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尋心》23-26<完> [新增《名劍雙物語補遺》]作者：風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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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茶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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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心》23-26<完> [新增《名劍雙物語補遺》]作者：風逍遙

[憶風第3部]《尋心》
作者：風逍遙
轉載自創作線上

前文連接：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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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記得初睜眼時，自己身在一個幽暗幾乎不透光的密林深處，四周沒有人，靜悄悄，黑漆漆，像是恍然破蛹的羽蝶、猛然破土見光的秧苗，他，睜開眼。

翠綠清澈的眸子亮在黑暗裡，宛若一雙墜落凡世的星辰，燦亮耀眼，純粹乾淨。如此接近人形的魔物不多，曳地長髮像似墨色浪潮一般亮著波光，才睜眼，魔氣初現，遠近魔物便已深刻感受這股異樣純正的氣息，方圓百里，初生的魔，異樣的魔氣，引來了一群又一群的妖魔覬覦。

看不著盡頭的暗處深藏凶險，魔界不論道德不談情感，不加掩飾的利爪尖牙，無不虎視眈眈等待著最佳時機，要將眼前初醒墨髮男孩四分五裂生吞活剝。

那雙如翠玉寶石般的眸，若在飽含淚水時分將之挖出吞嚥，那會是種多麼難以忘懷的淋漓快感？還有，那雖偏瘦卻又比例勻稱的肢體，隱藏在其之下的脈動鮮血五臟六腑，想必也是相當誘人可口，若能一邊聽取哭嘯一邊狠狠掠奪這身軀之後，再將其大卸八塊痛快飲血啃骨，必定又是另一番絕致樂趣了吧？

貪念所想，慾念浮動，眾多妖魔毫不掩飾地拖曳起長長唾沫，目不轉瞬盯視著男孩一舉一動，喉間聲聲充滿貪婪想妄的咯登聲響，響在茂密陰暗林間分外詭異響亮。

他，看似不知自己處境危險，又似毫不在意週遭任何變化，初次容納世間萬物的星眸定定掃視四方，遠處，陌生幽暗的彼端，有一簇光。

一簇熾紅奪目的光。

站起身，稍嫌單薄的肢體身無寸縷，不似初學步者的青澀無助，他邁開步伐，以著那彷彿與生俱來的速度，朝著遠方那道看似虛幻不實的光彩行去。

走在森冷森林，甫清醒的身軀在風中漸次注滿氣力，雖無衣，天邊冷月篩落葉間的銀華，卻在他身子週遭拉起了層若有似無的紗光。

夜深夜冷夜淒淒，呼嘯沸騰滿是殺伐之氣的魔域暗林，蕩漾起一股難得的微妙靜謐，所有妖所有魔，屏住呼吸忍住慾望，片刻不離狂追注視，搶奪與忍耐，弔詭平衡維持在細若懸絲的絕美色調，這一刻，就只為了一個魔，一個與眾不同的魔存在。

男孩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世間存在了多久？更不知道，任何廣大魔界裡的生存法則，憑藉一絲直覺，幾許執著，他一步接著一步乘風直行，不畏不懼，墨髮若浪，形影幻化間，如風、之痕。

魔族與人族相同，一樣有雙親一樣有親族，但，那是只極其少數有權有勢，除了生存尚有多餘力量足以關照親族的族類。

之於多數魔物而言，所謂兒女只是兩相歡愉之下的產物，不需養，不需護。

是生是死，是滅是存，兩不相關，此刻看來，很顯然，男孩兒的雙親屬於正常族群一方。

密林裡的草很長很硬，葉緣在未著衣的雙腿上刮出道道細長紅痕，冰冷空氣很寒很冽，將他的肌膚凍出片片凍傷，然而，不知道為了什麼，男孩喜歡這種的感覺，這般凍到骨子裡的冰寒觸感，彷彿在提醒自己，活著。

還活著，未死。

用不了多少時間，男孩走到了目標之前，走到了那簇光芒的正前方，那裡，有一柄劍，一柄沉厚寬實散發濃烈殺意的烏亮魔劍。

劍，漂浮在一堆白色骸骨之上，青紫燐火浮沉飄蕩，漆黑若夜的寬實劍身上一團熾色火焰不斷翻騰，閃耀高張的火芒在在提醒：生者，不得近。

站立魔劍之前，男孩注視著這柄遍體漆黑卻在他睜眼的一片黑暗中，散發沉亮幽冷光芒的冷冷魔劍，未多猶豫，他伸出手去，可惜，指尖尚未觸及到劍身，便聽見滋的一聲，張狂火焰在男孩右手的指尖上，直直燒出了幾個小小黑洞。

一股強烈灼燙讓他微微蹙了下眉頭，本能地收回五指，男孩低頭看了看指尖焦黑小洞幾許，輕輕笑了聲，而後，他再度抬手，掛著不明笑意，蔥白五指倏然將烈焰魔劍一把握住----

轟！

火焰轟然燒上男孩全身，一使力，右手碰觸鋒刃的部分迅速流出鮮血，蜿蜒鮮紅緩緩漫溢劍上，形成了數道醒目的赤色小渠。

「他的血！他的血！」

聞到刺鼻腥味，環繞一旁的眾多妖魔樂得手舞足蹈興奮難耐，亢奮尖齒與利爪在殘月林下印出一個個搖晃印子，此時此刻，他們巴不得立即撲上前去，在心中渴望已久的目標身上為所欲為縱欲而行。

但是，妖魔的腳步仍未移動，既使稱不上有任何理智因子存在的腦袋鼓譟著掠奪，有股更大的本能讓他們猶豫，保命的本能。

男孩手中那把劍，那把不知何時開始存在於魔域的噬血魔劍，那把已經吞噬他們不計其數的族群之兇殘魔劍，危險，太危險。

暫且等到目標死在魔劍之下好了。眾多妖魔是這麼估量的。

熾熱火焰在延燒瞬間陡然降至冰點，雖通紅焰放卻凍冽刺骨，只因那一道道來自魔劍本身的火焰，是燃燒過後隨即冰冷至洌的火焰，是一道道不知生命為何、溫度為何的絕冷火焰，它，僅是單純忠實的將所有企圖靠近碰觸魔劍的生物，消滅，不擇手段的消滅！

因此，誰說火焰必是溫暖？魔劍所發之火焰，熾熾烈炎焚骨燒魂，亦冰寒入髓凍筋絕脈，火焰，只為了毀滅殺生而存在。

男孩在火焰燒上身體的同時不支跪地，低吟一聲，看著大片火焰沿著雙臂飛竄燒上全身，慢慢的，慢慢的，逐漸失去力量的他，選擇將額首靠上眼前黑亮劍身，手中堅持，毫無放手之意。

最後，憑依著這柄要將自己毀滅殆盡的魔劍，在那一攤死寂白骨，渺渺燐焰當中，男孩失去了意識。

未著衣，猶跪地，一天過去，兩天過去，三天、四天、半個月、一個月……

火焰炎燒過的地方，漸漸結出了層薄霜，伴隨時間荏苒，薄霜結成了薄冰，薄冰凝成了重冰，一層層一疊疊，將男孩密密實實的包裹住，密密實實。

之中，出現了不少不知名的大小妖魔，有的是為搶奪魔劍而來，有的則為了帶走男孩身軀而來，但不管是誰，所有靠近魔劍範圍者，一個個一個個，都在接近瞬間讓那高張的火焰吞噬得一乾二淨，化成一攤死水寒骨。

直到有一天，不知何人得以穿越魔劍拉起之重重火焰，不知何人有能耐敲碎了層層冰霜，將男孩那早無知覺近無鼻息的身體抱了起。

朦朧中，有個沉穩偏低的聲音問著，一字一字立誓般地問：「你，是，誰？」

照道理，從未有人教導過男孩言語，可男孩聽懂了問題，也回答了：「風、之、痕。」

再睜眼時，他既不是倒在燐火白骨旁，瘦白身軀上更披了件不知從何而來的毯子，不遠處，一堆柴火熊熊旺盛燃燒，溫暖且帶溫度的火焰。

這是男孩的，第二次睜眼。

慢慢坐起身，他的懷裡躺了一柄劍，一柄通體烏黑沉重厚實卻莫名叫人安下心神的凜凜魔劍。

兩個字，乍然浮現腦際，如同刻鏤一般印現腦海，男孩開口喚：「魔流。」

＃＃＃＃＃＃＃＃＃＃＃＃＃＃

距離金子陵的預言，今天已是最後一天。

那日在步雲崖不期而遇，不等對方多說幾句，風之痕隨即丟下仍在兀自發言的金子陵，轉身乘風離去，根據以往經驗，有著這般氣息的人類，只要多聽他們說上兩句，便會招來無窮無盡的………糾纏。

誰知道，只隔一天，金子陵不但一派悠閒地找上了他，更捧了他口中為自己量身打造的絕世名劍----絕代之狂。

魔物不清楚金子陵是如何找著他的退隱之處，然而，單從絕代第一眼賦予他的感受，他便明白金子陵手中的名劍，確確實實是把難得絕頂的好劍。

一柄，很乾淨，很純樸，很沉穩，與他劍路雙分劍法雙走極為協調搭襯的好劍。

但，劍不只是劍，兵器不只是兵器，對敵應戰，他有魔流即已足夠。

魔物與魔劍，不單是主從，不單是駕馭者與被使用者的關係，還是無可取代無可抹滅的，牽繫。

聽得魔物一如之前的拒絕之詞，金子陵不怒反笑，笑得搖首晃腦笑得滿臉哀怨，當然，還加了那句萬年口頭禪----哎呀，你的話插中了吾的心槽，非常之痛！

斂眸，魔物漠然注視這名氣質非凡卻總是語帶詼諧的男子。這人，不只鑄打名劍與劍為伍，由其指上雖刻意隱藏卻難以完全掩蓋的特殊劍氣，風之痕確信，這傢伙除了鑄劍，還是一名極其出色的用劍名家。

相似的氣質，叫魔物不由想起一名故人，一名離他遠去的故人。

「比劍。」同樣的要求，自故人離去之後，首次再現。

「哎呀，你果真和憶秋年形容的一模一樣，劍劍劍，除了比劍還是比劍。」揮扇輕笑，藏於扇面後的俊顏撇眼瞧了瞧不答腔的風之痕，金子陵又笑，順口說出的話語結論竟與逝去的故人萬分雷同。「難道，你風之痕除了比劍沒別的興趣了？」

