洛子商。」再自然不過的語氣，卻是十足的痞樣，洛子商故意擺出極度欠扁的表情調侃道：「懂了嗎？迷路的小貓咪～」

「你！」不知是怒是惱，一張小臉瞬間漲成紅色。「給我聽清楚，吾才沒有迷路！」
「喔？那你倒是說說，有誰好好的路不走，偏要走進樹叢裡啊？」
「我……吾就愛走！你管得著嗎？」

眼前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回個沒完，白衣不以為意，只是暗想：『好似多了一個皇弟。』洛子商這人看似閒適自得，頗有憶前輩之風，料不得與黑衣說話起來，卻似兩個小孩子吵架。

也許，皇弟與他會成為極好的朋友。

他這樣想著。然而方才洛子商相稱為友，他卻沒有放在心上。
對於猶如與自己生活在不同世界的洛子商，他了解不多，見面的次數亦是寥寥可數，尚且未能算得熟識，朋友自然稱不上；黑衣卻一見面便和他拌起嘴來，倒像相識多年。白衣有些哭笑不得，卻又不是那麼意外。

黑衣雖然個性要強，但胸無城府，豪爽大方，他始終相信日後他會有許多生死與共的至交。

至於他，有師尊、有皇弟，足矣。

無情殺聲硬生生打斷白衣的思維，定睛一瞧，兩個黑色的人影已經大打出手。
說是大打出手似乎有些不恰當，正確地說是一人追殺，另一人沒有動手的意思，只是頗有興味地閃躲；然而這一躲，又讓那追打不到的人更加惱怒。

「住手，皇弟。」雖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讓皇弟拔刀砍人，但若不先阻止，只怕黑衣出手不知輕重。

正在氣頭上的黑衣哪停得下來？
「皇兄，你別阻止我！今日不把這死痞子丟進水裡餵魚，我就不叫黑衣！」起刀又是一揮，逼得洛子商連連後退。

『哎呀呀……不妙，這小子越打越起勁了。』洛子商在心中暗暗叫苦，逗這小鬼雖有趣，但小鬼下手可沒留幾分力，這樣給人追著跑也是很累的。
一恍神，又是幾股強烈氣勁險險從身邊擦過。趕緊把飄出去的神智抓回來專心閃避，這刀要是吃下去，不是躺十天就是躺半個月。

見黑衣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白衣無奈嘆聲後提起劍飛身一躍，準備擋下刀勁。

黑衣這招來勢洶洶，但洛子商可也不是省油的燈。
只見墨綠人影面帶微笑，身形似鴻雁般輕敏迅捷，看準來招方向，快如電馳地側身一閃。

不料，卻對上方落地的白衣。

來不及煞車，洛子商狠狠往旁邊撞去。

「啊！」
「皇兄！」
兩人同時大喊，然而白衣卻沒有回應他們。

回應他們的，

是半天高的水花，以及巨大的一聲「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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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6-04-01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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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

「為什麼吾得去釣魚？！」嚷聲，黑衣臉上寫著大大的不滿。
「耶？貓抓魚是理所當然的吧？」繼續忙著生火，這附近沒個客棧，只得在江邊林中露宿，所幸他這趟出門早有設想，該有的東西一樣也不缺。「劍辰，麻煩再替我撿些柴火來好嗎？」

「好的，洛公子。」放下手邊裝野菜的籃子，劍辰轉身又步入林中。

見洛子商不理會自己，黑衣索性一把搶走剛冒起煙的柴木。「生火我來，釣魚你去！」
「笨貓！這樣會熄滅的。」迅速又搶了回來，「還抱怨？難道你要讓你溼答答的皇兄去？」

瞬著洛子商的眼神瞄去，看到因自己而落水的皇兄，黑衣連忙轉頭、不敢直視，畢竟是自己間接害得白衣一身濕，說什麼也不好意思再勞煩他。
「哼！」大氣一哼、二話不說，乖乖地準備去跟魚搏鬥。

