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08 【雁默】病娇美人现代短篇，一个弱弱的师尊和一只怂怂的大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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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d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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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8)

樓主發表於: 2020-01-09 00:15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1.08 【雁默】病娇美人现代短篇，一个弱弱的师尊和一只怂怂的大雁

（上）

上官鸿信是早就听说过默苍离的。

虽然不在一个学院，但默苍离怎么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哪怕上官鸿信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可能没听说过这个人。但是听说的程度就不好说了，内容，也不太好说。

总的来说，褒贬参半。

往好的说，默教授年轻，帅气，修养好，重点是，专业强，有多强？——学院的指望，校长的宝贝。

往坏的说，就比较集中：严格。有多严格？据说一位已毕业多年的师兄，至今路过学校都要绕道走，更别提踏进校园一步，连回学校取材料都是央别人代取的！可怕。

好在，默教授这个人大概是比较宅，实验楼、行政楼、教室，出现的时间地点很固定，打击面不大。

因此非本学院的学生间说起这些事，大多是八卦趣闻的意思，很少有人亲眼见过本尊。毕竟大多数同学还是比较正常，不会为了“一位传说中非常严格的老师”就组团扎堆专门围观。

在今天以前，上官鸿信和“大多数同学”保持一致看法。

但在那颗篮球飞出去砸中那个人以后，名为命运的轨迹开始有了一点意外的偏移。

而且你也太不堪一击了吧，一个大男人，一挨就倒！这是上官鸿信当时的心理活动。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谁，慌忙跑上去，只见教材本子散了一地，上官鸿信连声道歉，手忙脚乱地帮忙捡起来，送到校医院，登记时才想起来问一下名字。

对方还没说，一旁的护士阿姨先说了，“哎呀认识认识，默教授嘛，常客了。”

上官鸿信：“……”

学校的位置偏僻，校医院也挺冷清的。也许还要加上“常客”的缘故，虽然默苍离只是手臂扭伤，但还是被贴心地安排在一间单人病房。

上官鸿信全程候在一旁任劳任怨，叫做事就做事，叫掏钱就掏钱，态度极为诚恳。他觉得，默教授外表还是挺符合他想象的，文质彬彬，十分养眼，但此时一手吊着绷带，一手打着点滴，让那种“传说中凶神恶煞”的形象有点难以建立。

护士离开后，上官鸿信才小心翼翼地凑到床边，试探着道歉说：“您看默教授，都是我不好，看操场外有人就该收敛的，一群人打球打嗨了，您……您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的书……”

“在这里都在这里！”上官鸿信连忙亮出抱了一路的教材和资料。

默苍离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放到上官鸿信脸上，他神色淡淡说：“一点小伤而已，下次注意。刚才看你一直在看时间，现在是快上课的时候了，你去吧。”

上官鸿信一块大石落了地，还以为自己死定了，顿时如蒙大赦，喜笑颜开。听说过默苍离的严苛刻薄，刚才还担心不知道要被怎样刁难，没想到老师这么好说话——可见传言都是以讹传讹，谁信谁傻。

由于老师的通情达理，上官鸿信也发自内心地觉出了一点愧疚，离打铃还有十分钟，上官鸿信一边起身，一边略带些讨好意味地说：“那我就先走了老师。老师你安心休息，我下了课就来看你，飞跑过来！”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他人已经窜出了病房。

/

虽然幸运地没有迟到，但下午两节课，上官鸿信都上得心不在焉，脑海里时不时蹿出默教授的影子来，有些弱气的嗓音，神色淡淡地跟他说“你去上课吧”。想象和现实反差太大，让他感受十分微妙。

这门课本来特感兴趣的，换作平时他会认真听，但今天却只觉得度秒如年。

好不容易如坐针毡熬到最后一分钟——不是没想过偷偷溜出去逃课，但回想默苍离让他赶回来上课的做法，他直觉，如果让默教授知道自己逃课，一定会被骂——书笔本子扔给室友带回去，他直接奔向校医院。

还没进门，他先听到了默教授的声音，心里高兴，想老师还没有走。然后，他才听出来默苍离是在打电话。

他说：“只是一点小伤，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对方似乎不信，他又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对方似乎不依不饶，他原形毕露，耐心只有几句话就不耐烦了，“行了，我说没事就没事，你有手术忙你的，不用来接我。”

上官鸿信想，听这语气，要安抚有安抚，要随性有随性，关系真不一般。

但随后想到，自己这算什么，偷听人家的墙角么，于是故意在门外弄出点声音才进去。

他走进病房时默苍离已经挂了电话，看向他。上官鸿信莫名心虚，毫无掩饰作用地咳嗽两声，问：“老师，感觉好些没有？手还疼吗？”

默苍离摇了摇头，上官鸿信又问，晚上有课吗，家住哪里，远不远，随后才问，那你这样……他示意了一下默苍离动弹不得的那条胳膊，“你打算怎么回去啊？我刚才听你说都没人来接你。”

默教授不无自信，“单手也能开车。”

上官鸿信连连摇头，“这不行，不安全。”