「……」轉過身，不再言語，冷漠的態度下起逐客令。

「哎哎，別這麼冷漠嘛……」絲毫不受對方那彷彿準備將自己掃地出門的寒霜神情影響，金子陵又言：「也非金子陵多事，只是你的魔流劍，實在已到了他任務終了的大限啊。」

「此話何意？」悠悠回首，冷眸詢問。

「哈，有興趣聽了嗎？」揚起一抹果不所料的燦笑，金子陵袍袖一舞，步伐輕移，俊逸身影在蔥鬱竹林下冷然魔物旁，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仔仔細細地說了起來。

後來，究竟那天金子陵說了多久講了多少，魔物已是完全理不清，他只聽清楚了幾件事，一者，近日魔流有斷劍的危機。二者，倘若其言成真，絕代之狂將是他日後的唯一選擇。

雖然近日武林上，妖、邪兩界為了爭奪冥界之主大位爭鬥不休，中原一派亦因面臨多方勢力而不甚平靜，所幸，這般俗事紛擾遠遠延燒不及此地，因此，直至最後一日，魔物依舊思索不出任何因素足以讓魔流斷劍，不可能。

這晚，是個星光黯淡的深沉夜晚，天邊孤月獨剩一彎極淺痕跡，彎淺淡渺的彷彿只要一眨眼，一邊忽遠忽近張牙舞爪的雲朵隨時都能將之吞噬。

就在深夜已經過去大半的子時一刻，一道再熟悉不過的金屬刻地聲響由遠方傳來，迴射天際殘月光芒森綠，一抹闇魅身影拖著一把沉重魔刀騰騰來到，黑衣。

眼神灼熱嗜殺，口裡殺聲不絕，持刀殺至的黑衣二話不說，一聲殺，雷霆萬鈞的一擊立即重重劈向甫奔出屋門的白色身影，毫不留情。

本在熟睡，白衣讓突如其來的高張殺氣驚醒，時間容不得他多想，奔出小屋即見摯愛的皇弟一臉殺意，根本來不及說上話，狠戾刀光已向著他排山倒海而來。

「黑衣！」險中之險，白衣踩著絕倫步伐閃過第一擊，口中心念呼喚的人兒未答腔，回應他的，只有撲天蓋地不帶情感的凶狠刀式。

迫不得已，白衣只好招來異端劍與之相抗，說是相抗不如說是勉強支持抵禦，畢竟要白衣傷及黑衣一分一毫，那是萬分難為萬萬不能的事情啊！

就這樣，不看武藝高下的對戰持續延燒，黑衣手中魔刀，刀刀宛如猛虎餓狼般兇猛殘暴，掄刀的人更是式式殘毒全無理智，不管白衣怎麼呼喚怎麼點醒，出招的人，始終只回應了一個字：殺！

就在萬分危急時刻，一道瞬化雪影硬生擋下黑衣刀光，面對眼前絲毫不顧兄弟師徒情分的徒兒，魔物擰眉細看觀察，就算這孩子生性再怎麼叛逆倔傲，也毫無殺兄弒師的道理，莫非，黑衣如今古怪乖張的行徑，與其手中那把陰森怪異的魔刀有關？

喚來魔流應戰，風之痕出聲輕喚徒兒之名，無奈愛徒心智全然失序，揮舞而出的招式凶狠程度一刀勝過一刀，甚至逐漸超越了持刀者原有負荷，即便如此，狂亂開殺中的黑衣，手中魔刀猶是舞得囂狂瘋亂。

驟然，魔刀一個橫劈向上，迴身格檔的魔物持劍以對，不意，一聲金屬互擊時的驚天巨響，響徹遼遠夜空，劃破無光暗夜肅靜。

鏗！

刀劍相迎，忠心持護主人至最後一刻的魔流劍，應聲而，

斷。

「師尊！」乍見變故，白衣驚訝出聲，從他有記憶以來，不管師尊經歷了多少場大小艱辛戰役，堅毅身影手中永遠有著魔劍相隨，他從未想過此劍會有斷裂的一天，從來沒有。

相反的，持刀一方顯然不覺自己犯下什麼錯誤，魔刀一揮，竟是趁著風之痕劍斷之短暫空檔，瞄準魔物頸項連續重擊！

「唉！」

徒兒突來轉變加上驟失愛劍，混攪成一股複雜難喻的揪心情緒，一聲長嘆，無奈而為，魔物不再多作猶豫，揚起手中殘存之斷劍，直接砍向徒兒持刀手腕，壯士斷腕，斧底抽薪。

「哇啊！」

伴隨黑衣痛苦難當之慘嚎，一道幽幽紅光緩緩自斷劍處飛起，目光朦朧間，魔物彷見一道身影向著自己輕輕鞠躬，而後，身影消失如煙，淡渺的冷紅光芒緩緩飛往遙遠夜空，緩緩的，靜靜的，消散，不見。

「魔流……」

這晚，伴隨他走過千山萬水，走過多少艱險戰役始終不離不移的劍，斷。

＃＃＃＃＃＃＃＃＃＃＃＃＃＃

本以為不再有的紅塵紛擾，在那晚之後，開始一樁接著一樁更迭而來，無法避不能躲，只能，面對。

乍然斷臂的徒兒，足足花費了許多時日才慢慢接受失臂事實，當然，魔流被斷之憾不能算在全然受到魔刀控制的徒兒身上，但，風之痕卻無法漠視黑衣身在妖刀界，依然遭受旁人利用而淪為魔刀操縱者的事實。

拒絕妖后探視親兒的要求，魔物只盼她能再次思索：權位與親子孰重孰輕？之於黑衣來說，什麼樣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不久之後，中原勢力與冥界天嶽兩方正式對壘，如同棄子一般的妖后，為了躲避冥界天嶽的連番追殺，縱身逃入了正一天道為封鎖惡鬼之用的鬼樓，尋母心切，縱使被斷一臂，黑衣仍舊義無反顧地跟著入了鬼樓。

說穿了，妖后最後下場如何，風之痕並不在意，身在江湖，禍福自招自擔，就同誅天一樣，這些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可黑衣這孩子不同，他早在出生之前就已經沒了選擇權利，且這孩子不只是誅天之子，還是他一手調教從小看到大的徒兒，師徒之情牽繫在心，有了牽絆，想要漠視甩脫，豈是簡單之事？

為了黑衣安危，魔物找上正一天道的酆魁邢天師求得一探鬼樓之機，不料，就在他把握一柱香的短暫時間進入鬼樓時分，竟是讓一隻惡鬼趁隙脫出鬼樓，而這隻鬼不是誰，正是數百年之前亡於他手下的刀鬼。

未能遇見黑衣母子，魔物在最後一刻離開了鬼樓，一出那如同煉獄般的鬼塔，冷綠眸光隨即見著白衣肩頭那道熟悉莫名的刀傷，傷痕不大，卻淋淋刺目。

又一次，一張張在他身邊來來去去的熟悉面容浮現，誅天、憶秋年、魔流、黑衣……

一個個的遠去，一個個的離開，誅天冰冷死絕的首級、憶秋年染滿鮮血的身軀、斷裂的魔流、下落不明的黑衣，如今，輪到白衣這孩子了嗎？

為何，為何他無法冷然以對超然看待？為何，他回不去以往那個冷心冷情完無顧忌的魔？為何？

憶秋年，這就是你要風之痕領悟的「情感」麼？

硬下心腸，一聲包袱，魔物將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側的乖巧徒兒驅離，面對白衣痛楚難解傷心甚深的疑問，他，選擇背對無言。

之後，為了再度進入鬼樓，為了追討被搶奪的鬼樓鑰匙，風之痕被迫與刀鬼走了趟天外南海。

那裡，是個地理環境與苦境截然不同的地方；那裡，他遇到了一名同自己一樣寂寞的王者，傲刀玄龍。

立於權位顛峰，看來風光權傾一世，然而，背後那股有話不知堪與誰人說的蕭然冷寂，就不知有多少人知曉了。

相識一場，兩人分別在傲刀皇城外的山峰提下詩句，以劍會刀，以武會友，風之痕使用的，自然不是慣用的魔流而是絕代，絕代之狂。

聳雲山巔，峭壁千仞，兩道由上刻提而下的詩句，一者方圓剛正厚重沉穩，一者自由灑然快意成章。

「傲視風雲間，刀伴江湖酐，天崩任吾遠，下士平冷眼。」

「昂首千丘遠，嘯傲風間，堪尋敵手共論劍，高處不勝寒。」

一字字，一劍劍，一刀刀，些許相通的氣質色調，寂寞。

字，寂寞。
劍，寂寞。
刀，寂寞。
是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是獨行人世浩瀚的寂寞。
更是，
回眸千遍不得見之的寂寞。
空蕩蕩，冷清清，
剝去陪伴的孤獨，只剩下彌天蓋地的寂寞。

寂寞

殺了刀鬼，奪回鑰匙，魔物未有一絲耽擱地回到苦境，然而等待他的，卻是唯一能為他開啟鬼樓之門，身為正一天道唯一傳人天忌被擒的消息。

人受困，別無其他，唯救而已，天忌所困之地--

四鑒台東無陣。

………………………………………………………………………….
胡言亂語的小記：
終於爬到故事尾巴了，心情複雜啊~
或許魔流葛格下戲，才是讓小作有些鬱卒的因素吧。
寫他與快哉的故事，總是寫的讓人心情愉悅哩。

之前櫻君曾說，步雲崖留給老金，風老師留給咱們。
可是寫這回時，小作熊熊覺得，老金應該不會只想那座山，是故--
老金應該會說：步雲崖留給你們，風之痕吾帶走了~
某憶：不可啊~~金子陵！沒人教你朋友妻不可戲嗎？
老金：哈！金子陵只聽過自作孽不可活也。

[ 此貼被抹茶丸子在2005-01-04 10:22重新編輯 ]

〖吞佛童子的故事裏沒有奇蹟，孤身來到苦境沒有援手、被擒沒有的救援……他的困境總是自己獨立面對。
傲骨嶙峋的魔物。能夠讓敵人也說出佩服的話語的魔，是異度魔界的白色戰神。〗

名偵探楓南少年事件簿

我可以談，但要你屈膝而談。
吾不但要你敗，還要你敗的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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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茶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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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4-12-14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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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東無陣，顧名思義位於武林極東處的四鑒台，那日，靈獸也呆急慌慌地來到小屋，要求拜託風之痕拯救受困的天忌。

天忌，那名曾是策謀略門下殺手，曾與天壇與自己血戰的對手，然而，那段沫血苦戰的記憶來到今日，卻已是遙遠過往中的一縷飄邈，遠的，連他都忘了細數那人已多久不在。

無須考慮太多，風之痕接過也呆遞來所謂護身用的玉盤，旋身即往極東之四鑒台而去。

憑靠過人速度，魔物僅花了遠比他人少上數倍的時間來到，鮮明的石碑署名著四鑒台位置，只是他方步入陣勢範圍，原先綠草如茵的原野風光，轉瞬化為一望無垠的荒涼沙漠，變換速度之快，快的叫風之痕險些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繞回了原地？