果然，只有白衣才是他的剋星。

像抓到人小辮子似的，洛子商得意洋洋地心想。忽然一把清冷的聲線在背後響起。

「讓吾也幫忙吧。」看著三人分別忙碌，他不願只有他閒著。

見白衣起身，洛子商趕緊推著他回到剛生好的火堆旁坐下。
「不成不成，你要給著涼了，我準讓小黑貓砍成泥。」
「不礙事。」要好好烤火是皇弟的吩咐，他其實覺得不必如此。練武之人，沒這麼容易染上風寒；更何況長年於孤獨峰習武，每日晨起靜心，對寒冷早有一定的抵抗力。

感覺白衣有些頑固，洛子商擺擺手道：「你還是乖乖坐著吧！」

白衣不再多言，但向來還算頗會察言觀色的洛子商，一瞬間好似在那張雕像般的面孔捕捉到一絲無奈。其實他也知道白衣黑衣雖在魔劍道身分尊貴，卻並非只慣於讓人服侍的公子哥兒，可是見白衣渾身濕透、前額的髮絲尚掛著水珠，他哪好意思讓他張羅？

唉……無奈的是他吧？輕嘆口氣，洛子商走至白衣身後，解下自己的披風輕輕為其披上。

白衣一愣，直覺便是要謝卻那人的好意。

「披著吧！入夜霧重風寒，這樣多少暖和些。」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洛子商隨即將裝滿野菜的竹籃與一桶水推了過去。「那，揀菜洗菜的工作就交給你啦！」

一時間，白衣破天荒頭一次懷疑自己的反應是否有些遲鈍。他連要開口說些什麼都來不及，那人便跑得只剩下背影。

天色將暗，風也漸漸涼了起來，白衣攏了攏那件單薄的淺綠披風。

印象中，除了腥血的豔紅，身上沾染素白以外的顏色，好像是第一次。
長久以來，自己永遠是一襲素色衣衫。
並未追究為什麼，就如同他不曾問過自己為何叫白衣。

太過習以為常的事物似乎早已令他麻木。
沒有表情、沒有聲音、沒有思考、沒有感受。
只是，偶爾，在劍身貫穿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們時……他會覺得自己彷彿是個沒有心的人偶。

白衣不自覺地將眼神停在墨色人影身上。
無時不刻都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猶如在蒼空中翱翔的繇鷹，無拘無束。
白衣突然發現，看著那樣悠然的洛子商──心，很平靜。

風再一次揚起，披著綠袍的人感覺不到寒冷。

不久劍辰與黑衣歸來，滿載而歸的黑衣讓洛子商眼睛差點沒掉下來。
「哇！黑貓，派你去釣魚真是派對了，這麼會抓魚，你要不要考慮改行當漁夫算了？」

其實洛子商不曉得黑衣壓根沒那耐性慢慢等魚上鉤，大刀往水面一劈，不幸路過的魚兒們只得隨著雄渾氣勁乖乖翻肚上岸。

黑衣挑高眉不悅道：「誰要當漁夫？你才要當廚子咧！沒見過有人出門還帶調味料的。」
這話說得真切，江湖人的行囊是越簡便越好，會如洛子商這般帶著油鹽醬醋的人可以說根本沒有。不過洛子商充其量也只算半個江湖人，天性又逍遙自在，隨性得很，所以總是帶著點無關緊要的東西。也虧得如此，一行人的晚餐在洛大廚精湛的手藝下，幾樣簡單的食材倒也變得美味極了。

飯後，黑衣言要透透氣便不見人影，白衣知他是避開自己去練刀，也不多說，逕自在江邊靜心。

「想什麼？」

洛子商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背後，但一瞬間白衣竟感到習慣。
「獨孤遺恨。」毫不猶豫地回答後，他才發現洛子商是個讓人很沒有距離感的人。

果然這傢伙死心眼得很。洛子商暗想，接著直問：「見著他，你有何打算？」
「靜觀其變。」

「如果黑仔提刀直接砍過去呢？」今日相處下來，他越想越覺得很有這個可能。
「兄弟同行。」白衣果決地答。

「你對小黑貓真好，他有你這樣的兄長實在是幸運。」洛子商發自內心感慨。他沒有兄弟，不能體會這種感受，一個人雖樂得清閒，但看淡漠的白衣與刁蠻的黑衣竟也能如此昆季情深，不由得也會覺得有個兄弟相互掛念著或許不錯。

