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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6 焚雪【禪雪&吞雪】1~20(完) +番外篇 by 煙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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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a83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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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6 焚雪【禪雪&吞雪】1~20(完) +番外篇 by 煙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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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jEAuRDvUz
B6P|Z%E;D6
並會於每篇文章上標明原作者姓名,以及來處
aT l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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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實在是太好看,偶想和大家一起分享
R>@uY(>dJ
謝謝^_^
~}ml*<z@
I8Vb-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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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R~-k?7b
當然可以!^_^
X~.f7Ao[
V_n<?9^4
焚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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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雪之一 遺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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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8HR9[!
生命的偶然接踵而至,命定的必然是否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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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變數,足以扭轉命運,命運的難以捉摸在於變數的不定,誰都無法斷定未來,此一刻的選擇,彼一刻的決定,或是將命運推向既定的結局,或是將命運引至不同的轉機,無人能確切掌握生命的每一個步伐。
wmr-}Y!9u%
Rs& @4_D
天數自有其運行的軌道,命運自然有其遵循的道路,人生於世雖有既定命運,然則,一念之間裡卻含無限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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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W#v- d
命運,難以把捉的天上風雲,轉變,只在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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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pJb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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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邊陲地帶的墨幽雪地,居住著魔界的少數民族之一—闍摩族,其族喜好和平,不喜爭端,是為魔族之中負責撰寫傳抄魔族歷史之部族。
v{x{=M]
9X<OJT;3J
那年魔界發生內戰,主和派的魔君被主戰派的並握有兵權之魔將弒之,魔界內部的人事職位起了變化,繼任魔君誅殺曾經支援前任魔君之人,並積極建立自己的勢力為將來攻佔人界作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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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Z-eO
闍摩族族長秉持史官公正直書的態度,鉅細靡遺的書寫魔界內亂之事,現任魔君以其文句之內暗藏謀反之心,派遣大將夷平墨幽雪地,誅滅闍魔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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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uR$/I4
闍摩族的唯一血脈鳩槃神子在族人牲犧生命護送之下,順利躲避血禍,然則猶如逼命魍魎之噬血魔軍的層層逼殺,闍摩族少主終至難逃一死,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抹輕狂的紅焰驀地衝進殺戮戰場救走身復重傷之人,並設法將其送至人界以逃此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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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了闍魔族同時也意謂著魔界叛亂份子已然清蕩,然則紅髮少年對闍摩族最後血脈之作為,亦難逃魔君之眼,遂被嚴以懲處,究竟他被施以怎樣的處罰,沒有多少人知道,眾魔也僅能察覺到他的性情似乎與先前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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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為全盤進攻人界,計劃甚久,數百年的人才培育,至今終有成效,於是派任手下四名大將分守魔界通往人界的四道,作為揮劍征戰人界的前鋒。當年紅髮少年亦為四大守關人之一,但過去曾有的熱情火焰已然褪化為冷焰,封閉感情的寒火,是焚人的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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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陽映照白雪,一名僧者在雪地裡緩步行走,未覺冰寒,未見雪融,一片柔光雪白之景,僧者停下腳步,察覺空氣裡瀰漫著芳香,不見任何奇花異草,只有滿地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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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幾乎以為雪裡埋著千千萬萬的花香時,一朵不知何處飄來的花,覆於他的拂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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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雪般晶潔的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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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雪驟然而至,僧者不以為意,風中傳來的氣息,已經說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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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憎的佛門之氣。」一身雪白的鳩槃神子,輕蔑的語調,碧瞳毫不掩藏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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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魔物。」僧者嗅到魔物身上的淡香,看著眼前欲食自己的魔物,他沒有任何懼色,只有滿腹的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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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不怕吾殺掉汝?」他因僧者一派輕鬆的態度而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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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者笑而答道:「一名愛雪愛梅之魔豈是為惡不善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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鳩槃神子眼底的殺意驀地褪去,說道:「何為善?何為惡?」他憶起過往那名曾與自己爭論善惡的朋友,也許也可稱為恩人,不知現下他過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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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與惡只是一種觀念,行事態度的一種評斷標準,世間並無任何事可以稱為全然的善或是全然的惡,個人所處的角色不同則有不同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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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者既為極端,又何來人性本善、人性本惡?這豈非兩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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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者揀了就近的大石而坐,手上的拂塵置於腿上,一一回答鳩槃神子的問題,他們就這麼一來一往,過了一個多月,博學好思辯的鳩槃神子,就這麼受到僧者的感化,僧者為其魔捨身修練,直至其羽化為原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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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者驚異於手中這顆雪白的靈魄珠,這是古籍中所載的上古神子之原靈,但鳩槃神子是魔界之人,為何身上會有靈魄珠?他記得讀過的經籍裡,曾經提到被神界放逐至魔界的神子,難不成鳩槃神子是他的後代,擁有魔界之身的神子,看著手中的珠子,剎時他知道該怎麼做了,這顆靈魄珠將會是改變未來的關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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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Mzmo=Pv5
僧者先將其置入白蓮裡,瞬地白蓮即刻轉為一株黑蓮,他將其隨之帶回九峰蓮滫,並將這株孕育元胎之蓮放於池中,並佐以供養佛祖的淨蓮,最後僧者將自身佛氣灌於池水以餵養之,終日誦佛經語以引其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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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劫已至,魔界的火城,魔火四竄,魔物盡出,人界一片生靈塗炭,與魔界纏鬥數百年道境玄宗與苦境聖域,死傷無數,無法制止噬血如命的狂魔,道境玄宗聯合苦境聖域,一番苦戰,以寡敵眾,實力相差懸殊,儘管敗勢已現,依舊力挽狂瀾,不願讓人間成為煉獄,最後道境玄宗作下極端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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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者接獲消息,暫時放下元胎化育一事,連同雜詩郎與醒惡者,協助道境玄宗封印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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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後一役裡,透過玄宗暗中設置封印據點,並與他們三人於道境完成四方道印,欲將魔界推入異空間,此舉雖被魔界發現,所幸破戒僧等三人武功絕代,滅絕前鋒魔界前鋒兵力的三處,使其最終僅能攻陷一道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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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境玄宗早已覺悟欲全然封印住魔界,非要犧牲全部人力不可,玄宗並以基地封雲山為四方據點之基,犧牲自己畢生功體以推動封印,開啟另外三道封印,與異度魔界同時封印在四境夾縫之中,苦境聖域之人未悉此事,平白損折一半,而在戰役裡的道境修行者亦一併被封進四境夾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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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則,異度魔界之魔君並非等閒之人,事先已先預料此事發生之可能性,於是早已挑選凡事以任務為第一優先的守鬗j將吞佛童子,負責開啟異度魔界之最高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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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在封印的最後一刻被魔君贊掌送出夾縫,一道火焰藉力疾速奔向他方,而施展全力協助玄宗封印之三名絕代高手,無法分身,只得任憑漏網之魚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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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印魔界一事結束後,僧者陷入沈思,眼前這道完全封鎖的道界封印,與魔界形成互相制衡的狀態,雖說其力量強大難以破壞,但先前逃竄而出的邪魔,實則讓他感到不安,一個肯定的答案驀地在腦海成形,他似乎看到魔界火城再現人世的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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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的魔,變數的存在,是否會將命運拉往既定的方向而行,開啟的魔界,再生的武林血禍,止不住的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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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白紅相間的身影,沒於黃昏的夕陽中,一把魔劍在餘暉映照下,逸出火焰般噬血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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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遠方的紅瞳,彷若燃燒的焰流,與之不相襯的是他那冰冷無表情的面容。他在等待一個人,等待染紅對方的血腥……時間之於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他只知道磨人的等待,是一種蓄積殺戮力量的方式,他想要看到那名從容自在的僧者在面對死亡的醜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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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誅殺苦境佛界之人一事,是為尋回魔君失落之心,然則苦境聖域之人卻已消失,苦無方向尋回魔心的他,對上破戒僧的原因之一,亦在探尋苦境聖域之下落,倘若聖域之線索確然已失,他必須開始著手開啟魔界之事,而那名僧者必然為阻礙之一,所以他必須在執行任務之前除掉這名僧者,以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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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漸漸沒入灰紫的雲幕,一名僧者手持聖劍,行走的從容裡不見任何懼色,數日以來,他耗去泰半功力鑄造殺誡,使得其現下的情況取勝不易,但他也已暗下決定與其同歸於塵,不讓魔界血禍有再現人界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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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很久了,今天終將是你的最後一日。」吞佛童子狂妄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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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一蓮托生沈靜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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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風將他們兩人的身影吹長,一旁的林裡傳來陣陣的窸窣聲,不動的倆人,是高手對招時的冷靜以對,突地,地獄般的鬼火籠罩整個區域,吞佛童子出招了,漫天飛舞的煙塵,不見兩人到底過了幾招,只聞兵器互相敲擊的鏗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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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傳來一名老者的呼喊,吞佛童子未下思慮,收回地獄來的火焰,夜也回復本來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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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無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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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蓮托生笑而不答,腦海迅速思索關於吞佛童子之作為,雖說他誅殺苦境高僧,但他卻無濫殺一般僧侶,抑或無辜百姓,而且方才他的所為……嗯,也許他是名具有人性的魔,這時一蓮托生為此情況感到頭痛,殺抑或不殺?他不禁思考著是否還有其他的變通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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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命運嗎?」一蓮托生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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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與我所問的問題並不相干,不過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要先回答我的問題。」吞佛童子見一蓮托生點頭,暫時拋下對戰之意圖,接著提出疑問:「何以你被稱為破戒僧?既然為僧,為何破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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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魔破戒。」思及九峰蓮滫的那株黑蓮,自他參與封印魔界那日起,他們已數十日未見,不知目前已化育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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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挑眉,饒富興味地道:「為何為魔破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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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魔捨身修煉,讓魔化育為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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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真是有趣,好個不自量力的破戒僧,魔不管怎樣做其本質永遠都是魔,魔是不會成佛的,也許你是白廢力氣了。」吞佛童子張狂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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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蓮托生看著手中具有清聖佛氣的聖劍,一把佛性的劍,他說:「是否真的白廢力氣要看命數如何而行?最終的結果也是最初的開端,佛可以變魔,魔也可以成佛,世間並無真正的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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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話!管他命數之說,我只相信命運是操控在自己的手中。無須多言,出招吧!」吞佛童子握著朱厭,瞳裡閃爍紅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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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蓮托生不動,亦沒有出招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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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準備放棄自己的生命了嗎?」吞佛童子冷哼,就在他將揮劍出招之際,一蓮托生的話語讓他停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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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朱厭你能殺得了我嗎?」一個想法形成,一蓮托生知曉該怎麼應付眼前這名令他頭疼的魔了,雖然這個賭注甚大,但只要有任何為善的可能,他都願意盡力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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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難之有?不過你值得血染朱厭。」吞佛童子冷靜以對,一蓮托生的激將法對他來說,構不成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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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說我為鑄造此劍而耗盡大半功力,如今無法與你相抗衡,你依然堅持你的作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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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凝神看著一蓮托生,憶及方才與其過招的情景,不可否認,一蓮托生的功力比起先前封印魔界相差甚遠,今日僅能勉強擋住他的攻勢,卻無法重創他,不過他認為依現在的情況他要取一蓮托生性命絕非登天難事,但也不會太過輕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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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蓮托生見他這副模樣,心中大略有底,又說:「既然無法避免死於你手上的命運,那麼至少在死前我可以選擇送我一程的兵器吧?」接著他將手上的殺誡丟向吞佛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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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在半空接起聖劍,忽地,一陣疼痛,他不以為意,只當這把具有佛性的劍與其魔性相剋,說道:「那麼我也不佔你便宜,讓你使用朱厭與我對決,勝之不武不是我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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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蓮托生接過手中的魔劍,狂盛的魔氣與其佛氣形成兩相對峙的力量,一蓮托生施其功力暫時封住朱厭的魔氣,準備面對吞佛童子接下來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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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忍耐著殺誡極為清聖的佛氣,向一蓮托生使出「紅蓮怒焰」,只見殺誡揮出冰冷的火焰,劍氣混合火焰向一蓮托生怒攻而來,一蓮托生以朱厭化解此招,向吞佛童子逼進,就在近身交手的瞬間,一蓮托生佯裝來不及擋住刺入胸口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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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早已料想到的結果,被聖器所傷的他將為自己留下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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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殺誡染上一蓮托生的鮮血之後,吞佛童子也開始起了變化,藏在體內的某個部份漸漸裂開,即欲竄出,他身上的魔性逐漸被佛氣擠壓,一股不知何處來的氣息緩緩佔據他的身軀,頭痛欲裂的他,忍不住發出嘶吼,「啊——一蓮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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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蓮托生暫時止住不停流血的傷口,看著吞佛童子的變化,他不知他這樣的做法會將既定的命運推往怎樣發展的境地,這一個變數會是他能夠承擔得起的責任嗎?無論未來如何,當下他已做下如此抉擇,往後的發展也不是他所能觸及的,一切就交給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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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劇烈的痛楚,驀地,吞佛童子再也無法忍受而暈厥過去,倒地的人,已非先前殺氣騰騰的魔,只是一名普通的劍客,微青的臉色,棕色的頭髮,褪去紅白強烈色彩的他,也脫去狂傲噬血的魔性,解開被封印住的性格,從今以後,他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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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失去生命力的一蓮托生,知曉他的命數已盡,他以最短的時間趕回九峰蓮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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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池的黑蓮裹著元胎,看來還要一陣子的時間,魔胎才能化育,但他已經沒有時間可以繼續以佛氣餵養。這時,他手上的朱厭起了變化,逕自飛至那株黑蓮的旁邊,靜靜的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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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蓮托生說道:「他不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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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厭微亮著紅光,回應一蓮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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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蓮托生已無暇思索朱厭與鳩槃神子之間是否有關係,也許是鳩槃神子身上殘留魔氣讓朱厭有所感應吧,道:「你想待在他身邊這樣也好,既然有緣,你就守護在他的身邊吧,直到他決定捨下你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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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決定投注最後的功力促進化育的速度,盤腿而坐的一蓮托生,封印住九峰蓮滫的一切,不讓任何人打擾到魔胎的化育,他凝聚最後的生命力化為一顆顆的光點,當這些光點全都落入蓮池之後,坐化,他的生命也走到盡頭。
&uP~rEJl+
[=O/1T
就在此時,黑蓮綻開,落入蓮池的聖潔佛氣,周邊散逸的邪惡魔氣,兩股極端的氣息交融,形成一股龐大的催生力量……魔胎順天意而孕化。
bn 6WjJ~Z+
NW~z&8L
一張沈睡的雪顏。是否知道他將面對的命運將有多少無可避免的悲傷,命運的不可避免性,被置入既定軌道裡的他,能否走出自己的未來……
tMj;s^P1
5tJ,7Y'
睜開的眼睛,一雙單純、真切的碧瞳。倘若他知道他的純真終將被命運擺弄成一齣悲劇,他是否寧願從未醒來過……
tqAd$:L
YDC mI@
註定滅族的闍靡族,最後的血脈終將擔起所有反噬的命運悲劇,救命恩情,終須以血淚償還,既定的命數,避不過的他,將以化為飛雪的悲傷結終。
$,I q;*7N
zX5!vaEv
屬於他的命運已然開啟,他將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 此貼被heya83215在2005-08-26 02:17 PM重新編輯 ]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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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a83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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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雪之二 名字】
imQURC
j4=(H:c~E
Lb LiB*D#s
名字,只是一種稱呼。名字的有無對他來說,並不重要,直到他遇上了那名給予他名字的人,他開始無可救藥的戀上自己的名字。
w\)|
+C7 ~b~ %
那個人說,名字是入世的表徵,也是曾經存在的證明,而拋開名字的枷鎖也才能找得到未來。
:Xc@3gF
:akT 'q#
堪不破正是他的盲點,他的執著,不願捨棄的名字裡刻著那人的聲音,不願割捨的情感裡藏著那人的身影,深知執著是苦,他依舊做不到真正的灑脫。
hdTzCfeZ5@
cj11S>D
他知道從他們相遇的那刻起,一切就再也回不到最初,情感的付與換來肝膽相照的情誼,也帶來地獄煉火的殺戮,剪不斷的糾纏,理還亂的事實,過去的不可追,未來的不可求,不懂把握當下的人是癡人,而他們,更癡。
?UM*Xah
f#ri'&}c :
當初,他只想回頭看,拾起失落的過往,填補未知的空白,那人只想向前看,除去仇敵的陰影,走出自己的未來。
$d?.2Kg
]v+31vdf:O
他們一個找過去一個待未來,現在之於他們,無意間成了揮灑生命的荒蕪之地,除了曾經相處的快樂,他們不知他們的生命已被命運磨成一杯杯難以入喉的苦酒,不知那一醰沒入蓮池的女兒紅,是否已成一醰灼痛人心的花凋。
Ym;*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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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冰塹的雪猶似春日紛飛之柳絮般輕軟,獨倚枯樹歇息之人,閤著雙眼,好似落入沈眠,又似已然化為雪中之景般,這般自然,唯一突兀的存在是他的背後那把以黑布包覆的劍。
Z{'i F
Y^<bl2"y8
他已在這裡待了數十日,白綿之雪不知為何總讓他魂牽夢縈,憶不起的過去裡,他依稀感知漫天的飛雪是他生命裡無法割捨的部分,只因他無端的為雪癡迷。
H@]MXP[_
<nEi<iAY>U
追尋過往的執著。他的過往不該是一片空白的,曾經存在過的證據彷彿在他有意識的那刻便被抽離,隱約,他只記得那名口誦佛經、以清聖佛氣守護他的師父一蓮托生,以及師父最後交付的這把朱厭劍,其他的,他卻沒有絲毫的印象了。
(sWLhUgRX
HR}bbsqxVf
他的執著,是為填補那段失落的空虛,那種莫名啃蝕自身存在性的空虛,他知道他是擁有過去的,只是他不懂為何他的過去不存在他的記憶裡,他該往何處拾起過往,無語問蒼天的他,空對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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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J/tJ)b
午後,突來的闖入者,驚擾了他的思緒,未睜開眼睛的他,憑著對方的氣息,知悉來者是名武功高強之劍客,因為那人身上背著一把具有佛氣之劍。然而無論是對劍,抑或是對人,他竟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熟悉感,或許這只是他自己的幻想吧,畢竟他們兩人素昧平生。
Q1@A2+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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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客手持一壺酒,揀了塊大石而席,飲了口芳醇的楓酒,心裡不禁稱讚蝴蝶君釀酒技術的精湛。視線看向右前方那名倚著枯樹而眠的人,不禁納悶在這麼寒冷的雪天裡怎會有人在此小睡。
Cu6%h>@K$
]qhPd_$?D'
