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8.25 【原创】情事（羽慕，日月）9F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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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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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6)

樓主發表於: 2009-08-25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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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5 【原创】情事（羽慕，日月）9F已完结

管理提醒︰本帖被晏雪從布布文學移動到本區(2009-12-11)

一

羽人非獍决定和未结心在一起时，是个隆冬午后，惨淡的阳光衬着雪后苍茫，竟是朦胧的晕黄色，不耀眼灼人也不雅淡温婉，是很平常的，雪后阳光。

芸芸众生，未结心只爱羽人非獍一人。恨不得抚平他所有过往的伤痛，恨不得马上和他拥有幸福的将来。

哪怕只是一院一落，一桃树枯萎忘记发芽，哪怕她天天为羽人非獍擦拭血气腥光的天泣，哪怕明天不知道自己尸首何处，她都不在乎，她要的是当下，只要当下。

或许，时间久了，她和羽人会有自己的孩子，会看着他们一点一点长大，会在枯萎桃树下种上新的希望，看它藤枝繁茂，蔓蔓覆上枯萎，开出斑斓绚丽五色的花。迎着风霜，抖数希望。

是她和羽人非獍的孩子呢，是笑起来如她般眉眼弯弯，春风拂柳，还是和羽人一般，冷淡愁落，寡寡离合呢？

这是药师与她说的，药师总带懒散的笑，开她和羽人的玩笑，他笑来，眉角下的黥印如翩姿起舞的蝴蝶，带抹华丽后的妩媚。

羽人却说，这是伤情，再脱离不出无间。

素还真说，羽人你和结心成亲吧。

朱痕染迹说，羽人，别错过结心。

燕归人说，羽人，你也需要幸福的。

羽人非獍听罢只是习惯性沉默，墨发在风中扬起的弧度很是迷人，白衣翻飞，俊逸非凡，他的眸中清冷，无任何多余的炽热，最后，他抬眼，望向一直不语的药师。

药师正在赏三月的牡丹，层层叠叠的绽放，富贵多情，饶是再华丽的牡丹，药师侧卧其间，天地顿失色，更那堪庸艳富贵花？

羽仔，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药师眸色浩瀚如碧波，深深浅浅的风轻云淡，精致面庞总带笑意连连，发未束，倾泻如瀑，月华三千均失色。

药师，我不后悔，希望你也是。羽人非獍起身，一拂袖，跌碎了桌上的杯，还是俊冷无双面容，话语清淡。

转身，踏出了这牡丹园，众人都惊异，药师却是懒懒喷烟，这羽仔的坏脾气又犯了。

第二年的隆冬，在雪后微淡阳光下，羽人非獍第一次执未结心的手，众人都欢喜，药师却微侧头，看雪从枯树枝头融化，一滴一滴，洁净透明如眼泪。心在尘间蒙上厚厚的灰，再无力托起世间灿烂春景，他，大概又老了罢。

往事如烟散，都是些黯淡无光的岁月，人活着，总有点别的期盼的，不只是为爱而生。他懂，他也懂。

[ 此帖被晏雪在2009-08-26 09:15重新編輯 ]

【羽慕/日月本】《官場插班生》--5/8開始预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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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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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6)

1樓發表於: 2009-08-25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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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当羽人非獍再次见着药师慕少艾，是在五年后的某一天。

他已忘记那天是春意盎然暖人心间，还是初夏的郁郁葱葱，他统统都忘了。

只记得心脏和脉搏的跳跃声，一下一下，仿若重生。

他们隔街相望，谁都不愿向前迈一步，就怕那一刹那，梦就醒了，任寻遍海角天涯，再追不回的芳华瞬间。

羽人非獍只觉得心底有东西碎了，涩涩的眼角，蔓延无边，他多希望，还能流出晶莹的泪，他多想证明自己有多想他。

而后，他记得，眼前这个男人在五年前为自己受掌而死。所以，他垂眸，唤道，药师。

隔街的药师显然一怔，如昔日般暖笑荡漾，羽仔，你我可是生疏了？

浮生如梦，梦是残生。世人爱贪一晌之欢，归醒处，不知今昔是何年。前生过往的，今世怎敢还索要。

他欠他的，他欠他的，这五年来，谁还说的清呢，纠缠相绕的心，在荒芜中发霉。

羽人非獍抿嘴不说话，漆黑双眸深处只倒影着那抹暖色黄袍的人，语竟是凄然苦楚，药师，我欠你的是不是再还不清。

慕少艾缓缓上前，眉眼含笑，习惯性用烟筒抵额，道，羽仔，你并没有欠我什么，我待你是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好个心甘情愿。羽人非獍心中冷笑，拉过他，不顾是人来人往的大街，狠狠的吻住了他。

千年过隙也不过是沧海瞬间，从指间流过的都是爱恨不能。这五年来，他常常醉，醉在这漫天酡红烟散中，醉在这清明细雨断肠处。而他，还说着，心甘情愿，两不相欠。

药师，你的心有多狠，代我去死，却留我一人在世上终老。

唇舌纠缠间,有隐隐花香,米粒般的桂花散散而落,熏醉了满街的人。慕少艾竟没挣扎，人却顺势倚在了桂花树下。金色的阳光，薄薄一层，羽人非獍俯身而下的身影，明明暗暗，遮住了药师的视线，只觉得面上湿湿濡濡，全是他温热的泪。