愣了愣，白衣沒有說什麼。他從來不曾想過不對黑衣好，對他而言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只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他這位兄長對黑衣而言，究竟算不算好事？

「你會出手嗎？」白衣突然問。
「不會。」這一問，可真是問到了他的苦處。

洛子商苦笑。

「老頭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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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6-04-01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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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

『人總是需要一番闖蕩，與在波濤中吸取經驗。』洛子商突然感嘆道。
『你覺得現在的生活無聊了？』褐衣老者的眼神黯淡了下來，然而心在遠方的那人卻無法發現。
『有一點。』
『為什麼？』
『眼見太多人事物，總覺得自己無用武之地。』

『有些事真正去接觸了，反而會帶來無窮無盡的煩惱，置身事外，遊戲人間，偶爾以劍為樂，生活豈不愜意？』
『心緒已被波動，要平息不容易。』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至轉移注意力，可以幫，不可以陷入。』無論如何，他不想讓他那麼早步入江湖。
『你知道獨孤遺恨嗎？』

閉上雙眼，憶秋年避而不答。

良久，只道：『我知道當親自經歷到武林的殘酷，已經一步江湖無盡期，暫時將心思放在劍上吧！我會再來。』

-----------------------------------------

真的不能出手嗎？他也想有所作為、也想像白衣黑衣那樣，轟轟烈烈地在武林中闖盪一番……

夜色深沉，披著夜色的那人卻久久無法闔眼。

『……』
『……』
『……啊～真真要氣死人！我在這裡睡不著，那隻臭黑貓睡得跟豬一樣！』
受不了的洛子商終於起身，決定抓一把泥巴把那個鼾聲如雷的死小黑抹成大花臉。他會記得手下留情，雖然他實在頗想順手把他的口鼻封了。
鬼鬼祟祟地躡步到黑衣身旁，只見目標物一個難看的大字型睡相，而一匹素淨的白色披風卻還平整地覆在其身。

洛子商這才發現現場少了一頭牛，那隻白的不知道跑哪去了。

搔搔頭，轉念一想，乾脆大發慈悲放過黑衣一馬，先去找那個半夜不睡覺的再說。

才步出樹林幾步，便不由得縮瑟了下，江邊晚風撲面而來，比想像中刺骨得多。
幽暗漆黑的夜晚，一眼便望見銀白的衣衫輕輕翻飛。披著月色的白衣，乍看之下，彷彿有種錯覺讓人誤以為光芒發自其身一般。
月光碰著他的身子，掉落在江中，零零落落的，像破碎的銀鏡。白衣凝視著江上碎鏡，不知是望著月的碎片，還是自己的碎片？

忽然又是一股暖意欺上身，白衣無言地望著二度為自己披衣的那人。

「你啊……」忍不住要搖頭。「稍早才落了水，現在又跑出來吹風，真要害病才甘心嗎？」江面寒風挾雜淡淡水氣，連衣著厚棉的自己都打了個哆嗦，真不曉得布料輕薄的白衣怎受得了？孤獨峰的天候他不是沒領教過，看來長年在那久居，果然會變得跟冰塊一樣。

沒有錯過他那下冷顫，白衣不假思索地將披風還回洛子商身上。「吾不冷。」

「睡不著？」心想或許哪天該上孤獨峰修練修練，洛子商也不再客氣地緊緊拉攏披風問道。
「賞月。」

這晚的月，很美。
淡薄的雲霧輕掩缺憾之月，越過雲氣的銀輝，沾染了幾分柔和與不圓滿的哀傷。
也許是日前聽了孤跡蒼狼的話，他想起那名美麗的紅衣女子，死在自己劍下的無緣母親。

『你可知當初死在你手上的鷲默心就是你的母親嗎？』
『你可知你是西疆皇族的王嗣，你可知西疆皇族是被魔劍道所滅嗎？』
『難道這樣你就肯為誅天作盡壞事，剷除異己，殘害無辜的百姓嗎？』
『你這個認賊作父、盲目無知的人，竟然效忠誅天這種喪盡天良的敗類！』
『枉費！枉費你的母親在戰場上為你而死，枉費你身為劍者，卻不知正義為何，枉費你眼見蒼生之苦卻助紂為虐！』