緩步慢行，走在熟識環境的魔物保持高度警覺，乍然，一滴鮮紅在他眼界中由高空落下，順勢抬頭仰望，不遠處，幾步之遙的半空中，有個褐衫墨髮的身影輕輕飄浮，雙目閉闔，四肢癱放，無聲、無息。

憶秋年！

鼕鼕！平穩心跳，猛然抽急。

不及出聲，身邊場景又變，天地光線瞬間暗了下來，週遭空氣急遽下降轉寒，就在舉目伸手難辨五指的昏暗中，忽聞數道金屬尖銳破空聲響，就在魔物尚未分清飛刃從何而來，銳利劍刃已是高速飛向了空中身軀，不躲不走不閃不避，毫無動靜的軀體就這麼讓飛刃直直插上，一劍接一劍，無一遺漏無一偏差。

頓時，刺鼻血腥迅速瀰漫整個封閉空間，鮮紅血水像是落泉般由轟然落下，一注注，一彎彎，濃烈腥紅的淒厲色彩宣告著所見是真非假，本該只存在於心中揣想的苦楚場景，重現。

一劍、又一劍。

鼕鼕！張狂心跳，重重若雷。

心知眼前景物該是陣法假像，想要闔眼迴避，一聲聲斷劍插入血肉的聲響，卻如旋風尖嘯般鑽進了魔物耳膜，直刺腦髓深處。

一劍，又一劍。

鼕鼕！失序心跳，抽緊欲斷。

撕肉裂骨的聲音，血水滴落塵土的聲音，一聲聲，皆在提醒企圖漠視以對的魔，這裡是乾坤陵，是那個他無能在場無力趕到的乾坤陵，是憶秋年說要送他大禮卻絕命斷魂於斯的乾坤陵，這裡，那人在受苦、在受苦。

鼕鼕！心跳混亂，堅定思緒面臨嚴酷考驗，乾坤陵裡人斷魂，虛幻境中迷離影，痛苦的，是誰？

「給吾安靜！」

睜眸一聲大喝，波濤氣勁隨喝止聲音兇猛捲出，氣焰所到，震得黑暗空間四分五裂無一倖存，連同所有脫軌不何常理的事物，亦隨黑暗消逝一同幻滅。

似真非真，似假非假，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真假難辨，唯能做的只有放下、放下。

不多時，四周景物再次恢復了光亮，只是，風之痕眼前景緻由乾坤陵轉成了他再熟悉不過的，孤獨峰。

另一場欺人用的幻境？

碧瞳寒霜，強迫自己定下心神，風之痕聲色不動的靜立在熟悉的孤峰峰頂，冷靜思維才是克敵制勝之關鍵，怎料，一聲熱切莫名的深刻呼喚，竟又將他好不容易武裝起的冷漠沉穩，再次推向崩解懸崖。

「風仔喲，風仔喲！」

孤獨峰上風煙起，褐衫翩然撫長鬚，逍遙語，瀟灑影，颯爽眉眼朗如昔，來者正是，劍痞、憶秋年。

「你--」

「欸欸欸，風仔啊！咱們才多久不見而已，你就認不出憶秋年了麼？」

嘻皮笑臉，亂髮長鬚，一派天塌下來也與其無關的從容閒散，劍痞、憶秋年。

「不，不對…」

「不對？哪兒不對了？」順著話意，一臉疑惑的褐色人影，自動自發地抬起自個兒手腳東望西瞧。「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

「不可能…」

「嗯？不可能？風仔你在說什麼啊？作惡夢不成？」再近幾步，如出一輒的灑脫容貌滿是憂心關懷。

夢？他作夢了？之前的生生死死是夢？那段空冷寂寥的記憶都是夢，憶秋年沒死？一切只是夢？

不，不對，不可能，憶秋年不可能在這裡，這傢伙不是他。

「絕代！」低聲呼喚，絕代現身，古樸劍，沉穩心。

「又是劍！風仔你啊，怎麼每回一見面就提比劍……嘖嘖嘖，憶秋年都已經一把老骨頭了哪……」碎碎細語，字字戲謔，視線那端的褐影既無奈又哀怨地嘆著氣。

「出劍。」劍鋒寒光，不容質疑。

「唉…風仔，你就這麼想要宰了憶秋年？」眨巴著一雙瞳眸，深褐人影撇首探問。

「你不是他。」

「喔？」又眨眼，與故人萬般相似的容顏漾開一臉不解，似乎打定了主意耍賴，褐衫人影又笑：「你怎會這麼說？」

風，狂飆塵上，佇立滿天黃沙中央的，是那早已隨風遠颺飄散的暖褐燦笑，記憶中的男子，正是這般喜愛展顏暢笑，那眉，那眼，那聲音，那言語，那個他在苦苦等待切切思懷的，憶秋年。

可是，他，不是他。
他的他，已經，不在。

「你，不是他。」收斂起最後一分思念，放下不等同遺忘，否定眼前是否為真的任何一絲可能，魔物抬眸冷言：「而風之痕……絕不允許任何人，侮辱憶秋年的氣魄！」

語中含怒，劍鋒奪鞘，不予對方多餘空間發言，魔物一招劍隨風行，數道薄利劍光隨風襲向褐影身上各大要害。

「哎呀！」嘴上喊得慌張，瞬移身法卻是極快，劍光未至，看似匆忙應戰的男子回首須臾，流暢劍意即由指尖流洩而出，信手拈來即是一招逍遙秋風。

昔日對劍，孤峰再現，綿密劍式輕巧擋下凌厲劍芒，見首招失利，風之痕劍鋒再轉，手中連番快劍伴隨絕頂速度迎面殺至，不等待，不遲疑，不容情！

「哇啊！」劍鋒連環，招招犀利，一方手中利芒舞得飛快絕倫，另一方，手上劍指亦是自如揮灑隨意成章，唯一不同的是，褐衫一方不只出劍檔招，他一邊打還，一邊說。

「哎呀，風仔別這樣嘛，你記不記得有一年的中秋，咱們看了……」

「喔喔，這招速度真快，對了，上回在步雲崖的時候……」

「還有還有，忘記是哪一年的端午，商兒弄了一大堆粽子……」

「啊，你家那兩隻小鬼最近如何？以前你都說……」

字無形，語有心，有意無意的點滴言語，字字挑撥魔物心弦撼動，字字攪亂心湖一池寧靜。

「住口！」

擰眉怒喝，魔物手上力道忽而轉重，一劍重過一劍，一招重過一招，為了抵擋，褐衫人影漸漸少了口中話語，然而，悠閒散適嘻鬧不羈的態度卻不曾改變。

是他？不是他，不該是他，不該。

驟然，看準對方一處微小破綻，風之痕一輪重劍夾帶著無濤力量強悍攻至，褐影腳下一個不穩，半步踉蹌，大錯已成，只見絕代鋒利劍芒準確無誤的穿過男子胸膛，重力前擊，逼得男子退步連連無以招架，直至退了十來步距離之後，才，停下。

血，激泉般汩湧了出來，片刻不停地噴了魔物一臉滿懷，紅艷艷的血滴，落在熟悉的孤冷高鋒，淒慘慘的天與地，彷彿那日死別夢魘再現。

失力垂落的頭顱慢慢抬起，望向持劍一方的褐色瞳眸中，滿是無法理解的不可置信，悽楚，酸瑟，滿滿滿滿的淒切訴說。

「風仔啊，原來，你這麼恨憶秋年……」

「……」不言語，未答腔，血液漫流的持劍皓腕只想抽劍離去，這般的景這般的人這般的字眼，太苦。

這時，照理應該無力再動的人影抬起了手，一把抓住染血手腕，恍若未覺胸口長劍，滿身浴血的褐影抬步向前，硬是縮短了兩人距離。

「你--！」揪眉，難言，這人不是他，不是他…

又一步，傷口抵到劍炳挨著握劍的手，鮮血的溫度，沸沸洋洋滾滾燙燙。「風仔啊，你可知道憶秋年有多麼多麼想你…」

「你不是他……」容色蒼蒼，搖首否決。

「記不記得…記不記得…吾說過步雲崖的楓很美，憶秋年好想…好想再陪你去一次………」

「不，不對……」碎語連連，掙扎欲走。

再一步，血肉經扯動劃過利劍的聲音，清楚的遠比一旁喧囂狂風還響，「風仔……憶秋年還不想與你道別哪……」

淋漓大掌緩緩抬起，灩紅指尖在魔物頰上留下了道醒目宛若淚痕一般的紅色印記，發抖狂顫的身軀使盡了力氣，顫巍巍地於魔物的薄冽絳唇上輕輕一吻，扯開一抹戚戚淺笑，褐影問：「風仔，你會殺了憶秋年嗎？」

冰冷的雙掌，冰冷的唇，冰冷到沒有溫度沒有生命沒有知覺的冷，一如那日他親手接下一身殘劍敗軀時的冰冷，一如那日他親手闔棺千喚不應時的冰冷。

溫熱血液是過往淒厲的痛楚記憶，冰冷無溫的，卻是深刻冽骨無法抹滅的冷冷現實。

沒有溫度、沒有溫度、沒有溫度。
他，憶秋年死了、死了！

「你不是他！」

痛嚎一聲，絕代怒嘯，銀亮鋒芒一劍劃開劍上人體，就在思念軀體化為煙塵的瞬間，漫天血紅灑向無垠天際化成了澎湃雨水轟然，一陣陣，一陣陣，傾盆，而下。

雨，迅速浸透了紅白交雜的衣衫，冰涼沁骨的水珠密密實實地將雨中人重重包圍。雨中，不見總愛搶著撐傘的人影出現；雨中，不見一抹溫暖深褐的陪伴；雨中，獨聽，一句句，一句句喃喃破碎的細語。

「憶秋年，你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大雨磅礡，人心浮動不定，攪亂冰心冷靜之後，一枝詭異猙獰的魔杖，緩緩的，陰森森的出現在魔物背後。

不該出現的景緻，不該出現的人，亦有，不該出現的敵人。

＃＃＃＃＃＃＃＃＃＃＃＃＃＃

就在冥界天嶽與中原一派由苦境鬥到天外南海，再由天外南海一路爭鬥而回的時刻，經過有心人士刻意奔走，同屬冥界一脈的邪能境恭恭敬敬地迎接他們的過往主人復生，邪之主，陰陽師。