抵死缠绵，至死方休。

直到,羽人非獍觉得口中是浓重的血腥味,也不知是他的还是他的时,才抬头望着眼前微微喘息面色绯红的慕少艾,只见他将头别过,淡然道,羽仔,我知道你恨我。

不，药师，我只是放肆了。原本紧拥药师的双手忽无力垂下，蓦然间怀中失去的温暖，让他无端生颤。

原来，那天是清淡飘香挂花满枝的秋，蔚蓝的天似染上金色的蜜般粘稠，却苦涩难耐。

他抬眼，凝视身旁的笑如灿花的未结心，缓缓地牵过她的手，他的手在颤抖，微微地，出了薄薄一层汗，未结心总觉得一切不真实，带着诡异的情形。

他曾说，如你愿意，我愿意牵你的手。

那人惊吓的连退几步，逃出了他密密繁织的情网，呵，他逃了出去。

不远处，药师侧身而立，暖色黄袍衬着白雪皑皑，越发明媚动人，这一幕他许是望着了许是没有，因为，药师旁的枯树枝头的雪正融，而他正眯眼沉思。

这世间只有药师爱带着温雅浅笑,用烟筒抵额,张口懒懒唤道，羽仔，你只是太年轻。等你到我这般年纪，你就知，爱不过是多余的奢侈。

药师,你所说,皆对,爱果真是多余的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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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6)

2樓發表於: 2009-08-25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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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遇见未结心那天，是个春雨蒙蒙的午后，初开的桃花落了一地，很多人踏着这刺心绯红嬉闹而去。

羽人非獍一袭出尘白衣，缓缓步入这繁华如织的街市。

他眸色迷离隐约着带抹醉意，俊逸面庞略露疲惫。

他刚从落日烟归来，朱痕染迹喝醉了酒，拉过他的袖，喃喃唤着那人的名，每句的尾末总要道，羽仔，如你不幸福，怎对的起他待你这心？羽仔，你现在可幸福了？朱痕还道，羽仔，他离去已五年。

为何，在我心中，仿佛一切只停在昨日？羽人答。冷笑，甩门而去。心一痛，脚步竟顿。凄凄年华，漫漫人生，那人只承故人情。迄今后，莫再说芳华五年，而是遥长无期。那人离去，是尘埃落定。

放眼望去，这尘世中人，人人悲欢离合，人人嬉笑怒骂。望天苍茫，他这心，这情，再无凭依处。一抹酸楚难耐笑自他嘴角蔓延，密密雨珠顺他墨发垂落，他合眼，泪溢出，跌落在地，伤情处，人心两不知。

忽噪杂人群静默，隐隐传来一明快轻然笛声，曲风似艳阳铺天盖地席卷悲伤阴霾而来，令人心驰愉悦。羽人非獍再睁眼，又是一片清冷。入眼处，是一抹俏生翠绿，仿佛多姿撩人的春中拂柳，手握脆笛，盈盈笑望他。

只见她双眸盎然，笑意深深，眉眼如黛，唇小巧色润红，虽略带稚气，却是十足的美人胚，再过两年，绝对倾人城。

“公子可有听奴吹之曲？”她问的殷盼，仰着头，满脸讨巧，煞是可爱，明明是春雨连绵天，明明是惆怅入心肠，却在这宛如暖阳笑中，盛开千朵万朵的花。羽人非獍侧身，别过头去，淡淡道：“不曾。”白衣拂袖，超然脱尘。

那女子听罢，只是略叹息，仰头望他的眼还是璨若明珠，艳光潋潋，“可奴的曲只为公子一人而吹。” 羽人非獍不再迟疑，连身也未转，化光而去，留下街市众人惊愕脸，只道是神人下凡尘。

后来，药师与未结心一见如故。药师常说美人，美景，美好的事，才是人生真正的乐趣。

所以，落下孤灯的两人对饮就多了个笑来都眉眼弯弯的未结心，只是更多的时候，是药师与未结心朗声笑语，羽人非獍依旧冷漠如冰霜，万年不化的寒冷。

终一次，药师一手执杯一手支额，懒懒笑道，以后你们的孩子该像结心多些，那样才比较可爱。

羽人非獍只当他是喝醉了酒，见他双眸都带被酒气熏染的慵懒，浩瀚的一望无边，见不着头望不到底，猜不出真心，也看不到情意，统统的都被遮掩住了，只有留在凡尘的一双眼。

他俯身夺去药师手中的杯，也顾不得未结心在旁，在他耳边道，药师，你可有喜欢的人？

药师惊异抬眼望他，才发觉他和他贴的如此相近，入鼻的酒香全是从羽人非獍口喷出，萦绕在周身，撩人心扉。只是那深黑如渊的眸结着薄薄的霜，寒气彻骨，一时竟也怕了，暖笑扬起，刚想起身，皓腕又被羽人非獍死死扣住，仍是冷淡语，道，药师如没喜欢的人，那就莫践踏他人的心。

那一次，自然是不欢而三散，未结心忽蹙眉叹息，药师，羽人是不会爱我的了。

他的心该是毫无保留的给了另一个人。

药师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一个人伏在桌上，睡的正熟，那轻柔的发丝有些凌乱，隐约可见半边脸，那抹黥印果真伤情。

芸芸众生,羽人非獍只懂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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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9-08-25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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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初夏午后，谈无欲远游归来，还是玄衣着身，体修长却不瘦弱，银色长发用发冠束起，佛尘绕臂，面严谨性孤傲。

此时牡丹园已是杂草横生，花影扶疏，叶凋零，炽热焰下，是道不尽的寂寥难耐。

可慕少艾偏将上盘未拼杀出结局的棋盘摆在院里唯一株枯藤老树下，树是真死，藤也真亡，一触，便成灰，慕少艾在一旁另植了些爬山藤之类的绿色植物，正值初夏，竟也郁郁葱葱，老树新绿，别一番伤感后的新生情趣。