待他仔細一看,驚見那人的身上未有雪絮沾身,好個奇怪的景象,而自他進入此地後,聞到陣陣芳雅的梅香,但卻未見任何梅花,好似是從那人身上傳來的,這個領悟讓他詫異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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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客有點迷惑,他雖知曉眼前這人是名男子,但那張面容清秀柔和,膚白似雪,唇紅似桃,身帶清香,卻彷彿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驀地,一陣狂風白雪襲起,已不見那名倚樹而憩的人,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無意間襲上他的面容,而他,卻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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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劍客又來到雪山冰塹,如其所願的,又見到那名倚樹而眠之人,時至夕陽已墜,劍客將其揀來的枯樹枝堆在一起,熟稔的點起了火,靜默的空間裡,只聞火焰燃燒樹枝的嗶嗶剝剝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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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火叢的白絮,焚雪。眼縫攝取的微光裡,他見到焚於紅焰的雪,一股胸口驀地悶痛,這是否意味著什麼?奔向火焰之雪,融化,蒸發,成空,彷彿曾有的存在不過是虛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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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白雪再受火融之苦,他起身坐到火堆旁,飛舞的紅火裡,已不見半片雪瓣的從容就義,感受著火堆傳來的暖意,依稀,他已經好久未曾感覺到這樣的溫度,他總喜歡待在寒天雪地與冬日的梅林,冰冷的氣息彷彿藏有故鄉的味道,一種說不出的安適感。突然,就在他險些將自身栽入火裡的時候,劍客即刻扶住他的肩 膀,他只見劍客微青的臉上,寫著詫異不解、啼笑皆非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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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冷到需要把自己埋到火裡嗎?」劍客沒好氣地道,語氣裡不自覺露出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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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吾只是不想這團火把雪融掉。」雪不會掉在他身上,所以他將身體微傾向火堆,不料引起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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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客差點想翻白眼,帶笑的語氣說道:「不讓火把雪融掉,你就不怕你也被火給融掉嗎?」劍客抽出部份樹枝,火堆變小,使得眼前這名身著綠衣似雪般之人,在不被火蛇親吻的情況下,輕鬆解救赴死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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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不會被火融掉。」他認真地道,直覺這名劍客的常識似乎不足,他不是雪又怎會被火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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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有趣的人。」劍客笑了笑,覺得這個人有著莫名的幽默感,光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竟讓他覺得好笑,但教他驚訝的是他想跟他相交為友的渴望,雖說這是頭一次,他不太知道該怎麼表達,卻還是說:「在下一劍封禪,你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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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為什麼他遇到的人都要問他名字?他雖困惑,卻也沒拒絕回答,說:「劍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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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給與你毫無關係的旁人的答案,你該給我的是你本來的名字……」一劍封禪見他遲遲不開口,想著難不成是本名取得不好不敢說,一思及此,他拍胸脯,一副什麼再難聽的名字他都能接受的模樣,真誠的說道:「放心,我不會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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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述道:「吾並無名字,吾遇過很多人,他們都稱吾為劍邪。」自他有意識以來,他就是孤單的一個人,他沒有名字,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唯一能稱得上朋友的,大概也只有那把故人託咐的朱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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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一個人一世只有兩件事情由天?」見劍邪沒有反應,他又繼續道:「最初的生命與最初的名字,你的誕生你無法決定,然而你被置於這個人世,你就必須要有名字,名字是入世的表徵,不得,在這人世你又將在何處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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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在何處生存嗎?他突然覺得荒謬,有與無的意義有那麼重要嗎?無名字的他,不也獨自走過漫漫數十載,有名字的他,也終將獨自走向茫然的未來,他道:「天不容吧!」一計冷嗤雖說明瞭他的不在意,但他的語氣裡藏著的情緒,卻被一劍封禪捕捉到他的失落與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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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豪氣的朗聲道:「好個天不容,那麼從此刻起,就由我當你的天,你的入世名字由我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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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這一番話,猶似初陽映照山嵐,驀地揮去他心裡的些許迷霧,他不禁笑道:「狂妄無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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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的人為你定下狂妄響亮的名字,嗯…旁人稱呼你劍邪……」一劍封禪滿意劍邪這樣的反應,不過要取個雙方都滿意的名字卻也不易,突然,他注意到落在身上的片片雪絮,然後開口說出劍邪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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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劍邪朱唇微啟,輕聲念著,他的腦海裡不斷地重複一劍封禪所喚的名字,一字字的筆劃無意間好似被深深地刻在心上,一種未曾有過的感受猛地襲來,他不懂那種感覺是什麼,他只知道他第一次能夠這麼輕鬆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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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吾能夠這麼喚你,你面對旁人依舊是劍邪,在吾面前你只是劍雪。」一劍封禪宣告這個名字的使用權,他未去思索自己這番話語背後所藏的情緒,只以名字是他取的,版權當然歸他所有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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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皎然,薄雲似衣,恰恰攬在明月的一角,劍邪想起數不清的日子裡,身邊僅有孤月相伴,為了排遣寂寥,有時他總會為月亮吹奏一曲歌謠,那是一首流在血液裡的曲調。他還記得,當他第一次拾起沾在衣衫的一片綠葉,順手把玩後,下意識地放至唇邊輕吹,那首未曾聽過的歌謠就這麼隨著瀉下的月光流出熟悉的旋 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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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際的月亮依然孤單,而他,卻彷彿褪去半身的孤絕,遂釋然地道:「隨你吧,吾無所謂。」語畢,他便取出放在衣袖裡的葉片,置於唇邊,一首悠悠的曲子回蕩在廣闊的雪地,淒寒的夜風裡,溫婉柔和的曲調再也不是悲愴的低鳴,一片葉笛唱出自然清韻的空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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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聽得入迷,閤上雙眼,那首曾經縈繞在夢裡的模糊曲調,已然真實的出現在現實裡,一股情緒莫名牽動內心的傷感,他竟莫名感到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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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似數不清的夢裡,那名吹奏葉笛的銀白身影,曾經遙遠悲哀的葉鳴,如今化為近在咫尺的葉吟……他的茫然不解望向夜空,他不懂他的生命裡到底藏了多少個不可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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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數日,一劍封禪總會到在雪山冰塹報到,他們倆人猶似闊別多年的摯友,什麼話題都談,他們雖訝異於這樣的緣分,卻格外珍視這份得來不易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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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劍封禪抱著一醰酒而來,漫天飛灑的雪裡,不見等待的身影,突來的失落感清楚地寫在眸裡。他將酒醰放在常坐著的大石塊旁,走向劍雪常待的那棵枯樹下,然後坐著,看向往昔他所坐的位置,不知為何,他突然很想知道劍雪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看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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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等著,望著飛雪,他竟開始害怕等待,害怕他等待的人不再出現,這時他想起那名總不時在找尋愛鬧失蹤的戀人的陰川蝴蝶君,一名算是朋友又算是敵手的傢夥,他還記得跟蝴蝶君是在酒肆相識的,當時喝醉的蝴蝶君邊批評老闆賣的劣酒,邊哀怨的向他傾吐他是幾次又幾次的在找人,跟他漸熟之後,蝴蝶君也不吝 嗇的分享了幾醰他親手釀製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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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他有點能夠理解蝴蝶君執意找尋不願空等的心態,雖說他對劍雪的感情無關乎情愛,但他知道他們對彼此來說都是「無可取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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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取出一管綠笛,吹著劍雪常以葉笛奏出的曲調,不停地,像在呼喚,直到落雪如砌,暮已低沈,或許這醰自陰川家酒窖裡取來的酒已無法與友人分享,在離去的最後,曲調已然轉換,凍在雪裡的指頭舞出一段段柔緩的幽怨的訴情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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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等待許久的身影翩然而至,那名身著綠衣之人靜靜的坐在放著酒的大石旁,閉眼聆聽未曾聽聞過的曲子,隨著旋律的起伏,不禁沈醉,其心亦彷彿在笛聲裡載浮載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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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音歇,曲聲停,夕陽將墜,劍雪睜開的碧眸,好似有著飲酒的醉意,一劍封禪笑著說:「還沒讓你嚐嚐釀了十五年的女兒紅,你就已經醉了嗎?還是它的酒香無意間把你給醺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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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紅?為什麼這醰酒要叫女兒紅呢?」劍雪拿起一旁的酒醰,酒香撲鼻,不習慣酒氣的他,眉頭微擰,雙頰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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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看他這副模樣,沒好氣的從他手中將酒接過來,深恐他的一時玩笑語成真,到時劍雪聞酒香而醉的消息傳出去,不曉得會有多少人等著排隊撲倒他,一思及此,雖覺得好笑,卻也不免為擔憂,旋及,揮去腦袋裡無厘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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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紅是中國的一種美酒,當家裡有女孩出生,她的家人就會為她埋下一醰酒,等到她年長出嫁的時候,那醰酒就可以開封用來慶祝女孩的順利成人,通常這種酒的味道香醇,與一般的酒有所不同,會有一種格外香甜的味道。」一劍封禪把他從蝴蝶君口中得知的緣由一五一十的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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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想到蝴蝶君那張媳婦臉,一劍封禪心想要是被蝴蝶君知道他封藏的「十三甕」女兒紅被開了一甕的話,他恐怕得要有勇氣去面對那張比女人還美的臉,所爆出的驚天泣鬼之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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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朋友辦喜事?」劍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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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辦喜事,恐怕遙遙無期,雖說那是蝴蝶君打算抱得美人歸當天要飲用的酒,裡面有他這十五年來的愛戀與苦心,不過為了怕等不到這一天,他便趁著蝴蝶君又為了找尋愛人而浪跡天涯的時候,所幸直接到陰川酒窖裡「光明正大」開了一甕,裝了一小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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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偏著頭疑惑地問道:「那為什麼你會有這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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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管他哪來的,反正美酒就是要用來飲的。」知道再解釋下去又會沒完沒了,一劍封禪打開封住醰口的紅布,聞了一下,還好味道還是一樣,他飲了口,頓時香氣繞齒,入喉的香韻滑入胃裡。他在心中不禁讚賞滿真不愧是陰川蝴蝶君釀的女兒紅,味道果然特別,甜入骨子裡的芳醇,還真是他戀愛追妻風格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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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人會想要結婚?不結婚可以嗎?」劍雪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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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差點沒被剛又入喉的酒嗆到,咳了一聲,連忙順順氣,說道:「你不想結婚當然可以,這又不勉強,大部份的人會想結婚,有的是因為有傳宗接代的壓力,有的則是不小心踏到愛情這條路,有情人就雙雙墜入婚姻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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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不解地皺眉,說:「愛情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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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覺得頭痛起來,他又沒談過戀愛的經驗,不過基於教導涉世未深的劍雪,還是有必要教導一下「正確」的觀念:「愛情就是你喜歡一個人,然後想跟對方一起生活的感覺,不過這種情感有酸有甜當然也有痛苦,通常碰上戀愛的人會容易有變成瘋子的傾向,所以你最好別亂試。」有了蝴蝶君這個多情瘋子,他可不 願看到劍雪會有那種失心瘋的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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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不容劍雪還有再開口尋問的機會,即刻將酒醰拿至劍雪的面前,說道:「別說那麼多了,先試試看這醰女兒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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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不喜歡酒的味道。」雖然他感覺得出眼前的這醰確實是佳釀,但他確實不喜酒精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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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堅持,吾也不勉強,不過有時有些事情別以先入為主的態度去看待,否則你會容易錯過。」一劍封禪拐彎抹角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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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劍雪雖質疑他的說法,卻也難抵已開封的酒醰裡不斷稍來的誘人芳馨,便伸手接過一劍封禪手中的酒醰,坐到枯樹下,飲了一小口,他驀地感覺到四季的芳香在味覺裡輪替,桃、蓮、楓、梅之香與春晨朝露、冬暮融雪的相融,雖說他不懂飲酒,但光是入口的滋味,斷然可定釀造此酒之人必為釀酒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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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有點小醺,禁不住酒香的誘惑,又啜飲了口,看向正要升火的一劍封禪,突然說道:「火,為什麼會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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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專心升火,沒注意到劍雪說話語調的異樣,說道:「這麼簡單的問題,就跟我為什麼叫一劍封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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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劍雪的思緒頗昏,微惱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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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找碴還是真不懂?那麼愛問為什麼,又不是小孩子。」一劍封禪順利地升好了火,拿著一根樹枝小心地翻弄,待火勢穩定下來,他便能享用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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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持續的又飲了數口,入喉的甘醇好似也滲入腦袋般,香甜的讓人難以思考,說道:「所以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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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是確實存在於這個世間的證明,不過沒名字也不代表不存在,就如同在吾與你相遇之前,你不也真實的存在著,但也正因先前沒有名字,所以你可以有新的存在,你要知道看世間的人事物,不可執著於表面化的意義。」他理清思緒,很有條理的回答之後,才看到劍雪的神色不對,立即來到他的面前,取下酒醰, 卻一滴不剩,他訝異到幾乎臉快青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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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麼要執著於吞佛童子?」劍雪有氣無力地問道,在他茫然的視線裡,只見數個人影晃來晃去,腦袋沈沈的,臉上熱熱的,他直覺的將身體彎下,整張臉埋到雪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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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哪能這麼喝,瞧你喝醉神智不清的,還把臉往雪裡埋,你是想生病嗎!」一劍封禪被他的舉動嚇壞,趕緊將他拉起來,拍掉他臉上的殘雪,一副像在教訓兒子的關心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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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神智不清了,你嗎?別動來動去的啦,一堆數不清的臉晃來晃去的,看得吾都頭昏了。」劍雪微怒地道,雙手捉住一劍封禪的雙臂,難以控制腦袋下墜的重量,便整個人倒在一劍封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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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早知道你這麼不勝酒力,吾也不會將這醰酒精濃度甚高的女兒紅帶來。」一劍封禪開始感到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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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某個物體身上發出的暖意,劍雪愈往物體身上黏去,直到找好了適當的位置歇息,閉上雙眼,沈沈睡去,口中卻不斷喃道:「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吾是誰……吾的過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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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劍雪無名啊,吾一劍封禪的摯友。」雖知劍雪聽不到,他依舊回應,以一種溫柔的語調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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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把他胸膛當枕頭躺的這張睡顏,他頓時體認到這個世間還是有純真的存在,但他不曉得這般猶似孩童般單純真摯的劍雪如何在這個險惡的江湖行走,倘若不是被迫成長,消磨童真,就是被設計陷害,這兩者都不是他樂見的情況,如果可以他多麼不願看到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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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下,一張清皎的容顏猶似抹上胭脂,宛若冬梅的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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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裡,一抹難得的笑意猶似熨著暖火,宛若冬陽的溫柔。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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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雪之三 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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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怒的朱焰,有著欲焚盡一切的氣勢,朵朵燃燒的地獄之火,帶來殺戮,也成就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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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遠也無法忘懷那刻,曾經熟悉的友人轉瞬間成了地獄裡來的索命魔鬼,純淨的白衣間雜豔麗的紅線,冰冷的笑意暗藏噬血的渴望,他從來不知火焰也可以比暴風雪還要刺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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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妄的紅瞳逸出極具侵略意味的焚火,一種彷彿要將他全然撕裂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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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上燒灼過的刻痕彷彿還隱隱作痛,他知道痛的不是傷口,而是那枚好似同時刻在心裡的火焰印記,總不時憶起被烙下時的那份螫心灼熱,隱隱疼痛的心傷,他以為那是為友人而心痛的感受,後來他才知道那種痛還隱藏著對命運弄人的無能為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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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友人曾說找尋吞佛童子的目的,是為了未來,不再受限於心裡揮之不去的陰霾。他則是為了生存的意義而極力尋找過去,殘破、凋零的片段,是他再也拾不回的、無法追憶的過去,捨下,是否能夠真正得到救贖,是否命運就會偏離既定的軌道,是否一切就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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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悲哀,依舊是堪不破,友人的苦,依然是太癡迷,自我迷障引來的悲苦,最終將以何種面貌被斬除……思及未知的未來,他惴惴不安,無法解決的難題,能夠隨著他的離開而消失嗎?否定的答案,還殘留著他一個小小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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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一劍封禪在雪山冰塹待了好一陣子,也該是離開的時候,時間不該一直停擺在這樣悠閒凝滯不前的地帶,失落了大半的過往,即便已成散若碎砂,他也要一一拾起,空白與空虛雖是兩者截然不同的抽象事物,但對於他,卻是難以分割的情緒,難以言說的心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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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似心事重重。」一劍封禪見劍雪神色裡所掩藏的傷感,不免關心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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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是離開的時候了。」一句輕鬆的話語,不知為何他卻感到萬般沈重,或許是捨不下吧,捨不下這名突然來到生命中的友人,捨不下這種自在閒談的生活,但,他必須斷然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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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尋你的過去嗎?不管你是否擁有過去,存在於世間的你,是不容否認的事實,你依然是你,依舊是吾認識的劍雪。」一劍封禪試圖讓劍雪知道他的感受,只因他不願劍雪在找尋過往的路程裡,迷失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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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冬雪的淒寒隱沒在笑容裡,說道:「我知道,只是吾無法捨下,過去之於吾不只是生存的意義,一個人總該知道自己從何而來,才知從何而去,失落的空白是吾難以面對的,吾不知吾是誰,吾不知吾的過去是什麼,試問一個不知自己過去的人又怎麼能夠真實的迎向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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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就掌握在你的手中,過去的空白也許意謂著重新開始的契機,執意找尋過去的你,是否想過即使尋到了過去,那麼又怎麼?你依舊還是吾所認識的劍雪,不是嗎?」一劍封禪點出他的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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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著於吞佛童子對你又如何?拋下你的仇恨,你不也可以走出你的未來。」劍雪立即提出質疑,雖說他明白一劍封禪說這番話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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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語重心長地道:「因為他是吾仇敵,也是吾的心魔,不將他除去,吾將無法看到吾的未來,他猶如一根刺,不時提醒著吾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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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拋不下,吾的看不破,世間總有許多無奈。」劍雪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除了吞佛童子,你的過去又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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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以右手抵著頭,思索了會兒,釋然地說:「吾的過去是存在別人編織的話語裡,自吾有意識以來,吾只知曉吾叫一劍封禪,吾有一名仇敵叫作吞佛童子,其餘的過往吾與你同樣,沒有記憶。不過吾的父親卻給了吾一個完整的過去,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對吾而言,並無什麼意義,吾不願戳破他的謊言,直到他 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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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懂一劍封禪不願傷害真正關心他之人的心意,如同他以這般婉轉含蓄的說法來說服自己無須執著於已然逝去的過往,雖然很多事情可以簡單看待,不過一旦身處其中,又怎麼能以旁觀者的態度來全然面對,人總是盲目的,有著不知該如何看清的偏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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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世塵流裡沈浮,他不過是隨之飄流的一片葉,不是水流的擺渡人,未來之於他沒有過去便沒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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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一名體貼的人。」劍雪有感而發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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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的臉上驀地略過不自然的紅澤,想要即刻結束這個讓他渾身不自在的話題,旋即塞了個他疑問許久的問題,說道:「對了。既然你名為劍邪,何以不見你的配劍?」印象中在此地相遇的第一天,隱約看到劍雪身後背著一把黑布包著的劍,不過後來便沒再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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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不愛劍,劍是帶來殺戮與血腥的不善之器。」況且朱厭劍不太適合出現在一劍封禪面前,因為他們相遇的那天,他明顯感覺到朱厭劍的殺氣變重,並且散出魔氣,有一股欲奪而出渴望毀滅一切的邪惡氣息,當下企圖攫住他的理智,待他迅速離開此地後,才見朱厭劍的氣息穩定下來,但關於這件事劍雪並不打算向一 劍封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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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為何你又被稱為劍邪?」一劍封禪不解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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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很多人對吾的劍感興趣,找吾挑戰,後來吾便被稱為劍邪。」劍雪婉轉的修飾了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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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些找他麻煩的人稱他的劍為魔劍,自詡正義,欲奪朱厭,雖然他不知為何師父託咐給他的劍會是這口具有魔性的殺戮之器,但信守承諾的他,又怎會輕易讓出朱厭……一切自他離開九滫蓮峰那天開始,接連不斷找上他的人多如螻蟻,劍邪的名號遂不脛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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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感興趣地說:「哪天有機會吾也真想見識你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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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緣吧!」劍雪語重心長地回答,看著空中的飄雪,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要求一劍封禪稍待他片刻,只見一陣疾風旋起,原先站在雪地上的雪影已然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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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劍封禪遂有一種蝕心的失落感,這些日子以來的生活,成了生命裡最充實的存在……曾經他對生命的漫長感到無奈,曾經他對未來的無法探尋感到無力,曾經被蝴蝶君笑說缺乏情感的他,在遇上了劍雪後才知道喜怒哀樂的情緒是什麼,才知道長久以來嚴重的不安全感竟然也有被抹去的時候,因為有了劍雪的相 伴他才知道什麼是安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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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他會猜想,劍雪的過去是否與他有所連結,有時他會疑惑,夢裡的那抹銀白身影是否就是劍雪,有時他會迷惘,吞佛童子的意義是否會如劍雪般重要,有時他會渴望,時間就這麼止住,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只有他們兩人相伴的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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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的面貌難以把捉,他們都在失落的過去裡缺席了,只能任憑心裡被剜去的部分,任憑鮮血淋漓的揪痛,卻無人能夠止住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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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人生,充滿無力,卻依然要追尋與突破,他不知道後來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曾經不識恐懼為何物的他,現在竟也害怕失去,要是蝴蝶君知道可能會笑得滾到陰川的水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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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梅香傳來,他揚著笑容看向來者,只見劍雪手拿著東西,笑著說道:「讓你久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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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看你手上的東西,你打算以茶代酒作為離別之用嗎?」一劍封禪難掩笑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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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點點頭,然後說道:「嗯,不過在此之前,就煩請你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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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請人喝茶還叫人升火的。先前被你當床用,現在倒被你當成伙夫,這傳出去吾還有臉見人嗎?」一劍封禪說笑道,還是盡心盡力地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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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將準備好的茶壺置於火上,沒好氣地道:「沒臉見人,何不蒙面,省得嚇人,多造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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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顯些被這一番話刺激的無法言語,只得搖搖頭,自憐般地嘆道:「唉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伶牙俐齒,竟也損起吾來了,唉,實在是誤交損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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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無奈地笑了笑,專心顧著在火堆中烹煮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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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在火中煎的茶,飄出裊裊白煙,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彷若傲雪風骨般的梅香,清雅的香味好似會醉人,隨著呼吸而縈繞至一劍封禪的思緒,他想他永遠也不會忘懷這種讓人迷醉舒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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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的時刻,一劍封禪取出綠笛,奏出為劍雪而重新譜樂的鵲橋仙,舒緩的深情的調子,隱約吹起了這片白雪的記憶,相見的那刻,說笑的那時,飲酒的醉態,每個音符裡都藏著他的情感,即將分離的憂傷,寄予漂泊無依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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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分道離去,他們彼此卻彷彿已經碰觸到思念的煎熬,天地之大,何時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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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離,無須言語寒喧,無須多愁感懷,無須約定相見,悠悠然的笛韻已經說盡保重思念之情,煙煙然的茶香已經釀出相知相惜之意,飄飄然的雪絮已經低訴終有再逢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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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遍萬裏路,越過千重山,數不清的歲月,走不盡的路途,尋不回的過去,記憶依舊停泊在茫茫白霧的港灣,一個人在路上踽踽獨行,漫漫長日,身邊出現過多少人,他已然記不清了,因為他是習慣孤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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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之下,風拂清韻,葉笛吹出的曲調,彷彿幻化為曾經陪伴他的人,後來,他驚覺其實他再也回不到曾經孑然一身、不受人事拘束的自己,因為他的生命裡出現了一名能與生命交陪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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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漫漫長路,最終還是回到北域,回到九滫蓮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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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惘的他,茫然無緒,拾回失落的過去猶如摘星之難,無論投注多少努力皆是惘然,他開始質疑生存的意義,質疑人生於世究竟為何而活,而他又為何處於這個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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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魔,還是人?