默教授大概自忖不好在学生面前树立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的错误榜样，垂下眼睛想了想，“那打车吧。”

“不至于。”上官鸿信自告奋勇，“我替你开车，送你回去。”在默教授要张嘴说什么之前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别念，我晚上没课！”

默苍离说：“你有驾照吗？”

/

鉴于上官鸿信亮出执照以证明自己确有其能，默教授同意了他的提议。路上他问默苍离大概要多久，默苍离说，二十分钟。果然，驶进停车库，下车，上楼，进门，二十分钟，很完美。

天气还冷，夜晚来得很早，上官鸿信送默苍离到家时，窗外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他打开门，门内黑洞洞的。他站在后面等，心想，老师一个人住的么。默苍离侧身让他，请他进门，上官鸿信见他还要给自己倒水，说，老师你伤着就不要忙活了。

他拿出今天的病历单、后续的药放到桌上，转告了医生的医嘱，对默苍离笑，说：“老师，过来坐这里。”

或许默教授过于不端教授架子，上官鸿信也越发没大没小，等默苍离坐过来，他动手小心翼翼地拆下纱布。默苍离扭伤的是手肘，受伤的部位在纤细的手臂上肿得又圆又红，上官鸿信心里自责又深了几分，打开医生开出的药膏，先抹在自己手心，再一点点揉到手臂伤处，力道不轻不重，看似驾轻就熟，其实十分谨小慎微，他低声说：“老师，对不起。”

默苍离说：“你说过很多次了。”

上官鸿信心里沉沉的，但面上敛了失落神情。默苍离拿过桌上的病历单，上官鸿信以为他要看病情，直到默苍离往外掏钱他才反应过，顿时惊说：“老师你别这样，我害你受伤，还要你破费，那我成什么了。”默苍离递钱的手并没有收回去，上官鸿信笑了笑，半认真半玩笑地说：“别以为你是老师我是学生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也是有尊严的，你忍心用钱蹂躏我？”

默苍离不好再坚持，没有说什么，倒是收起了钱。

忽然他想，自己一下课就去了校医院，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默苍离直接被他接了回来，应该也没吃，“老师你晚饭吃了没？”

经一提醒，默苍离好像才想起来这么一茬，他低头看认真给他抹上药膏重新缠上纱布、却是今天才认识的陌生学生，“留下来一起吧。”

上官鸿信闻言抬头，有点意外，嘴里答应得倒是毫不含糊，“好啊。”

上官鸿信以为他要自己做，还不待说话，却见他拿起手机，把他的手按了回去，默苍离略带疑惑地抬头看他，上官鸿信起身说：“有我在，还能叫你吃外卖？厨房在哪儿？”

默苍离手一指。

结果令人震惊。

拉开冰箱，空得不能再空，只有几盒牛奶，门上孤零零地蜷着两三枚鸡蛋，别说菜，连根葱都没有。想起之前有听过八卦说默教授至今单身，没有结婚，也没有恋爱的迹象，据说许多女老师都很有想法。截至刚才他还觉得没什么，但现在他只在心里感慨，看人果然不能只看表面，有些人在外看是钻石王老五，往里看就是活脱脱惨淡度日的单身汉啊，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所幸他在橱柜里翻出一把挂面，下水前仔细辨了辨，还好，没有过期。

材料有限，能供鸿信同学发挥的空间不大，但最后他端上桌的面条居然还可以，虽然清汤寡水，但闻起来香喷喷的，还盖了煎蛋。

默苍离伤的是右手，不能动，只能左手拿筷子，拿得十分不顺手。上官鸿信看不下去，心里骂自己考虑不周，放下碗过来，“对不起老师，我没想到这层，早知道就做点粥还是饺子什么的，我我……我帮你吧。”

起初默苍离有点排斥，上官鸿信说：“老师，对不起，要不，我下去给你买点什么？”不是他不想做，是默苍离家里真没储粮。

“别再说对不起了。”

默苍离忽然这么来一句，仍是清清冷冷的声音，上官鸿信却听出了一丝不快的口吻。都说平时温柔的人发起火来格外可怕，不光是压抑太久的问题，也有反差的关系。从下午开始默教授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柔弱弱弱的，忽然听到这口吻，听得上官鸿信一愣，登时闭了嘴。随后心想，诚恳点也有错吗。开始初步地觉得这个人有点难伺候。

他放下面碗正准备起身，却被默苍离叫住，“算了，你不用去，就……这样吧。”

最终那晚热腾腾的面条被上官鸿信一点点地喂给默教授。默教授吃东西很斯文，小口小口的，下口前还怕烫，要吹一吹才吃。上官鸿信一边喂一边看他，心想怎么有人吃东西都能吃得这么好看。等到一碗面条喂完，他就像自己吃了一样心满意足。三下五除二解决完自己那碗，还顺便包办了洗碗刷锅的活。

等上官鸿信从厨房出来，窗外天色已经黑尽，万家灯火都亮起来，拥簇却宁静。

“老师，我回去了，再不回去赶不上宿舍门禁。”他留了联系方式，“有事叫我。”