谈无欲却只想骂药师的闲散懒漫，他不过离开三年，辛苦整修的院落，又这样被糟蹋的面目全非了。

药师只着浅色中衣懒懒倚在美人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吸手上的水烟。

只见他银色长发随意披散，妖柔长眉随发夹杂混在一起，右眼角下是一抹繁琐黥印，衬的他俊雅面庞越发精致，隐约中似透着淡淡妖媚渗骨。

药师，最近过的很惬意？院外棋盘都尘灰漫漫了。谈无欲凤眼一挑，替自己倒了杯茶，散散问道。

那是素还真未解的棋，我不过留着来笑话他罢了。塌上药师并不惊异谈无欲突然的归来，他一向清傲，我行我素惯了。

谈无欲目光又落向那棋盘，隔着半晌才道，原来，也有他解不了的棋。

最近江湖盛传莲叶相随，钗素无间。你可也听说了？药师忽下塌，桃花眼蕴促狭笑，很像只千年狐狸。

药师，我这牡丹园如你住不惯，我不介意你另寻他处。

谈无欲一拂尘，凤眼微合，情绪并无任何波动，眼底虽是淡薄意，可凛冽寒气风不绝。

好友，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敢弃你。若不是当初的千年莲心只怕我已孤依上黄泉了。慕少艾转身又懒懒爬上了塌，因探不着有趣的八卦，他的语气颇无力。

谈不欲不再说话，当下两人沉默。窗外是耀眼无边的炽热，有早熟的知了嘶嘶鸣叫，院落里，有一盅小火正熬的药，淡淡药香飘进，仿佛可将人醉去。

我已知道羽人非獍和未结心的事，下次该当面祝福才是。谈无欲侧眼望去塌上的人，只见他中衣略折，微露白无暇锁骨，一片细腻光滑肌肤。

药师竟半笑道，羽仔已有两年没来牡丹园了。果真是个重色轻友的。

旋个身，便又沉沉睡去。不见不念，不念不思。

谈无欲望正小寐的慕少艾，只见他眉眼间含笑点点，温雅洁玉，卧在那塌上，如天人之姿。

竟想起，某年的仲夏，自己也在这样的一个午后懒懒睡着。仿佛着，有人动作轻柔替他披上外衫，那外衫不是他如墨般的黑，是耀眼璀璨的白色，带来一阵清新莲香，浮在这空气中，仿若身在千万朵紫莲中。料柔且顺，缓缓划过他的面颊，通透的凉意。比那丝衣还凉顺的是那人光滑指，抚上他修长眉，微合眼，最后轻轻摩挲着他泛水柔唇。他明明记得是睡梦中，却也听得蝉声阵阵，竟觉凉意，柳眉微蹙，就被人揽在了温热怀中。那人在他耳畔轻声唤道，无欲，你可知，情这字一生，你我皆无退路。

梦中惊醒后，是一身冷汗，抬眼望窗外，日已向西，余烬粉红低柔拂在他身，落日下的莲池，妖娆妩媚多情生。那洁白无暇原来只在灼灼烈阳或皎洁清辉月下，这片莲，在粉色中款摆撩人姿。身上盖的是清香白莲衣，耳畔还似隐隐传来素还真湿湿腻腻话，搅乱了一室雅淡无欲檀香味。

自那日后，脱俗仙子谈无欲毅然身退江湖，无人再知晓他的行踪。

浮云已过，流年逝如风，再回首，只怕已是百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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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6)

4樓發表於: 2009-08-25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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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日月）

再上琉璃仙境是许多年后，当时那情那景都忘的差不多了，他甚至想着见到素还真时，该唤一声道友还是师兄。

谈无欲玄色长衫如墨莲傲世，既带几分神秘又有不可亵渎的肃然。他狭长凤眼微合，轻品手中的香茗。

屈世途见他突然的造访很是惊异，却也很兴奋，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他自不知谈无欲突然隐世的真正原因，所以，拉着他便絮叨起素还真的近况，在他的描述中，素还真过的并不好。

说是，自从你隐居以来，素闲人也很少回琉璃仙境，这倒真成为寂寞的仙亭宫阁一般，冷清的可怕。

你不知道，素闲人总爱在月圆之夜时才回这小歇几日，独自赏整夜的月，一个人喝的烂醉。

也不知道是不是素闲人最近的压力太大么？总觉得他有很多心思却又找不到诉说的人，你回来就好。

谈无欲只是安静品茶，安静听着，垂下的眼，流转绝世的眸光，如若噬人心摄。今日的谈无欲实在和往常的不同，若是往常他定要好好嘲笑两句，说什么素闲人何时也会伤春秋悲寂寞悯人生无常。

茶不知喝了几盏，已是月上梢头，谈无欲抬头，才发觉皎洁如玉盘的月很圆，是十五呢。

屈世途早不知在第几盏的工夫里就打着哈欠离去了，这偌大的琉璃仙境果真寂寞的如深闺庭院，四周轻纱漫舞，垂首处是琉璃仙境的莲湖，虽是初夏，但从连绵不绝的墨色荷叶中还是微露几支亭亭蔓立的粉色花苞，荷角尖尖，仿若能刺软人心。

这皎洁无邪月，清辉余余，未绽放的花蕾，粉嫩多情生。谈无欲自不是多情人，却在今夜品的人生从未过的情感，一种暧昧的情愫如蔓枝爬藤，缠缠绕绕，缚住心头的某一处。

他竟恨不得与人趁着月色，泛舟湖上，任莲蔓丛丛，划伤他的脸，任莲叶无边，遮住他的眼。

是十五的月，是十五月下的莲，还未来的及盛放而已。

“师弟久等。”谦和有礼的话自他身后传来，刻意疏离的话，影缓移，带来隐隐莲香。

谈无欲这才回身，凤眼一垂，拂尘绕臂，道：“师兄。”