是魔又如何,是人又怎樣?而他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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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困住他的問題驀地湧了上來,背後黑布包覆的朱厭散發著紅光,欲牽引他的魔性,九滫蓮峰自成的佛門聖氣,與其成為互相牽制的情況,直到清聖之氣完全安撫魔劍躁動的氣息,這時頭疼欲裂的他,隱約,彷彿聽到熟悉的嗓音……不管你是否擁有過去,存在於世間的你,是不容否認的事實,你依然是你,依舊是吾 認識的劍雪……耳朵裡迴蕩著的話語,猶似一道清泉,無意間洗去擾人的塵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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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已然坐化的遺骸告別,緩步走出九滫蓮峰,驟降的狂雪訴說著冬日已至,依舊孤自一人,生命還是要走下去,沒有特定的方向,沒有絕對的地點,不知不覺他走到一個充滿淳樸民風與佛教氣息的村落──圓教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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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村民似乎天生有著樂觀的本質,含著笑容的話語裡,不讒雜半點虛假的雜質,或許是因為這裡的人都信奉佛教吧,本著佛祖慈悲為懷的心,對待來訪的過客,原來不相識的人之間,也可以用這麼真誠的方式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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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茶店飲茶的他,聽著熱情好客的店小二說著關於這裡的種種,路上來來往往的男女老少,如此悠然自在的祥和之地,他想也許那位東晉詩人陶淵明所說的桃花源,應該和此地相去不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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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名在夜裡隨著笛聲陪伴在他身邊的人,就這麼真實的出現在他面前,以一種毫不訝異的自適面容向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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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來此?」劍雪詫異地問,這個世間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在他打算放棄找尋過去之後,一劍封禪便出現在他面前,難不成冥冥之中,他們倆人真的註定有什麼牽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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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走到哪裡就在哪裡,劍雪為什麼你總是有這麼多的為什麼?你問得不煩,倒也問得大人真煩,況且這裡是吾的故鄉,為何吾不能來此?」不期而遇的偶然,一劍封禪雖也驚訝,卻沒表現出來,重逢的喜悅總是多於相遇的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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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說過你的故鄉在圓教村。」劍雪說道,突然覺得奇怪何以這次朱厭劍並無產生異狀,難不成是因為剛才他去過九滫蓮峰的關係,還是因為受到此處的佛氣壓制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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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直覺劍雪這幾年來的大海撈針,依舊是徒勞無功,而且許久未見的劍雪,其神情裡透露著無所適從的茫然,他大膽假設地問道:「回到北域,是意謂決定放棄追尋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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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不可追,未來不可期。」劍雪雖欲讓自己釋然些,卻難掩語氣裡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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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過去等於失去生命的重心,惶惶不知自此而起的他該何去何處,天地雖大,即便有他容身之處,他卻不知生命的意義究竟為何,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他知道有人想要立功立德立言,欲於青史留名,有的人摩頂放踵為天下世人奔走,欲建太平之世,而只想當自己的他,又所欲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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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飲了口茶,又道:「放棄追尋過去、放棄生存目的的你還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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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當下,吾便是吾。」劍雪說道,試圖以灑脫的語氣來掩蓋他的無助,他不想讓一劍封禪察覺到他的矛盾,每個人都有自己該承擔的生命負累,他不願讓一劍封禪也承受這些沈重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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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噙著笑意,沒再回答,飲入喉中的茶,竟有種澀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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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往的喧雜成了他們之間流動的聲音,他們倆人,一個飲著茶,一個看著人群,曾經相處的過往裡,沈默有時是他們沈澱彼此思緒的方式,有時是他們感受自然景色所須的寧靜,只是這樣不語的沈默,卻隱約與往常不同,也讓彼此感到莫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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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覺得難受,這樣情況下的相遇不是他所期待的,以為單純的不讓一劍封禪承擔過多的負面情緒,這樣是比較好的,只是為何卻反讓一劍封禪在無意間露出酸澀若青梅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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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懊悔,他知道他該說些什麼的,只是看著眼前不坦率表達自己情緒的劍雪,遂不禁責備自己不夠成熟穩重,才會讓劍雪不肯坦白他的憂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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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思慮,再再都是為對方的考慮,殊不知,反使彼此陷入自縛之繭,同樣的關心之情,卻是哽在喉頭訴不出來的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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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一名步入劍雪身旁的孩童,好奇的打量著他,童言稚語地道:「為什麼你的劍會包著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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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因為它不想被太陽曬黑……」劍雪想了下,太深奧難懂的話不適合對小孩子說,後來他看到路上走過撐傘遮陽的女子,便隨口說道。其實將朱厭包著黑布,是為了讓黑布掩蓋朱厭殘存的魔氣,否則他一路上難以得到平靜,畢竟因這口魔劍而找上他的人,多不勝數,他不想再自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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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似懂非懂的點頭,還來不及繼續發問,便被一旁連忙道歉的婦人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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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剛才那名孩童的出現無意間打破僵局,一劍封禪遂順勢打趣說道:「你的劍還真特別,會有曬黑的問題,這可有趣了,讓吾一觀你的劍吧,那你也想順便一試吾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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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劍雪將朱厭取下遞給一劍封禪,同時也接過殺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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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劍封禪取下黑色布套,拔出劍的同時,朱厭旋即起了變化,魔光乍現,朱厭即刻改變形態回復原形,魔焰紅火之光芒,映入一劍封禪的眸子,瞬間,魔氣狂肆漫溢,在劍雪還來不及反應之時,砰然一聲巨響,慘憟哀號不絕於耳,荒煙四散,焦火驟起,一名邪狂之魔卓然立於火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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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厭劍的魔氣盛若洪水,隨著邪魔恣意一揮,烈焰焦灼村野,哀厲之聲已然停歇,方才和樂笑鬧的人聲,褪為熾焰飛舞的咆哮,簡單古樸的屋舍,遂遭獄火狂暴的蹂躪,張牙舞爪的魔界之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踏平圓教村,緊緊數秒的時間,噬盡這片土地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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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阻止一切發生的劍雪,怒不可遏,手持殺誡,使出「千影雪」,揮向邪魔,只見對方一派從容,輕易擋住,劍雪見狀怒道:「你不是一劍封禪,你究竟是誰?你為何要做出此般殘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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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傲的魔,說道:「吞佛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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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一驚,吞佛童子不是一劍封禪找尋的仇敵,他們倆人究竟是什麼關係,問道:「你將一劍封禪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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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冷哼一聲,輕蔑地道:「他將永遠沈睡在另一個時空,吾不會讓他有機會再出來,可惡的一蓮托生,可憎的一劍封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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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吾一劍封禪來!」劍雪頓時明白,一劍封禪就是吞佛童子,而吞佛童子的性格可能因師父的緣故才被暫時制止,手中這把具有師父灌注佛氣之殺誡,應是封住邪魔的關鍵,而具有魔氣的朱厭劍確實為吞佛童子出現之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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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是魔,吾不想殺汝。」吞佛童子劍鋒一轉,維持守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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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生自佛,非是魔物,而你該為你的作為付出代價。」劍雪雖以淩利攻勢以對,實則為欲奪朱厭劍,無奈被吞佛童子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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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反先前守勢,劍鋒蕩出殺氣,使出俐落狂野之招,快得玄奇的劍招,迅速挑去劍雪手中之劍,旋即抵至劍雪的頸項,說道:「站在自己的死路上,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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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有冷意的笑容,帶有魔火的紅瞳,邪妄的眼神彷彿欲將他焚毀,微瞇的雙眸溢出暴戾之氣,有著一種渴望將他撕裂的殘酷。驀地,一股彷彿焚至心臟的痛楚攫住所有的思緒,額際被烈焰灼燒,極具侵略性的宣示其所有的火焰印記,是吞佛童子故意留下的殘虐,是他揮之不去的夢魘與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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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劍雪大膽地直視吞佛童子,一雙猶似青泓般的碧眸訴說著不畏死的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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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魔子微瞇著眼,眸裡的紅焰,卻有著冰若寒霜的溫度,說道:「汝的眼神真讓吾捨不得殺汝啊,汝還在期待終會歸無的一劍封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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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劍雪憤恨的怒視以對,由於不知吞童佛子是否真有辦法對摯友做出什麼,他還是忍下這樣的無禮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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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厭,汝說呢?汝想怎麼飲下他的血?」朱厭之紅光隱約轉為微弱,回應著吞佛童子其不願傷害劍雪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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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欲奪朱厭,趁著吞佛童子分神之際,左手握住朱厭,手掌滲出鮮血,就在此時,不知哪來的龐大無倫的掌氣襲來,將毫無防備的兩人震飛,朱厭遂順勢脫離吞佛童子之手,而吞佛童子還來不及作任何的反應,在腦中散開的劇烈疼痛,讓他忍不住倒臥下來,同樣被震出的劍雪,手持朱厭,趁機找回劍鞘,而朱厭同時 也變回劍器之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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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在變化中痛苦掙紮的吞佛童子,劍雪決定不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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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去之前的回眸,盡是不捨,他知道他們不能再相見,如果命中註定如此,為了一劍封禪,他必須讓彼此的緣份在此畫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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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非他所願,卻非做不可。無奈,為避相逢,終消匿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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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回歸未相逢之前的生活,雖仍是獨嘗寂寞、形單影隻,可唯一不同的是,他卻得忍受被迫分離的命運,以及獨飲懷友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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繫於朦朧月色的笛音,是不可觸及的一個傷痛,無人知,一曲在月下獨嘗的苦吟裡藏著什麼樣的心思……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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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雪之四 金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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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幽怨的悲鳴,勾起塵封的記憶,曾經柔緩情悠的音韻,曾經自在暢懷的笑語,轉瞬間,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幽夜裡,流洩著愁傷哀情的鵲橋仙,隱約觸動內心深處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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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半身金封的泣血女子,簫聲裡如訴如泣如怨如恨的話語,恍然間,他似乎看到被迫固著於命運軌道上的自己,無法掙脫的痛苦,流轉在已成定局的命數中,遂使時間的消磨也成了無可奈何的悲情音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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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樣貌,是否也如同一曲曲各有樣貌的鵲橋仙般,時喜時憂,時樂時泣,時歡時悲,而他,是否可以只要記憶裡那一曲令人沈醉的鵲橋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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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裡既定的規則是否真的無法破解,遠遠逃開是否真能避開,一生中唯一的朋友,也是一生中唯一不能接近的人,他不懂既然命運要他們相遇相知,為何不能讓他們相見相處……人生的悲劇建立在不可違逆的矛盾裡,這個矛盾不過是註寫於命書裡的,一個笑謔世人的把戲,可他,卻連嘲笑這樣命運的資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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縛在額際的布條,掩蓋火焰的印記,卻藏不住昔日的灼痛,這枚嵌入心髓的侵奪火焰,隨時撕裂著任何期待重逢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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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無所期,茫茫兩不見,銀月弦勾的微寒,葉笛泣出的憯悽,在在都是藏在心底訴不出的愁吟,一種淒涼的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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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開任何遇上一劍封禪的可能,離開熟悉的地域,步向茫茫不知的天地。起初,獨行的寂寥,是無心觀覽的默然,天地雖大,心境卻擱淺在一灘小沙洲邊,看不到未來,也走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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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一地,漫溢著的愁思,總讓人無法看清身邊的佳景,日復一日,初昇的太陽,沈墜的暮雲,月盈月虧,星明星滅,不變的循環,暗藏多少人世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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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心不再追尋過去的自己,決心走出未來的自己,依然還是看不開,現在之於他,還是一個消磨生命的荒地,他無法自適的面對掌握在手裡的每一刻當下。當笑容已然成為過去的痕跡時,他便再也不知生命的喜悅為何,只知生命的悲傷在於面對命運時的無能為力,而他,也拾不回曾有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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淒迷的月光下,孤絕一身的笛音,夜風低迷,獨坐在竹林的人影,遠望寒月的碧瞳裡,是一泓舀不盡的愁水,悒鬱的眸光,是任誰也拂不去的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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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計數歲月的匆匆,卻一意細數別離的時日,他的矛盾也是他的自困,明知不能再接近的事實,卻希望總有相遇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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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北域偏遠地區的部落——西北十酋,由於地處偏遠地帶,這裡人民的生活方式總較其他地方來得樸實簡單,這裡的男子總是豪爽地喝酒、吃肉,談笑間盡是曠達爽朗之情,這裡的女子勤勉溫柔,舉手投足之間,亦有豪氣。他在此地留了數天後,遇見一名喚作枯行者的僧侶,跟他說道:「是魔是佛皆無差別,魔身佛 心看破無己,命數雖然依天而行,逆轉變數全憑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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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彷彿要暗示他什麼的話語,究竟藏有什麼玄機,劍雪一聽,立即問道:「請問大師為何口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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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名數月以前來到此地的僧者,要我傳達給身背魔劍又兼具佛性的劍者,想必這個人應該就是你了,那名僧者又言命中自有定數,順天而行,我言盡於此,你自行領悟吧,請。」枯行者說完,向劍雪致意,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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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者?會是師父嗎?可是師父已在九滫蓮峰坐化,難不成這其中有什麼秘密?劍雪不禁疑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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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西北十酋,颯颯西風轉入微寒時節,他依舊在思索著那番話語背後的意義,曾經迷惘深陷過去的他,究竟要找的是什麼?是曾經為魔的過去,還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魔物……依稀,驚覺過去他的盲然無知,在無意間築成一座牢獄,將他關在毫無意義的追尋裡,讓他無論怎麼找怎麼尋,都不過是在原地打轉。這樣的 領悟,突地讓他清醒,曾經不斷糾纏擰痛著的心結,遂緩緩舒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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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在碧眸的水煙,彷彿落在夜空的星子,一抹釋然的笑意,好似那道覆在弦月的清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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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魔是佛不過是外在的名稱,捨下外在的罣礙,他不過是他,捨下物我的區別,他已不是他,而是同化於宇宙萬物,一切遂無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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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路途裡,他開始會注意周遭景物的變化,無論是朝陽初昇映出的曦光,還是暮色低垂渲染出的紫墨,人生於斯,存在意義已無可探尋,活著便是一種意義,隨著事變境遷,隨著經歷體會的不同,意義終將有所轉變,意義之於他,可以具有無限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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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荒涼的北域西境,西風挾帶幽怨之音,一聲聲彷彿在哭號的簫聲,劍雪下意識地尋著聲音的方向來到西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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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山洞裡,縈繞著苦訴的哀鳴之聲,在記憶裡曾經柔情綣繾的鵲橋仙,在記憶裡曾經閒適悠然的笑語,驀地,他心裡的某個部分被猛地揪住,泣若寒蟬的怨曲,隱約勾起他對命運弄人的哀傷,隱約挑弄著烙在心上的印記,狠狠發痛,他才知道,他的心從那一刻起便長了一道無法復原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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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被半身金封的女子,吹奏著悲鳴的心聲,哭盡淚水的眼眸,已然無法視物,緊閉的眸裡還不斷地淌出血淚,她用簫聲訴說她的悲情她的故事,他順手為她解了金封,除去金封之苦,還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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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去後,幽微怨聲的曲調,彷彿還在腦海飄搖,他不禁思索解開金封,真的就等於還她自由嗎?看不破的情仇,深陷其中的迷情,依然是自找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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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月色,一襲薄如蟬翼之雲,月暈迷濛,柔光舒軟,猶有潤玉之質,教人流留不去,月色映水,坐在河畔的人影,多麼想將他難得見到的美景,傳達給遠方的友人。袖中取出的一片葉笛,悠揚清韻的歌謠聲裡,訴說著無盡懷念之情,深深的,遠颺的,飄逸在朗月清光的一曲長思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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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醒來,他的世界是否可以停在曾有的美好,眼前焦殘的景象,盡是觸目驚心的焦黑屍骸與殘落焦爛的敗柱凋瓦,一枚枚象徵地獄的火焰印記,訴說著邪魔噬殺的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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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把手言歡的朋友,腦海徒留仇敵張狂的邪笑,一抹站立在火焰中,毀滅一切的地獄使者,他誓死誅殺的吞佛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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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雪山冰塹不見人跡,來至九滫蓮峰亦不見人,茫茫人海的找尋,終無所獲。他不知執意要找尋劍雪的理由為何,曾經劍雪為尋過去而銷匿的那段日子,他也不曾像現在這般著急,或許是久別重逢那日劍雪的情緒讓他擔心吧,突然他覺得飄忽不定的劍雪,可能會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他的生命裡,一思及此,他遂覺得連 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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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無頭蒼蠅的一劍封禪,茫然不知所往,最終還是來到陰川穀,找上自稱「尋人界第一把交椅」的蝴蝶君,一劍封禪一見到蝴蝶君便省去客套話,直接說道:「你知曉該怎麼找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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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可說是我的專門科,怎麼你要找什麼人?」蝴蝶君悠閒的彈著古琴,心情甚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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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突然失蹤的朋友。」一劍封禪避重就輕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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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裡失蹤?」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蝴蝶君,右手一揮,十三隻紅蝴紛飛舞出一支飄然絕艷的蝶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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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教村。」一劍封禪據實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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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問那裡的人嗎?」蝴蝶君邊說邊投以一副你智缺的表情,顯然很看不起眼前沒有什麼智商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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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沈默了會兒,沈重地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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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A蝶B蝶再說一次!啥——跟丟了還敢回來——可惡啊——」突然兩隻蝴蝶來到蝴蝶君面前,一派自在快樂的蝴蝶君立即變臉,苦味十足的媳婦臉,再度現世,不顧來訪的客人,怒火衝天的飛奔而出,猶似急著捉姦一般,好個陰川的閨中怨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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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丟在陰川穀的一劍封禪,看著眼前還在表演的十三蝴蝶舞,突然覺得很可笑,主人都去找人了,這些蝴蝶還很盡責的在跳舞,這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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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找錯人幫忙了,如果蝴蝶君真是尋人高手的話,也不至於淪落到每年三百六十五天的三百天裡都花在尋找公孫月的蹤跡,他無奈地搖搖頭,果然靠人人跑,還是靠自己的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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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探聽劍雪下落的一劍封禪,聽聞有人在西北十酋見到一名身著綠衣身背包覆黑布之劍的人,便馬不停蹄地來到西北十酋。映入眼前,盡是屍骨堆積如山、血流若海的景象,殘虐無道的殺戮氣息,混合著屍臭與血腥之味,突地,讓他昏眩,一股噁心感,緊鎖的眉宇,不忍睜眼的雙眸,盡是難以承受此般猶如真正人間 煉獄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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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尋不到任何生還者,也無法得到劍雪的下落,就在他失望不已,即將離去的同時,在一間佛寺旁邊,見到一名被金封的人像,以手探之,被金封的人尚有氣息在流動,他便試著用殺誡解開金封,使出犀利狂野的劍招,轉瞬,已解了半身金封,這時被金封之人也恢復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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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問了下這裡的情況,枯行者將這裡被鄧王爺大開殺戒之事簡略說了一下,一劍封禪瞭解之後,便問他是否曾經見過劍雪一事,枯行者據實回答,卻不知劍雪後來往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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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一劍封禪則在枯行者臉上留下代表吞佛童子的火焰記號,便告訴他說:「不解你的半身金封,是為了等待一個人,當你有機會遇到他時,他看到你這個記號,便會為你解開另一半的金封。」他確信劍雪在圓教村與吞佛童子對峙過,只是他不知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留下吞佛童子的火焰記號,不過是為了留下一 個找到劍雪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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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西北十酋的一劍封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天地之大,曾經有緣相逢,天地之闊,重逢也猶如登天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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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北域邊境地帶的他,沈重的步伐,一步步都是愁緒的跫音,遠方裊裊的炊煙,霞幕低垂,憶起曾經飲過的香醇梅茶,入喉即散的芳馨,在在都傳遞著摯友相待的真心,飄揚的幽香是摯友一身傲骨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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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掉的韻味,丟不下的記憶,拋不開的情誼,原來,他也有永遠都割捨不下的東西,即便以生命交換也心甘情願的知交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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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日寒風襲吹的冰風嶺,一劍封禪在篝火邊撥弄著火堆,天空飄下微雨,落入火焰之中,一一蒸發,曾經有一名為了護雪而差點葬入火堆的人,如今已不知在茫茫人海的何處,一抹無奈、感傷的笑容,嵌在唇邊,秋風裡,愈見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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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刻過去,雨已停歇,藏在幕裡的明月緩緩露面,霽月當空,柔若蠶絲的薄雲,披於皓月之上,朦朧月暈,迷濛微光,有著勾人迷醉的嫵媚,一管綠笛的清曲,寄予來去無蹤的秋風,傳遞無盡懷念的雅音,一曲鵲橋仙,盡訴相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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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漫長的自我放逐,回到熟悉的地方,猶如離鄉已久的遊子,竟也有近鄉情怯的感受,既期待又退怯的矛盾,他渴望見到的人,他不能接近的人,北風稍來的冬意,是凝在眉宇之間無奈的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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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步行至一處梅林,初冬的芳馨,恰恰踏風而來,在他的鼻稍流連不去,被他荒置數年的梅花塢,雪中寒梅的風韻猶勝以往,初雪的探訪,落在遍野的梅林,驀地,一朵朵旋住純真的白,瞬間一一釋出幽香,露出粉嫩嬌顏。