默苍离送他到门口，“路上小心。”

上官鸿信点点头。默苍离沉默片刻，忽然浅淡笑了笑说：“面很好吃，手艺不错。”

上官鸿信有点受宠若惊，“是老师你生活太惨淡了，平时也对自己好一点吧，自己做不来，就找个能照顾你的人啊。”

/

那天之后，上官鸿信没再见过默苍离。一直到他估摸着默苍离的伤快好了，一天发了消息去问他伤势如何，隔了一个下午才慢吞吞地收到回复，一个简单的“没事”。

他咀嚼着这两个字，琢磨不出是回答的意思还是客气的意思。那天回来，他晚上躺在床上自我反省，觉得自己有点过于热络了，自来熟是病得治。奇了怪了，以前也不这样的啊。怪不得默苍离隐约有点生气，多半在心里嫌他唐突又不好明着说，显然是烦了……老师会不会认为他别有居心？

有了这层顾虑，上官鸿信没再贸然地发过去什么，半真半假地开个玩笑就算过去。

生活回归正轨，该吃吃，该玩玩，该刻苦刻苦，渐渐上官鸿信就不去想这件事了。

今年春季很短，似乎冬天前脚走，后脚就跟着热了起来。学校的露天游泳池是开放的，路过时总是能看到附近的居民带着孩子成群结队来玩水。沿路的樱花开了又落，这种花开得绚烂，花期却总是太短，稍一错眼便已飘逝。

期末他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导师非常满意，私下时不吝夸赞，有意无意有劝他读研深造的意思。上官鸿信婉拒了，他异地求学，毕业后回家已有安排，并没有留下来的打算。教授颇觉失望，上官鸿信也无可奈何。

暑假他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学校里，过上了每天泡图书馆的日子。室友们放假那天痛痛快快吃肉喝酒庆祝一通，第二天分道扬镳，天南海北各自滚蛋，只有他留下来，白天还没什么，有时夜里就怪冷清的。

后来索性就昼夜颠倒，夜里在图书馆通宵，白天回宿舍补觉。图书馆的通宵制度刚开放不久，加上暑假，人少得可怜，上官鸿信一个星期下来发现，常客就是一对情侣和一个微胖的女生。女生会比较常走来走去拿书，情侣偶尔小声说些话，大多时候安静极了，上官鸿信坐在临窗的位置，窗外挨着湖，湖畔的杨柳倾斜，浓密的柳枝垂入湖水，路灯被掩映其中，将本来就昏暗的光线笼得愈发朦胧。

这天上午，他蒙头睡得正熟，被手机一声震动吵醒，带着浓浓倦气摸过来打开，先看一眼时间，九点，也就是说他睡下一个小时还不到。他昼夜颠倒很有一段时间了，朋友也好家人也好，差不多都摸清作息，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吵他。正想是谁这么缺德，点开信息一看，发件人是默苍离。

睡意顿时去了一半。

默苍离说，老师腿断了，现在躺在市医院，好痛啊呜呜。最后还加了个哭泣的表情。

睡意去了个干净。

上官鸿信先是觉得诡异，没办法想象默苍离用这种语气说话。然后才注意到默苍离“腿断了”？！

信息可能是发错的，但这个事上官鸿信怎么也没法当做没看到。

以往探病，送个花篮果篮就完事了，但上官鸿信其实觉得这种最没意思。路过蛋糕店时，摆在橱窗里的蛋糕一枚枚堆满鲜奶油和果酱，做成颜色鲜艳的各种形状，看起来很是可爱。

在护士台问到了默苍离的病房，上官鸿信便顺着号码找了过去。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市医院，可比学校的医院喧嚷多了，不过住院部还算安静。

这次好巧不巧，他站在门口还没进去，就先听到了默苍离的声音，病房里除了默苍离，还有个医生。但两人显然不是普通的医患关系，医生站在床尾，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又是心疼，情绪不能更复杂。他想，这就是上回因为手术没能来接老师的那个医生吧？

他站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医生。嗯——挺拔俊朗，成熟稳重，事业有成，和默苍离站在一起，果然很般配。

上官鸿信心里有点莫名的不好受，忽然觉得自己这样贸贸然地赶过来有什么意思呢，那条信息显然是别人发错的，默苍离怎么会用那种语气跟他说话。也就是说要不是那条发错的消息，默苍离出了这样的事，却连告知他的想法都没有。事实上默苍离有什么告知他的理由？他又不是默苍离的学生，两人甚至连朋友都不算。

何况，有个现成的医生在这里，怎么看也比他有用得多。

……呸呸呸，上官鸿信，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人渣啊，老师还不能有个般配的对象了？到底是在酸什么！这么瞻前顾后哪点像你，拿出点气量来。

他自我唾弃完，调整好心情，医生刚好走出来，看到他愣了一下，“你是？”这边动静，引得床上翻书的默苍离也抬起头看过来。

上官鸿信看了看默苍离视线才落回医生脸上，“我来看老师。”

医生震惊，回头，“苍离，你长进了，竟然有学生敢来看你！”