當年，曾至天一正道習練烙骨大法的陰陽師，早已為日後的復生之舉預下伏筆，只是，此舉原只是預防邪境暗藏之反對勢力所用，豈料，真正有心殺他的，竟是當年自己一廂情願眷戀不已的情人。

呵，世事總是難料，人心本就無法信任，況且，是他一心要愛上一個忘心無我的人哪！

這天，初復生的陰陽師斜坐廣邪清法殿王座之上，一身華袍貴冠錦衣綢緞，目光細細流轉間，神色不言自重不怒自威，凜凜風采猶勝當年俊逸神妙，一抬手，一投足，端的都是王者不可一世的絕世風範。

此情此景，讓長年看著邪能大位由樣貌、脾氣一樣古怪詭異的九曲邪君、鬼隱掌握把持，好不容易來個俊逸端正的經天子，掌權時間卻又短暫到隻手可數，殿下一竿子邪能各派長老人士們，只差沒來個痛哭流涕相互安慰一番。

然而，大殿之上，陰陽師卻將邪能境大權正式交由昔日同修鬼隱掌管，沒有人猜得著陰陽師在想些什麼？也沒有人明白陰陽師的目的為何？就連隨侍多年的瑤琴巧韻亦是無法洞悉邪主真意，就當眾人心生疑問準備開口陳述之時，王座上的陰陽師有了動作。

說是動作到也太過，慵懶斜倚大位的姿勢未變，他，只是將眸光徐徐地慢慢地將殿上殿下看了一圈，目光到，發言止，一個個抬首欲言的頭顱，未說半句話，全都馬上低了下去。

「這，就是吾的決定。」

一句話，是決定也是旨意，無可反駁無可侵犯，而這就是邪能境的極優傳統，服從。特別是對邪之主，陰陽師。

言明自己的退隱之意，陰陽師回到了春秋兩不沾隱居，他的意思很清楚很明白，春秋，兩不沾。

又過了幾日，春秋兩不沾外來了一位客人，一名來自苗疆的婀娜女子。

她帶來了一封信，一只小錦盒，錦盒裡躺了一顆毫不起眼的藥丸，一顆她叔父去用命換來的藥丸。

＃＃＃＃＃＃＃＃＃＃＃＃＃＃

四鑒台一行，最後落得草草收場，在傾洩大雨中出現的，是理該命喪黃泉死無全屍的策謀略。

說不驚愕，只是欺人，更惘論魔物猶陷憶秋年幻影所致之泥沼，就在策謀略幻象魔杖企圖逼命之時，也呆交給魔物的玉盤散發出陣陣耀眼金光，接著，便有一股力量將風之痕帶離了四無陣，遠離四鑒台。

原來，玉盤裡頭暫居著已故刑天師的魂魄，藉由魔物闖陣之行，讓刑天師細發現了許多此陣真正詭妙凶險之處。

東無陣，一個結合邪能術法與河洛術法的陣式，既能透析闖陣者心理，還能重現闖陣者心靈最為薄弱的一環記憶，藉由人心之中無法掩飾防衛的部分，來達到殺除闖關者的最終目的。

因此，想要破解東無陣，無法憑藉武力為之，必須依靠一名精通術法的高手破解，這點，在日後刑天師與鬼隱合作破陣一事中，得到了應證。

只是，救出了天忌，亦是未讓風之痕順利尋得黑衣下落，反是滔滾不息武林漩渦硬是將眾人命運，推向了另一個難以收拾的艱險風波。

為了一尋惡鬼邱霍蛉葉來替身中萬毒珠毒害的素還真洗骨，青陽子等人決定冒險開啟鬼樓，將此惡鬼由樓中帶出，不料，收到訊息的葉口月人竟在鬼樓開啟時分，駕駛著飛行幽臚將這座鎖鬼高樓一舉撞毀。

鬼樓傾，萬鬼出，蜂湧衝出禁鎖重樓的迅雷身影中，自然也包含了風之痕一心尋找的愛徒，黑衣。

＃＃＃＃＃＃＃＃＃＃＃＃＃＃

溫暖的，輕盈的，他睡在一片暖洋洋的世界裡，很沉很沉。

一身疲憊的他，在一片悄然無聲的世界裡，靜靜的，靜靜的睡。

本來，一直有些畫面在他腦海裡頭播放，本來，一直有些聲音在他耳畔盤旋，只是現在，一切都好安靜好安靜。

曾經，他有過充滿酸甜苦辣喜怒哀樂的記憶；曾經，他有過綿綿長長不悔不怨的探尋；曾經，他以為找著了永生永世不變不移的伴侶。

可到了最後最後，他只見著了一串遠比流星燦爛的淚水，聽見一聲揪著他心碎神傷的哭喊，闔上眼，他哭了，哭在心底，只因，無力回天。

閉上眼，絕了氣，沒去酆都地府，沒去黃泉幽冥，他只是靜靜的靜靜的睡，因為，他不想不願不捨，離去。

後來，聲音與色彩似乎又慢慢回到了這個奇妙的世界。

一股異樣熟悉的清冷氣息漫上他的四肢百骸，一股深刻沉痛的思念心緒隨著氣息湧上他的心頭，於是，他開始聽見了些許斷斷續續輕輕渺渺的聲音，很輕、很細、很小。

憶秋年……

是誰？是誰在呼喚吾的名？

憶秋年……

是誰？是誰的聲音這般讓吾心疼？

一分一秒，一日一夜，一季一年，切切呼喚，幽幽企盼，可是他，就是睜不開、睜不開眼。

直至有一天，一道截然不同的聲音臨空響起：「死老頭，你再不起來，風前輩就要出事了！」

什麼？！

驚恐睜眼，不知所以，而斗大映入他眼簾的，卻是一張以為此生再也無緣相見的俊俏臉龐。

「商兒？」

…………………………………

胡言亂語的小記：
某憶：抗議，我要抗議，為什麼我的戲份老是被劍捅？
逍遙：哎呀，反正那隻也不是真的，別計較這麼多啦。
某憶：不是真的，也是我在演啊，抗議！虐待員工！
逍遙：喂喂喂，你都掛了耶，還能親到老師算不錯了啦，再抗議，那福利沒收。
某憶：這…
逍遙：哈，沒聲音啦？早點認命不就好了。(喝茶)

以上，是家裡沒擺痞憶的意外好處，灑血灑得一點也無須心痛~
還有那想看詳細四鑒台的看倌可能會有些失望，因為無聊小作將它整個改掉，是故，老師帥氣痛扁醜男畫面就沒嚕。

名偵探楓南少年事件簿

我可以談，但要你屈膝而談。
吾不但要你敗，還要你敗的無地自容。

頂端

抹茶丸子

°魔化丸（白紅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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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4-12-14 12:1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二十五)

刷開眼簾，許久不曾接觸光線的眸子重重收縮了一下，直覺低下頭，卻又想起醒前那聲足以將自己所有理智擊碎的發言。

「死老頭，你再不起來，風前輩就要出事了！」

風、風仔怎麼了？他、他還好嗎？他一切……可好？

雖號劍痞，但人生中，總有一些人事物讓憶秋年怎樣也痞不起來，眼前在他面前擠眉弄眼沒大沒小的傢伙是一個，另一名，另一名叫他牽腸掛肚徘徊幽冥界線不去，險些落得魂飛魄散下場的，魔呢？

「商、商兒…」

「對，沒叫錯，看來是清醒了沒錯…」沒正面回應，洛子商回頭向後方的人說了聲，「似乎是順利醒過來了。」

順利？怎麼商兒嘴裡在說些什麼，他一句也聽不懂？不僅如此，為何這會兒他腦袋裡仍是模糢糊糊亂七八糟一片？許多人、許多事、許多場景，斷斷續續的，想要努力分辨卻又半清晰半錯亂，他，憶秋年，這會兒到底是死是活？

「商兒。」再次出聲，此次聽來是更加清楚無誤，只是，稍嫌虛弱了點。

「哈，老頭別急，這事情經過晚點我慢慢說給你聽，現在，你只要繼續努力休息便成。」

休息？他不是才剛醒來又要休息？很想扯開嘴皮反駁幾句，偏偏全身上下好像沒一處歸他管轄，沉甸甸的軀體，癱軟無力的四肢不聽使喚，就連眼皮都像掛了千斤秤錘般沉重，可是，他明明才剛醒來不是？

還有，還有商兒口中，說風仔就要出事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又過了幾日，這之中，憶秋年一直處於時醒時睡的狀態，何時醒何時睡連他自己也沒個準，幸好，腦袋裡原先混沌不堪的記憶片刻，已是一點一滴地捕捉回來，包括五感知覺在內，生命，正逐步逐步慢慢回到這副軀體。

這天，甫睜開雙眼，一股撲鼻香味瀰漫空氣中，那是食物烹煮所散發出來的香氣，一股足以叫人立刻飢腸轆轆的香氣，不用多想，憶秋年猜也猜得到是誰的傑作。

嘗試著將視線尋向香味來源，意外的，頸項部位竟是接受了指令緩緩左偏，頭一次，憶秋年看清楚了自己所在之處，一個相當寬廣空曠的山洞，而自己所處位置，正位於山洞的最深處。

距離自己不遠的山洞空地，一男一女有說有笑地坐在熊熊柴火旁，火焰上頭，烤著一隻肥美山雞。

忙於煮烤事業的，自是他那古靈精怪、正經比不正經還難的徒弟，洛子商。而另一位巧笑倩兮的貌美女孩兒實是有些眼熟，一身桃紅色的苗疆打扮，水汪汪的大眼配上如瀑般墨色長髮，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究竟、是誰呢……？啊！有了，這女孩兒是雲袖！蒼兄最最疼愛的寶貝姪女。

「子商兄，憶秋年叔叔醒來了。」終究是女孩家心細，不像某人眼裡只有他的烤雞大作，根本忘了含莘茹苦把他拉拔長大的師傅。

「哈，老頭你這鼻子還是一樣靈哪！」聽不出是讚嘆還是揶揄，洛子商放下手上烤雞，走進憶秋年身側。「可惜……老頭你現在仍然無法享用美食。」燦爛無雙的笑容，笑得相當得意相當高興，難得，難得他家師父會認份聽他說話哪！

「……」這小鬼，真真是皮在癢，等他過幾日身體復原了，再來好好整治這無情無義沒心沒肝的傢伙。努力使出看來充滿殺氣的眼神，憶秋年白了滿臉笑意的徒弟一眼，問道：「風、風之痕呢？」

「啊！」拳掌相擊，洛子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趕緊說道：「放心，風前輩早就退隱，平安無事。」