漫天的飛雪,初綻的幽梅,迎接他的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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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著梅樹,汲取幽香凝芬,把玩雪絮,杳無人煙的清幽,自成一種生命安適的節奏,沒有塵憂,沒有世俗煙囂,徒具自然相融的情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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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亙於心的愁思,化為音律,除卻天邊月,沒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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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應天命而行,相遇與否,已不是他所能決定。變化,僅在一瞬,無人能確切把捉,而他,不過是漂流於茫茫人海裡的一介凡人,又豈有逆天的能為!終需看天吧,他已不願再汲汲營營於任何的追憶,也不願再刻意將自己流放在蠻荒邊境,未來的轉變為何,從來就不是他能掌握,就這麼吧,終將只能以一曲悠歌遙念一 段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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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等在冰風嶺的孤絕人影,凝視遠方的神情,有一種望斷秋水的堅持,未知的消息,消失的人影,終在天之何方,等在季節裡的鵲橋仙,已不知流洩多少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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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一種逐漸消磨希望的折磨,日復一日,他從來不知道他是善於等待的人,或許應該說他已習慣於等待的感覺,一種無止盡的失落與反覆希冀的期盼,在其中不停地拉扯著,他的思緒沈溺在這樣不斷糾結的痛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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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懷疑,或許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劍雪這個人的存在,那不過是吸收日月精華的白雪而塑造出來的一道虛影,倘若真是虛影,為何冬日的初雪已至,依舊不見等待許久的那抹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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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驟降,一抹白月映照孤影,一管幽傷的獨鳴,泣飲冰寒。憶雪之音咽然低迴,思友之葉喑然無言,區區數裏之遙,迢迢不得相見……誰知,明月下,相隔兩人,兩段異曲,吟出同樣情,誰問,憑寄風,未聞彼音,猶還此情,感懷長相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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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於世,相逢即是有緣,別離之後,動如參商,遙遙未知相見期,命運的安排總有其定律,冥冥之中,暗藏的深寓又豈是凡人能看得清的,繫於身上的悲劇,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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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闍摩族唯一的遺孤,終將承受最後血脈的命運,上古神子墮入魔界的罪孽,終將以自身靈魄承擔天命,命運軌道已不可逆,投入其中的變數,究竟藏有多少玄機,無人知曉,然而承有上古神子之命的闍摩遺孤,是否真要背負先人的罪愆終至以命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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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的流光,看盡人世情,神子與魔女之情,魔界闍摩一族的先祖,成就了有情人的愛情,也撕裂了他們後代血脈的生機。沒於雪夜裡的人影,殊不知月光裡的藏著深深嘆息……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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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雪之五 朱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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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魔劍,帶來無止盡的殺戮,也帶來狂邪之魔的吞佛童子,一名糾纏著他與友人的邪魔,一名恨不得毀天滅地闢出人間煉獄的魔,糾結的情仇,是永遠都無法了結的糾纏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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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體住著兩個互相憎恨的靈魂,為善為惡,皆欲互相消滅,軀體的限度在於生命存在於世間的有無,殺抑或不殺,終會引出怎樣的結果,他不敢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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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的意義之於他,不過是極欲侵襲撂奪的暴力者,之於友人,卻是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的仇敵,意義可以有很多的可能性,愈益簡單的事物,愈難為其下定義。萬般塵憂,總是自己招來,倘若能夠拋下仇恨,友人是否就能永遠擺脫吞佛童子的牽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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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只不過是假設性的想法,世間的變化,又豈會盡如人意,而他與友人,不過是命運之流裡的一舟漂葉,在其中載浮載沈,無力掌舵,只能任意水波的流動與方向被迫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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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的朱厭不願出鞘,為的是不願見到血腥,為的是不願見到吞佛童子再現的焰流焚身,朱厭代表著友人的情仇,也代表堅守對師尊的承諾,影響自身的魔性之劍,也是釋放友人身內潛藏的噬血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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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厭,具有靈性之魔劍,其存在是矛盾,是必然,是仇恨,是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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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惘不已的思緒,不知這口來自無間的魔劍為何無意間牽引著也影響著他與友人之間的關係,更不知朱厭會為他們引往什麼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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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卻不禁深思起,或許生命的開端未從有其結束的一日,生命說不定就是一種沒有意識的反覆循環,深陷命運漩渦的人們,始終無法掙脫被擺弄的人生,一切乍似擁有選擇權的決定,不過是無從選擇的另一種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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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鐘聲稍來晨音,舒暖的冬陽以擁抱大地的恣態,散發溫柔的光芒,倚樹而歇的人影,細膩若雪的容顏,猶似綻放在寒雪的白梅,緩緩睜開的碧瞳,恰若一泓青湖,藏著幽深靜謐純然的淨地,總無意勾起世人遺忘已久卻渴望獲得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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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絕一身的他,縱有梅、雪相伴,還是感到孤單,是所處的環境孤冷寂清,還是他的心境過於空寂冷清,或許唯一的答案就繫在遠方吧,那名有著冬日暖陽般笑容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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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至鼻稍的北風,依舊清香,卻多了些微灼燒的熱氣,他的眉頭微擰,目光一凜,遠方驟起的染天火光,他的心一沈,思及在圓教村那名邪魔殘暴的橫行,當下,不假思慮便提劍奔向被火海啃噬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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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婆羅寺,映眼的焰流依舊橫溢,無情吞噬所有,留下一道道火焰印記,而沒入盡頭的火紅背影,已不復蹤跡。焦爛灼黑的殘屍,凋敗歸土的斷桓殘樑,是火舌肆虐過的煉獄,不難想像火海襲捲而至的當時,驚起的遍野哀鴻,此般慘絕人寰的暴行與屠殺無道的罪愆,繫於遠方一抹消失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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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影兀自站立,明耀飛舞的火光,映照著雪白的容顏,疑惑不解的神情裡逸出憂慮,這裡沒有吞佛童子的氣息,他不解何以有人假冒吞佛童子行此殺戮之事,並且做得乾淨俐落,毫無瑕疵,比其吞佛童子大開殺戒之面目,更入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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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這件事情的背後藏著什麼陰謀?劍雪擰眉,憂思不已,恍然間他明白關於吞佛童子一事,已經無關乎他是否會與一劍封禪相見,而是有人欲藉此事引出真正的吞佛童子,究竟這個人意欲為何,他雖不知,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未來一劍封禪會有禍事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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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則轉化為吞佛童子的一劍封禪,絕非他所樂見的,到底天意為何,到底他們後來會怎麼樣,惶惶不安的情緒籠罩著他整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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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無語問天,風中火焰搖曳,憶起昔日的魔焰,彷彿又灼痛了額際的烙痕,即便綁著布條,依舊難以掩藏那日殘留的心傷。日陽既至雲天,照著緩步而行的他,拉出一道影子,晨風撥弄衣衫,地面黑影的沈默,是冬陽映射出的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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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一聲怒叱,破空切斷沈寂的空間,說道:「兇手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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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無意引起爭端,也無心解釋,輕功一使,即刻離開,只見不遠處的人影,迅速追了上來,約莫在對方跟至梅花塢之前,他便順利擺脫對方極力的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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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個時辰過去,暖陽至午,一群陌生人闖入,擾亂他的沈思,他不欲傷人,只是來者招招逼命,使得意不在殺的他,退無可退,朱厭出鞘,劍氣蕩出,只見冷奇俐落的劍招一使,頓時煙塵四起,梅瓣殘落,雪跡四散,腥紅的血漬汙了一地的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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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茫不清的視線裡,只見碎裂的布條飄零落地,只見半露的劍鋒飲著豔血,不動的他,眸中盡是如冰似雪的冷意,令人喪膽的眼神,就在眾人紛紛退去之後,劍雪的心一沈,雪落猶狂,一一覆去地上的殘紅,朱厭的氣焰也逐漸消歛,劍雪一聲輕嘆,盡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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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氣息,隨著暮色步入梅花塢,殺氣橫生,手上殺誡聖光欲發,冷然問道:「你真是吞佛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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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一楞,倚著梅樹的他,背對著一劍封禪,他從未想過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聽見數年未聞的聲音,一股急湧而出的感懷,凝在眸裡,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的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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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的安排,總以出人意表的方式出現,突如其來的相遇,是否意謂著什麼,假冒吞佛童子出現之人又代表著什麼,命運總是以它的方式,毫無痕跡的將所有人的命運推至既定的軌道裡。而他們的命運又是什麼,必然相逢,必然分離,這樣的必然裡又藏著什麼真正的悲劇?劍雪想著,竟愁思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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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出朱厭劍,今日吾要好好看清今生唯一的仇人。」一劍封禪說完,遂大步一跨,來到劍雪的面前,映入眼簾的是等待許久的知交,也是午夜縈繞在笛音裡的人影,殺氣瞬地消失,逐漸平緩氣息,直到他注意到劍雪額上的火焰印記,憤怒之情溢於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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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那名只能活在回憶的人影,如今真實出現,再見之後,竟恍如隔世,劍雪看得不禁發怔,好似他不好好的看過一回,眼前一劍封禪便會消失無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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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收起殺誡,難掩不悅地道:「你讓他在你身上留下記號,你跟他是什麼關係,你真是吞佛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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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為殺吞佛童子而來的一劍封禪,一個念頭遂在腦海成形,劍雪說道:「吾就是吞佛童子,你的仇敵,要殺便殺,吾無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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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凝視著他良久,數刻過去,一番理智的分析遂也釐清思緒,說道:「你騙吾是三歲孩童嗎?這個火焰記號是你被他所傷的證明,為何你要替他擔下吞佛童子之名?你是你,也是吾認定的朋友,絕不可能是吞佛童子,究竟你為他擔名的理由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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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敏銳與冷靜,確實將這個事情的矛盾之處找了出來,劍雪不願與他爭辯,依舊堅持地道:「吾就是吞佛童子,你還記得『駕馭朱厭,唯獨吞佛』這句話吧?朱厭確實為吾所有,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你不得不相信吾真正的身份就是吞佛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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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劍封禪露出許久未曾出現的笑容,無奈地搖搖頭,難掩懷念地說道:「呵,你還是這麼硬脾氣,堅持到底的事情,無論別人怎麼跟你說,你還是不會拋下自我的堅持。吾相信你這麼做有你的理由,但吾也相信你絕非吞佛童子,無論你怎麼堅持,吾依然也執著自己的做法,總有一天,吾會找到你為吞佛童子擔名 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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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的話依稀一種名為溫暖的力量,讓習慣沈溺在冰天雪地的他,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相互關心的暖意,劍雪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彷彿一朵綻著幽香的白梅,自有一番清雅的韻味,他意示一劍封禪坐在一旁,問道:「吞佛童子對你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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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他是唯一的意義。」一劍封禪斬釘截鐵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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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你曾經教過吾的話嗎?你說名字,只是證明曾經存在。變身為吞佛童子的吾可以成為曾經的過去,劍雪才是現在的存在,拋下名字的枷鎖,就能找到新的生命意義,既然如此為何你不願拋開一切?」同一個軀體住著兩個互相憎恨的靈魂,究竟要如何解決,他才能永遠保住一劍封禪不被吞佛童子所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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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殺他,吾不知他對吾還有什麼意義,拋不開,是吾的迷障。」一劍封禪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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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繼續說道:「過去不可追,未來不可期,曾經盲目追求過去與未來的你與吾,不過是江湖囂浪中的癡人,拋下過去,活在當下,你依舊是你一劍封禪,吾依然是吾劍雪,這樣的人生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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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的手拂去飄落在劍雪肩上的白梅,望著飛雪,看著寒梅,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劍雪已經不同以往,有種了悟過後的釋然,他感慨地道:「這些年來你變了不少,不似吾依舊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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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下吞佛童子對你的意義,你就不再躊躇原地。」銀月悄然已至,劍雪取出葉笛,奏出一曲舒暢清柔的旋律,是為知交編出的新韻,也是唯一只為知交吹奏的長思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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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紛紛,夜風低迴,擾動梅顏一嫣然,冷香飛上白玉盤,皎然月光,映照在沈默的劍者臉上,梅瓣飄然,一地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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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數隻飛蝶穿梅振翼,震碎寂靜,暗沈沈的夜裡,一抹豔紅的人影兀自站立,月光下,一張美若牡丹的嬌容,噙著笑意,頑笑與好奇盡隱沒在唇邊的彎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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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不知眼前這名比女子還美的刀客,來此的目的為何,察覺此人並無惡意,他也沒多說什麼,逕自閉眸沈思,諦聽夜風裡藏著的落雪與寒梅之幽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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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過去,沈默無應,一刻鐘再過去,定若冰雕,頭一次受到此般冷落的蝴蝶君,再也沒有耐性等這個比千年寒冰還冷漠的傢夥開口,撥一下頭髮,執意維持優雅氣質,左腳置於一旁的石塊,右手靠膝,手背撐頭,傾斜四十五度的角度,恰恰是最完美的姿態,陶醉在自身無比魅力的蝴蝶君,半斂眼簾,帥氣地道:「 比鬥、相殺、自刎三條路給你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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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又過去,維持固定不動的姿勢,實在也挺累的人,蝴蝶君邊忍耐著,一邊安慰自己,沒關係等下那個長草的冰雕就會有所動作,再忍一下,他就可以讓劍邪看到他英姿颯爽的模樣,之後他們就可以來一場雪中飛蝶的絕美對招,沒錯,所以要忍,豆大的汗不停地滑落,堅持要忍,腳麻了,還是得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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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猶如河東獅吼的一聲,震下落梅如砌,蝴蝶君抓狂地說:「啊──忍無可忍──」絕美的臉驀地刷白,腳麻,麻到像是冰柱一樣,懸在半空的左腳放不下來,面部表情僵硬得像塊洗衣板。這時,閤眼已久的劍雪正巧睜開眼睛看到蝴蝶君的醜態,頓時,讓蝴蝶君沒有面子到恨不得埋入陰州當石頭,永世不得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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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格。時間莫名逕自定住,沈默的時空裡,只剩下雪,還在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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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言地看著蝴蝶君,蝴蝶君則是羞愧的怒視滿地白雪,自恥到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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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麻痺的腳終於恢復知覺,放下舉在半空的腿,憤而羞愧的蝴蝶君,再也無法維持風度翩翩的俊俏,一把劍丟在劍雪面前,咬牙切齒地道:「我知你不用自己的劍相殺,這支借你,拔劍,拿出男子漢的氣魄!」怒啊,他腦海裡設想的美麗決鬥畫面因他剛才的醜態而崩裂,怒不可遏的蝴蝶君,怒氣掃向泰然自 若的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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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不著頭緒的劍雪,拿起地上的劍,疑惑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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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沈默,就由我先開始,看招!」手按蝴蝶斬的蝴蝶君,刀鋒利芒一瞬,即刻逼出劍雪拔劍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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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下,只見刀芒、劍氣的交織錯動,點點赤光猶如寒星對峙,紅綠交錯的身影,往來較勁,劍雪輕劍一旋,點落犀利,纏住變化莫測的刀芒,蝴蝶君出招愈快愈狂,棋逢敵手的喜悅盡在恣意揮舞的招式裡,數十招下來,蝴蝶君不禁對劍雪的劍招感到好奇,這種既熟悉又有點陌生的感覺,嗯,跟人邪有所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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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梅似雪,一一在夜空飛旋,翩然舞刀的蝴蝶君,捲起雪梅,彷彿白蝶振翼,劍雪邪亂劍式高深莫測,凝氣於劍,劍舞冰銳,陣陣雪羽,飄渺、急速的射向蝴蝶君,蝴蝶君蝶斬猶似火舞,倏地,一道劍氣闖入他們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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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收起蝴蝶斬,並接過劍雪交還的劍,說道:「你是難得一見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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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逕自坐在一劍封禪的旁邊,對蝴蝶君真誠地說道:「你亦同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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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這找他麻煩?」一劍封禪挑眉,面無表情的看向蝴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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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笑著說:「只是來看看你苦守寒窯等待的人到底是生得圓的扁的,好在是個人模人樣的傢夥,對了,哪天他要再失蹤,我可以八折優待當你的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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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了!」一劍封禪沒好氣地道,一碰上這名總是無厘頭的蝴蝶君,有時他也挺沒輒的,想起還沒跟劍雪介紹蝴蝶君,便說道:「來找你麻煩的這個傢夥,就是陰川蝴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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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向他點頭致意了下,依舊迷醉在雪夜的梅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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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坐在大石上,一派悠閒,看著他們倆人,不禁地問道:「為何你們的武功有所雷同之處,雖說雷同,卻又不盡相同,但是本質上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相仿,你們之前是同修還是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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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的一番話,突然讓梅花塢的氣氛凝重起來,一劍封禪的臉一沈,劍雪也陷入沈思,兩人皆沈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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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不太對勁,蝴蝶君困惑地擰眉,難不成他說錯了什麼,他不過把他的感覺說出來而以,難不成這是什麼不能談的禁忌嗎,他不解地問道:「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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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搖搖頭,說道:「你沒說錯什麼,你只是將吾與一劍封禪所不知道的事實相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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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蝴蝶君要繼續追問的時候,一群紅蝶飛舞而至,在他身旁翩然起舞,傳達府中公孫月的命令,迅速排出三個大字「跪算盤」,蝴蝶君頓時「花容失色」,夫綱被踐踏成這樣,沒了面子,還得苦了裡子,一張苦媳婦臉的蝴蝶君也不刻久留,急忙向他們告辭,準備回到陰川接受未來老婆的「愛的教育」,唉,只能感嘆 愛到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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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拿出一醰酒,打破沈默,說道:「陪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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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不喝酒,上次酒醉後的教訓,吾還記得。」劍雪搖頭,堅決地道,上次被一劍封禪拐著喝了一大醰的女兒紅,足足讓他頭痛了好幾天,他不想受領教這種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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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笑出聲來,說道:「那次的教訓吾也是謹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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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微笑應對,只是碧眸的深幽裡藏著方才惱人的問題,低垂的眸子,看著地上冰清玉潔的殘梅與凋雪,在明月的映照下,愈顯純粹的傲骨之白,他拾起片片萎於雪泥的梅瓣,一片一片的放在手掌心裡,看得入神,看得迷惑,思緒飄遠,連他不知自己在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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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你在想什麼?」倏地,明顯感覺到劍雪身上那股飄忽不定的感覺,彷彿他隨時會被拋下,他趕緊出聲喚著,深恐劍雪再這麼想下去,便會落入死胡同裡,然後更想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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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起頭,眼底深處彷彿藏著獨自飲泣的靈魂,愈想釋然地笑,愈見笑得苦澀,抹不開的迷茫是濛在碧湖的飄然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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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強烈不安感襲來,一劍封禪不假思索地捉起他的皓腕,毫無留情地拍掉佔據劍雪視線的雪梅,說道:「是因為剛才蝴蝶君的那番話讓你惶惶不安?還是你又陷入對過去的茫然?有問題就說出來一起解決,不要什麼事都往自己的肚子裡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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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先是沈默了好一陣子,深吸了口氣,無奈地道:「吾知曉不該再糾結於過去的種種,吾以為吾可以很釋然的面對自己,方才蝴蝶君的那番話,竟又讓吾迷惑起來,過去的我們究竟是怎地模樣,過去的我們到底有什麼牽扯,太多的謎,太多的不知,讓吾感到茫然。」劍雪斂著眼簾,低垂著視線,幽幽地訴說著他的無 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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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摸摸他的頭,長嘆一聲,釋懷地說道:「既然是過去,就它過去吧!我們的過去有無牽扯又能代表什麼,現在的關係才是真實的不是嗎?謎的過去,既然註定找不到拆解的方向,何不讓它就這麼埋藏在過去?過去為何,依舊不會改變你終是吾唯一摯友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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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索著一劍封禪的話,才發現自己又陷入自縛的網裡,過去種種,不過是生命裡走過的曾經,把握現在,才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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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過去的種種或許已為虛妄,只是極度渴望知曉他們兩人的過去,一思及此,一抹邪妄的笑容即刻浮現腦際,他猜想那個唯一的關鍵或許跟吞佛童子有關,但是那日在圓教村一戰,他卻又感覺不出那名邪魔對自己有任何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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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的擔憂寫在臉上,說道:「別再想了,喝幾口酒吧,你會需要它的,這會讓你今夜好睡些。」他將酒醰遞到劍雪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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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即便不想喝酒,還是接受一劍封禪的心意,飲了一口,滿溢的香甜芳馨,卻怎麼也止不住腦海裡奔騰的煩雜思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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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飲了幾口,劍雪逐漸迷懵,意識不清地說道:「如果事情有那麼簡單就好了…吾是魔啊……你、吞佛童子…到底誰是誰……過去是什麼未來又是什麼…為何一切總是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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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誰是誰,不管是魔或是人,你只要記得你是劍雪,你只要記得有一名關心你的人就夠了,其他的別想那麼多了。」他讓劍雪靠在他的肩上,像在安撫即將入睡的孩童一般,輕柔撫著他的髮絲,直到他的呢喃緩緩止歇,漸漸閤上雙眼,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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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劍雪沈睡的容顏,有著凝積在眉宇間抹不散的憂思,一劍封禪不自覺地露出落寞的神情,他何嘗不想知道他們的過往,他何嘗不想知道劍雪在他過去的生命裡扮演的角色,只是既然命運註定這些必為無解之謎,那麼時機未到,一切終究不得解,再多的煩惱也不過是庸人自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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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頭望盡白月的清朗,看盡素雪的純然,其實,好幾次他多麼希望縈繞在夢裡的銀白人影就是劍雪,那段好似要訴說遙遠過去的夢境,究竟活在他生命的哪一段過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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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無能為力,誰也無法拾起那些不知散落在何地的記憶,夜風捲來,彷彿夾雜著一聲聲無言的嘆息。