得到默教授一个白眼，“滚。”

医生满不在乎，临走前拍了拍上官鸿信的肩，小声说：“谢谢你能来，有时间就多陪陪他，他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开心坏了。”

上官鸿信没从默苍离脸上看出“开心坏了”的迹象，目光下意识落到下半身，果然右边小腿打着石膏，床头柜前靠着两只拐杖。不由自主皱紧眉头，直到默苍离出声才回过神。

默苍离说，“你那是什么表情。”

上官鸿信放下手上的东西，在床畔落座，“老师你怎么弄成这样？”

“过马路时被车撞了。”默苍离像说他早上起来打了个喷嚏，摇头说，“一点小伤，不用放在心上。”

这话听着耳熟，好像不久前才过耳。路过球场被球砸，走在街上被车撞，老师你上辈子是枪兵幸运e吗，点这么背。

默苍离问他，你怎么来了。上官鸿信翻出那条信息给他看，默苍离看过，无奈说，“是修儒吧，上午他拿着我手机跟他小朋友聊天来着。”

上官鸿信说，“那还多亏小朋友，要不我还不知道老师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早就有了这种猜测，但听到默苍离证实还是有点微微的失望，也是，老师怎么可能用这种……撒娇的语气对他说话。

默苍离听他说住在宿舍，问他为什么放假不回去。上官鸿信笑说以后有的是时间回去，现在急什么。默苍离问，你毕业不打算留下来？上官鸿信点点头，默苍离便不说话了。

“老师你饿不饿，我给你买了好吃的。”

上官鸿信想起自己买的礼物，赶忙拿过来，在床上支起小桌子，拆开来，堆满巧克力和鲜果的蛋糕格外可爱，看得默苍离笑起来，“你还喜欢这种风格？”

“是送给老师你的，以为你会喜欢才买的好不好。”

“我哪里看起来像是会喜欢这种了？”

“老师不喜欢？”

默苍离没说话，叉起一块尝了一口。

上官鸿信问：“好吃吗？”

默苍离说：“还行。”

上官鸿信来之前，默苍离已经在医院里住了好些天，今天办过手续就能出院。先前那个医生进来，一边帮他收拾，一边忧心忡忡，说我要出差，你一个人待着可怎么办，一瘸一拐宅着，死在家里都没人发现。默苍离说，收好你的母爱光辉去别处散发，别来烦我。

医生给了车钥匙，嘱咐上官鸿信，麻烦他送默苍离回去，上官鸿信当然乐意至极。两人又重复了几个月前一人开车一人指路的画面，只是上回断手这回断腿。上官鸿信忍不住说，老师，你有没有感觉这个世界对你很不公平？

照默苍离指的路，停好车，下来却不是上次来过的小区。上官鸿信想，难道老师不仅点背，还路痴不成。

默苍离带他走进一家日料店，坐下来后，默苍离才说：“这家的寿司很好吃。”

上官鸿信这才回过味来，默教授这是要还他上次的人情啊。这么一想，他还颇觉受之有愧，明明是自己害他受的伤，疼都疼在默苍离身上，却反而好像让默苍离欠了他一个人情似的。

这事做得有点混账。

但都坐到了这里，他当然不会再说什么煞风景的话，默苍离让他点菜，他笑说，“店是老师推荐的，菜当然也要老师推荐，老师点什么我就吃什么。”

默苍离也不和他让，痛快地点了单，很快菜品饮料端上桌，摆盘十分漂亮，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其实上官鸿信对日料不大感冒。日料大多口味清淡，他是内地长大的孩子，不说要多辛辣刺激，至少也倾向调味偏重的饮食。

但这无疑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次日本料理。

不知是因为店选的真的很好，还是只是因为人的缘故。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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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8)

1樓發表於: 2020-01-09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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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08 【雁默】病娇美人现代短篇，一个弱弱的师尊和一只怂怂 ..

（下）

送默苍离到家后，他提起在医院最后医生提到的那件事。

默苍离站在玄关，闻言回头，严肃地对他说：“你别听他胡说，我是行动不便，又不是残障。”

上官鸿信笑笑不予评断，只说：“我成天泡在图书馆看文献也看得头疼，放假来还没好好放松过，就当换个脑子。”

默苍离说：“照看病患算是放松？”

上官鸿信心想，照看你算。

默苍离垂眼不语。

上官鸿信伤心说：“老师嫌弃我？”

默苍离淡淡扫他一眼，“少装可怜。”

他这一眼是告诫意味，却硬生生被上官鸿信看出一段风情，心绪一乱，纷飞了漫天，无法拾捡。他轻声说：“好不好？”

默苍离迎着他眼睛，最终点点头。

得了首肯，上官鸿信回宿舍收拾细软，准备暂住到老师家。路上他忽然觉醒：自己是不是有点贱啊？求着赶着给人做牛做马，还活像摊上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