「那，你先前--」

「哎呀，因為明明過了施法時辰你卻始終未醒，所以囉，為了叫你清醒，那可是你徒弟我努力想出來的口號。」眨眨眼，歪著腦袋，洛子商還給滿是無效殺氣的師父一個笑臉，說著：「很有效。」

什麼？！口號？這、這、這……洛子商，你這小鬼……。頭一次，剛剛返回人世不久的憶秋年，覺得自己頭痛欲裂。

＃＃＃＃＃＃＃＃＃＃＃＃＃＃

夜深深，夜沉沉，心，重重。

接下妖后邀約前往妖刀界的風之痕甫離開，挺拔身影不復以往瀟灑，天邊殘月鑽過密佈烏雲，僅存縷縷餘光將魔物孤影拉得細細長長。

未直接返回竹林，他帶了罈酒，走上早無人煙的步雲崖。

荒湮蔓草孤墳隻影，步雲崖上的風，是一年比一年，寒了。

就連風之痕自己也不明白，時至今日，為何還要上步雲崖？是去等待？還是去悼念？又或者，兩者皆不是？

推門入屋，熟識地走向屋內角落簡樸竹櫃，櫃中端擺著一只樣式精巧絹繡織成的劍袋，劍袋裡，仔細收藏著一柄劍，一柄故人萬般珍惜的名劍，快哉。

外頭，開始下起綿綿夜雨，淅哩淅哩的雨聲點點，伴隨著陣陣冷意竄進屋裡，夜來冷風，吹得木製門扉嘎嘎作響，空盪盪的夜色中，只瞧得見聽得著，虛幻空無的幽幽渺然。

點起許久不曾燃起的燈，風之痕在滿是塵埃蛛網的小屋坐下，放好手中酒，他拿起了劍袋，將袋中名劍小心取出。

燈火渺渺，火苗曳曳，不甚明亮的光線中，冷綠視線伴隨指尖悠悠劃過劍身，傾刻，過往記憶像是流水流洩氾濫，將浸漬其中無能掙扎的一方，徹底淹沒。

一樣斜雨飄搖的夜，那人會急跳著為他添火烹茶；一樣無人伴隨左右的夜，那人會突然出現吵著與他搶床搶被呵手取暖，魔物不懼冷，可人類會嚷著哀嚎自己有多麼怕冷，有多麼急需溫暖，說不過他，魔物只能隨著他去，久了，也就習慣。

還記得，自四鑒台歸來時，乍然出現的刑天師魂魄曾言，存於四鑒台的陣法會重現人心最為脆弱最不願面對的部分，換個方式來說，憶秋年身影之所以出現在四鑒台，代表著其為魔物內心深處最是薄弱最難抹滅的一環。

「通常，死者會再出現，若非真有深仇大恨，那只有一個原因，因為，你想見他。」那日，邢天師的魂魄如斯說道。

是，想見，但又如何？思念，卻又如何？那人，就是死了不是？

寂寥冷傲的日子久了，終是能將心靈磨成無風無浪，之前辦得到，如今又有何難？放不下的，永遠也放不下，丟不去的，永遠也拋不開，他所能做的，便是守護著他僅能守護的，接受他永遠無法挽回的別離。

妖刀界裡，面對妖后一句句質問，風之痕決定讓黑衣選擇，就如同誅天之仇一樣，徒兒的道路他不能左右，追尋劍途以及江山霸業，終是難以兩全。

只是，當夜叉劍被硬生生丟回，當徒兒說出再也不需要師尊之時，一如黑衣左腕新生之鋒利鬼手，傷痛，猶是將堅毅心緒當場撕裂。

這孩子，他從牙牙學語看至飛揚年少；這孩子，一言一行一招一式，他都看著念著注意著，可在那一瞬間，迴異白衣離去時之無奈抉擇，更別於憶秋年撒手遠離之痛徹心扉，一股難以言喻之重重失落將風之痕層密包圍，心中，彷彿有塊境地被凌空庖了去，又一次，魔物領悟到什麼叫「失去」。

看著那把當年黑衣興高采烈收下，此刻卻如同垃圾般丟回的夜叉劍，心，不知不覺冷冷冷冷了下。

莫非，自始至終，真如妖后所言，是他困鎖了黑衣的未來，是他折斷了黑衣的展翅雙翼，是他，不夠了解、不願相信、不懂體貼自己的徒兒？

一聲黑衣，喚不回徒兒決裂背對的心，倔強微顫的肩膀總是默默承受長輩賦予的強大壓力，選擇逐鹿中原，選擇妖刀界霸業，為的是自己，為的是雙親，還是，兩者皆不是？

愴然離去，自問世間能讓他失望落寞的事物不多，可為何他總在憾恨失落中打轉？於是，多年歲月堆砌的師徒情分，跟隨遠離步伐，漸行，漸遠。

“洛子商，警告你，不准搶我的月餅！”
“師尊你說，如果我跟皇兄回去魔劍道，你一個人在孤獨峰會不會很無聊？”
“師尊！皇兄！明年中秋我們再一起賞月好不好？”

遠去的，可有復返之日？失散的，可有，團圓的一天？

翻過桌上佈滿灰塵的磁杯，拍開泥封，魔物在杯中注滿了酒，未溫的酒很冷，如同屋外的風、屋外的雨、屋內的人，很冷，很冷。

當天地間獨剩下一人時，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輕輕嘆了口氣，魔物將燈火吹熄，雨點零零落落地打在屋外林葉，清清冷冷。

蕭條聲中，就著稀稀落落篩進屋內的殘光，他拿起酒罈慢慢啜飲了起，澀澀滋味就這麼滲入胸肺內腑，而那杯不知所敬何人的杯，自此，再也沒有被動過。

風，依舊。雨，未停。流金歲月形同過往雲煙，不復興來酣臥花顏之瀟灑，癲醉紅塵悠悠歲月，只是這愁，又豈是一個醉字能解？

明日之後，黎明日昇，孤行之路，依舊，要走。

＃＃＃＃＃＃＃＃＃＃＃＃＃＃

「雲袖？」不甚確定，試探性地發問。

「憶叔叔，好久不見。」

「妳怎會在此，蒼兄呢？」

「他--」提及欲蒼穹，在場兩名年輕人同聲無語，長輩五人之間的情感糾葛他們不清楚，也無從插手，只是最終結局，竟會慘痛的叫人難以負荷。

「叔父他，他死了。」

「怎會？」瞪大了雙眸，憶秋年瞠目結舌，一臉不可置信。「這世上有誰能拿得走他的性命？除非…除非他自個兒活膩了！」

「那，老舒呢？韻姊、小百呢？他們沒有在場沒有阻止嗎？」不待雲袖解釋，憶秋年急著又問。

「他們都…」思及待自己極好的舒石公與風凌韻，雲袖無以成言。

「除了百丈逃禪之外，其餘的人，都死了。」將雲袖難以開口的話語說盡，落下視線，洛子商刻意逃避著師父眼底難以相信的沉重傷痛。

「不，不可能…大家都……是誰，誰有能耐殺了他們？」不願接受，沉痛又問。

「……」撇頭，再也無法忍耐的雲袖低頭啜泣，哭聲切切。

「是欲蒼穹。」明白隱瞞無用，洛子商黯然說出叫雲袖幾近心碎的答案。

「什麼？！」一聲吼叫，不知打那兒來的力量讓憶秋年跳叫坐起，身子剛起，卻又因失力險些翻下石床。

「不，不可能…不可能…這之中一定有問題，一定有誤會……」邊說邊喘，賣力運轉混亂的思緒，憶秋年想了想，急問：「難道是……雲袖，難道這一切，與蒼兄所受的傷有關？」

「憶叔叔，你----」知道，這人知道，這人知道叔父漫長年月以來所受的苦……

「嗯，還沒打封靈島就發現了，只是這傢伙嘴硬又愛面子，他不講我也就沒問……莫非，真跟他的傷有關？雲袖妳快說，蒼兄身上到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千言萬語，雲袖頓時不知該從何說起，況且，欲蒼穹當年受傷真正原因，她一樣不知情啊！

「問他們不夠清楚，有疑問，來問我吧。」突來清脆嗓音打斷三人話語，憑空出現卻絲毫未被察覺的打擾，立刻囊括所有人目光，飄逸白衫外罩天藍層疊蠶紗，手持青藍折扇，雪柔長髮綿細如絲，一道脫俗不凡的絕世身影傲然走進山洞。

「你--」語氣稍停，憶秋年望著眼前緩緩靠近，似陌生又似熟悉的人影。「你，你是陰陽……。」

「是的，當年一別，今日再見不意已然人事皆非。」微微揚起唇側清淺，叫人完全捉摸不清的來者一揚手中絹扇，平靜說道：「現在，你倒可喚吾一聲，陰陽師。」

「不管你叫什麼名字都好，還請問蒼兄的傷與尊駕有何關聯？」

「當然有關，因為……」揚起長睫，坦然目光直直注視石床褐影，說道：「那掌是吾打的。」

「你？！」蹙緊了眉頭，憶秋年又是一聲錯愕，怎麼他才去幽冥轉了一圈，這世間事情全都變了樣？

「對，我們很好，我們極好，我跟他之間早就遠遠超過你們想像，只是----」語氣一停，陰陽師眸光忽地轉厲，連帶吞吐出來的話語都字字含恨。「他卻為了你們，為了你們這些結拜兄弟舉刀殺了吾！」

「這、這話怎麼說？」

「因為鬼隱與吾陰陽同修，當年，單憑舒石公想要勝過鬼隱，比登天還難。」

「啊…」輕輕一聲，短短嘆息，寥寥幾句，真相便明。所以，蒼兄的傷來自眼前的陰陽師，為的是增添幾分他們在封靈島上的勝算，而這事，他卻不曾與誰說過……

「受吾一掌，憑他修為雖能不死，也難以承受掌傷痛楚，聽這女孩所言，」指了指一旁暗自拭去淚水的雲袖，陰陽師續言：「欲蒼穹似乎是找上藥物來幫忙挨過。」

「唉…既然如此，蒼兄可又為何要下手殺了大家……？」

「呵，憶秋年，你這問題就問得傻了。有人為了你們的勝利拼命，可是你們這些自詡名門正派的先天們又是怎麼待他？」

「對待？」喃喃重複了聲，憶秋年甚是不解地回應：「吾雖曾發現蒼兄負傷，也明白他行徑丕變，但憶秋年依舊當他是欲蒼穹，是當年的結拜兄長啊！」

「是，或許你沒變，可是堂堂苗疆之主卻與一個和邪境之主廝混一起，當他為了這妖邪汲汲尋找機緣圖，當他被認定與邪境勾搭為害時，你們的大哥舒石公，就不是這般思考了…」

「這--」

「憶秋年，你不明白的事情太多，背叛的傷太重，於吾，於欲蒼穹，皆是如此。」

「………」靜靜沉默了許久，當初得知舒石等人死訊時之隱隱憤怒，而今已被一股難以形容的沉重取代，慢慢抬起頭來，憶秋年揚眸望向同樣沉默不語的陰陽師，又問：「那我，為何你要救我？」