『你記住，世上最愛你的人，永遠是你的母親！』

孤跡蒼狼的指責，歷歷在目。
然而，命運依舊無法改變。

他凝視著遙遠的月，那光芒，雖疏冷，卻溫柔得直透人心。

「吾曾見一個人，她像極了月。」望著月，白衣喃喃道。
「她一定很溫柔。」聽白衣這樣說，洛子商直覺那是個女子。

「嗯。」他想起她的眼神，在深深的憂傷中，又帶著無限的歉疚與慈愛。霜冷月輝灑在面上，像一只蒼白小手輕輕撫著面頰。

白衣淡淡地扯出一抹苦笑。
或許他是西疆王朝的遺嗣，魔劍道征伐下的犧牲品；但是，他更是個深受魔父誅天恩惠之人。
他終不敢、也不能忘卻這份恩情。
如果沒有魔父，他便沒有劍、沒有皇弟、沒有師尊；甚至，也沒有現在的白衣劍少。

身畔人那苦澀的表情，讓洛子商不禁有股想拉他臉的衝動。
真不明白，明明長得那樣好看，卻總是搞得自己愁眉苦臉。年紀輕輕的，眉頭都快長出皺紋了；要真長出皺紋，豈不是可惜了那張只比自己差一點點的帥臉嗎？

「那人一定也在想你。」睹月思人，他是真的這樣覺得，而且他發現白衣也像月。「所以你該多笑笑，讓自己開心一點。否則，她若想到你總是一張愁眉苦臉，肯定不會高興。」

月光，亮得寂靜。映在白衣湛藍的眼裡。
他望著洛子商，一身烏沉沉，反射不了任何月色，然而那人臉上瀟灑的神情──卻是如此耀眼。

這些日子以來，見到月，他便想起她，想起對她的愧疚。得知她是自己的生母之後，心中總一陣又一陣沉甸甸地悶痛著。她那麼做的原因，他不是不明白，只是無法接受。

「洛子商……多謝你。」斯人已去，鑄下的錯無法彌補，恐怕他終其一生也放不下那份罪惡感。可至少他知道，她必定就像洛子商說的，不希望看見自己的愁容。別讓她在九泉之下還為他擔憂……是嗎？他現在所能做的，是不是也僅有此事了呢？
白衣清清淺淺地回以一笑，剎那間，彷彿天上的烏雲淡淡散去。

「哈！真要謝我，就別叫得那麼生疏，叫我子商就好。」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果然白衣笑起來很好看──那是種皎潔的微笑。

洛子商跟著仰首，望進那輪既不亮也不黯淡的缺月。想起小時候，他也曾在某夜被硬拉著去賞月。

那天，是滿月，一個不怎麼圓滿的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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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6-04-01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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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

『憶兄，半夜不睡覺，就為了拉我來看月亮？』老頭向來隨性，常常想到就拖著他四處閒晃，作徒弟的他也挺無奈的。
可是這回真的太誇張了，方準備就寢，就被拉到山上去。
而理由……竟然是想看月亮？天底下哪有人為了這種無聊的理由不讓小孩睡覺！萬一睡眠不足長不高的話，叫他找誰賠啊？

『哎呀，話不是這樣講。洛兄啊，你要睡覺每天都可以睡，跟英俊瀟灑的帥師父我一起賞月，這種機會可不是天天有！』绺了绺鬍鬚，憶秋年笑得一臉自信。
他看著那張賊忒忒的笑臉，心中暗自吐槽那所謂「嬰菌囂灑」的「蟀」師父。

憶秋年的話，他向來只信三分。

因為這老頭動不動就誇大其辭，一件平凡無奇的事也可以被他睜眼說瞎話，說得驚天動地、鬼哭神號。接下來他只記得老頭天南地北扯了一大席話，他聽著聽著，幾乎就快要睡去，直到憶秋年那張大臉猛然躍入眼中才頓時驚醒。

順著憶秋年的指示，他睡眼惺忪地望向天上的大銀盤，卻滿心只想去找周公先生。

就在他不耐煩得想閉上眼時，卻發現原本光潔的明月似乎突然暗淡了些，接著月的邊緣，逐漸蒙上了一層陰影。那並非偶然經過的雲影，倒像月娘緩緩執起輕紗，含羞帶怯地掩住面容一般。