他想捂脸，连自己都有点不忍直视了。

/

好在默苍离手里的课题之前告了一个段落，于是请了假在家里休养。上官鸿信不常待学校了，就借了几本大部头书一起带来。

他调了几天才把生物钟调回来，调回来后发现其实根本没必要，因为默苍离的生活作息与他之前相去不远，但有不同，默教授不是昼夜颠倒，他根本就是睡眠不足。

除了不睡觉，饮食上坏习惯更是不胜枚举，比如冷的热的一起吃，比如喝杯牛奶当晚饭，比如干脆不吃饭。

上官鸿信忽然觉得老师成为医院常客或许是有物理原因的。

就作息的问题，上官鸿信与默苍离进行了多次严肃的长谈。由于默苍离腿脚不便，所以屋里屋外，从买菜、做饭、洗衣拖地，所有事情上官鸿信都一手包办。默教授大概有点过意不去，因此还算比较乖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会帮上官鸿信做点事情，比如择个菜、剥个蒜、削个土豆什么的。好像老师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还要上官鸿信从头教起。

鸿信同学叹为观止。

他和默苍离约定，十二点准时睡觉，早上七点他起床，准备早饭，八点把默苍离从床上叫醒，帮他穿衣服，八点二十默苍离洗漱完，正好早饭做好，两人一起吃。上官鸿信不爱吃鸡蛋，第一次在默苍离家煮面时煎蛋都只给老师煎了一个。他问默苍离，老师吃不吃鸡蛋？默苍离说我随意，你不喜欢，就不吃吧。

虽然这么说，但有时上官鸿信还是会给他做。

事情繁琐，但上官鸿信不怕繁琐，而且贱兮兮地甘之如饴。最煎熬的是每天晚上帮默苍离洗澡。

默苍离断着一条腿，穿衣脱衣都不方便。上官鸿信每天放好水，水不敢放得很满，试过水温，才帮老师脱衣服。他得抱着白白净净的老师放进浴缸，将他打着石膏的那条腿抬高了小心搁在浴缸外。第一次他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问默苍离，老师却说可以自己洗。上官鸿信便看着时间，在他洗完后进来帮他换水冲洗，擦干穿衣服。

通常默苍离洗完澡就直接上床，上官鸿信便抱他进卧室，塞进被窝里，泡一杯牛奶放在床头。

默苍离抱起来不重，也不是小孩子，不折腾，换另一个人来，或许不会认为有什么……但，鸿信同学被自己不争气的定力深深打击了。本以为习以为常，久了便能淡然处之，然而事实并没有他设想的那么理所当然，甚至好几天晚上都梦到了不该梦到的画面。

那几天他早上起来脸色都是憔悴的，早饭时相安无事，早饭后，默苍离蜷在客厅沙发上翻平板，上官鸿信洗了碗擦了桌子，便趴在另一头看书。

默苍离住的楼层不高，隐隐约约能听到楼下花园里传来人们说话和小孩子玩闹的声音。

忽然默苍离问：“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这一问，惊得握笔的手都一歪，两只小腿紧张地摆了两下，鸿信同学一张脸差不多埋进了书里，“我我……我不累啊，就是就是昨晚看书看晚了……跟老师你没关系！”

不知道默教授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再追问。

/

暑假进入第二个月，上官鸿信住在默苍离家也有了十几天。带来的书全部看完，这天便准备回学校还书，另借几本，顺便还和导师约好时间，请教一下记录下来的一些问题。

导师白天有事，时间便定在下午，上官鸿信不紧不慢地弄完图书馆这边，踱去导师办公室，时间正好。

可导师是个健谈的人，遇上欣赏的学生，越发收不住话匣子，就着上官鸿信提出的问题，上下左右一通发散，恨不能方方面面讲个俱全。等两人告一段落，外面天色已经伸手一抹黑。教授问上官鸿信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上官鸿信抱歉地婉拒了。

做饭是没时间了，他便在路上买了吃的。路过附近一家西点店，虽然赶时间，但想了想还是走进去。

之前他就在这家店买过好几次蛋糕，老师嘴上不说，但看得出来很喜欢，所以上官鸿信只要出门路过，就会给他带一些。

他中午出门，告诉默苍离晚饭前会回来，结果弄到这么晚，不知道老师一个人在家怎么样，晚饭吃了没有。

他用默苍离交给他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客厅里灯火通明，却没有声音。

“老师？”

没有回应。

难道老师这么早就睡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都没有多想，先去厨房放下买来的吃食，蛋糕放进冰箱里，来到客厅，发现默苍离的平板放在沙发上。不对啊，默教授这个重度网瘾患者，哪天不是抱着平板进卧室？

上官鸿信心里略沉了沉，不自觉加快脚步，拧开默苍离房门，果然没有人，床铺整整齐齐，一如早上上官鸿信给他整理好的样子。

难道出门了？拐杖也不在……他想老师要出门不至于不跟他说一声，拿出手机一看——老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

最后他在浴室里找到了抱着肚子、昏昏沉沉的默苍离。

上官鸿信觉得自己心跳都在那个时候停了一拍。

就像第一次用篮球砸中默苍离时那么手忙脚乱，却掺了更多的提心吊胆，擦干身子，他把默苍离抱进卧室，用被子严严实实裹上一圈，一边顾忌着受伤的右腿，连人带被抱在怀里。

“老师……老师？”