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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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雪之六 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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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江湖無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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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銷匿江湖,為了避開不再相見的可能;現在,再步江湖,為了守住今生唯一的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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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何其險惡,江湖何其殘酷,身陷其中的他與友人,是L的執意深陷泥沼,是友人的執意仇恨了結,無人知,何時才是轉身離開的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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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煙迷濛的江南,如夢似畫的江南,蓮白似雪的江南,是他們對美好未來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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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永遠,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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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風嶺上,皓月之下,兩道人影,席於火篝邊,劍雪一臉擔憂,一劍封禪獨自飲著悶酒,雙雙無言,看不慣一劍封禪一再地狂飲,劍雪終於開口說道:「你有傷在身,不宜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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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你啊,方才為何不出劍,朱厭要放著生銹嗎?」他氣的是先前在琉璃仙境與鄧王爺一役,不願出劍自保的劍雪,他真不懂劍雪的堅持到底為何,寧願受傷也不願出鞘,要不是他即時為他擋下一招,現下受傷的人便是劍雪,他保得了他一次,保不了往後的無數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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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吾有吾的理由……」劍雪無奈地道,讓一劍封禪為他受傷,他又何嘗不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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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理由,吾聽煩了,人死你還保得住朱厭嗎?」一劍封禪憤怒的語氣裡夾雜著濃濃的擔憂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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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厭只是故人託付之物,他保的一向不是朱厭,而是唯一的朋友,只是這些話,他無法向一劍封禪明說,被誤會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他眼簾微斂,望看火焰裡自己的倒影,驀然一個不祥的念頭竄進腦海……雪,終會被焚於紅蓮的魔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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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見劍雪神色不對,也沒再繼續苛責,放下酒醰,嘆了口氣,表情也緩和了下來,說道:「過去的這幾年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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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思緒旋即被一劍封禪的話給打住,也無暇再思量方才那個突如其來的念頭,答道:「北域的邊境幾乎都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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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江南這個地方嗎?」一劍封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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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頭,然後回道:「聽過,但是沒有去過,聽說是一處水鄉澤國,有著如煙似畫的佳境,美得猶如虛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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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夏天開遍了蓮花,所到之處,瀰漫著的盡是清雅的蓮香,你知道嗎,竟然有人說江南唯一的雪景是在夏天才會出現。」尋愛人尋到江南去的蝴蝶君,曾經天花亂墜地跟他分享到江南的所見所聞,那時他便期望能跟劍雪同去一遊夏天的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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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江南不是不下雪,又怎麼會在夏天有雪景?」劍雪疑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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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笑著說道:「又怎麼不會有呢?蓮白似雪,開遍江南的白蓮,不也是另一種帶有清香的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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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謬論!雪是雪,蓮是蓮,終究不同,不過吾也真想看看你所說的江南夏雪。」劍雪不禁有著想到江南一趟的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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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江湖之後,一起去江南走走。」一劍封禪腦海裡勾勒出一幅美好未來的遠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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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問道:「離開江湖是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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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掉吞童佛子之後。」一劍封禪不假思索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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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夠堅持,你夠自我,就能離開江湖,你就能得到自己,無須受限於那個束縛你的名字。」劍雪懇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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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一劍封禪不再執著誓殺吞佛童子,只要朱厭不再有出鞘的一日,那麼一劍封禪就能找到真正的自己,走出自己的未來,而吞佛童子將永遠被封於過去,不再出現,而他,是多麼渴望這樣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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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題,說道:「那麼吾叫你離開江湖你肯嗎?」他不希望看到劍雪在江湖中受到任何傷害,他太善良了,總是不願傷人的他,總有一天會被這個無情的江湖所害,這從來就不是他所樂於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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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肯?」劍雪答道,離開江湖與否對他來說,從來就不是問題,讓他離不開江湖的唯一理由,才是真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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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不解地問道:「那你為何還在?不退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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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嘆一聲,笑容裡藏著愁思,說道:「因為你還在,吾便離不開這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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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這麼固執,離開江湖對你才是好的,江湖險惡,並不適合你。」一劍封禪怎麼會不懂劍雪的用意,只是他也有他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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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說無益,你在吾就在,吾想聽一曲鵲橋仙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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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突然感到窩心,儘管他不願劍雪繼續待在江湖,可他卻又離不開彼此相伴的生活,遂沒好氣地道:「處處叫吾吃虧,真是誤交損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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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這麼說,一劍封禪還是取出懷中的綠笛,吹起一曲縈繞在劍雪腦海裡心心念念已久的曲調,柔緩的、綣繾的、深遠的音符,奏出真切情感的舒柔,在風裡,悠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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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絮漫雪,在冰風嶺,兀自飄然,圍在冰雪中的淡薄火堆的兩人,簡單的閒談,是江湖中難得的悠然,突然的殺氣,擾亂夜風下的陶然自適,逼命,就在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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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刀之焰驀地襲向一劍封禪,冰冽深沈的掌風奔向劍雪,一人迅速拔出殺誡擋住刀招,一人則是凝氣於掌化為劍盾瞬間化招,冷月淒風之下,只見四道人影傲然佇立風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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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劍自找死路,劍雪這次你怎麼決定?」一劍封禪冷眼掃向東方鼎立,低聲問向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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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答道:「吾自有打算!」目光專注在地理司,不容一刻絲毫放鬆,高手過招,一瞬也不可鬆懈,因為,生死就在轉眼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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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狂雪亂,白色迷濛的空間之中,焰流、冷掌震得雪絮漫舞淒茫,一劍封禪揮灑劍招猶如瀟灑流水,劍鋒一旋,掃向東方鼎立,對方霎時回招,然而就在這混亂景象之中,暗中蟄伏的兩道人影,陰沈流塵之掌掃向劍雪,劍雪舉掌為劍應對心府深沈的地理司,沒注意到蟄伏已久的暗招,遂被擊中,震退數步,口吐朱紅, 劍,依舊堅持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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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耳聞摯友之傷,一劍封禪霎時怒上眉間,使出「暴風劍流」,橫野邪風驟奔,然而東方鼎立暴竄的火流直削襲捲而至的暴風,猶如火陽欲吞冰月之狂,焰噬火燒雪地,一劍封禪避無可避,咬牙硬生生擋下刀招,被震退幾步,嘴角滲出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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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好你自己吧!」東方鼎立狂勢刀流再出,逼得一劍封禪眸中紅火邪光愈見狂盛,突然,只見殺誡直刺入地,劍光劈開狂焰,潛藏體內的狂邪之氣亦隨之慢慢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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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三化的地理司,霎時同時攻向受傷的劍雪,一道道挾帶無窮後勁的陰冷掌風,劍雪雖知不出劍必敗無疑,但是思及吞佛童子的再現,不願拔出朱厭的堅持,只能暫時擋下兩道猛掌,一道狂如暴雪之掌硬生生擊向劍雪的背後,濺落雪地一片殘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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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你在做什麼!還不趕快出劍!」一劍封禪心急若焚,無奈分身乏術,抽不出身的憤怒,愈見激切應對眼前挾帶強勢烈火之刀氣,邪氣竄流於身,魔界邪能之氣遂也引動受創的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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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時,劍雪心神動搖,手漸漸移向背後的朱厭,意識逐漸模糊,人是殺或不殺,劍是出或不出,瘋狂、冷靜的拉扯,為善為惡的矛盾,混亂的心緒,混亂的場面,劍雪倒退一步,陷入心靈的黑暗世界,盡是無法思考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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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司見機不可失,三人絕招同運,凝氣於掌,猶有氣吞山河之勢,是為必取性命之招,這時,一劍封禪驚見劍雪被殺危機,攫心邪氣好似海濤奔湧而來,東方鼎立不給他任何迎救的機會,雄渾氣勢,使出強撼似濤的怒焰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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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邪狂之影傲然現身,冷眸一睨,快如急電的輕劍一揮,遂有氣噬天地的邪妄之勢,劈開火流刀招,攻向來不及反應的東方鼎立,同時,凝氣於掌擋下擊向劍雪之掌,可惜卻來不及擋住最後一掌……紅影只來得及抱住被掌氣擊飛的劍雪,隨後,烈火竄飛,強勢劍氣直逼三名地理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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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手不及的變化,蔓生於黑暗的紅炎烈焰,焚噬滿地的雪白,混亂迷濛不清的世界,如今只餘一名抱著劍雪的身影,佇立在一片的洪焰之中,漠視變色的風雲,冷漠無情的面容,竟是比寒雪暴雨還要冰冷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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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震傷的劍雪,意識模糊,眼前的邪魔,眼前的魔火,是他的茫然不解,為何朱厭未出,吞佛童子依舊現世,微弱的氣息,細若梅落之聲,說道:「是你……為何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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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眉頭緊皺,直覺不喜歡劍雪這種排斥他的態度,卻又因他的傷勢過重而不願他再開口說話,霎時點住他的睡穴,強迫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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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懷中似雪純粹的劍雪,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放柔,一種莫名的感覺襲了上來,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之下,他才驚覺在劍雪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彷彿是在遙遠過去的魔界,只是為何他卻絲毫沒有印象,又何以他對他隱約之中似乎有種無法割捨的情感,真是納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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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內一股力量驀地擠壓他的意識,他知道那是一劍封禪的意識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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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思及幾乎擁有一切的一劍封禪,瘋狂的怒氣藏在火瞳欲奔,他才是這個軀體的真正主人,憑什麼他必須沈眠於毫無意識的黑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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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在手中的人,不想讓他現世,寧可被打成重傷,甚至喪命,也執意不出朱厭,且由於這個事實,更使他愈加憤恨一劍封禪,殊不知他這樣的情緒,皆起於對一劍封禪的忌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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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懣不平的吞佛童子,以自身意識與之抗衡,欲壓制一劍封禪的存在,讓其嘗到被困於黑暗世界而被世人遺忘的痛苦,一抹邪笑噙在唇邊,他才是真正的存在,魔界的赦道守路人吞佛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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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沈靜似雪的面容,映入一雙紅瞳的火焰裡,留下的印記還完好如初的躺在劍雪額際,他忍不住伸手輕觸親手烙下的火焰,原先帶怒的神情竟也逐漸緩和下來,他不知當初執著留下代表自己屬物的印記為何,或許他只是想撂奪所有一劍封禪珍惜的一切,然後再棄如屣地將其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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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面對如此熟悉又陌生的雪顏,他突然對自己的行為感到茫然,隱約,似乎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除了撂奪、毀滅以外的感情,到底是什麼,而他,是不是遺忘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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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殺誡散發微弱的清聖佛氣,引動體內一劍封禪的力量,吞佛童子立即感到頭痛欲裂,看著懷中虛弱的人,倏地,他不再以魔氣相抗,讓一劍封禪的人格再度支配這個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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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染雲,灑落初陽和煦的光芒,下了好一陣的雪,漸悄了,步入冬末的雪,也漸殘,然而終年寒風雪地的冰風嶺上,仍是白雪紛紛,仍是寒風凍體,不變的冰風嶺,猶似他們不變的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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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擔憂地看著倚在身側虛弱沈睡的劍雪,不禁憶起昨夜,記憶裡彷彿還殘留著遍地的屠戮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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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被風雪掩去的星苗,仔細觀看,仍然看得到遺留在雪地的痕跡,那並不似東方鼎立的烈燄,卻相似於仇敵慣用的魔屠之火,而枯樹上的火焰印記,確確實實是吞佛童子所為,只是,為什麼吞佛童子會突然出現?而昨天夜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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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想愈難受的他,頭部欲裂的痛楚,是對於未知記憶的執意追索,隱約,他只記得面對劍雪重傷而急怒的他,遏止不住心裡欲奔的衝動,那種彷彿要衝破一切阻礙的邪狂之氣,如今,依然在體內竄流,他不知為何他會如此,他只知道他漸漸無法控制這股強烈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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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恨的仇人,你究竟在哪裡?究竟要怎麼樣才能消滅你以還我自由。一劍封禪在心裡怒吼,眸裡溢出的焦慮感,愈見他的困惑與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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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的劍雪猛地驚醒,一抹紅影佔據他的腦海,不安的語調,脫口而出的竟是:「吞佛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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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一劍封禪一手抵住險些倒下的劍雪,安慰的口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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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欲以起身,驀地,一陣陣刺骨般的疼痛幾乎啃蝕所有的神經,想要動卻發現連動的力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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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動,你受創很深,先躺著吧!」一劍封禪扶著劍雪,讓他倚著枯樹半躺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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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無事。你呢?你無事吧?」劍雪忍著痛苦,盡可能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輕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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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何嘗不知劍雪不想讓自己擔心的心態,一彎苦澀又無奈的微笑嵌在唇邊,搖搖頭,說道:「吾無事,反倒是你,傷得嚴重。為什麼當時被打得如此淒慘,你還是堅持不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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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勉強露出笑容以對,卻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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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日你這樣的堅持會害死你自己,好運不會每次都跟著你,要是哪天我們又分道揚鑣,吾無法在你身邊保護你,你又該怎麼辦?」一劍封禪憂心忡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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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離開了嗎?呃……」劍雪一驚,想要起身,震入心骨的痛楚迅速蔓延,但他管不了那麼多,因為他不能任由一劍封禪孤身在江湖行走,況且欲使吞佛童子再現之人的陰謀至今尚未明朗,他不能讓吞佛童子有再現人間為非作歹的一朝,但更不能失去的是一劍封禪這名唯一的生死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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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那麼重,不要逞強好不好?現在重要的是你的傷,地理司的掌氣,非是吾能醫的範圍,先找人醫治你的內傷要緊,其他的等你傷好了再說吧!」一劍封禪連忙扶住劍雪,關心地道,現在他沒打算將繼續找尋仇敵之事告訴劍雪,不想讓受傷的劍雪還要為他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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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劍雪蹙眉,覺得一劍封禪有事瞞他,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劍封禪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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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麼好考慮的,先去找大夫比較重要,來吾揹你吧!」一劍封禪話才甫落,便彎下身要揹著劍雪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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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面有難色,說道:「這…這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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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沒好氣地道:「是面子重要還是生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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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抹綠影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手持白羽扇,一派從容,悠閒地說道:「這當然是生命重要。」語畢,在他們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快手霎時點中劍雪的睡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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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你對劍雪做了什麼?」一劍封禪冷眼以對,對此人莫名的沒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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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幫你救人啊!不然你跟他再這麼拖下去,是打算替他準備棺材嗎?」身著綠衣之人,搖著羽扇,陳述事實的話語不失幽默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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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辦法救他?」一劍封禪雖然疑問,但此人身上潛藏的佛氣竟與劍雪多少有所相似,且為了救劍雪,當下也只好信任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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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之內將人送到九滫蓮峰有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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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滫蓮峰?此人果然跟劍雪有所牽連。不過冰風嶺離九滫蓮峰至少也有數裏,施展上層輕功最少也要二刻鐘,救劍雪一事刻不容緩,一劍封禪暗自忖度,以他之能為,盡使全力應該有辦法在一刻鐘之內將人送至九滫蓮峰,說道:「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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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先在九滫蓮峰等你。」語畢,便化為一道佛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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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雪之七 魔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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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qx=j_st
一段過去藏於蓮池之內,一顆圓潤似月的靈魄之珠,是魔物的過去,也是神子的證明,拾起,抑或沈埋……捨下,是為了擺脫虛妄的過去,前進,才能掌握真實的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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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nX2W0V
他的迷障,始終困於勘不破,H致於捨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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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n/.`
一個人三種身份,為人為魔為神,一個人二種靈魂,為惡為善,為恩人為摯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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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X?i[Q
情感的羈絆無法擺脫,殺與救之間,無法兩全,捨棄或是糾纏,全憑一念,命數變化的玄妙又豈是他能預想得到的,問題的解決與否,終繫一字,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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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2T)]`@
一劍封禪、吞佛童子的存在對他而言,皆是命運裡難分難解的糾纏,魔胎的過去對他而言,又是命運怎麼刻意的安排。殺之,一劍封禪與吞佛童子皆不存,不殺,一劍封禪隨之消逝,世間也將開啟無止盡的殺戮,一名是肝膽相照的生死至交,一名是捨身相救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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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c2vaSH =
拾回過去,換來一身困愁,滅族之恨,是無法手刃仇敵的悲憤,什麼都無法做的他,唯一能做的,只能試圖阻止魔城之焰再度屠焚人間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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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滫蓮峰之內,破戒僧以內力化納鬱結在劍雪肺腑的陰柔掌氣,清聖佛氣乍然形成一股氣流,與劍雪體內倏然而起的魔氣相互抗衡,吞噬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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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4O!q;tu7
