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結廬 hg2a,E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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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天帝跟著一頁書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距離,來到一處峰巒連綿百里的山坳下,左右巖壁萬仞,前方有條蜿蜒曲折的大河自群山萬壑間奔流而過,景致可謂雄逸壯美,世間罕有。 )9p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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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朝著四周掃視了會兒便道:「嗯~峰頂住久了,偶爾換個角度觀察人間,也是可貴的體驗。此地名喚八相坳,那條大河是六度河,依山傍水,景色壯麗,人煙稀少,君可滿意?」 g-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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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你、有山、有水,不差。」 >'eY/>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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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倆便將此處作為祢踏入人界的通關吧。」 eNHSf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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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特指吾?」 @K=: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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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吾來去自如、隨處安住,毋須挑剔居所。」 M~?2g.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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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敢情雲渡山亦是你隨興而擇?」 FoW|B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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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是它擇吾,非吾選它。」 bSkr:|A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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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要你留下,你便留下?」 yEPkF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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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也,正如同祢邀吾同居,吾一言允諾。」 Zsto8wu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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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天帝針對祂和雲渡山之間的異同問題不禁陷入沈思。 {3qlx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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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主意已定,祢與我一起去撿拾木頭吧。」 ([ODmZH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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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什麼?」 2uzy]f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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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屋舍如何定居呢?當然是揀選合適的建材來建造我們的居所,抑或祢還需要一些時間適應,吾可自行處理。」 |ERf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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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指指棄天帝的雙腳,臉上露出慧黠的笑容。 w{"ro~9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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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棄天帝當了無數計年的神祇,還沒體驗過人軀肉身行走在路上的感覺。即便之前寄體聖魔元胎,也和純人類凡體有著相當大的差異。祂沒想過,凡胎竟是如此——笨重!每抬一步伐,就像在舉千斤頂,使祂在人間的第一趟人身旅程吃足苦頭。儘管在旁人眼中看來,祂的步伐實是怪異地可愛。明明那麼俊美無儔的公子,抬腳動作卻像百斤大胖子般,踏下去的腳步又是輕盈地像踩在棉絮上,這一連串詭異的走路動作引起旁人側目,只是大家礙於祂嚴肅的俊容、華麗的衣著,不敢當著祂的面訕笑,害怕不小心就得罪了哪位官爺。倒是身旁的一頁書由於這小小的意外消遣,一路心情絕佳,笑意始終掛滿臉上。 )1E#'v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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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天帝盯著一頁書噙著笑意的臉蛋,冷不防一個箭步,直接上前將他整個人攔腰抱起,一頁書被祂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禁發出驚呼。 Z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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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做什麼?」 a^7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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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笑落難神祇,略施薄懲。」棄天帝語氣淡然,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nC5]IY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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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向來是個面薄又實誠心慈的人,棄天帝的理由,讓他無法責備祂的無禮舉止。因為他確實對於祂的處境非但沒加以協助,反而覺得有趣,雖然還沒到達祂所謂「嘲笑」的程度,卻是自己失禮在先了。 VJSkQ\K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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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薄懲就薄懲,抱他作啥!堂堂一位神祇用這種方式削他眉角、丟他顏面,氣度未免過小! /wPW2<|"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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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一頁書試著挪動身子,想掙脫這個令他極度尷尬的局面,卻發現對方抱得死緊,即使捐出全部神力,祂的力量依然遠勝於他,他抗衡不了。 b6d}<b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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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棄天帝就這樣好整以暇將他的一切舉動瞧入眼底心底,靜候他開口。 @y/!`Zi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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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吾下來,建材吾揀取,屋舍由吾蓋。」僧人半闔眼眸垂首,如扇長睫輕輕顫動,白晳如雪的容顏微微漲紅,足見當下的侷促。 f/670Ac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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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 qkA8q@Y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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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fbW<c`L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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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再度抬頭,與棄天帝正眼對視。 }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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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明白釋氏弟子向來慈悲為懷、樂善好施,你若於心有愧,便施捨你的身體借吾一用吧。」 Q#lF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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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臉色漲得更紅了,閉緊雙目,在腦海裡把所有忍辱相關的經文戒律全部重溫了遍,胸臆之氣終於平緩:「祢要吾如何協助祢?」 D77s3Ay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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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吾要借用你的體重加速習慣人間的重力狀態。」 V)c.AX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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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聽都是哄小孩的藉口! l{Xy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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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很樂意為汝覓來兩塊大石縛於汝足,吾之輕功亦是經由此法練成……」 $ms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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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料,白髮僧人話語未畢,他就發現自己已經騰空而「飛」。 0QY9vu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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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一頁書驚訝得說不出話。 /Zg4J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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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認為抱著你,助益甚大。」開玩笑,美人在懷,誰會傻到去給自己綁石頭呀! T/?C_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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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別過臉,不再搭話,一方面驚嘆祂的悟性,一方面鄙視祂的惡質,暗中警惕自己日後需小心行事,以免再讓對方有可趁之機。 z{nd4qO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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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天帝見他滿臉隱忍待發,不禁抿嘴暗笑,再逗弄下去,只怕真的要動怒了。於是祂找了一片竹林落地,開始伐竹。 co*X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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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兩人一人獻出所有的神力、一人喪失全部的功力,然而他們本身擁有的力量,仍是遠遠超乎一般常人。數百條筆直挺拔的勁竹在瞬間被連根拔起,兩人只花了兩趟路程,便將所有竹幹搬運下山。一頁書還額外帶回兩塊大石,說是為防不備之需,後來這兩塊石頭便被他們作為聯絡對方之用的留言石。 zYEb#*K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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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屋終於搭建完成,清幽樸雅,錯落有致,內部擺設簡單,只分成一頁書的禪室、棄天帝的寢室、起居品茗的空間。雖說隔間,然則實際每間房室也僅以竹簾分開,為各自保留最基本的隱私罷了。其實兩人都是超脫凡塵之人,房舍原本也僅僅為著遮風蔽雨之用,其餘額外功能皆屬附設,可有可無。 &R3#?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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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一頁書剛將屋裡內外清掃完畢,走出門口便見棄天帝在院子裡製造家具。那比竹節還修長優美的手指在竹身上頭敲敲打打,沒一會兒工夫,竹椅、竹桌、竹籃、竹簍、竹床各式各樣大小物品紛紛出爐,不大不小的院落頓時成為神品展示場。 S$qpCl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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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看著棄天帝專注做事的神情,不禁回想起他和風之痕聯手與祂對戰的情景。他無論如何也難以將那位翻掌間足可毀天滅地的神祇,與眼前這位閑靜自適的製竹郎聯想在一塊;而祂嘴角揚著的笑意又說明祂的豁達瀟灑,無論身為高高在上的魔界之主抑或偏居山村林野,於祂毫無差異。 9'A^n~J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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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即是神的氣度吧。這麼想著,僧人不自禁露出淺笑。 c3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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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尋思間,棄天帝亦心有所感,忽然轉頭看他,硬是迫使他才剛浮現的淺笑瞬間僵住,直想離開當場,但棄天帝卻又像風一般跑到他眼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l@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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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笑什麼?」棄天帝溫柔問道。 O5Z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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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笑。」 Xj$'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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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從一頁書被施以「公主抱」的「懲罰」之後,唯恐又發生同樣的情況,便一直很留意自己的言談舉止,尤其在棄天帝面前更加拘謹不苟,連個小縫隙都不讓鑽。只是他這點小心思,哪裡瞞得過身旁的男人。他緊繃的聖容,使祂感到既好笑又心疼,這是個臉皮多麼薄的僧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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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其實吾也不是那麼喜愛懲罰的人,若你笑得有理,吾可赦免。」 SA{5A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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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胡言亂語。」一頁書決定掉頭就走。 B>%;"O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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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 Wo~;h(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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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v8>bR|n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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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都做好了,你要讓我自己處理麼?」 +O@|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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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心想,祂已經忙了一上午,再給祂獨自勞動,未免有佔神便宜之嫌。於是走向院子,直接扛起幾件最大的擺設往屋裡搬。 %jxeh.B3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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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天帝將剩下的器物一併搬回,一邊邀功道:「我的手藝很好吧?」 )F4BV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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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謀生沒問題,完全足以適應人間生活。」 9/dADJe0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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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哪有資格享用吾之製品。」 d*l2x[8}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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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我既非凡人,又何必使用這些物品呢?」 vAfYON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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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雲渡山上沒有任何擺設?」 "8/BVW^b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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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雲渡山之擺設,皆是給來客使用,吾之禪房空空如也。」 ]r>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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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有意思。如此說來,是吾顯得世俗了。」 h/..cVD,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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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生活即道場,不拘聖俗見,即謂非凡。」 NB3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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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可將此言視為你對吾之讚許否?」 8j}o\!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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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向來實言實說。」 Z*YS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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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天帝凝視著一頁書不起波瀾的玉容,突起牽起他的手往外拉:「走,隨我去個地方。」 N$M:&m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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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雖然微微皺眉,不過還是跟著祂走,來到他們竹屋後的小山澗。 ]:~z#k|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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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想將這澗水引至我們院前,如此便可造景養魚,你說可好?」棄天帝異眸裡透出期待。 9E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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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的主意。」 pV/5w<_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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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別再對吾繃著一張臉了,嗯?」 hQaa"U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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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盡量。」 7towjw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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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