默苍离脸色煞白，拧紧了眉头，听到他问，勉强地嗯了一声。

上官鸿信很着急，忙问：“老师，你醒醒，你在发低烧啊，要不要去医院？”默苍离摇头，上官鸿信有点无奈，他想起从刚才默苍离就一直捂着肚子，又问，“老师，你是不是肚子疼？我给你拿点药过来。”他小心地松开手臂，扶着默苍离靠在床头，“你等我一下。”

默苍离家柜子里有常备药，他早就看到过。胶囊、药片、冲剂，种类齐全，外包装上都用彩色的小便条贴上了用途和用量，药箱里甚至还准备了一本小笔记本，里面简明扼要地写明了什么症状怎么配药。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是谁准备的。除了这只药箱，其实默苍离家里还有许多显而易见的痕迹，比如他第一天搬进来时，客房就是现成的，比如他床下的一双男性拖鞋，床头柜里的几本医学期刊，默苍离衣橱里那两套明显不是他自己的睡衣……

处处都昭示这个屋子是有另一个主人的，只是那个人眼下不在，他才暂时鸠占鹊巢。

第一次看到这些时，他心里的确很不是滋味。其实就算他对默苍离有想法又怎么样，又不是中学生了，师生恋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如果老师已经心有所属了呢？有温柔体贴的爱人，有幸福美满的生活，自己抱着一腔一厢情愿的热血，却只是一粒石子打乱原本平静的水面。默苍离待人冷淡，却是冷淡的外表裹着温热的骨血，让他割舍当下和自己在一起不可能，让他对学生的失魂落魄视而不见更不可能。到头来，不管对他还是对默苍离，都只是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上官鸿信依照笔记里的指示配好了缓解腹痛的药，倒一杯热水，试过温度正好，才端进卧房。

他扶起默苍离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把盛在纸巾上的药喂给老师，再把水杯递给他。

“好些了吗，老师？”

“……嗯。”默苍离将水杯递给他，让他放回床头柜上，就缩在他怀里不动弹了，脸色还是白惨惨的，没有丝毫“好些了”的迹象。上官鸿信也知道这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立即就能药到病除，可他眼下抱着默苍离，除了说些这种毫无作用的话，一点办法也没有。

其实他还有点生气。一直都是他在帮默苍离洗澡，老师既然明知道自己行动不便，也知道自己有腹痛的前科，就该等他回来再帮他洗，急这一时半会儿么？

刚这么一想，他就心惊了下。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默苍离又不是谁的禁脔，之前都是一个人活得好好的，想来从来就没有依赖别人的习惯……至于出现意外估计失误，也是很正常的事。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没有把人照顾好，误点不说，还失联。

心口像塞了一块石头，压得他呼吸不畅。怀里隔着被子的躯体柔弱得不像话，他不敢用力，更不敢放开，不上不下地像捧着一手转瞬即逝的樱花，心里茫然失措，只有快要满溢出来的无所适从。

“……”

好一会儿，他反应过来，默苍离在扯他的袖子。

默苍离仰着头看他，对他说：“我没事。”

上官鸿信想回应他一个笑容，却没有成功。低下头去看默苍离伸出被子的手，他对着那手指戳了戳，默苍离没有躲，他又摸到手心，伸一只指头在手心轻轻挠了挠。默苍离握住了他。

他想起新生儿的抓握反射，当医生用手指去碰他们的手心时，就会被整个握住，握得很紧，紧到可以把新生儿的身体整个提起来。但这是属于动物那一部分在人类体内的残余本能，通常新生儿长到三四个月就会消失。

这时他不禁笑出声，说：“老师，你的本能残留得很根深蒂固啊。”

默苍离起初不懂他的意思，后来反应过来，却也没有放开。

上官鸿信心绪略开阔了些，问他，老师你晚饭吃了吗？默苍离说吃了两个小面包。自上官鸿信来，默苍离的冰箱从“徒有其表的冰箱”变成了“内容丰富的冰箱”，蔬果生肉熟食饮料一样不缺。

上官鸿信说：“那是零食，怎么能当饭吃。我买了炖汤回来，等我一下，我去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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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医出差结束，回来前先给默苍离打了电话，所以上官鸿信前一天就收好了东西。正经的医生回来，比他这个业余的“护理人员”靠谱多了，因此虽然默苍离的腿伤仍然没有养好，但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冥医很感激，又不能说用钱来补这种侮辱人的事，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算是回报。作为一个医生，冥医的厨艺居然很是不差，显然是锻炼出来的。

午后他便和两人告别，没有多留，冥医看他拎着行李不方便，就开车送了他回学校。

剩下的暑假也就还有十来天的时间，陆陆续续有同学开始回来，这个时候回来的，有的是有正经事，有的是来玩，上官鸿信和同学聚了几次，也一边为下学期社团的事做准备。

大三这一年通常是最懒散的，但上官鸿信谈不上懒散不懒散，一如既往而已。

默教授暑假腿伤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休养好后便回了学校继续上课和研究。两人虽然在一个校园，但日常却谈不上什么交集，偶尔在路上、一些活动上撞见，都是很少的情况。