劍雪額際的汗熱化為冰痕,破戒僧手勢一旋,凝氣於掌,掌勁竟同時被牽引凝聚,霎時,朱厭紅光大作,突然,一道銀白之氣直奔劍雪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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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一視,雖然納悶魔器朱厭為何會有聖然神氣,但為救人,無刻多想,當下掌中生出一朵佛蓮之焰,隨著銀白之氣的軌徑奔向糾纏的三道氣流之中,霎時,三道氣息旋流,破空匯集,歸於虛無,劍雪身上的混亂之氣也漸回復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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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破戒僧欲觸碰劍雪的同時,朱厭旋即佈下劍界,斥退破戒僧的前進,破戒僧倒退一步,沒好氣地道:「碰一下也不行,這麼小氣。」然後,只見自成一格的強橫魔氣之中,一股暗藏的微弱聖氣緩緩包覆劍雪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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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是魔界的兵器,為什麼會有上古神族的聖氣?」破戒僧坐在劍界以外的地上,手執一壺酒,酌了一口,一派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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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厭閃著紅光,回應破戒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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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知道!那麼你還記得你最初的主人是誰嗎?」破戒僧一驚,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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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光忽地暗沈下來,表達朱厭低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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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被迫封在魔焰之中沈眠,之前的種種記憶也被封鎖,直到你成為吞佛童子的配劍後,你才清醒過來,這麼說來,其實你也蠻歹命的嘛。」破戒僧又飲了口酒,羽扇輕搖,稍稍拂去九滫蓮峰的邪魔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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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朱厭心情低沈,便好生好氣地安慰道:「唉呀,你也別難過,世間比你慘的兵器還多著很,像那把名劍鑄手金子陵的九天驚虹,威力僅能維持九天,後來還被拿去打成鐵鍊,至今不知流落何處,所以你這樣已經算好的了,況且你陪在劍邪身邊這麼久,不也過得挺悠閒自在的,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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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這番話顯然奏效,朱厭散出的邪光愈見熾紅,表達它的心情還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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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劍雪的意識逐漸恢復,感覺到身邊熟悉的朱厭之氣,乾澀的喉頭,困難地發出聲音:「朱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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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朱厭收起劍界,紅光乍消,恢復原貌,飛至劍雪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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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忍不住發出嘖嘖兩聲,一副受到不平等待遇的模樣,說道:「態度轉變也未免太大了吧,主人醒來就馬上變回乖乖牌跑回去撒嬌,我說你這口劍會不會太現實了!」語畢,便從蓮池旁取出一壺茶,遞給劍雪,讓他潤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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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捉到破戒僧身上的熟悉感,曾經存在遙遠過去的氣息,如今竟真實的出現在他的面前,劍雪忍不住喚道:「師、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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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這名號現在是承擔不起,過去的已經過去,現在我不過是凡人山僧,名為破戒,你就稱呼我為破戒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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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師…唉……好吧!」劍雪原本想繼續追問破戒僧重生一事,後來想了下,新的關係就是新的開始,他也不必太執著於表面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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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釋然的笑道:「勘不破是一種選擇,勘破也是一種機緣。呃,看你面帶愁容,是有事情想要問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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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點頭,說道:「世人定吾劍邪之名,又予吾佛魔同體之稱,過往現今,吾,總是由世人說,吾,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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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勘不破嗎?名稱不過是表面的存在,你認為你什麼你便是什麼,更何況你早已選擇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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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是否,問題依舊存在。」劍雪落寞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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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方式來說,你希望自己能夠得到什麼?」破戒僧溫和的語氣,循循善誘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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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與他的過去跟未來。」不可知的過去,不可追的未來,皆是他們兩人困惑已久,卻一直都走不出的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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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現在、未來,不就是該吃肉時吃肉,該喝酒時喝酒,好好做人如此而已。」破戒僧輕鬆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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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萬難,作人為甚,然而求佛的我,擺脫不了魔的糾纏,追逐魔的一劍封禪,眼裡只有魔,這樣的我們兩人,又如何能好好做一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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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搖著羽扇,長嘆一聲,說道:「是魔是佛,是人是癡,本來釋門,無吾名字,你還參不透嗎?還記得在西北十酋枯行者帶給你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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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記得!他說『是魔是佛皆無差別,魔身佛心看破無己,命數雖然依天而行,逆轉變數全憑其心』,但吾是悟非悟,如今卻又走回原地徘徊。」說到後來,他的語氣愈見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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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你徘徊的原點,自然有答案,也許冥冥之中,你與一劍封禪便註定有所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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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怎說,你知曉吾與他的過去嗎?」劍雪急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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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笑著搖搖頭,將他涉入他們兩人生命的那些部份一一道出,最後又說:「命運終究會遵循它自己的路途而行,但是一念,卻是無限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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鳩槃神子、吞佛童子、魔胎、殺誡、劍雪、一劍封禪,似乎在他決定為鳩槃神子捨身修練,為殺吞佛童子鑄造殺誡遂引出一劍封禪人格那時開始,命數便依循變數而轉,但是他感到疑惑的是,或許在他企圖以變數逆轉命運之前,就已經有人不著痕跡的在其中投下隱微難察的變因,而這些皆與劍邪密切相關,難道會跟上 古神子墜落魔界一事有關?破戒僧揣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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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可以改變命數。」劍雪有所領悟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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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不知,你身上藏有相當多的變數,命運會如何而行,皆在你的一念,也在暗中潛藏的變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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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挑眉,不明白地道:「吾身上藏有變數?也有暗中潛藏的變因?這些代表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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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推測所有事情可能性,貫串起來,似乎有個脈絡可尋,便笑著說道:「代表天命不可由你違逆,也代表有人想為你逆轉天命,也許,應該說是上古神子背著天界暗中所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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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神子?」劍雪不明白這跟上古神子有何干係,困惑不解盡寫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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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羽化為原胎之時,你身上浮現一顆靈魄珠,那是上古神子才有的原靈,當初我以蓮花將你化育,養於蓮池之中,並靠著蓮池中靈魄珠的力量,使你能夠迅速汲取佛門之氣,且在短短時間之內順天意而孕化。」破戒僧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原委告訴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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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一臉錯愕,突然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為魔為神為人,既然為魔,何以是神,既然化身為人,又何來魔物與神子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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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知道的過去,答案或許就在那顆靈魄珠裡,拾起,抑或捨下,全憑你的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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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走向化育自己的蓮池,手不禁伸了出來,懸在半空,卻遲遲未落,思及曾經那名追尋過去的自己,思及曾經難過憂傷於不可探知的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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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只要一個動作,他便能解開這些糾結內心許久的問題,只是,不知為何,他竟然有種退怯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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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該解,抑或不解。過去,該知,抑或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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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躊躇,他的迷惘,繫於一念之間的變數,記起過往,又會將他引往什麼樣的命運裡,可他渴望知道這一切被遺落在蓮池裡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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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手,探進蓮池,撫摸到一顆圓滑玉潤般的暖珠,乍時,聖氣竄出,沒入劍雪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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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顧名思義,是邪魔創造的世界,只能活在不見天日的黑暗中,是一群被天界、人界唾棄的存在,世間本有正有邪,沒有全然為善、也沒有全然為惡的生命,他們不過是將生命裡負面的部份展現出來,以異於其他兩界的生活態度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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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被視為破壞者,被視為邪惡者,然而負面與正面總是互存互依,需看哪些部分的強勢壓制另一方的發展,為此,魔亦是有情,魔亦是有心,只是多寡的問題,是故世間全然邪惡無心的魔是不存在的,只是世人總以自己偏頗的態度來忖度他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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闇沈黑暗的世界,不見一絲光明,唯一的光芒是冷豔的魔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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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紅影在火光裡,揮舞朱厭,滴下的汗漬旋即被火焰蒸發,不知已過了多少個時辰,少年依舊反覆地練習劍招,直至,揮向地面的劍氣暴流,生起一片烈狂紅炎,將方才困住自己的火迅速噬盡,一名傲氣的狂邪,傲然卓立,彷彿自火焰中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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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吞佛童子緩步來到前方老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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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迦羅露出滿意地笑容,說道:「做得很好,看來日後你必能成為武尊手下的重要武將,你值得讓我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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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問道:「比起闍摩族的少主又如何?」他知道師父背著武尊私底下偷教闍摩族少主練劍,為此,他不滿甚久,他認為只有他才是師父唯一的傳人,一名負責撰寫傳抄魔族歷史部族之少主,應該要學習的是文筆琢鍊,而非武功磨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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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不可提闍摩族少主習武一事,教他武功之事,你萬萬不可讓其他人知道。」摩迦羅斂眉斥道。這是魔君暗中的秘密指示,不可讓其他人知道,要不是他大意,沒注意到吞佛童子的跟蹤,現下也不必跟他在同一件事情上爭執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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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其他人知道又如何?不過是習武而已。」吞佛童子冷哼一聲,雖說他也不是多嘴之士,會到處張揚此事,只是單純的為師父對闍摩族少主的過度保護深表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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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迦羅看他這樣,無奈地搖頭道:「你與他不同,你將會是魔界的驕傲,他只不過是一名需要武功自保之人,對他寬容些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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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不再言語,轉身步入屋中,暗自在心裡罵道,不過就是魔界少數民族的少主而已,既然那麼怕被滅族的話,何不乾脆向魔君申請個少數民族瀕臨絕種保護區,反倒還來得有用些,再不然就增產報族,添增人口,何樂而不為!吞佛童子雖是這麼想著,但不知為何他對那名闍摩族少主異常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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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隱密的枯樹林內,舞動劍招,輕盈俐落不夾雜半點多餘動作的姿態,飄動在風中的銀白之髮,他幾乎以為他看到魔界難得一見的雪。不過自從那次窺視之後,師父便更換了地點,也謹慎的不讓他有再次跟蹤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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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佔有慾的緣故,直覺的不喜歡跟別人分享屬於自己的人事物,然而那抹似雪之魔,憑什麼擁有師父晚年所創的劍招,略顯氣憤的他,腦海裡卻不斷縈繞雪影舞劍之姿,愈想愈覺怒氣衝天的他,提劍奔出屋外,想要藉由魔界冷豔的火光取代徘徊在腦海裡的影子,然而卻是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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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走到魔界邊境的地帶,是一處接近墨幽雪地的荒穀,這裡在過去數百年前,有混濁的水流行經至此,所以取名「辟羅黃泉」,但是經過一番水利整治,如今已是一條清澈見底的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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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坐在河岸旁,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稀微波光閃動,這時,忽見水流裡出現銀白魔影,他一驚,擡頭看向站在旁邊的人,焰瞳微瞇,問道:「闍摩族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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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頷首示意,只見魔界的焰流之風,輕揚著銀白似雪般的衣袂,逸於唇邊的笑容,在水流的微波裡蕩漾,坐在河岸邊,自懷中取出一片綠葉,置於唇間,一曲幽幽悽傷,彷彿藏著隱微的苦楚,融於焰氣,是濃烈且凝滯的愁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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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不禁仔細聆聽著曲調,一種莫來由的哀傷,襲上心頭,直到葉笛之聲暫歇,他才強迫自己從方才的情緒裡掙脫,看著眼前這張清麗純真的容顏,先前的憤怒與厭惡倏地消散,說道:「汝的笛音太過憂傷,這種情緒過多是會傷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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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才猛然擡頭看吞佛童子,臉上閃過一絲驚愕,隨即又回復先前的模樣,一種飄忽不定的冷然,猶似什麼都不在乎的灑脫裡,卻藏著一個自我保護的秘密,是他冷淡表情下,以傲然來掩飾的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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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還沒自我介紹,吾是摩迦羅的謫傳弟子吞佛童子。」吞佛童子不由自主地先踏出友好一步,手上的朱厭散發著紅光,似乎也因主人這樣的舉動而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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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鳩槃神子。」他受的教育不容他沒有禮貌,況且吞佛童子並不會讓他有任何厭惡的感覺,遂也禮貌地道出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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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好的開端,是緣份的開始,從那天起,吞佛童子便常來到辟羅黃泉的河岸,聆聽鳩槃神子的笛音,隨著友情漸深,吹奏出來的葉笛之聲,愈益褪去悲傷淒涼之韻,反而多了份輕鬆自適的悠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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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無話不談,鳩槃神子將自己在書中所習到的知識,偶爾提出質疑,總不時跟吞佛童子分享或是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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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吞佛童子參與魔界武尊遴選四大武將的比賽後,便興沖沖地來到辟羅黃泉,卻見枯坐在岸邊的雪顏,一雙望著川流之水的碧眸,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愁,他下意識地捉住他的雙肩,深恐看得入神的鳩槃神子會掉進黃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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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是你!」鳩槃神子被他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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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不由得翻白眼,沒好氣地道:「汝是想跳到黃泉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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鳩槃神子被他的話問得莫名,說道:「沒有,吾只是在想事情而已,你看來很高興,是順利選上四大武將之一了吧,真替你高興,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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摯友的恭賀比起任何人的讚美,還要讓他覺得備受肯定,笑著說道:「同為四大武將的還有赦生童子、元禍天荒、別見狂華,其中別見狂華還是女流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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鳩槃神子聽著他歡喜的說著比賽的情況,以及他對另外三名武將的看法與感覺,笑意始終停在唇邊,隱沒在其中的卻是澀然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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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今天很反常,是有什麼讓你不快的心事?」吞佛童子察覺到他的異樣,遂打住原先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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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沈默不語,然後搖搖頭,逕自看著水流中的倒影,一紅一白相伴而坐的影,突然他意識到一種不知從何而生的孤絕感,正逐漸攫住他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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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沈默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有事就要一起解決,吾不容汝總是把不快的事往心裡藏。」吞佛童子霸道地說,對於他在乎的人,他表達關心的方式也很具獨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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鳩槃神子困擾地看著他,深知他的個性不會就此罷休,與其讓他捉著問題頻頻尋問,還是決定將事實告知,說道:「這是吾與爹親、娘親的秘密,也是一個困擾吾讓吾自卑的問題。如果前提是你知道之後,便會不願與吾為友,那麼你確定你真要知道這個秘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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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斷吾對你的情誼。」吞佛童子堅定地道,凡是他認定的人,只會是一輩子的朋友,沒有例外,也不會捨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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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說出:「吾是無性別之體。」看向吞佛童子的碧眸,以為會看到對方鄙夷訝異的眼神,然則吞佛童子卻反而鬆了口氣,一副釋然自在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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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忍不住輕撫他的銀髮,說道:「這有什麼好自卑的,無性別體只是比較特殊而已,況且以汝現在的年紀,應該還沒到轉變性別的時期吧,這有什麼好擔憂的,而且吾反倒覺得這樣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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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鳩槃神子一愣,他聽錯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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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見他難得卸下冷漠面具、單純又真實的表情,也難得爽朗地笑出聲來,說道:「呵呵……到了性別轉變期,要是汝為女子,我們可以共組一個家庭,要是不幸轉為男子,我們一樣是生死交陪的朋友,所以不管到時汝是男是女,依舊是吞佛童子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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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這番話讓鳩槃神子感到無比的溫暖與放心,也露出真誠的笑容,說道:「不管如何,你同樣也是鳩槃神子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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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自在的日子過沒多久,魔界便發生內戰,針對進攻入駐人界一事,主和派的魔君與主戰派的武尊發生衝突,握有大量兵權的魔將武尊逆弒現任魔君,頓時,魔界職位任用情形大變,繼任魔君的武尊誅殺支援前任魔君之群魔,並即刻著手部署建立強大的武力做為攻佔人界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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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則,沒過多久,一向與世無爭的闍摩一族,遂有了滅族之禍,新任魔君以闍摩族族長在撰寫魔界內亂的文句裡暗藏謀逆之意為理由,派遣大將夷平墨幽雪地,誅滅闍摩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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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新任魔君對闍摩族之作為,是為清蕩主和派的殘存份子,也是對其他不滿他繼任者的示威,然則他這樣的作為,乃是繫於一則在魔界流傳已久,且漸被遺忘的預言:「闍摩神子,靈魄原靈,天命所繫,滅魔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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闍魔族少主鳩槃神子在族人牲犧生命護送之下,猶不能逃出噬血魔軍的逼殺,霎時,吞佛童子手持朱厭,以滅天毀地之橫野暴焰火流,攻向追殺鳩槃神子的群魔,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破赦道,將他送至人界以逃此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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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的所做所為難逃魔君之眼,身為四大武將的他,竟以身試法,挑戰君威,魔君冷眼睨向跪在地上的手下愛將,殺之,攻佔人界便少了一份強大的助力,但以吞佛童子的個性難保這樣的事情不會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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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沈思了會兒,黑瞳微瞇,一個念頭閃過,既然身為邪魔,就不該有多餘的情感,情感只會誤事,而成就不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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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倏地來到他面前,猛然一掌探向他的心窩,一股強烈的蝕心之痛傳來,吞佛童子緊握著雙手,隱忍痛楚,只感覺體內某個部分漸被抽移,並有一道道的牆困著,接著,頭痛欲裂,一股邪氣攫住部分記憶,他下意識地抵抗,卻是徒勞無功,直到痛楚淩駕了他所能承受的範圍,他便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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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吞佛童子被派任為四大守關人之一,曾經在紅瞳裡燃燒的熱情炎火,已不所蹤,火眸裡閃爍著封閉感情的冷焰,有著欲以魔界豔火焚噬一切的殘酷。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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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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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雪之八 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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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一名活在遙遠過去的摯友,也是一名困在沈睡世界的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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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裡,嵌於瞳裡的紅焰,是一抹溫暖的冬陽,逸於唇邊的笑語,是一道舒沁的清泉,何時風雲變了色,何時◎P變了調,堅定不移的話語猶言在耳,如今,以不復聽聞,懷思過往,恍然如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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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不開曾聽過的一字一句,忘不掉曾擁有的溫情關心,回溯前塵,依稀他將自己困在一片沙洲,不停地徘徊踱步,不停地遙望曾經,不願真正的走出去——他總是個徹頭徹尾的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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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然無情的面容,狂傲輕蔑的態度,撂奪殘狠的神情,皆是未曾在面前出現過的冷酷,也是他未曾預料到的重逢之景,如今,就真實的呈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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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冽焚人的魔焰,冷淡相待的輕視,或許這一切,該是滅族那年他未從知曉的心殤,也是滅族那年他無心造就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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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攜出靈魄珠的劍雪,走出九滫蓮峰,步伐沈重莫名,破戒僧手搖羽扇與他同行,一派悠然自適,更反襯出他的愁容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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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說道:「不管你看到了什麼,命運仍會照著既定的軌跡而行,千萬記得,一念,可以是無限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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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問道:「一個軀體住著兩個互相憎恨的靈魂,一個是遙遠過去的牽絆,一個是放不下心的牽掛,而吾,又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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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腳步,選擇轉身離去,就可以擺脫情感的羈絆,但是一個人的情感可以如此輕易拆開嗎?對吞佛童子、對一劍封禪,你的心裡又是怎麼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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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停下腳步,陷入深思,然後無奈地道:「就是因為拆不開才會這麼難受,殺與救,兩者不同,但是如何殺、如何救,對吾來說,皆是難以抉擇的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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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人,殺與救又如何求得兩全?」破戒僧切中問題核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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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認為師尊一蓮托生又會怎樣做?」劍雪急切地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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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他,你是你,回頭或是前進?全憑你一念,要捨棄或是糾纏,只有你最清楚你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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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魔界再現的危機,人間終將再陷屠焰煉獄,滅族之仇猶可放下,殺戮再現是非阻止不可之事,他不願再看到腥風血雨下的遍地哀鴻,那會讓他憶起殘存的遺孤,必須多麼悲痛欲絕的踏著每一個族人的鮮血而苟活,然後憤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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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碧眸浸著傷感的汁液,說道:「吞佛童子必須再度沈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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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讓問題綁得死死的人,究竟是一劍封禪或是你自己?」破戒僧搖搖頭,無奈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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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由不得吾選擇。」劍雪露出無力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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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說道:「也許你遠離問題,問題就不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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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也是一種逃避的方式嗎?」劍雪說道,可惜事情從來就不是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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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接受,接受非是逃避,猶如釜底抽薪,柴火移開,水就不會再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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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要吾接受吞佛童子終將代替一劍封禪存在,抑或吞佛童子再現終將以魔火焚毀人間的事實?」劍雪急切地問道,猶似即將溺水之人,欲攀住一根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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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想的是過往與現在,你真有必殺的理由嗎?」破戒僧知曉他心裡的矛盾,直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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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垂下眼睛,看著已然初春的泥地,青嫩初發的綠草,心裡百般不願看到地獄般的魔火,肆虐這塊土地,嘆道:「吾不願殺,如果事與願違,必殺就會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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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無奈地嘆氣,兩人沈默無語,緩步走著,來到梅花塢,飛雪已盡,梅白依舊獨佔枝頭,雪白之地盡是殘霜落梅的鋪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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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取下身後的朱厭,將它交付給破戒僧,說道:「解下故物,故緣已盡。」