“师弟，坐。”素还真就着桌上未熄的煮茶的小炉，自顾泡起茶来，他以为他很专注和漠视，手却轻微的抖了一下。

谈无欲自觉不知，一撩袍坐到了他的对面，这才轻描淡写的看了眼素还真。

见他发并未束，白发轻柔，懒懒散在肩头，面色却有些苍白，连唇也毫无血色。微风徐徐，轻送莲香阵阵，他眼深邃，仿佛能容纳整个天地，清淡无私。是着中衣，微敞的领口可见素雅里衣，谈无欲微别开眼，沉声道：“这便是师兄如今的待客之道么？”

素还真这才抬眼，望他的目光带着几分随意道：“我的外衣沾了血迹，来的匆忙，忘记带换洗的衣物了。”

谈无欲心不知被什么敲了一般，不疼却觉凉意，只得移开话题道：“我这次前来是求千年莲心一药引的。”

素还真手中的茶恰时煮好，仔细润了润杯子，这才替谈无欲倒上道：“很久没这番心情泡茶了。” 隐淡的笑蔓延，不深，却足以让人乱了心惑，谈无欲这才发觉，其实，素还真长的也很不错。

他只是受任于江湖，背负的东西又太多，才会显他心思复杂，就算他一句平常话，他人也得细细揣测半分。

“为求药引才决定与我再一见么？师弟，你也太无情了些，同修百年，日月争辉原来都是虚的。”漫不经心的话，漫不经心的责备，素还真轻抿茶，感慨道：“果真世间无情者莫如月下人。”

谈无欲紧握茶杯的手已泛白，凤眸深处是隐隐怒气，“师兄应该比我更明白，我为何会离开吧？”

“师弟，你觉得隔纱赏月，意境如何？”素还真轻然避开他的话，抬眼望向透明纱幔外的月，夜空深邃，繁星点点，月显朦胧带抹晕黄，虽是十五，却不是浑圆，总觉得哪缺了点边，十五的月还是十六赏为妙。

谈无欲一向清傲，听罢，他只是略抬头，淡言道：“月只在天边，不在眼前。”

素还真忽笑出了声，恨恨起身，道：“好个痴心妄想。”宽松的袍遮不住胸膛因激动而剧烈起伏，有鲜红的血液一丝丝挣扎而出，撩人且妖娆，自丝薄衣渲染而开，很像火莲焚烧后的绝美。

原来，他受伤不轻，谈无欲心一惊，正欲上前去扶他，却被素还真拦住道：“师弟，随我去取莲心吧。”眼微合，遮不住，满心疲惫，眼再开，一片清朗，深邃无底，却不再情爱痴缠，“算是我欠你的。”

一舟缓行至湖上，月影朦胧下，舟上两人一雅白一玄黑，一立一坐，一头一尾，如仙临翩姿，只是这寂寥悠长划不破月圆情绵夜。湖面磷光点点碎了原本的平静，连绵的莲叶从他们身旁流过，如时间横飞在无涯中，再不可捉着它的尾翼细细端详了。

明明湖面上清风凉凉，谈无欲却再没先前赏花赏月的情愫了，无端地，浮起躁气连连。

他这才凝视眼前背对着他的素还真，挺拔身姿立于夜风中，盈盈月色落肩头，发丝轻扬，宽袖袂袂，他这一人背负颠覆苍生之重担，心里满满都是民生之安危，唯一有的，也被自己给掐断了，却独忘，素还真修行路上也曾寂寞无声？

谈无欲垂下凤眸，玄色道袍穿身，人却在尘间，若一动情念，是不是万劫不复？

他看不见自己的清傲面庞在这月色下，竟第一次露出迷惘的神采，自然，那人也没看到。

慕少艾曾说，谈无欲，你是性格孤傲的月，只可远观，近了，你便成了刺猬。

明明不如日的耀眼灼人，明明只属于情缠怨痴爱念下，偏偏不服输，将自己圈在寂寞长空。好友，你也曾累过？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日月永远不同天，月之清辉皎洁不过是投影日而来，他活在他的阴影下，那人却不知，还说着，他爱上了他。

两人静默，只听得船划开莲叶的声音，有些叶被折断，浮在湖面，谈无欲只觉怜惜，随手捞起，搁在船板上，隐隐清香，扑鼻而来，一时索然，便又抛下了湖，自道：“各有各的命数，强求不得。”

立于船头的素还真，身子微僵，却没回头，语气颇淡道：“师弟，我去采莲心。”

谈无欲这才发觉，船已停在莲蔓深处，遮天盖天，连绵不绝的墨绿色，层层叠叠，彼此起伏，有零星的粉色花苞亭亭玉立，含羞待放。却在最里处，有支硕大莲蓬，散着幽幽紫光，莲香浓郁，竟带灵性般的，见着素还真踏水前去，频频点头。 “好友，我今日仍是取莲心而来。许久没陪你聊天，一来却找你要莲心，很是惭愧。”

素还真像对待自己友人般的轻抚了抚莲蓬，那莲蓬轻摇头，还是很欢喜的往素还真身上蹭去，“千年莲心也只剩最后一颗了，好友，你可真舍得，不后悔？”素还真竟语带苦涩，素色长衫因抱它缘故，湿了大半。那莲蓬略沉思半会，很坚定的摇头，一阵幽蓝的光而落，素还真手中多了一物。

那至寒莲心用一软纱包着，谈无欲接过，那软纱上用金丝绣了个“月”字，是当初月才子缚剑之物，那时，战毕，也顾不得寻去了，现今，却是从素还真怀中掏出的，谈无欲面色一热，顿了顿，又见素还真素衣上血红一片，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师弟，此后，我们两不欠了。”素还真长长叹气，不再多望他一眼，化光离去。