一路聽來，陰陽師該是恨極了他們這掛所謂欲蒼穹的「兄弟」，但這世上擁有復生之術的人不多，倘若不是舒石傾力相救，那麼，除了眼前之人還有這個能耐？

「你不同。在他欲蒼穹想法當中，你憶秋年似乎較為特別，只是當初逼殺舒石公煉丹奪藥之時，他尚且不知為了助你復生，舒石公已使用風之痕的功力施展復生之術，但這廝注定命不長久，一直到死前才將這消息說出。」

頓了頓，陰陽師看了看在場眾人後又言：「為了保全素環真性命，舒石公謊稱三粒藥丹有一為假，但這女孩仍是遵照欲蒼穹的吩咐到春秋兩不沾找吾，現在，吾既透過烙骨大法復生，既然功力憑藉丹藥更勝過往，吾自得答應欲蒼穹這亡靈的要求。」

「要求？」

「協助肉體已然復原大半的你，招魂續魄，再返人間。」

＃＃＃＃＃＃＃＃＃＃＃＃＃＃

世事總是多變，江山依舊，是非成敗轉眼成空，試問，江湖滔滔，武林滾滾，又有幾人能夠笑看秋月春風？

東山再起的妖刀界，以雷霆之勢席捲武林，斬草除根毫不手軟的手段，尚可窺見當年妖刀女王手刃親夫，一展鴻圖之雄心壯志。

不同的是，當年馳騁風雲的黑衣劍少不再用劍，遭風之痕斬斷的左臂不知由何人接上了一隻鐵手，陰毒殘暴的刀法猶勝當年威猛狠戾，剷除異己，絕不容情。

在尋常凡人紛紛向自己拋來的疑問中，魔物選擇不語。當黑衣揚威前來挑戰之時，在成串忿忿不平的挑釁中，風之痕依舊不語，他只用緊握在手中的絕代，告訴了心高氣傲的黑衣一些事，讚許他的進步以及遼闊寬遠的進步空間。

只是，武林脈動每每曲折難解的叫人無以掌握，鬼王借體轉生，妖后為子求全，當妖刀界女王提早生產之後不久，犴妖族的一名老者媧姥，捧抱著一名女嬰來到。

本想一口回絕保護的要求，但當他一眼望見那襁褓中的嬰孩兒時，他想起當年誅天手裡抱著一個，另一手牽著另一個滿臉尷尬上孤獨峰的模樣，這女娃的哥哥不是誰，正是黑衣，而黑衣是他的，徒兒。

不出所料，女嬰來到小屋不滿一天，當天夜晚，鬼王手下冥輪法魁率領重兵，連同葉口月人之援助部隊，連袂殺上竹林小屋。

暗夜時分，殺機重重，數以百計的異形蜘蛛，吐出綿密蛛絲將小屋團團包裹，接著，埋伏一旁的火箭隊隨之射出漫天火箭，瞬間，大火燃上孤立無援的小屋，襲向屋裡的一大一小。

「哼！」沉喝一聲，風之痕一手持劍，一手將嬰孩捆縛懷中，兇猛劍氣狂掃而出，當場將小屋連同蛛網火焰，一同掃向幽暗四方。

然而，破除蛛網陣勢，接踵而來的，卻是攻勢更為凌厲攻擊，異形蜘蛛連二連三地以口中巨顎撲向魔物，兼之火箭連番而出，風之痕一方面應敵，一方面注意懷裡嬰孩動靜，戰得是驚險處處，緊繃異常。

見魔物劍術超群，蜘蛛口出銀絲轉而攻擊風之痕懷中女嬰，無數絲線形同致命利器，逼得風之痕一手將絕代揮出掃向偷襲火箭之餘，一手揚指喚化成劍，迴身殺向異形蜘蛛。

不料，蛛絲不僅黏膩且帶有強烈劇毒，就當糾纏絲線團團捆上風之痕雙掌之時，陰狠劇毒瞬間併發，毒素迅速漫上雙手雙腕，蒼雪膚色轉眼成黑。

「晤--」

遲疑思索之剎那，冥輪法魁的第二波攻勢再起，蛛絲配合手持奇異盾牌的眾兵持續攻擊魔物雙足，牽制其動作速度同時，能鬼率領眾多不死妖靈，與魈魅影帶領的電網部隊一起攻上。

「劍隨風行！」

劍化無形，隨風而走，無數氣芒趁隙襲向連綿敵人重創無數，既使如此，能鬼手下之眾多妖物個個皆是不死之身，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配合能夠抵擋劍氣掌風之盾牌運作，使得風之痕一時間，前進無路，後退難行。

這時，等待多時的電網部隊趁機灑出電網，應付前仆後繼敵兵已是分身乏術的魔物一時難避，竟是讓大網給罩住，不給多餘喘息機會，魈魅影一聲令下，數道強悍電流透過電網直擊網中人影，頓時，電光四射，網中的嬰孩受不了雷霆痛苦，哭喊了一聲之後，閉目昏厥。

「可惡！」嬰孩哭厥，魔物怒火驟昇，狂野兇猛的魔流劍瞬時破網而出。

魔流劍，風之痕。殺氣騰騰的魔流劍，迅雷若電的風之痕，雙劍合流，氣勁無濤，殺得火箭兵電網隊死傷連連，魈魅影當場斷魂，異形蜘蛛盡皆成灰！

無奈，劇毒隨劇烈運作之筋脈迅速擴散，化出魔流劍的魔物體力大量流失，雖是連番重創敵兵，但身染劇毒口吐黑血的一黑一白身影，越戰越顯步步艱辛，偏可是，冥輪法魁座下三大護法：濤沒、彌封、掬膺又在此刻一起躍入戰場。

就在戰況持續惡化之時，一道絕速黑影即時來到，是天忌。

＃＃＃＃＃＃＃＃＃＃＃＃＃＃

寒食草堂後，幽靜山洞。

藉由陰陽師口中，不為人知的歷歷往事，逐步逐步地被拼湊起來，憶秋年聽完漫長敘述，心中漸無兄弟生死的糾葛情感，只有一份明瞭之後的泰然，或許，就讓恩怨隨風消散弭平，真有什麼苦水，等他下回又到幽冥黃泉時，他會努力好好聽蒼兄說個夠。

「那麼，吾現在是不是就能離開這裡了呢？」莫名的，憶秋年此刻只想早日見著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那道叫他心思懸念不能忘懷的蒼雪。

「喚魂之法尚未完成，你必須待在此陣法中不得離開。」指了指石床附近閃爍生光的陣法，陰陽師說著：「還有三天，早一刻都不成。」

「啊……」難掩心中嚴重失望，憶秋年心思轉了幾圈後，忽是又問：「不過，你是邪能境之主，對吧？」

「如何？」

「術法一定很高強囉？」

「何事？」

「那，那，那你能不能施個法，讓吾在這兒見著風之痕？」

「呵，你想見他？」聞言輕笑，又一個為情為愛的傻瓜！

「嗯。」

「倒無不可。」

淺笑，陰陽師手中折扇微微揚舞，空中立即憑空出現一圓水鏡，用不著多久，水鏡漸漸出現畫面出現聲音出現影像，出現那道憶秋年千思百想的身影。

只是，鏡裡的景、鏡裡的人、鏡裡那端四散揚灑的鮮血，當場讓憶秋年驚得險險失了心、丟了魂。

＃＃＃＃＃＃＃＃＃＃＃＃＃＃

天忌的出現，看來似乎意在緩回數量懸殊的戰役，其實所作也是有限，只因與冥輪法魁早有約定的葉口月人輔權，亦是派遣玄掣、鑲鐵兩大戰將加入混戰。

於是，戰況演變成風之痕雙魂獨對濤沒、彌封、掬膺、能鬼四人，天忌一人獨挑玄掣、鑲鐵兩大精銳。

企圖明顯之持久戰役，魔物體內的毒素高速蔓延，雙體現世促使體力急速衰退，加上不時注意懷中嬰孩安危，使得向來沉著冷靜應戰的魔物戰來危機重重。

冥輪法魁座下護法更非省油的燈，長刀、利劍、鐵戢加之掌風拳腳連環，看似相互競爭的連環逼殺，卻是搭配的天衣無縫招招精準，不多時，魔物已是受傷處處，險象環生。

而對上玄掣、鑲鐵的天忌處境也好不到哪裡去，葉口月人特殊的光形利劍，加上鑲鐵本身刀劍不侵的奇特構造，一個不慎，鑲鐵手中利劍頓時穿過天忌肩胛，碎骨而出！

「風過、留痕！」

天忌處境自是落入魔物雙眸，心知久戰絕無利處，一招風過留痕，風之痕運起所剩不多的真氣，掄劍連續擊傷圍困四將，魔流劍縱跳迴身，一劍逼退玄掣。

豈料，始終佇立戰圈外圍高岩的冥輪法魁見時機成熟，雙掌引動大地陰邪之力，兇殘陰氣聚成猛烈氣流，重重擊向剛站定身形的風之痕！

「啊！」猝不及防，一擊重招，將雪影身形擊飛於空，口湧鮮血，血染全身！

＃＃＃＃＃＃＃＃＃＃＃＃＃＃

這一擊，亦是讓身在戰場另一頭，心焦注視整場戰役的褐影嚇得膽裂魂飛，顧不得什麼先天風範，顧不得什麼魂飛魄散的危機，他又急又慌地邁開步伐，一心直往山洞洞口衝去，可是，他人方走至石床四周的陣法範圍，便讓一道砌築陣法上的無形氣牆給撞回。

「這？！」瞪視著自己無法再前進半步的步伐，憶秋年扭頭看向陣法之外的陰陽師，放聲吼著：「陰陽師！解開你的術法！」

「不、行。」漠視憶秋年顯而易見的滔滔怒氣，陰陽師好整以暇地說道：「吾既答應欲蒼穹將你救活，就絕不會半途而廢。」

「你--。」對方事不關己的態度無疑是在火上添油，什麼氣度什麼理智全都讓憶秋年拋到九霄雲外，這時的他，只有一個願望，立刻奔馳到魔物身旁，哪怕只能幫上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忙，也勝過在此地手足無措坐立難安。