他深知殺誡的佛氣愈來愈微弱,而朱厭又是引出吞佛童子的因素之一,解下,是為了逼自己能夠下定決心,捨下在魔界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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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下朱厭,就是你最後的選擇嗎?你可知,劍是劍客的性命。」劍雪這樣的決定,突然讓破戒僧感到不安,但又為何不安,他卻也說不上來,朱厭這把劍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不是區區一把魔劍之名能夠全然涵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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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下,方有新生,未來該怎樣走,吾必須自己面對。」劍雪堅定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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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厭發出紅光,閃著微弱之氣,企圖引起同情,不願就這麼被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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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安撫地道:「朱厭,將你交還,對你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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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接過朱厭,然後以掌力向天空開出一道光芒,驀地,天空降下一柄佛門兵器,他將它交到劍雪手中,說道:「贈你這把蓮讞,對你要做之事,定會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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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劍雪將蓮讞收起,轉身離開之際,身後傳來破戒僧最後的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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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讓他影響你的判斷,不可讓他左右你的決定,你夠堅定,才救得了你與他,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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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風輕拂,關心的話語漸被吹散,漸行漸遠的綠影,成了繫於遠方的一點,沒入盡頭,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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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獨自坐在冰風嶺,看著日落月昇的輪替,不用細數也知過了三日,遙望遠方的瞳仁,映入一道飛鴻的孤影,心緒,不自覺地,低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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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殺誡光芒愈顯黯淡,凝不出絲毫生氣的劍,是為過度的血腥,染了聖器的靈光,也染了痛他的心緒,幾近撕裂理智的噬殺渴望,猶如魔爪般禁錮著他的頭顱,他茫然的落於殺與不殺的糾纏矛盾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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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想要殺人見血?體內不知何處湧來的殺念,又何從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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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想壓抑那股力量,疼痛也愈益劇烈,撫著殺誡,感覺到逐漸凋萎的聖氣,突然,他質疑殺誡之名從何而來?什麼又是殺誡?既然為殺,又為何要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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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苦思的一劍封禪,眼眸緊閉,忍著痛楚,與體內急湧之氣相抗,這時,不知哪來的無知鼠輩,數人連合,揮劍欲傷一劍封禪,頓時,鮮血染紅雪地,睜開的眼眸逸出地獄來的鬼火,邁開的步伐,沿燒一地的紅蓮,焚噬一地霜雪,劍上染著豔紅,聖器之刃殘存的一絲佛氣已被消弭,一抹冰冷的笑意,狂傲輕視著手中 已漸無氣無息的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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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蓮托生,你無聊的把戲也該到此終止了。」吞佛童子冷笑道,然後揹著殺誡,走出殘忍的一片火海,離去之際,風姿瀟灑的身影,是一抹焚於天空的熾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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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準備執行開啟魔界封印之最高任務,破壞苦境的三角封印,焚毀鎏法天宮,破去佛脈,並欲殺掉磋峨佛子,一劍砍下視死如生的磋峨佛子的一劍封禪,凝視沾在手中的豔色,置於唇邊,舔舐一口,是高貴且誘人的平靜純然之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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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總是一派從容並毫無所懼的佛界高僧一蓮托生,不由得也聯想到那張純真的雪顏,冷笑屆時浮現上來,他不知心裡異樣的情緒為何,他只知他渴望毀滅與殺戮的暴虐——噬血的狂魔,是沒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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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殘破不堪的圓教村,吞佛童子眉頭微皺,在此的片斷記憶……火焰噬血,是他的恥笑冷殘,憤怒碧瞳,是那人的悲憫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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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意颯然自周身漫出,半瞇著眼,在凋殘的土地上,找到當初破壞的佛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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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以強悍的掌氣,爆沖地脈,並舉起手中的一截佛子骨脈,滴下最純淨的佛子之血,佛氣衝上天空化為虛煙,血紅的魔息,籠罩整個破敗零落的圓教村,異度魔氣在無聲無息之間,漸漸驅染開來,殘敗的圓教村,遂也被焚於虛無,連殘跡,都不剩,徒留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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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最後一處,定禪天!」吞佛童子冷瞳睨向遠方,邪笑,是為魔界終將再臨人間的驕傲,也是任務即將順利告結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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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來到定禪天欲毀三角封印的最後一處,就在此時,一道劍氣橫掃而來,身受危機的淨琉璃菩蕯即刻被送至另一空間,冷似寒霜的容顏,是為阻止魔界開啟而至的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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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面孔,真是熟悉啊!尤其是汝的眼神,讓吾印象深刻,對了,汝叫什麼名?」吞佛童子一副敘舊的語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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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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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劍雪……」一彎笑意噙在唇邊,微瞇著紅瞳,彷彿在細細品味這個名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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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心一顫,霎時,驚覺他的靈魂猶似被對方眼裡的紅焰攝去,驚覺他的呼吸好似被對方低緩的嗓音奪去,縈繞在腦海裡,過去的知交情誼,猛地,扯痛了心,讓他下意識地開口尋問:「你還記得鳩槃神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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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不假思索地道:「沒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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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一沈,一種被背叛的感覺襲來,糾結的情緒混亂了他的思緒,當下,無法思考,喉嚨彷彿自有意識的發出喑啞之音,說著:「魔界闍摩族的少主鳩槃神子,你真的記不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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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闍摩族!意圖謀反的民族,不是早就被滅族了,難道還有殘存的該死遺孤?」吞佛童子冷視,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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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希冀霎時崩毀,碧瞳盡是一片茫然,他的腳步蹌踉了下,著實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眼前同於記憶裡的身影,變了調的,是冰寒無情的冷焰,蟄得他一身傷痛,曾經承諾的豪語已然消散,曾經真摯不變的友誼,如今的他,竟成為吞佛童子欲除之而後快的逆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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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的諷刺性,不外乎此,眼裡濃愁得化不開的哀傷,彷彿是對逝去的過往情誼,憑以悼念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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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對劍雪將淨琉璃送離一事深表不滿,輕蔑地道:「汝既是魔,助佛是不知自我嗎?哈哈……昔日之戰,今日再開,汝有受死的準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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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面孔,已非昔日的一劍封禪,峭冷的眼神,已非遙遠過去的吞佛童子,現在的劍雪,眼前所面對的,不僅僅是吞佛童子,亦是一劍封禪,他的手握緊蓮讞,決心不再猶豫,揮出劍招狂如暴雪直攻吞佛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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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手不過數招,吞佛童子眼一瞇,輕笑,依舊狂傲自大,說道:「吾的好對手,你在猶豫什麼?是因為不想傷害一劍封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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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何干,納命來。」劍雪無視對手刻意刺激的言語,手中劍一旋,揮舞劍氣如霜冷雪,怒氣加身,愈殺愈狂,化出雪羽如飛雨,急速擊向吞佛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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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殺誡瀟然一揮,旋即剋住狂亂雪雨,使出「魔焰燼土」,兩人一來一往的激烈戰鬥,使得定禪天滿目瘡痍,兩人愈戰愈瘋,殺意愈加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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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迅速揮出橫野的「封雪名招」,霎時風停、氣止,劍氣揮灑之間,盡是發洩滿腔的怨憤,痛苦不已的傷悲匿於雙瞳。吞佛童子見狀突然心生疑惑,一股莫名情緒揪痛內心,他不知這種感覺為何而來,凝式擋招之刻,暫顯遲疑,一道血痕擦上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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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驚見對方來不及擋招,倏然收勢,猛烈衝擊反噬其身,嘔出鮮血,這時,吞佛童子憶及身上所負的重責大任,回復理智,凝氣於掌,氣流狂爆,火焰怒流焚盡定禪天,爆烈魔威,順利震碎最後一個佛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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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佛子取出懷中的佛子骨脈,滴落鮮血破除佛氣,頓時地震山搖,清聖佛氣衝向天際,定禪天殘存一片焦土,他傲然地笑道:「哈哈…汝可會期待魔界之城的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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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魔火吞噬的定禪天,燒怒了劍雪心中的怒氣,是對吞佛童子作為的氣憤,亦是對自己下意識留情的責怒,手握聖器以狂野邪亂之招,攻向吞佛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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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手握滴著鮮血的殺誡,冷靜以對,雙劍交擊的聲音之中,不知何處傳來佛音,緩緩阻止劍雪的瘋亂,同時竟也讓吞佛童子頭庝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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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以理智淩駕痛感,眼光一變,這時劍雪也有所動作,兩人絕招相對,竟是「紅蓮吞日」、「薄命梅紅」同時擊出,颯風中,殺紅眼的兩人,是取命的瞪視,是救贖的逼視,劍鋒相交之際……一聲驚呼,吞佛童子劍勢忽斷,殺誡落空,劍雪急速收招,愕見眼前吞佛童子突來的遽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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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劍雪飛奔至他的身邊,低頭探視昏倒的人,憂心忡忡地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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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摯友身上的傷,默然無語的劍雪,不禁自責,飄然雨絲,落在身上,細若紛紛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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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忘懷過去的吞佛童子,已經不再是他熟識的魔,這個事實無意間刺傷了他,一種被叛離的難堪與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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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早該料想得到的,從吞佛童子救他出魔界的那刻起,他就該有所覺悟,吞佛童子必定會因救他一事而受到懲罰,只是他沒想到那個懲罰竟會這般令他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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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方才掙紮於雙重人格轉換的一劍封禪,他卻私心的想讓吞佛童子就這麼沈眠於無意識的世界裡,或許,其實他真正不能忍受的,是吞佛童子的遺忘與漠然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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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情總往往不是他所能控制或是選擇,在殺與救之間,無法周全,困於善惡之間的摯友,又該如何接受這樣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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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長嘆沒入夕陽的餘暉,扶著一劍封禪身體的他,默默地走向低沈暮霞的盡頭,遠方是一徑訴不盡的無奈所鋪堆出來的茫然之路……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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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雪之九 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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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的殘酷,在於它是無從逃避的存在,這個不得不面對的無奈,是他的心傷,是友人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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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尋已久的仇敵,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這種猶如玩笑般的命運,一聲大笑裡,藏著多少淒苦與傷痛,他永遠都忘不了友人那時的笑容,逸出淒然的韻律盡揚於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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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決不已的態度,依舊是執著的殺業,友人眸裡的黯然,是對命運弄人的一種喑默的絕望。原來,他們的人生不過是一齣上蒼刻意編寫的鬧劇,掙紮不已的他們,最終還是在宿命的流裡沈浮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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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承諾的重量有多重,曾經他不知道,現下他才明白擔起友人託囑的諾言,是他難以一肩挑起也難以坦然面對的重負,它的重量比他的生命還具份量,因為,他怕他挑不起,他怕他終會以自身血軀違背承諾,只因,他會捨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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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最終要有一人倒下,他希望那個人會是他自己,那麼他就不必再糾葛在命運的悲河裡,也不必承受手刃摯友的痛楚,究竟該怎麼選擇,其實他的心裡早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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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微蕩,擺落梅白似雪飄,獨倚的沈默劍客,遠望初晨曦光,碧瞳漾著幽深難測的沈痛,拾起萎泥落梅,看向枝頭搖搖欲墜的梅花,突地,他體認到生命的另一種深切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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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不復回,花開花落,反覆不已的自然定律,朵朵離枝的白梅,他日再綻,也已不是當初獨佔枝頭的梅了……乍似反覆不變的世界,總是以其方式暗藏著變化,如同手中之梅,終將逝於天地化為春泥,變調的世事,總有著令人無力挽回的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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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的意識恢復過來,困難的睜開眼睛,頭部微微的悶痛,讓他感到些許的不適,喉頭乾澀,聲音帶點粗嘎,說道:「吾又昏睡了……這次又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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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遞了梅茶給他,說道:「你在梅花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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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飲了幾口,芳香漫溢,舒潤了喉嚨,注意到劍雪身上明顯的傷痕,以及染紅了血的繃帶,他驚訝又憂心地問道:「你受傷了?怎麼會弄成這樣?對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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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啜了茶,沈默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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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劍封禪欲起身,驚覺自己的內力被封住,錯愕地看著劍雪,詫異地問道:「為什麼封住吾的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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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相信吾,就不要追問。」劍雪無奈地道,封住一劍封禪的內力,是為了防止吞佛童子再現之時的殺戮,只是他不知道這麼做是否真的有用,但現在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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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種舉動叫人怎麼相信?」一劍封禪困惑不解地道,雖然待他體力恢復,他便可衝破劍雪封住他的禁錮,只是他不明白這個事實劍雪應該也很清楚才是,既然如此為何還要這麼對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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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沒有回應他的問題,逕自從懷中取出葉笛,以一種懷念感傷的憂思,來回撫著葉脈,像在悼念如夢一般的過去,說道:「一口葉笛,留住過往,吾陷在追尋過去,到了最後,這是最致命的錯誤,過去是不可追的,追回了只是換來更多的愁思,但是這就是生命歷程裡永遠都無法避免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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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預感在腦海發酵,一劍封禪想到劍雪身上的傷,以及劍雪封住自己內力一事,一團迷霧豁然散開,瞬間驚愕,他立即推翻腦海裡不該出現的推測,看著沈浸在悲傷的劍雪,嘆了口氣,問道:「你想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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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你吾都到該要清醒的時刻了。」劍雪決定將事實的真相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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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一劍封禪雙眼微瞇,緊皺眉頭,急迫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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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不敢直視一劍封禪,困難的吐出一句話,說:「你…一劍封禪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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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跟吾說吾是吞佛童子這種無聊的笑話。」一劍封禪笑道,只是不知為何心裡隱隱滲出的苦味,在笑聲裡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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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僵硬地點頭,緊閉的雙唇,抵至喉頭的酸楚,是不願傷害摯友的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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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這個該死的玩笑一點都不有趣。」一劍封禪微怒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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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是劍客最慘烈的失敗,你教過吾這句話,如今你已經忘記了嗎?面對自己,才能得到真自我。」劍雪嘆了口氣,這般陳述事實的話語,同樣也在說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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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落寞的看著他,哽在喉頭的話語,已然說不出了,殘酷的真相,倘能拒絕面對,是否就能當作不存在,喉嚨傳出的聲音,猶似幻中之語:「所以…你身上的傷是吾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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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你的意識所主宰的,是…吞佛童子……」劍雪看著摯友煎熬不已的痛苦神情,他又何嘗不比他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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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過去與他有關是嗎?」一劍封禪捕捉到劍雪提及吞佛童子時眼底逝過的哀傷,遂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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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一驚,果然什麼事都逃不過一劍封禪的眼睛,如同以前總有個魔會關心且分勞他的心事,悲哀的說道:「你的過去是他,吾的過去是魔,你在追求你的未來,吾在尋找吾的過去,然而這一切不過是虛妄,不過是我們始料未及的極端與錯誤,沈浮在命運悲河的你吾,只是無從選擇的眾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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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比吾更傷心嗎?」一劍封禪按著他的手,暖意逐漸驅散劍雪手上的寒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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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搖搖頭,苦澀早已染在唇邊,說道:「吾不知道,這種命運,這種人生,究竟誰比較痛苦?也許正因我們拋不下情感的牽絆,所以才會這麼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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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傷心,就大聲哭出來,這才是男兒的真性情。」一劍封禪將劍雪的頭壓向自己的肩後,而他眼前的朝陽霞雲逐漸迷濛,訴不出的悲傷凝為淚滴,落入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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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閉上眼睛,淚遲遲不肯落下,身上感受到一劍封禪的體溫。他告訴自己,這樣就夠了,無須太多感傷,無須過多淚水,曾經真實擁有的相知相惜,有友如此,真的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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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劍雪欲轉頭之動作,一劍封禪喑啞之聲說道:「別轉頭,就這麼靠著,聽吾說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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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劍雪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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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今生最美好的過去,是跟你偕伴同行的日子,在雪山冰塹,在冰風嶺,在梅花塢,有著我們最輕鬆最自在的日子,然而現在的吾很慚愧也很悲傷,吞佛童子這個身份,綁住了吾也困住了你,命運的安排確實不是我們所能預料,但是吾知曉事在人為,終有衝破既定命數的一日,所以,答應吾一件事好嗎?」初見時的 驚豔,酒醉當時的情況,圓教村重逢一事,合力對決鄧王爺……等往事,一時全數湧了上來,如今看來,不也是徒留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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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移開身子,直視著一劍封禪,心中已大略猜到他要說的事,為此,凝眸處,又添一縷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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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掉吞佛童子,那麼吾就不再痛苦,你也無須矛盾難受,殺了他,所有的問題終會了結!」一劍封禪知道他的要求,對劍雪來說是件難事,可他不願彼此一再陷入痛苦深淵裡,倘若真有一方必須要消失,那麼就讓他隨著吞佛童子而化為虛無吧,他不會有任何怨言,只要劍雪能夠毫無牽掛的好好活下去,一切都是值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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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哽在喉頭的酸楚使得劍雪遲遲無法將話語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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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沈重的情緒,低沈的嗓音,開口道出:「殺了他是吾今生最後的願望,答應吾好嗎?然後,連同吾的份,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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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不要自己一個人,你說過要一起去江南的。」水霧濛上碧瞳,他再也遏止不住自己的情緒,哽咽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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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拂去他眼簾上的微濕,迴避掉他的話,扯出笑容,以溫柔的語調緩聲說道:「讓吾再為你吹一曲鵲橋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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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緩情深的音韻,是記憶裡永遠都無法忘懷的曲調,流洩在晨風的鵲橋仙,漫溢著凝滯且化不開的濃愁,幽怨之音如哀如怨如淒如恨,一聲聲皆是對命運無情的控訴,柔情真摯的悠長裡,挾藏著泣若寒蟬的喃喃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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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管幽幽怨曲,蟄痛眼眸,轉頭抹去的,不是淚水,而是鵲橋仙凝聚的哀愁,一聲一韻滴落在心裡的印記裡,狠狠發痛的,不是他的心傷,而是心頭之肉即將被剜去的百般不捨與創鉅痛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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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才領悟到,原來,鵲橋仙本為一曲苦入心脾的哀歌,更是讓人連一個痛字都訴不出的離情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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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若白玉之月,猶如染了寒霜,一種冷至心骨的淒涼,夜風低迷,好似濛了夏日薰火,一種縛在心頭的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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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紅影飄然來,紅蝶翩翩,瀟灑而至,諧趣地道:「阿封兄,聽說你得了老年孤獨症要人陪伴是嗎?蝴蝶君的價碼是很貴的哦!」突地,驚覺到梅花塢凝重悲傷的氣氛,一股不安的預感襲了上來,難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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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孤獨症?哪來的醫學名詞!一劍封禪忍不住噗嗤一笑,蝴蝶君這傢夥永遠都沒有正經的時候,不過也正因為這樣蝴蝶君給人的感覺總是那麼歡樂有趣,雖然蝴蝶君本人不肯承認,認為這些讚美會削了眉角,不過卻是不爭的事實。瞥見蝴蝶君手上提的酒醰,遂也說笑著:「小蝴蝶,聽說你改行當陪酒小姐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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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霎時黏了上去,一臉嬌柔的媚態,勾人心魂的魅眸,呢喃軟語地道:「要求特別的服務可是天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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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臉色大變,毫無遲疑的將眼前莫名變成花癡狀態的蝴蝶君推開,只見一個紅色的「大」字躺在殘梅堆裡,俊臉一陣愕然,劍雪見狀也不由得笑了出聲,伸手將地上的蝴蝶君拉起,說道:「謝謝你專程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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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裡?」一劍封禪立即猜到劍雪這麼做的背後意義,因為放心不下他,便找了蝴蝶君給他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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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要到九滫蓮峰一趟。」