后来，隔着很久以后，才从屈世途口中得知，当时，素还真受了一剑，衣杉已被血染透，但为赴谈无欲之约，竟将外袍毁去，随意找了件里衣换上，又用内力暂时将伤口护住，那一剑虽不要命，剑上却带毒，非千年莲心不解。

再后来，听说昏迷了很久，是被叶小钗所救，这些都是后话了。

谈无欲听罢，只觉得心里寡凉一片，有东西正叫嚣挣扎着，有东西一点一点撕碎了，有东西结了伤疤再痊愈不了。日后，不见不念，不念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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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9-08-25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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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羽慕）

送药师回去的路上有株盛放梅花，是比娇柔粉色稍艳些的桃红，浅浅月色下，满树花深深淡淡，风过，花瓣扬扬而落，如尘间繁华似锦的春。

这寒冬的凄冷无声，伴随风霜呼啸，都远去了，眼中心中都只剩这梅花雅淡。

药师伫足而赏，眼半眯，神情专注，让人捉不透他此刻心情。

所以，跟在他身后的羽人非獍也长久静默，他忽上前，攀枝折花。梅花自雪后开，雪融后凝成珠，羽人非獍非怜花人，那冰冷的带着梅花雅香的水珠便落了他一脸一身。

他小心翼翼折下一枝满树中最灿烂的花，递给了慕少艾。

白衣墨发，在世间花红柳绿光鲜璀璨中只是单调与素淡，哪怕他满腔情热都只在寂寞中打个转，他仍是偏执无谓。

月色苍白，有雪融成水而落地的声音，一点一滴都构成漫无边际的记忆，梅香雅淡，夜深邃，眼前人，白衣墨发随风扬。

此生足矣。

羽人非獍见慕少艾只是含笑望他，并没有接花的意思，伸出去的手在寒风中竟抖瑟起来，他面色被这枝梅晕染，带点潮红，他别过眼去，清淡问道，药师，你不喜欢吗？

药师，你不喜欢吗？那音仿佛能穿天际，刺破厚重云端，直达这世间每一个角落，不暖人，却是最直接的-----你喜欢的，我统统为你得来。

慕少艾随意接过往袖里一塞，暖暖笑道，羽仔，我一个老人家拿枝梅在手会被人笑的。

果真，还是无情者。羽人非獍心中微叹息，也不再说话。

羽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药师又呼呼两声，长眉目秀，朗洁清风，笑的伤人伤已。

原来，他今天都见到了。羽人非獍一怔，只觉得药师没心没肺，心隐隐疼，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日后你们会有很多小羽仔，落下孤灯总会热闹起来的。到那时，羽仔，今日一切都会成空，会因时间淌去而消失的。羽仔，你这一生受命数所困过的愁落满绪，如果以后有你至亲血脉的人存在，那这一生，还是幸福的。

药师将手拢进袍袖中，握了握了那枝梅，手染余香，心忽释然，浩瀚如碧波的深瞳淡淡越过眼前人，面色几许凝重和肃然。

药师从来不只会救人，他杀人于无形中，催的人五神俱毁。

羽人非獍掩在宽大袖下的双手已泛白，他望着眼前人，只觉得他离他越来越远，视线模糊，咫尺天涯。

他忽记得，很多年前的某天，自己发现琉璃仙境被魔化，却又遍寻不着他的身影时，那焦急担忧心情，还有，知道他为自己受掌而死时，心里也想，至少，那份念想还在，我可以顶着羽人非獍名嵌着那人魂而活。

而今，残忍。他连那点念想也要生生夺去。留给自己一个没有过去没有将来的羽人非獍，还说着，要自己幸福的话。

药师，日后怕再不相见，请多保重。羽人非獍缓缓而道，语尽是苦涩，强忍住的泪终滚滚而落，他竟仰头长笑，又道，是我欠你的，还不清了，药师，你休再说，两不相欠。

他恨恨拂袖，转身离去，满树残花跌落一地，漆黑夜下，这点月色，还不如羽人非獍转身离去时的身影夺目，那白散在黑夜中，一点一点消失了。

药师回到暂居的牡丹园，将那梅花插进高颈白瓷瓶中，盛了点水，默望一夜。

再睡去，三日不醒。

梦中依稀见落下孤灯有几个小小身影，相互嬉笑着朝羽人非獍跑去，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爹爹，爹爹。

语软绵急促，却是特有的孩儿音，让人听了直欢喜到心里去。

苍茫风雪中，羽人非獍面容模糊，只见他缓缓蹲下身，将那几个孩子都揽在了怀中，想是他笑了，可是，自己在梦中都不可见到了。

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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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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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6)

6樓發表於: 2009-08-25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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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谈无欲开始着手整理杂乱的院落，初夏的天，实在炎热，所以，他也学药师只着单衣，却还是汗湿背夹，汗密密麻麻顺着他额划下，平时齐整长发也有些许凌乱，滑落肩头，从慕少艾这角度望去，正可瞧见他素衣宽领下一片细白滑腻肌肤，他狭长凤眸此刻柔顺垂下，并无往日的清傲，竟是平易中的风情万千。

许是盯着他看的时间久了，谈无欲也发觉了自己的仪态不整，脸微热，抓起一把草朝慕少艾扔去道，今日你做饭，不准再让朱痕染迹送了。

慕少艾被扔了个无措，捧着一杯凉茶，很是无辜道，好友，等我做饭来，估计我们都会饿死的。

横看落日烟没什么事，给我们送点饭，也是怕朱痕无聊嘛。

谈无欲觉得自己一世修为，对上慕少艾的无赖，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得恨的咬牙切齿道，那就给我除草。慕少艾故做惊叹道，好友，那不是草，是药师我辛苦种的草药，你即要除，我自不和你同流合污。