他用力地揉揉眼，怕是自己眼花，卻只見那陰影越來越清晰，清晰地侵蝕著那輪銀月。

圓月像被掇食一般逐漸虧缺，卻在他以為月即將消失殆盡之時，那曾一度消失的月又慢慢地現身了。只是顏色卻已轉為黯淡的赭紅，鐵銹般的紅銅色讓小小的他幾乎以為將要滴下血來。

正在他擔憂不已時，熟悉的、溫柔的光輝竟重新出現在外緣──彷彿要洗去血色、沖淡那層悲傷般，明亮而聖潔的銀輝，柔緩地滌淨了所到之處。
最後，像一切從不曾發生……不，不會沒發生過。他直直地望進那輪銀盤，沒來由地認定那月比原本更光潔圓滿。

從張口結舌到目不轉睛，即便天狗食月早已結束，他還愣愣地望著好半天。
等他回過神來，看著身旁那張依舊賊忒忒的笑臉，突然間也覺得那張欠揍的臉好像變得有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帥。

直到現在他仍然認為憶秋年的話只能信三分。
但是，他每次都──

忍不住相信。

-----------------------------------------

之後想起來，與黑衣白衣及劍辰同行的那三天，竟寧靜平和得令人如此心痛。

那晚，他與白衣長談徹夜；
隔日，又與黑衣打打鬧鬧。
彷彿什麼獨孤遺恨、什麼武林的風風雨雨、什麼世間事都與他們毫不相干，縱使彼此皆知那不過是迎接山雨前的寧靜，卻也足矣。

三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長得讓他們天南地北、無邊無際，暫時拋卻一切說天道地；
短得讓他追悔莫及、只能手足無措地面對殘酷的命運。

-----------------------------------------

曲臨江畔，冷冷的夜、冷冷的月。

真相、假象，猶如湍急江水看不清、測不透。

謎團種種、疑點重重，而線索，只有一條。

黑衣白衣連袂上陣卻未能佔到一絲便宜，獨孤遺恨的實力難以估計。
他的出面，卻又帶出一名神秘人物──沙州一字師。

下一個，是誰？

江浪依舊滔滔滾滾，直奔入海，不復回。

-----------------------------------------

在弔黃泉，他看了一幅畫。

一幅憶秋年抱著他，哭得肝腸寸斷的畫。

面具殺手出現時，那張畫在他腦海中浮現。

開什麼玩笑？誰要變得跟那幅畫一樣！
以為老頭哭起來很好看嗎？簡直難看死了！哭成那樣，我看連鬼都要被他嚇活了！

所以，
所以……
怎麼能夠……

戴面具的黑影殺手身法詭狡，伏於水中，時進時退。洛子商足陷詭異污水之中，動彈不得──
兵刃再度相交之時，他看見自己的劍慢了一步。

最後閉上眼之前，他才想起師父說過的話。

『當親自經歷到武林的殘酷，已經一步江湖無盡期。』

-----------------------------------------

（完

……愚人節快樂。（被揍爛
等等等等，我保證還沒完XDDDD
只是這章的結尾太適合了，忍不住都要這麼玩一下（自毆（吐血(嘟嚕嚕嚕嚕
先更到這邊，還有一些存稿，我稍微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要修的，再慢慢更上。
不知道偽完結有沒有騙到人呢？
被騙到的道友還請別追殺在下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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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0)

6樓發表於: 2016-04-01 20: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差點被騙到XDDDD

現在還能看到他倆的原劇向同人好感動呀，筆觸也好細膩，小黑貓和子商的相處很逗趣，雙少兄弟之間也好暖心，期待洛白兩人更進一步的發展～

新劇他們重出已經變成好友了呢，超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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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7樓發表於: 2016-04-02 11:3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6樓(bilibili) 的帖子

bilibili：
感謝捧場～＊
其實兩人的進度有點慢，我也希望能加速呢。
這次新劇以前，他倆在原劇對話非常少（我當初還數過白衣對洛說話不超過十個字），一直充滿怨念只好自己動手了。
同是英雄年少，又個性互補，感覺應該能相知相惜才是，所以就……在一起吧！（咦