劍雪想到放在蓮池的神子元靈靈魄珠,不曉得靈魄珠是否能夠幫助一劍封禪,可是他也不知該如何使用,因此他打算先找破戒僧尋問此事,再做打算,但因為擔心一劍封禪獨自一人會出事,便派人到陰川找蝴蝶君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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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驀地心一震,說道:「你還是不肯放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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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一點希望,吾就不會放棄,你等吾回來。」劍雪露出微笑,試著要讓一劍封禪寬心,踏出梅花塢的飛快步履,卻是比低垂的黑夜還要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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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坐到一劍封禪的身旁,打開酒醰的封蓋,一股清香漫溢,猶似春日百花群綻的芳馨,甜味瀰漫,說道:「去年春天釀的花月紅,試試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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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接過蝴蝶君手中的酒,飲了一口,溢齒的芳香彷彿留住了一甌春,冬末離去,春日來臨,記憶中永不褪色的冬日,就在雪盡之後,悄然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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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喉的甘甜化為濃愁的苦味,灼痛思緒,不停飲入的佳釀,是想要藉著酒精來痲痺自己,縈繞在鼻間的香氣,彷彿在訴說著已然回不去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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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搶下他的酒醰,微怒地道:「我的酒不是這麼給你喝的,藉酒澆愁只會愁上加愁,好好的一醰花月紅,瞧你把它喝成什麼,一醰生離死別的苦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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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劍封禪手撐著額頭,落寞不已的神情,低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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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人到底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讓你們兩人低沈成這個樣子?沒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蝴蝶君皺眉,一劍封禪這般陰沈痛苦的模樣,著實讓他擔心,究竟是什麼事情能把一個冷靜傲然的劍客折磨成這副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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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只有一個解決方式。」一劍封禪笑著說道,不見絲毫笑意,是凝滯得化不去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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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吞佛童子有關?」蝴蝶君聯想到一劍封禪欲殺的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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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劍封禪緩慢念出仇敵之名,思索著與吞佛童子相關之事,愈覺自己生命的荒謬可笑,遂瘋狂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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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的笑聲迴蕩在夜風,一聲聲,莫名揪痛了蝴蝶君的心,就在他要阻止一劍封禪以這種方式來表達內心的痛楚時,驀地,一劍封禪的眼睛閃爍著詭異的紅光,異常的熱氣逐漸蔓延開來,枝頭的白梅無法承受這般溫度,一一凋萎,猶似下了一場哀情的淚雨,哀悼著永不復返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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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焰氣逐漸吞噬了一劍封禪,蝴蝶君訝然的看著眼前驟然變化的一劍封禪,還來不及喚住一劍封禪的意識,一抹血紅的魔影,以一種傲視天下的邪妄,再度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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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終將只能活在沒有意識的黑暗世界,吞佛童子會是這個軀體的永久支配者,該被消滅不存的對象就該認命的消失在宇宙的盡頭。魔影輕蔑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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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一劍封禪呢?」蝴蝶君一驚,感覺到對方身上傳來的強烈壓迫感,手按蝴蝶斬,小心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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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吞佛童子微瞇紅瞳,不屑地看向一旁的紅影,狂妄的冷笑始終掛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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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頓時愕然,吞佛童子竟然就是一劍封禪,難不成一劍封禪與劍雪都知曉這件事情,所以兩個人的神情才會這麼哀傷與憂愁……他不禁為他們感到難過,這樣的結局對誰來說都是無法承受的,思及承擔命運無情擺弄的他們,感傷的苦味遂在眸底緩緩散開,他的沈默無語是對人生的一種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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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使出「紅蓮怒焰」,頓時,整片雪白之景迅速被魔焰撕裂、啃蝕,焦灼之味,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味道,紛飛之梅在焚火的暴虐下,有著冷傲赴死的從容,他突然想起那張似雪般的容顏,那張有著梅般傲骨神情的碧眸,莫來由的情緒,是一種極欲撂奪純真的渴望,極欲破壞一切的殘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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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使出絕招「蝴蝶天斬」仍來不及阻止魔火的肆虐,吞佛童子斜睨一眼,不願與蝴蝶君纏戰不休,「逢魔之月」順手而出,蝴蝶君以「蝴蝶天紋斬」抵擋止招,吞佛童子念及任務在身,不刻久留,霎時,提飽內元,殺誡揮出的竟是絕招「蝕心魔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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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盡力一擋迎面而至的洶湧之招,卻來不及追回已然沒入夜裡的紅影,看著眼前殘敗的梅花塢,感傷的痛楚哽在喉頭,望著冷白之月,一向樂觀的他,竟也不禁沈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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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成功擺脫蝴蝶君的糾纏,以任務為優先的他,想著當初魔君告知的開啟魔界之法,如今三角封印已破,魔界之城仍未再現,究竟是少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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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道開啟是為魔界再出的重要關鍵……吞佛童子仔細搜索著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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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魔胎之血……」吞佛童子紅眸微瞇,霎時,想到赦道開啟之法,魔胎之血可以連接魔界與其他境界,所以只要殺掉魔胎,讓魔胎之血流至三角封印之其中一角,便可開啟赦道,使苦境與魔界形成通路,讓魔界在苦境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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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由魔體轉化為佛體,又會遺下原始的魔元之人,究竟在哪裡?吞佛童子想了下,頓時,劍雪的身影在腦海浮現,他露出一抹殘酷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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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將以鮮血餵祭赦道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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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開始期待劍雪在面臨死亡時的表情,一個邪惡念頭形成,他想到一個最完美的誅殺計劃,最殘忍也最痛快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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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吞佛童子已經等不及要讓劍雪嘗到被最重視之人,殺掉那刻,那種刻骨銘心之痛的表情……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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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雪之十 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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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走到兵刃相向的一步,喚不回過去的情誼,也喚不回沈眠的友人,東風驟起,吹動的不是柳絮紛飛,而是不復顧返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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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力挽救的無奈,演成生死相搏的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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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無解,換來生命裡最沈重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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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最重視的人手刃的感覺是怎地感受,過去他從未猜想,直到蓮讞穿過身體的那刻,他才知道,原來那種痛是可以痛到淩駕感官,原來這樣痛至無痛的感覺稱之為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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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血液泹泹流出,豔紅的猶似魔界焰火,以魔胎之血開啟的赦道,是他還諸於吞佛童子的恩情,還諸於一劍封禪的真情,然而流貫赦道的,那不是鮮血,而是一道淚河,潺潺匯流而出的血聲,是哽在喉頭未曾出口的哀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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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去的紅影,模糊的視線,逐散的意識,這樣的結果,他的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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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找遍所有可能的地方,依舊不見破戒僧,而九滫蓮峰蓮池裡的靈魄珠,卻猶有自己的意識一般,致使他無法取出,清晨的曦光在天際渲染開來,一日又至,沈重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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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梅花塢,火焰已燃盡一切,所有記憶裡最純粹的雪白,所有記憶裡最真摯的情感,隨著魔屠之火的肆虐,焚成焦土,沒入碧瞳的殘景,猶似化為一道強烈的魔爪,撕碎了所有的希冀,撕裂了他的心,灼痛的一泓碧湖,驟起煙霧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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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圓教村,再是冰風嶺,後是梅花塢,為什麼吞佛童子連一個回憶的地方都不肯放過…為什麼連最後一丁點可能的希望都要奪走……他什麼都沒有了,沒了族人,沒了吞佛童子,現下,他連唯一的一劍封禪也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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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他的生命總是不斷在失去?究竟要到什麼地步,這種悲傷才會止歇?命運為什麼要以這麼殘忍的方式對待他?問天無語,盡是哽在咽喉無法傾吐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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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蝴蝶翩翩來到,蝴蝶君匆忙而至,看到劍雪,連忙說道:「吞佛童子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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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望著湛藍的天空,不懂為什麼天空可以這麼清湛,可他的天空卻是一片愁雲漫佈,一種彷彿不是來自自己喉嚨的聲音,飄然的猶如空中之音,說道:「吾知曉,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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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教村。」蝴蝶君將紅蝶追蹤到的線索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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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點頭示意後,劍雪轉身欲往圓教村,蝴蝶君也跟了上來,劍雪停下腳步,說道:「蝴蝶君吾不希望你涉入這件事情,這是吾與吞佛童子之間的問題,如果是朋友就讓吾自己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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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難掩心傷的問道:「你真要殺他?他也是一劍封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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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吾與一劍封禪的約定。」劍雪語畢,嘆了口氣,頹廢不已的神情,緩緩前行,猶有千斤重的步伐,縱使不願踏向相殺的道路,卻也必須默默承受,獨自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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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圓教村的悲哀之路,沈緩難走,只因他害怕見到一劍封禪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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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不再相見竟成了一種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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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懷中昨日一劍封禪相贈的綠笛,輕輕撫著,遙想一劍封禪吹奏時的模樣,慨然的一聲長嘆……一曲鵲橋仙埋著多少心事,一管綠笛又擱置了多少思念的記憶,他無法一一細數,也無法釐清,因為這管綠笛已經沈重到無法吹出任何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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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前景的飛絮濛濛,理不清分歧的心緒紊亂,佔據腦海的人影、魔影,促使他沒有餘力思考,他只知道若真有一人必須要倒下,他希望那個人會是自己,而不是他,一劍封禪,也不是他,吞佛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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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樣他就無須以悲傷來度過殘生,也無須活於悲劇般的命運軌道裡,對他來說,這樣又何嘗不是一種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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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再現的殘虐,或許他已無力阻止,再多的殺戮,也終將與他無關,承諾的履行與否,已不重要。唯一的選擇權他也早已放棄,只因他不願活在沒有他的世界裡,只因太過於孤獨的時間會反覆折磨著他,只因記憶負荷著太多沈重的情感,一切,皆揮之不去,唯有死亡,才能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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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風簌簌,焰陽微寒,已為焦土的圓教村,遍地不見一絲春綠,只有烈火焚噬留下的一身焦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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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的衣衫在風中飄揚,等待遠方那張雪顏的到來,冷若冰霜的眼神,紅瞳裡不見任何情感的溫度,只有無止盡的毀滅慾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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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終於來了。」吞佛童子卓立於風中,傲然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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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吞佛童子,已然不是過去的一劍封禪,也非昔日的吞佛童子,內心最後的掙紮,也將止歇,映入眼簾的一切,是不得不面對的事實,飛絮紛飄,莫名有著飄零的蕭瑟之感,劍雪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睜開,絕然地道:「故事,也該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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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邪、魔胎,今日終止!站在自己的死路上,對上吾,汝應該感到慶幸,能死在一劍封禪之手的汝,是否感到安慰?」吞佛童子狂妄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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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與一劍封禪並無不同。」劍雪意有所指地道,只是吞佛童子永遠都聽不懂他的玄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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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冷然地說:「既然是同一個人,那麼汝能拆開感情的分壘嗎?傷了吾,汝一點都不會感到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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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的痛處倏地被吞佛童子挑起,隱忍著心裡幾近碎如飛雪的痛楚,碧眸望盡前方的紅影,吞佛童子身上毫無溫度的肅殺冷意……他是清楚的,無論是吞佛童子,抑或是一劍封禪,對他來說,都是生命裡最重要的人,他的情感從來就無法清楚的將他們一分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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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是默認了嗎?既然如此,汝要殺他,又要殺吾,汝不矛盾嗎?可是汝該知曉至今無人擋得吞佛童子的道路!」劍雪眸中流瀉出的哀痛,驀地,讓他有著勝利的快意,但又有另一種情緒在體內微微發酵,那一種想為劍雪分憂撫平愁思的衝動,不知從何而來?難不成又是體內殘存的一劍封禪人格在作祟?吞佛童子不 禁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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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教村過去曾是一劍封禪生活的樸實鄉村,已成一片焦土,梅花塢在魔火無情的焚毀下,也步入同樣的命運。無情的魔,冷絕的魔,劍雪的思緒灼痛了起來,想起一劍封禪給予的溫暖,想起一劍封禪悲傷的神情,殺了吞佛童子的約定,意謂著再多的痛也都要獨自飲下的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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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逼著自己必須堅決面對,遂說道:「吾將是第一位擋住你道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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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就讓吾見識汝之狂吧,這樣才有征服的價值。」吞佛童子仰天囂狂地笑道,渴望殺戮的腥紅,在體內蠢蠢欲動,拔出殺誡,冷眸以對,盡是殺道不歸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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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鋒交擊,吞佛童子不讓劍雪有絲毫喘息的機會,快得玄奇的劍招,若稍不注意便會見紅,劍雪凝神以對,招招劍式亦是快如雪羽急飛,吞佛童子冷哼一聲,說道:「汝知曉飛蛾撲火的結果嗎?劍雪,汝將會焚於吞佛童子的火焰之中啊,好好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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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不語的劍雪,憶起最初與一劍封禪相遇那刻,為了守護焚入火中之雪,而與一劍封禪締下結識之緣,又在吞佛童子出現之後,意識到自己終有一天將成為焚於魔火中的孤雪,冥冥之中命運刻意的安排,會是他能夠輕易逆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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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的心不定,不肯使出全力,是否還在盼望什麼嗎?一劍封禪的意識已被吾消滅,殺與救,汝怎麼都取不得兩全,唯一的命運就是——受死來吧!」吞佛童子殘酷的訴說著事實,欲逼出劍雪真正的實力,揮劍一招「紅蓮怒焰」,霎時,魔火焚天蝕地,淒豔的紅色,有著刺入骨裡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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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即刻以「薄命紅梅」抵擋,無奈吞佛童子強烈迅速的攻擊,在他的手臂留下一道傷口,鮮血滴滴落入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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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一再刺激著劍雪,說道:「汝的殺念夠堅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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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會讓你知曉。」劍雪堅決地道,多少說不出口的遺憾,多少無從宣洩的情感,藉由狂野強勢的劍招釋出,鏗然之聲,是未曾停歇的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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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吾期待……」吞佛童子囂魅笑聲又起,劍招愈見偏狂、橫野,一招「蝕心魔火」順勢而出,反觀劍雪心神收斂轉為沈穩,劍舞愈益冰銳、迅急,凝神一招「雪劍舞乂」,快如星電,連環使出,不容間髮,而吞佛童子邪魘霸氣的應對之招,猶有狂瀾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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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吞佛童子臉上已留下血痕,冷笑的邪魔,血腥之味,讓他愈瘋狂,劍與劍的交鋒,是紅豔之火與純粹之雪的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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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戰況隨著不斷增加的傷勢,雙方越見膠著,瞬間,殺誡漸戰漸顯黯淡,竟出現一道偌大的裂痕,吞佛童子眼神微瞇,心想手中的兵器恐怕維持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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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手中之蓮讞則愈顯清聖銳利,隨著運招而出的冰雪之勢,威力倍增,雪飛狂如疾箭之招「千影雪」使出,失去劍利的吞佛童子已漸露敗象,這時先前設想好的計劃在吞佛童子的腦海成形,他說道:「汝相信天命所歸嗎?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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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與否,對你不重要,對吾無意義,看吾最後一劍,情仇盡空,一切到此終止。」劍雪堅定地說道,舉劍相對,心緒空白,最後一劍,正是最後痛快的解脫,所有的痛苦終將結束,吞佛童子唇邊逸著冷笑,詭譎的眼神,藏著莫測的心態,毫無表情的容顏,有著使人緊繃不安的寒憟,霎時,雙劍交鋒之際,一聲鏗然 之響,殺誡應聲而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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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收勢的劍雪,茫然的看著吞佛童子身上流出的鮮血,濺痛了他的雙眼,握劍的手輕顫,眼神無法從他身上轉移,啞然的痛苦哽在咽喉,蟄傷眼睛的豔紅是他訴不出的自責與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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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吞佛童子倏地變回一劍封禪,劍雪見狀,急欲向前,驚見一劍封禪捉著劍,往深處狠狠地刺去,劍雪訝然,碧瞳裡盡是來不及阻止的痛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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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飛快地扶起要倒下的一劍封禪,淒痛難受的聲音,再也忍不住哽咽:「一劍封禪…為什麼……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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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聲怒吼悲痛難當的為什麼,一滴滴垂落的淚水,為什麼他總是無法扭轉命運,為什麼選擇到了最後,總是錯!看著一劍封禪身上致命的劍傷,他恨不得替他痛,替他承受,也不要看到一劍封禪寧願隱忍巨大痛楚,也要露出安慰自己的笑容,一陣酸楚苦味早已在他的感官裡蔓延開來,他不懂為什麼他們的生命總要承 擔這麼多的痛苦與無能為力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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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勉強扯出笑容,困難地擡起手,輕輕拭去劍雪不停滴落的淚水,輕柔虛弱的口吻說道:「沒關係的,這樣總算是結束了,不要悲傷,吾最不希望傷害的人,就是你,這樣的情況對你吾來說,是最好的不是嗎?替吾高興,吾終於擺脫吞佛童子,吾終於掌握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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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搖搖頭,抿唇的苦澀,化為清淚,落入一劍封禪的手裡,逸出滴滴暖意,一劍封禪的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沈溺在悲傷情緒裡的劍雪,沒有捕捉到那一抹瞬息而逝的驚愕與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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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要活著享受,還記得要一起去江南的事嗎?你說過退出江湖,要一道去看江南的夏雪,你說你不會騙吾的,一劍封禪!」劍雪淒聲說著,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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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輕聲說道:「吾希望來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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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止住他的話語,急切地說道:「別說來世,你的今世還沒結束,讓吾先為你療傷,然後吾再找醫生為你醫治。」劍雪不等一劍封禪答應,雙掌凝氣,灌輸自身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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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熟悉的暖熱氣息,似曾熟悉的純清之氣,一劍封禪霎時疑惑,很遙遠很迷茫的過去,好似曾經有人這麼對他做過……感覺到體力的逐漸恢復,一劍封禪不再思索苦困自己的問題,冷靜的理智已然佔據腦海所有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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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預警的致命一刺,劍雪驚愕地看著一劍封禪手上的蓮讞,喑啞之音哽在喉中,說不出半個字,不斷流出的鮮血,染紅了衣衫,流入了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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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道開啟,魔界現世。」一道以劍雪之血流出的路徑,連接魔界與苦境的通路已經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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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禪再度變回吞佛童子,邪狂囂妄的冷笑,微瞇的紅瞳,有著笑謔無知的寒意,然後以一劍封禪慣用的口吻,溫柔且低緩地道:「吾騙汝的…傻、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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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離去的紅影,舉步而行,攤開緊握的右手,殘留的淚漬,還靜靜的躺在掌心,頓時,心口傳來莫名的蟄痛,猶似千針萬箭之刺,為何他會這樣異樣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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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瞳不知何時漫著層層薄霧,滑下面頰的水珠,竟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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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視著掌心,想著劍雪淚流滿面的模樣,一股酸楚莫名哽在喉嚨,沈默無語的他,為何沒有任何勝利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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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雪的視線逐漸模糊,漸行漸遠的紅點,隱沒在天地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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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早該猜得到的,一劍封禪的不再復返,吞佛童子的虛情假意,或許由於他的癡迷,還耽念著過往曾有的溫柔,不肯放手的偏執,是心裡仍殘存的一絲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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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裡柔緩的嗓音,是他永遠都無法忘懷的頻率,吞佛童子刻意留下的諷刺言辭,在他的腦海裡,彷彿成了一種殘酷的悲憫,那是他渴望護住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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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失去力氣的生命,逐漸流逝殆盡的血液,他的意識也隨著天幕低垂而迷濛渙散,凝視遠方的碧瞳,訴說著不悔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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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未來…都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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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然被抽離的意識,攫起過往,猶如一夢,吞佛童子給與的誠摯情感與恩情,一劍封禪無私付出真摯忠誠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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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料想到這個必然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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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應該歡心的,至少他最重視的人還能活著,那麼其他又會代表著什麼,他也已然不在意了……魔界亂世也已不是他所能阻止的了,一切終會隨著他的死亡而過去,悄然爬上唇邊的笑意,是對生命的一種處之淡然的無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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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被抽空的身軀,漸失生命的氣息,閤上沈重的雙眸,現下,他才領悟,原來,死亡是這麼輕鬆的一件事……一抹淒然的韻律逸於笑容,彷若暮曦雲霞的殘日,有著落日餘暉般的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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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場雪,心甘情願被焚於魔界邪魅的一抹豔紅。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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