话还没完，又是一大团和着泥巴的草向他扔来。

朱痕染迹提着饭篮进来时，见到就是这一副令人垂胸心痛的场景。

他竟在这闲散打趣中看到了两人的很隐淡的消沉意，一个是江湖名声大震的脱俗仙子谈无欲，向来清傲自居，几何时，也撑起过中原武林半边天。却在归隐后，誓不入江湖，整日云游四海，只做闲人。

药师慕少艾在江湖中人缘好的没话说，他赋雅风趣，医术超群，待人更是甚已，早初一人化名认萍生深入翳流做卧底，覆灭了整个翳流教，南宫教主对他是恨之入骨，不惜以重生的代价来复仇。

药师温雅如斯，但狠起来却是最无情者。

果真是自己把他宠坏了，慕少艾现今是只不折不扣的米虫，这两年连朋友间的聚会也统统拒绝，一个人窝在这牡丹园，寂寞如流年。

所以，朱痕很严肃的道，慕少艾，谈无欲。明后日中原武林在如烟坊设宴，若你们不来，以后饭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

温饱问题一直是困扰谈无欲与慕少艾的大问题，谈无欲是不屑做饭，慕少艾是懒的做饭。

一直以来，都是靠朱痕染迹这老实孩子送饭来，突然被朱痕这么一威胁，两人都怔住了。

但是慕少艾和朱痕染迹是至交，一向又宠他到无法无天的地步，所以，慕少艾端着饭蹭到朱痕身边道，好友，今日的菜淡了。

有点幽怨有点委屈的神情，被慕美人演绎的入木三分，让人直揣着心肝恨不得喂他两口。

华发三千未束，丝丝缕缕，撩人心间，人畜无害的暖笑，如桃花弥漫山头，一望无际的璀璨，摄人心魂。宽袖松袍懒懒着身，略低头，就露出大片光滑雪肌，锁骨微纤，因日照关系，带抹粉色，遐想无边。

朱痕这次是死了心的不受诱惑，一把夺过慕少艾的碗，道，那就别吃了。记着我刚说过的话。

然后，落荒而逃。

慕少艾望着朱痕的背影，有些迷惘有些不解，道，这招怎么没用了？

谈无欲冷笑，却是不徐不急的在喝汤，柳眉微扬，凤眸斜过他，道，药师，你已经老了。

慕少艾也不气，拉过椅子坐他对面，笑的仍是浅淡，道，好友，那下次换你。

谈无欲喷了慕少艾一脸的汤。慕少艾忽觉得人长的出色点也是种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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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6)

7樓發表於: 2009-08-25 19: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六

谁说不会老呢？纵使修为百年，看尽漠漠沧桑，浮云点点，人的心总会有厌倦的疲惫。

像是华丽的袍子穿戴身，光鲜明亮的夺人眼目，可里面，却连骨头都已经腐烂没了。

他已经习惯这样的闲散的日子，独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悠然四季缓缓从指间划过，他的心豁然的已如智者。

忽想起羽人非獍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那天，那时他的心蓦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南宫神翳。

回想起他来，总觉得还是那个烟霞漫漫的夕阳西落，暖春下的桃花大簇繁华，树下的人，恃傲为天，睥睨众生，黑袍锦衣，华丽优雅。他抬眼望着对面的认萍生，浅浅笑着，眼角柔和的似掐出水来。纵使他的身旁是几具死相惨烈的尸体，而他漫不经心的用绢丝拭手，那血浓的化不开残阳，弥漫于落花为之铺上一层鲜丽的色泽。都是艳情交错，斑斓绚丽。

他张口，萍生，你可饿了？邪魅的笑张扬放肆，蛊惑人心最深处。

认萍生只笑不语，洁雅出尘如清莲，湖色素衣随风舞，下摆处，却绣着金色的大团繁琐的花，花枝缠绕，层层密密，似华丽牡丹又似怜人菟丝。银发三千扬散而落，像是最耀眼的光突地撒开，长眉清目下，是一抹妩媚的代表罪恶的黥印，可与之他来说，却是再合适不过的刺青。他垂眼，遮住光华万千，红唇微抿，似血色残阳下只属于颠峰璀璨的那枝桃花。

可他宽袖下的手因内心的愤怒而泛白，为这许多无辜的人被用来试药而丧命。

所以，南宫神翳死于他手中时，带抹绝艳的笑，南宫神翳抬手拂过他落下的银发，如一贯轻柔口吻道，萍生，你可知，我爱你？

认萍生背过身，听不出声音带任何的感情，道，我本是慕少艾。

认萍生只是他的化名，一个虚构不存于世间的人，可为何，他的心在漫天荒芜中还是颤抖。

一叶任平生，一叶随沉浮。

教主，爱只是多余的奢侈，萍生不敢奢求。他淡然离去，留下的只是决绝的背影。

南宫神翳直到死，双眼一直未合，留在世间的仅有竟是一晶莹泪。

情爱这回事，其实他自己比谁都清楚，他不爱南宫神翳，却是因为他欠南宫太多太多，他已还不清，再也还不清。

原来，未还的债是这般的刻苦铭心。

他曾在青天之上傲笑红尘，一世逍然，也曾化身于魔潜伏在黑暗中，只为一举歼灭翳流。

可惜，这一世，他却只为一人死。

隔着两年，街市如昔繁华。闲庭旧时花开，只叹再无赏花人。

慕少艾竟也寻得了那隔街的桂树，此时还是初夏，桂树无花蕊，似也隐隐散发着清淡雅香。一如两年前的那个晚秋。

哈，慕少艾，你果真是老的太多，那只傻鸟的幸福自己都已一手促成，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川流人群，一直与他擦身，而他仿佛被定格于某个画面。他忽将自己半隐于桂树下，只露一黄袍角。对街，熟悉的身影缓缓而行，白色长衫随风舞，冷俊面庞如冰峰雕刻，是恒古不变的愁落深深，跟着他旁的未结心，笑若灿花，一手拽着羽人非獍的衣摆，一手自然抚在自己隆起的肚皮上，这一幕太过寻常，不过是饭后偕妻漫步夕阳下而已。