「商兒！」說不過陰陽師，憶秋年將目標轉向洛子商，「你馬上將這傢伙掠倒擺平，為師現在就要出去！」

「這…」

「洛子商你要想清楚，此舉將使你師父的復生之舉成為泡影，況且，你也非是陰陽師的對手。」絲毫未受憶秋年脫序行徑影響，陰陽師緩緩地說著。

「商兒！」又吼，水鏡上頭，一幕幕越來越險惡的戰況，直叫憶秋年心亂如麻。

「這--」動手？不動手？洛子商無端想起當年風之痕強迫自己尋找舒石公時的凜然堅決，咬了咬唇，背過身去，他說：「憶老頭，對不起。」

＃＃＃＃＃＃＃＃＃＃＃＃＃＃

冥輪法魁運足全身氣力的一擊，將雪影擊飛了丈遠方才落下，同身感受的墨影抽身急欲奔向觀視，卻不察背後危機接連來到，甫發招結束的冥輪法魁，利用此一閒不容髮的空檔，手中一枚銀針，對準場中急急而奔的墨色勁射而去！

「呃--！！」銀針以極快之速度偷襲得逞，扎進墨影後頸隨即沒入體內，明白有人偷襲，情勢卻不容多想，奔向雪影身邊的腳步未停，手上劍鋒再掃，又是一地血腥。

不料，殘餘毒蛛趁機再次偷襲，看準風之痕懷中嬰兒張口便咬，所幸，蛛絲未能得逞，但一邊兵卒的尖刀卻是一刀劃上女嬰小腳，這一刀，疼得娃兒慘叫哭泣，逼得重傷未能調息平復的風之痕怒劍再出！

眼見情勢急劇惡化，奔至雪色身邊的墨影視線朝向後山小路微微暗示，明白意思的雪色不多延遲，將由後山退去的消息傳給天忌之後，揚起手中絕代，運轉體內真氣，起劍便是：「魔流劍，風之痕。」

雙劍合併，威力驚天撼地，氣勁形同狂濤駭浪逼向四方，天忌亦是趁此機會，運起烙骨大法擊向所有敵人！

劍招威猛，所到之處非死即傷，急急而退的冥輪法魁眾將，迅速退至眩惑之盾背後。

藉著此萬分之一的空檔，雪影與天忌迅速向後山小路奔去，在兩人幾步之後的距離，墨影揚灑手中寒劍，獨力掩護斷後。

另一頭，冥輪法魁把所有的兵力與葉口月人遣去逼殺風之痕，而令所有部將留下來圍困孤軍奮戰的墨影。

「法魁，為何不全員追殺？」對於上司的命令，能鬼甚是不解。

「哈！這風之痕的另一道魂魄中了吾的鎖魂針，只要他在一個時辰之內不返本體，就只有魂飛魄散的下場！」

「原來如此，只要一道魂魄離散，剩下的那個，就不是什麼難題了。」

「哼！既然知道了還不趕快去作！」

「是！」

奔奔奔奔奔，懷抱女嬰的風之痕急急而奔。

戰戰戰戰戰，孤立血戰的魔流劍且戰且走。

痛痛痛痛痛，獨作壁上觀的憶秋年心痛如絞。

而這一切，在黎明破曉時分，事情，終於有了結束。

金烏乍現，時辰已至，半里距離，讓法魁座下大將重重圍困的墨色身影終是不及返回本體。

陽光下，那道血戰連連一身是傷的墨色身影，那道與憶秋年一同度過歲歲年年的身影，轉化成煙，煙消、雲散。

煙消、雲散。

「啊！」

感應到靈魂離散，隱蔽樹叢之後的雪影倚靠大樹一身是血，他將綁縛嬰孩的布條解開，取了其中一條將女嬰腿上的傷口小心包紮，看似與黑衣有幾分相像大難不死的女嬰，此時竟是靠著他掌心安穩睡去。

朦朧間朦朧間，他彷彿聽見一聲聲撕聲力竭的叫喚，他彷彿聽見一聲聲痛斷肝腸的吶喊，那聲音，他好熟悉好熟悉的。

緩緩緩緩緩地抬起餘力不多的眸，目光慢慢慢慢慢地定向某個無人站立的方向，視線，穿過了林木樹叢，穿過了千山萬水，悠悠悠悠悠地尋向不曾忘卻的形影。

恍恍惚惚間，冷綠瞳眸裡頭，出現了一道他好熟悉好熟悉好熟悉的影，一雙他好熟悉好熟悉的溫暖褐眸。

褐色眼瞳裡，那色澤是這般的飽含溫度，那灼灼視線是這般的，真實。

笑，他輕輕輕輕地笑，闔上眼前，他輕輕輕輕的，笑了。

………………………………………………………………

胡言亂語的小記：
1、呃，為了依照計劃，因此這篇有些些長，再度辛苦看倌老爺們了。
2、幾日前，與朋友聊到小沙羅沒有讓霹靂第一奶爸風老師抱到有些些可惜，是故，小作者在這回偷偷改了些地方，就讓老師出生入死心念保護的，就是咱們可愛無雙的小沙羅囉。
3、嗯……左看看，右看看，看來有些危險，我看還是繼續往洞裡鑽好了(逃竄)。
4、是說，如果這時候尾巴打個完字，不知道會不會有性命危險(自言自語ing)

名偵探楓南少年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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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5)

3樓發表於: 2004-12-15 03: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是說，如果這時候尾巴打個完字，不知道會不會有性命危險(自言自語ing)"....

會....我保證......，等好久.....很高興憶伯伯復生....
可是...為何換風魂飛魄散....嗚嗚...倒底是.....唉....好可憐喔....

傳說，有一朵花愛戀著太陽神。
阿波羅將其化為地上的太陽，恩允他於日昇其間能與之相望。

執意無望的企盼，結局注定苦悶；
面對己心，他無法放棄只好勇敢追尋～甘願，無怨。
決定守護這用一生換來的憐憫，決定捨棄世界，化身......"向日葵"。

不言悔，既已選擇怎能說悔；是的，他知道...等待絕望也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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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4-12-15 09:1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只能說作者太狠了`~
風叔和憶懷真是可憐啊~~~~

名偵探楓南少年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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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不但要你敗，還要你敗的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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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9)

5樓發表於: 2004-12-21 00: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二十六)

浩浩前世，埋葬己心，己心埋葬，葬一個不得實現不得相隨的陪伴。

渺渺過往，探求切切，切切探求，求一個兩相交心兩相情牽的承諾。

悠悠歲月，尋覓深深，深深尋覓，覓一個，一個什麼？

一個圓。

一個看不見盡頭望不著終點的圓。

＃＃

孤獨高峰的風一向很冷，卻冷不過峰頂眾人結霜凍卻的心，紛飛重雪很寒，卻怎樣也寒不過隨風煙消雲散的希望。

重重一拳，接應不及的黑衣少年拳頭落在奔馳趕至的褐衫男子面上，許是悲傷難抑所致，就連他身邊向來冷靜理智的皇兄都來不及阻止，拳頭，就這麼重重落下。

「如果你活著，如果你活著……為什麼不早點出現，為什麼不去幫助師尊，為什麼？！」

明知道自己是無理遷怒，同樣對己感到波濤憤怒的少年眼眶含淚，怎樣也無法抑制滿肚子的懊悔痛楚顛覆，漫天沉鎖之無力懊悔將他向來倔傲的心智壓得無法掙扎，他本是希望師尊不要再捲入鬼樓之事，本就無意忤逆這位從小若師若父，永遠護持在自己身後的尊長。

否則，他是為了什麼丟回夜叉劍？他又是為了什麼要演那一齣齣讓自己難受不已的戲？

他本就知道自己與皇兄資質天賦不同；他早就明白皇兄是皇兄，他是他；他更知道師尊嚴聲厲責都是為了他好；可是他有母后，他肩上背著魔劍道與妖刀界的雙重責任，命運由不得他多作選擇。

但是，師尊，你知道嗎？你說的話，黑衣都懂，真的…都懂……

「皇弟！……憶前輩…」少年吼聲拉回白衣重重沉落的心緒，阻止不及，他急忙拉住近乎失控的弟弟，只是，黑衣的心情他何嘗不懂，有此哀傷結局非是最苦，苦的是無能為力無以為助，苦的是，當師尊需要援手之時，他們不在場，不在場！

未閃躲，正面承受拳頭的男子情況比起雙少好不到哪裡去，他髮亂簪傾，他一臉風塵砂土，雪滿身，步狂亂，追著他來到的洛子商猶在後頭氣喘噓噓難以成言，可是，明明踏上了熟悉高峰，明明心思懸念的雪影就在屋裡，男子整個人卻拉緊了每一條神經每一縷思緒，頭一次，憶秋年明白恐懼怎麼寫。

走至門前，憶秋年的雙手不停地發顫，不只他的手，如同他那宛若風中飄絮的零落心思，無法忽略雙少不曾遮掩的悲傷情緒，他整個人都在瘋狂的顫抖，推門進屋，望即床沿，心，停滯。

像是靠近不可褻瀆的珍寶，像是接近隨時皆可幻化之泡影，他惶惶不安地邁步來到床沿畔，一顆心懸得老高跳得極響，然而，恐懼，卻是毫不留情地奪走他肺腔所有空氣，一瞬間，沉默，像是巨槌般將他一腔情潮滿腔希望狠狠敲碎。

輕輕的，他呼喚起眷眷戀戀的名。

輕輕的，他注視著心心念念的容顏。

屋外清冷靄靄的白雪，遠遠不及他指尖下的雪膚皙白，遠遠不及指尖之下的碰觸冰冷，這感覺，就像冰霜重冰堆砌而起的人像，沒有溫度。

輕輕的，他小心翼翼一字一字反反覆覆地呼喚。

輕輕的，他萬般珍惜萬般心疼細細碎碎地呼喚。

指腹點上閉闔星瞳，珊瑚紅的羽扇長睫平貼，那眸，生著一雙蒼蒼深邃翡翠，生著一雙目光隨意流轉皆可成畫的眸，那眸，他好愛。

堅挺標緻的鼻樑下有道冷冽薄唇，劃過唇瓣，長指像是著了迷似的徘徊，這唇，驕傲堅定的從不示弱從不言苦，卻，又總在不經意時分勾著一彎淺淺柔美，這唇，他好愛。

雪影瘦致的頸項上有兩道刀傷，拉開衣襟，胸膛前印著一枚陰狠掌痕，雙臂纏著層層紗布不提，就連雙足亦是少有完好，大小傷痕翻弄著觀者心緒直逼瘋狂，直逼錯亂。

魔物犯險他知道，魔物遇劫他知道，可他，卻只能眼睜睜什麼也無法做的看著一切災禍發生，看著遠比自己性命重要的身影在刀光劍影中面對敵人的卑鄙對待，而他，號稱劍痞的他，什麼也，做不到。