這次新劇看他們一起出場時也很興奮，雖然後來的劇情不忍說(ry
不過能發合招就表示兩人相當熟稔了吧？衝著這點還是要開心一下⊂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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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8樓發表於: 2016-04-02 11: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陸〉

洛子商，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白衣只是震驚與惋惜，還有一點點不知為了什麼的感嘆。
接著，師尊受傷，他找尋奇藜草醫治卻因此染病，為躲避師尊找尋只好遠赴苗疆……劇變接踵而至，他沒有多餘的心力念及其他事。

於是，那個帶著青草色的墨黑人影──漸漸地自他的記憶中，淡出。

-----------------------------------------

痛。
很痛。
非常痛。

洛子商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

他開始想這裡是哪裡、他為什麼在這裡？忽然間他想起凌厲的劍氣，劃過他的身體……唉。莫怪乎人家喊痛都喊「痛死了」，沒想到死了竟然還這麼痛。

「你終於醒了。」
順著清朗的聲音看去，一位儒雅的藍衫青年正朝他微微笑著。那張和武林名人素還真一模一樣的臉，溫和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你是……素續……咳咳！」一開口，這才發現自己的喉嚨燥如火灼；試著想起身，然而又因全身劇痛而徒勞無功。
素續緣見狀連忙上前攙他倚牆坐起。

「我怎麼會在這裡？」大口飲下素續緣遞來的甘霖，感覺簡直是脫離了阿鼻地獄。
「你身子尚未完全恢復，還需好生休養。」細心地為洛子商調整了個最舒適的姿勢，再取了枕頭墊在腰部，看到傷患清醒，他臉上的欣喜不曾退卻。「吾再倒杯水給你。」

看著藍衫青年，他心中一片惘然。

「我沒死？」至少中原砥柱的兒子不會陪著他一起死吧？
「不，你確實死了。」

那張溫文的笑顏，語氣平和得簡直就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那……」老兄你也死了嗎？……這樣直接問出來好像有點失禮。
「是舒石公舒前輩施法讓你復活的。」

還好，他還沒問。不過這麼一來，他突然很想見見那個小時候老被他偷拔鬍子玩的矮胖身影。
「他現在人呢？」洛子商努力地想環顧四周，奈何只消一動，便從頸部牽連全身，痛得他差點虛脫。

一心想著等人醒了該怎生搪塞過去，如今面臨疑問，便直覺以為他在問那個人。素續緣一時愣了下，拿著茶壺的手顫了顫，溫熱的清水濺出少許。
他不著痕跡地取了布巾拭去那一絲慌亂。

說巧不巧，舒石公正於此時自外頭回來。
「小小痞！醒來感覺怎麼樣？沒給你缺條胳膊少條腿吧？」
「哈！我相信舒伯伯沒那個膽子給我動手腳，不過我這手跟腳動都跟假的一樣不能動也是真的。」洛子商無奈地笑笑，慶幸至少動口說話時不會有那樣要人命的痛。要他不說話，可能比砍他幾刀還痛苦。反正他現在都被大卸八塊過了，再痛應該也不會痛到哪去。

「喂喂喂，臭小子說這啥話？你現在能生龍活虎就要偷笑了，一天兩天動不了算什麼鳥鳥？」見洛子商不謝反嫌沒全部醫到好，舒石公決定趁他無反手之力時好好回報以往的「照顧」，消遣之餘還順手拍了洛子商兩把。

「痛痛痛痛痛……！」他感覺到自己額上的青筋在跳動。
若是平常，洛子商實在很想抄劍砍人外加一把割了舒石公最寶貝的鬍鬚；但是現在，別說拿劍，他只要沒被自己的劍砸死就謝天謝地了。

不過，還感覺得到痛。
還活著。
真好。

不知自己昏死了多久？這次的糗可真出大了，不管老頭要怎麼罵他笑他，似乎都只能乖乖接受。

等老頭來，只好裝疼裝痛裝可憐，看老頭會不會大發慈悲少笑一點；等身子能動，再做幾道老頭最愛的菜，堵了他的嘴，順勢聊作慰勞吧。

他笑著，等老頭來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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