到了大四，大部分学生就不怎么待在学校里了。应家里要求，上官鸿信直接去了父亲那边，国内学校这里反而成了非必要不停留的驿站。课程不紧不慢地自学跟上，和导师打了招呼，期末回来考试。

家里父母常年分居却不离异，在外人看来是有点奇怪的，但其实上官鸿信习以为常。霓裳跟着父亲，没怎么在国内待过，借着这次哥哥毕业的时机，非要跟着回来。时间不多，兄妹俩决定先回学校，再回家看母亲。

他陪着霓裳住在校外的宾馆，毕业那天霓裳也跟着参观了毕业典礼。在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上官鸿信突然顿了顿。霓裳问他怎么了，他神色有些异常，半晌低声说，我要去见一个人。

然后丢下霓裳一个女孩在男生宿舍，出门就没了影。霓裳觉得这个哥哥不能要了！

上官鸿信来到默苍离的学院楼，站在楼下却没有再上去。他来这里纯属临时起意，其实都不知道默苍离这个时候人在哪里，办公室？会议室？在做实验？还是在上课？

上官鸿信拿出手机，翻到那个久久没有联系过、却烂熟在心的号码。那个夏天他从默苍离家里出来，两人不说断了联系，但终究没有什么好聊的，一来二去便淡了。加上那点自认无碍实则如鲠在喉的心结，时间一长他就更跨不过这个坎。

可是今天——

今天也许是他能与默苍离见上的最后一面了。

在一个校园下，尚且陌路不相逢，之后天南海北，更谈何交集？

他不想求什么，只想最后再看看他的老师。

只是看看。

他刚这么想，手里的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就已经看见了默苍离。

默教授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从四楼的架空走廊走过，有意无意的余光，冷不防就看见了站在中庭的上官鸿信，顿时停下。

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大四学生毕业的日子啊……

他握住走廊栏杆，紧了又松，似乎想回头，却在这时看见一个女孩从后面跑上来，抱住了上官鸿信的手臂，于是又待在原地没有动。

这个方向迎着日光，上官鸿信仰头，看不清楼上的默苍离是什么表情，但他仍然紧紧地、长久地盯着那个身影，直到认为自己已经收拾尽了一地心情，将那个身影牢牢铭记，便露出一个明快的笑脸，抬起胳膊朝默苍离挥了挥。

再见，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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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俏如来的时候，上官鸿信已经回国。

和霓裳不一样，他是他妈带大的，就算工作了也不能就丢下母亲跟着前途更敞的老爸。答应父亲跟着他在国外锻炼几年，已经是出于尽孝和工作考量的妥协，稳定之后，他当然还是得回来陪着孤苦伶仃的老妈。

俏如来是乖宝宝，之前从没有过所谓经验，打游戏打得菜极，被上官鸿信虐过几次之后，反而像是被虐上了瘾。这股子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精神逗乐了上官鸿信，索性指点了他一些基本的玩法。

没想到黄铜变金子，受了指点的菜鸡突飞猛进，升级神速，连上官鸿信都引起重视，心觉这或许会是将来一大劲敌。

渐渐两人从游戏中的基友发展成生活里的朋友。俏如来最常提到的，一个是他家里不成器的二弟，一个是学校里可怕的导师，堪称他人生中的两道“黑暗之光”。

上官鸿信心想，要不要这么夸张。他又想起当年学校里对默苍离的各种传言，一阵好笑，到底默苍离有没有那么可怕他至今都没有搞明白，至少就他所认识的默苍离，完全谈不上。不过好笑之后，涌上的漫漫心酸也不必多提。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处过对象，最后不欢而散的有，和平分手的有，都成了过客。不说曾经沧海难为水这种伤人的话，默苍离或许不是最好的，但的确是最难忘的。上官鸿信也唾弃自己，就算前尘往事再难忘，也不至于裹足不前吧。何况他一直拖着没动静，连做娘的都有点意见了。

有时候他就想，其实两个人不就是搭伙过日子，这世界上携手到老的，有多少是一开始就爱得难舍难分？大部分还不是在漫长的相伴中逐渐培养的亲情。有爱情，当然好，没有，也不必强求。

这么劝自己时，心境无比澄明。可到了下次临场，他才觉得其实自己做不到，对着一个人想着另一个人，用不爱的心去说爱，辜负了对方也辜负自己。他大概生来就缺乏随遇而安的精神吧。

他便想，要是从来没有遇到过默苍离就好了……可这个想法每每难以坚持，遇都遇到了，记也记住了，默苍离就在那里，哪怕千里迢迢，哪怕稍纵即逝，哪怕注定无法握住，无论何种境界、何种人生，他都无法不去抓住。

后来意外得知两人竟然还是一个学校的校友，俏如来很是激动，连喊师兄。屏幕这边上官鸿信却远没有他那么溢于言表的惊喜，他想这算是冥冥之中某种缘分么。他一直觉得老天待他太薄，用情深缘浅来形容他对默苍离的这段感情再适合不过，却在这个时候给他这点算不上牵连的牵连，可他竟然还为这点若有若无的联系感到庆幸。