晚霞绯红，带点朦胧，云际天端是遥不可及，风中带凉意，慕少艾竟无声而笑。

身后忽传来一清冷声音，道，药师，桂花还未开。好雅致。

他定了定心，笑意重新跃上眼角，暖的耀眼，还未等他转身张口调笑羽人非獍，竟又听得他道，药师，那孩子不是我的。

带点解释又风轻云淡的认真，着实吓了慕少艾一跳。

他急急转身，道，羽仔，你被带绿帽子了么？还是你.....那方面....

羽人非獍愤然背过身去，竟不敢直视他双眼碧波，略苍白的脸带抹红晕，道，药师，我只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休再胡说。

傻鸟。慕少艾心中暖意渐起，一时沉默，叶婆娑，两人影交叠，已分不清谁是谁，心意相通，水乳交融也不过如此吧。

药师，你可对我也有情？羽人非獍忽问的软弱，带着几许苍白的期盼。

慕少艾知道这次终是避不过了，纵使爱一步是天地悲凉，他却再也不想退步了，哪怕明日是身陷阿鼻地狱，万劫不复。那份独自舔噬的伤口，他以为忽视就不存在，疼痛的感觉却一直如影随形。

羽人非獍，这世间不是只有未结心想抚平你过往的伤痛，我也是。而且，我更希望你幸福，所以，要逆天转你命数，想让你拥有娇妻稚儿。

借口。羽人非獍抑制不住狂热的心跳，忽上前将他揽在了怀中，他笨拙的亲吻着怀中人的耳畔，银发轻柔滑腻，酥化了羽人非獍的心，少艾，这一世，我只愿和和你一起。

这一天，我等的太久了。

每一次你轻然拒绝我，装作不在乎的神情时，我都以为自己会死去。

爱初心情，如佛拈花微笑瞬间，大段的都是美好。路过的那些伤痛，那出自罪恶坑的污垢，都在那一瞬间洗涤一净。他是如此虔诚与膜拜着的来爱那个人，怕他只一笑，自己就会死去，也是美好。天空只剩下澄净的蓝，缓溪淙淙，花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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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6)

8樓發表於: 2009-08-25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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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情定，才觉前半生为他所做都是荒唐。早知结局如此，何必折磨他也折磨自己。

桂树下的这一拥竟如千年一刻，命中相许。

已是华灯初上，长街巷尾都挂上了随风摆荡的红色灯笼，晕红的柔和烛光，拂跌了羽人非獍一身寒彻。

两人并肩而行，宽大袖摆下，十指交缠，紧紧相扣。

皓月当空，皎洁如玉，月下的人，白衣墨发随风而扬，垂下的眸是冷漠淡情，却不是再愁绪满满，如春风荡漾而开的湖面，涟漪点点。

慕少艾却神情甚是自得，眉眼间温情绽放，唇边不经意中流露的浅笑，都是春光明媚中最耀眼的那枝桃花。

但凡与慕少艾擦身的姿容姣好，身段迷人的女子都要朝他抿嘴一笑，眼中是万种分情，妩媚娇柔。

想到这般美好的人将与他相偕终生，羽人非獍心一角迅速融化，哪怕流出是血，破开的是伤，他都不在乎，放任逐之，他的一生只要慕少艾。

下意识地，握着慕少艾的手稍紧了紧，慕少艾皱眉懒洋洋往他身上依了依，笑的越发醉人，连眼角黥印都似飞舞的蝶，银发倾泻如瀑，如薄丝轻柔滑落羽人非獍耳旁，无端惹的他红了双颊。

侧眼望去，慕少艾白皙颈项微露点点淡红痕迹和啃咬的齿印，那是羽人非獍刚刚情动时而留，现今，衬着一路朦胧的月光蔓延，竟是百般诱人。

羽人非獍有些不自在，轻然别开眼去，心中却想，药师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如烟坊。

临水而居，湖面磷光点点，碎了月光清幽，放眼而去，远处山峦连绵，墨色无边，月色下，竟是寂寥，几分清傲几分自怜，像极那人眉眼上扬，甚是不服输的神情。

他和他之间又蹉跎了几年？

这夜里的思绵意，蛰伏于心，每逢月圆时，喷涌而出，纵使两不相欠，尘袖不染，潇洒而去，那夜醉轻抚长琴又何解？

素还真白衣上绣紫莲，素雅出尘，负手立于亭台前，姿态明朗圣洁，神情凝重，心带尘灰漫漫，再不如明镜。

微叹气，合眼，情愫深埋。

大厅早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戏台上女子轻盈舞袖，半遮面，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一挥袖，便唱道：“恰春到百花红，早夏至绿阴浓，秋来不落园林空。呀！早霜寒十月过，春夏与秋冬。今日是一个青春年少子，明日做了白发老仙翁。岂不闻百年随尹过，万事转头空？”音声颤颤，哀怨莫名，哈，也不知是谁点的曲，遂了素还真的意。

屈世途递过一只杯，替他倒上清冽酒，道，素闲人，今日的宴会少了很些人呢。

隔桌的朱痕染迹凑过身来，笑的极其神秘，道，今日有贵客来赴宴。

素还真爽心笑道，对于素某来说，在座各位都是贵客，都是生死至交的友人。

一旁的叶小钗轻摇了摇头，指沾酒，写下一个“药”字。

素还真皱眉，道，药师会来？那真是好事一件。只是药师不是说再不入江湖宴么？

闲坐在旁的朱痕眉开眼笑，道，是谁能挨两日饿？

挨着叶小钗而坐的燕归人环顾四周后，很确定的道，小鸟是不是忘记时辰拉？他不是向来讨厌迟到么？

素还真听罢，忽轻摇杯中酒，笑的莫名璀璨，道，各有各人的命数，强求不得。即是好事理当祝贺。

屈世途闲不住了，抓着秦假仙就开始八卦江湖，从清贫寒苦豁然之境搬到华丽无双的宫灯帏，也不晓得剑子仙迹住的还习惯否？再谈六弦之首苍老大与师弟翠行山，暗中往来数年，何时公布天下？听说隐居的公孙月和蝴蝶君又生了几只小蝴蝶。云云.....