他本来想问默苍离，又想也许俏如来根本不认识，又也许默苍离已经不在学校里了也不是不可能，辗转踌躇，问出口的只是：学校还是原来的样子吗？

俏如来说，我怎么知道你当年在时学校是什么样。

他发过来一些学校的照片。看着照片里熟悉的场景，上官鸿信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图书馆、宿舍、食堂、球场、那条栽满樱花的落英小道，他也曾在那里走过、住过、存在过啊。

一张照片，背景是图书馆旁边那个湖，俏如来也在其中，他和一位老师站在一起，看起来像是某个课题结束后的合影。

翻到这一张，上官鸿信再也翻不动了。

俏如来：怎么样师兄，学校还是原来的样子吗？

上官鸿信：……默苍离是你的导师？

俏如来：哎你认识默老师吗？难道你你你也是——不对啊，你又不是我们专业的！

他告诉上官鸿信不少默苍离的近况，做了什么课题、正在做什么课题——这一段占了相当的部分，后来才稀疏平常地提起那些从前上官鸿信也听到过的话题，比如默教授还是那么令人闻风丧胆啦、比如还是一个人不处对象也不结婚啦……

上官鸿信只觉自己打字的手都很艰涩，他问：他和男友分手了吗？

俏如来奇怪地回：默老师哪里有过男友？不等上官鸿信回答，他自己先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冥医先生？显然俏如来对默苍离生活的渗入比他强多了，俏如来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当时我也以为他们是一对啊，太有迷惑性了是不是？但冥医先生是个独身主义者啦，怎么可能和老师在一起。师兄你是不是也好可惜，我还觉得他们挺般配的。

……

/

上官鸿信几乎没有任何准备就找了过来，飞机落地时天都黑了，没拿行李也没订酒店。站在记忆中的小区门口，他忽然觉得这几年自己一点长进都没有，就像那个时候一收到那条发错的短信就贸贸然地找去医院，连个招呼都不打，做事全然不经大脑。

走过曾经走过的人行道，走上曾经走过的楼梯，站在门口，手里的一枚钥匙攥得发热。

那时他离开，出于某种私心并没有将备用钥匙还给默苍离，默苍离居然也没有问他要。也许在他走后老师重新换了锁，也许……

想再多也许都没用，他把钥匙送进锁孔。

很顺利地，门开了。

默苍离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看样子刚穿好鞋。

他从没有在默苍离脸上看到过这么明显的惊愕神情。

两人隔着一扇门框，有一分钟，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上官鸿信笑了笑，说：“这么晚，老师这是……要出门？”

默苍离似乎还有点余惊没有褪尽，怔怔地提了提手里的口袋，“丢垃圾。”

上官鸿信说：“我陪老师去吧。”

默苍离点点头，反手关了门。

垃圾房就在楼下，丢了垃圾默苍离却没有往回走。上官鸿信跟在他后头，不远不近地隔了两步的距离。

小区外是一条挺热闹的街道，谈不上多繁华，但因为居住的人多，沿路开了不少小店。但这个时候夜已深了，街上没有几个人，店铺也大多关了门，只有几家还零零星星地开着，透出明亮温暖的灯光。

忽然上官鸿信“啊”了一声，指着一家店说：“就是这家店，老师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我经常给你带的蛋糕，你很爱吃的那个，就是这里买的！”

他笑着拉起默苍离的手，“走，好久没有尝过了。”

他选了以前常买的一种，虽然现在天气还热，但考虑到默苍离身体不好，又是夜里，便点了热饮，端过去的时候默苍离正看着窗外出神，在他靠近后，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默苍离端着温热的果茶喝了一口，问他毕业后去了哪里，工作怎么样，这些年过的如何。他大概说了一些，后来没什么好说的了，才沉默下来，半晌，问：“那老师呢？这几年……过的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犹似在老师眼睛里看见了落寞的心情，默苍离摇头，低声说：“不好。”

像是燃起一簇火，突然将他心口烧热了，他有点不敢去问默苍离是为什么过的不好，怕答案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一个，但又怕它是——一个人的年轻光阴有几年好蹉跎？

从西点店出来后，他小跑着跟上两步，牵住了默苍离的手。

老师沉默地任他牵着。

上官鸿信想起那个时候常玩的小游戏。自从那次“无条件反射”被发现之后，他就乐此不疲，有事没事总爱拿手指去挠默苍离手心，老师总会弯起手指握住他，就连睡着的时候都不曾落空过。但他拿勺子、拿笔杆去挠却得不到反应，默苍离只握住他。

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起，就着牵住默苍离的那只手，曲起一根手指，在手中温热的掌心挠了挠。

几乎是在同一个时候，默苍离就弯起手指握住了他。

“……”

身后牵着的人蓦地滞住，默苍离不解地回头，却见他抬着一只胳膊捂着眼睛。

“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被自己蠢哭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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