谈无欲玄衣着身，银发用莲冠而束，水晶莲冠衬着银发三千，耀眼灼灼，柳眉纤长，凤眸带清淡意蕴浅浅笑，流泻一室光华。

众人感叹，脱俗仙子谈无欲真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美人，这等光彩谁能堪比。

小谈，你竟来赴宴，真是令人意外。金八珍远远就迎了上去，止不住的喜悦。

谈无欲微含颌，也不望众人，轻然问道，好友，药师可有来？

小慕还没来。不过既然你来了，他大概随后就到。先入席。金八珍拉着他就往自己那桌走去，谈无欲也没拒绝。

师弟，许久不见，不如同饮一杯。素还真清淡语自他身后传来，仿若轻语带莲香，晕开了整颗心的平静。

谈无欲垂眸，紫唇轻咬，握尘的手隐隐泛白，平复好心情，才道，好。

屈世途只当两人是久别重逢，定有许多话要说，虽谈无欲身不在江湖，但心对江湖总有那么点牵挂，所以，他让开了身边的座位，拉着谈无欲坐下，又倒了酒与他，才笑嘻嘻的离开。

两人却无语。素还真明显灌酒的频率却高了起来，同桌的几人都有几分疑虑，但又觉得该是许久不见，生疏了。

叶小钗不知在桌上写了个什么字，素还真见后，连忙试去，苦笑道，还是好友你懂我之心。

一句平常的话，谈无欲听来却格外刺心，面色有些暗沉，侧过身，只去看戏台上的唱戏人。

只听得小旦的颤颤音：“你与我只一片燕莺心，做半世胡蝶梦，扇粉翅殷勤建功，一指迷人大道中。不要你燕懒莺慵，不留停，岁月匆匆，都恋着柳绿花红春意浓，玳筵开一终。”

瞬间茫然，不知是尘嚣外还是红尘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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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09-08-25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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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唉呀呀。好友，你既然不等我就入了席，实在太不厚道了。

远远传来的戏谑声就知是那脸皮莫名厚的药师慕少艾，身后跟着的是冷淡俊颜的刀者，一黄袍，一白杉，一笑意连连，淡笑如春拂身，深笑摄人魂，噬人魄。一愁落深绪，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冷漠冰霜，郁郁寡合。两人相隔不过数步之远，竟让人觉得是两个世界的人。

药师的到来，引起不小的骚动，争着要与他相坐。

药师，你随我来。谈无欲淡淡起身，玄色衫铺展而开，如墨莲而绽，冷傲妖冶。

这个么，还是等饭后再谈吧。朱痕好友你可饿了我两天呢。慕少艾有些心虚不敢望谈无欲一眼，蹭到朱痕旁边坐下道，半是委屈半是控诉。

羽人非獍很自然的坐他身侧，一言不语，起身盛了碗饭给他，才道，药师，先吃点饭吧。

望着满满的还被饭勺压过的大碗饭，慕少艾惊的差点把烟筒跌落，哀怨道，羽仔，太多了。

朱痕染迹虽异于羽人非獍的表现，但还是很镇定一板正经的道，羽仔，虽然你待药师是敬重，但是盛饭这事还是情人所做为妙。

羽人非獍一抬眼，很轻描淡写的道，我和他，是。

还是那个很欠扁的神情，慕少艾心中小小感慨，羽仔，此时你就不会含情脉脉些么？

这下，不只是朱痕的杯子跌落成碎片的声音，而是，一大片清脆的瓷碎声，一时间，风头竟盖过唱戏的花旦。

慕少艾背过身去，不敢再和整桌人对视，想做到事不关已的超然态度。

吃饭。羽人非獍又用小碟夹了些菜，放到他面前，仿佛再娴熟不过的事。

傻鸟，你就不会含蓄些么？慕少艾叹气，低下头，开始慢慢扒饭，羽人非獍见他开始吃饭，才满意的替自己倒上一杯酒，朝同桌的愁落暗沉一举杯道，好友，干。

愁落暗沉硬是愣了半晌，才不可思议般将酒喝下。

谈无欲虽是气恼慕少艾把他一人丢到街边不知道跑哪去赏桂花，但见，药师此刻的幸福，心绪也是满满的喜悦。

见谈无欲又举杯轻饮，素还真皱杯将他杯执下，清淡道，师弟，你既两日没进食，还是吃些饭吧。

谈无欲脸色一正，懒懒道，师兄，不是说，两不相欠么？

素还真也替他盛上一碗饭，道，是不相欠。但想陪师弟踏遍名山，云游四海之心不变。

话语淡的就似讨论明日天气是否晴朗一般。

谈无欲心一滞，不语，伸手接过素还真递过来的饭，默默的就吃了起来。

素还真一手执杯和人痛饮，笑的是透彻爽心，仿佛再幸福不过，一手，微微执过谈无欲的手，紧紧握在其中，不再松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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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8.25 【原创】情事（羽慕，日月）9F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