乍然，一個荒誕恐怖的念頭在腦中驚浪揭起，為著自己突來想法，憶秋年駭得彎下身去，以最原始最鱉腳的方式求證，他驚駭莫名地將額首輕輕靠在魔物胸前，聽著耳膜旁遠遠近近傳來，傳來聲聲緩緩跳動的心跳，一聲、一聲、一聲。

莫名的，他好想哭。

莫名的，他好想好想哭。

沒有重返人世的喜悅，沒有再見雪色的欣喜，分不清是喜是樂是苦是悲，弄不明該樂該喜該苦該悲的他，好想好想哭。

繞了一圈黃泉幽冥，意外盼得了一個重新再來的機會，好不容易尋覓得之的心，又在轉瞬讓現實撕成碎片，一如窗外的雪，消融天地，不復尋覓。

溫熱掌心慢慢覆上冰雕皓腕，長指摩娑，尋找著一絲溫暖乍現的可能，聽著心音，男子仿若著了魔一般，一句句、一句句地說：

「風仔…憶秋年回來了喲……憶秋年滾回來……滾回來了……」

無聲啜泣響在心底，迴蕩在空冷小屋，滴著血，淌著淚，無聲，若有聲。

屋裡。

一個剛剛重返人世不久的死人，懷裡緊緊擁著一道如雪似霜的身影，一個，形同死人一般的，活人。

＃＃

事實上，那場步步泣血驚天撼地的戰役最終，靠的是屈世途反利用能擋掌風兵器的眩惑之盾，配合千子彈使用，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傷重的天忌救下，只是，當他再度冒險返回戰場尋找時，就只見得一身染血的絕世傲然懷擁嬰孩兒倚躺巨木的畫面。而絕代之狂，凜凜立於主人身側，盡著自身任務直至最後，最後。

沒有醒，被屈世途從戰場救回的魔物沒有醒，真正的醒。

另一頭，聞訊趕往竹林小屋的黑衣同樣遭受猛烈攻擊，同樣滿身炸傷刀傷的他，幸運遇得遠遊返回的白衣，否則，悲劇可能就得再添一樁。

當雙少馬不停蹄身若雷電般趕至師尊住所，睜眼望去，屍塊橫豎堆疊在灘灘血泊，傾頹燃燒殆盡的小屋殘留一絲最後餘火，遍地狼藉，一地血腥，就是不見風之痕身影。

不及多想，焦心來到的雙少迎面遇上冥輪法魁座下四將，一打二，各有戰場，只是同出鬼樓，四將對於黑衣的鐵手鬼刀、刀法招式可說瞭若指掌，加上受傷在前，兩端戰況，黑衣戰來要比白衣艱辛幾分。

危急時刻，一聲可惡，吼得黑衣火冒三丈怒氣沖天；決定棄刀從劍，刀作劍舞，一招劍泣血，舞得黑衣暢快淋漓興奮若狂，許久不見的雙劍再次合流，雙少齊心，凌厲劍招逼得法魁座下四將退步連連，中招撤離。

然而，讓他們真正灰心重挫的消息卻在後頭，他們的師尊，他們以為永遠不會倒下、永遠在後方守候他們歸來的師尊，倒下。

接到通知，急匆匆趕回早無人煙的孤獨峰，包紮妥當的大小傷口，看得黑衣罵聲連連懊悔不已，看得白衣憂心難安冷靜全無。

再過幾日，他們以為早已身亡的憶秋年也來了，只是，他們的師尊，還是沒有醒。

生命，留下。
可是除了生命，那副軀體中，什麼也，沒有留下。

睜開的眸，沒有焦點沒有視線，澄澈幽綠的彼端，沒有色彩沒有世界。

平緩的心跳，規律、平靜，沒有高低起伏，沒有強重輕弱，沒有一絲情感存在。

容顏，形同霜雪雕塑，不曾抬眼皺眉，不曾含笑輕嗔，那鎔鑄堅強與柔和的容貌上，沒有喜怒哀樂，沒有悲歡苦痛。

既是醫者束手無策，尋來天忌以天一正道術法觀之，甚至施法一探病人意識深處，豈料，收回術法的天忌只是滿臉困惑地說了句：「空白。」

空白，意識空白，宛若白紙一般的世界，除了持續行進的生命，什麼也，沒有。

不吃不喝，時醒時睡，不言不語，任憑時光步履在其四周緩緩荏苒，無所覺，無所動。

空，徹徹底底的掏空。
這軀體，除了生命，什麼也，沒有。

全然無計可施的情形下，憶秋年找上邪能境，雖不期望陰陽師會願意相助，但他還是硬著頭皮去碰碰運氣。

出乎意料之外，陰陽師不僅答應了他的要求，還願意親自與他走一遭。

「魂魄離散，神智俱喪是正常的。」診視幾許，收回法術，陰陽師細長鳳眸瞧了眼一旁憂急的褐衫，好整以暇地說道：「他還活著才是件奇怪的事。」

「你--」怒眉浮動，卻又無以反駁。

「吾說的是事實，魂飛魄散性命自然就該結束，想那冥輪法魁打的也是同樣算盤，否則他不會這麼乾脆退兵，而未追殺搜尋到底。」

「他還活著。」咬牙說出，字字堅定。

「活著？你稱這樣活不活，死不死的樣子為活著？」唇側微勾，像是聽得一樁荒謬的笑話，陰陽師輕笑著下起評論：「在吾看來，他不過是個不生不死的活死人罷了。」

「陰陽師你----」面對陰陽師毫不留情的言論，憶秋年怒目灼灼，只差沒當場噴出火來，這般說法，太沉痛。

「惱羞成怒嗎？」顯然不受對方顯而易見的怒意影響，陰陽師僅是淡淡地說著：「將風之痕逼至這般田地又不是吾陰陽師，請不要弄錯對象。」

「……」

「冥輪法魁意在奪取風之痕性命，但為何他會落入這種不生不死的田地，你可想過？」見對方無言以對，陰陽師輕輕攤開手中摺扇，又言：「憶秋年，想清楚因果關係，再來發作吧！」

「……」

似生如死，似死又生，本該魂歸大地離散四方的人哪，為何還留下一縷殘魂執著停留於凡塵軀殼？

是什麼樣的執念，讓他選擇活著？是什麼樣的牽絆，讓他徘徊不去？

「其實……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方法……」瞧著憶秋年臉上隨思緒變化多端的表情，陰陽師終是滿足似的說了句。

「！！」一句話，敲醒愁腸苦思的男子。

揚手憑空喚來一枚事物，一枚沁色純然宛若透明的古玉靜靜躺在皙白掌心。「此物傳言擁有聚魂凝魄的功效，或許，幫得上忙。」停了停，陰陽師撇首看向光彩乍現的憶秋年，緩緩續言：「只不過，這東西，可能有效也可能無效，可能需要一點代價，也可能也不需要，用不用，由你決定。」

「試？不試？」

「試。」

＃＃

日子，一天、一天、一天的過去。外頭，風波紛擾，人心所在，江湖難有寧日。

先是竄逃惡鬼附身危害武林，後有鬼王覆天殤散播燐菌，當三教因武林風波一一捲入燐菌禍害，當九幽率領葉口月人大舉入侵中原，就算知道燐菌為禍至深，就算明白九幽實力絕頂驚人，什麼九皇龍座、什麼救世大業，卻再也進不了劍痞心思分毫。

無心理會，也無意插手，他本就只願做個天外散仙，立志逍遙山水閒逸度日，因為這個武林，為了他人口中所謂的情理正義，他已經付出太多也失去太多，失去到，不能再有半點割捨退讓。

為了迴避不必要的打擾，憶秋年復生消息只有極其少數的人知曉，派洛子商稍了個信息給百丈逃禪之後，憶秋年帶著意識依舊未清的魔物，連同雙少與徒兒，以及看破世情的妖后，一行人徹徹底底在武林中隱蔽光芒，消失了蹤影。

昔日引領風騷繁華絕代，今日捨下名利雍榮，讓人，讓心，盡皆回歸自然，回到最初。

憶秋年選了一座山，一座靈秀清靜青蔥蓊鬱的高山，他知道，有人愛吹風，有人偏愛安靜生活，所以這座山，地處偏遠幽靜，這座山終年吹著輕柔舒爽的風，他管喚這山作留風崖。

每一天，他在魔物身邊細細說著故事，從前世到今生，從以前到現在，從過去到今日，巨細靡遺，詳詳細細。

有時睜眼，有時闔眸，既使那雙眸子從來不曾望向自己，憶秋年一樣都說，說自己、說魔流劍、說風之痕，說一點一滴歲歲年年的過往記憶。

死守陰陽師給予的最後一線希望，憶秋年近乎片刻不離古玉與魔物，傾訴自己所有回憶所有思念，日日夜夜，喚著念著想著，盼望終有一天能如陰陽師所言，憑藉自己之念，將那縷離散天地的魂魄喚回。

偶爾，洛子商會來，帶來一些外頭天翻地覆，何人再度企圖顛覆武林的消息。

有時，雙少也會來，帶著風之痕拼了命救下，日漸長大的可愛小女娃兒來。

但有更多時候，崖上沒有閒雜人，崖上沒有江湖俗氣，兩個人兜了一大圈，來來去去付出了沉重代價，竟才有平靜安逸的日子。

「風仔，咱們一起退隱好不好？」

一句承諾，當年有個魔堅定不移的死守。一句約定，而今，自然有個人類寸步不離的相信。

白日，他會帶著魔物到山澗溪邊、竹林樹海下，聽蟲鳴鳥語、風吟葉唱，看流雲成詩、山水成畫，讓暖暖陽光恰如其分地落滿他們一身。

夜裡，小屋外的高岩是天然的觀星臺，星光滿天下，他說著關於如鑽星辰的段段故事，讓那夜風悠悠拂過肌膚激起沁涼微冷，讓銀月光華輕巧地迎照他們，溫柔而明亮。

翻出腦海中所有隻字片語，訴說著過往歷歷，每一天，每一年，每一個有他有魔物的季節。

常常，他會有錯覺，輕躺懷裡的身影會喚來配劍，於那翠綠樹下舞上一段神妙劍舞；又或者在他心猿意馬胡思亂想的時候，迎面往自己送上一記拳頭；更或者，在他倦到頭昏眼花的時候，持劍指著自己鼻尖，要與自己對劍。

只是，這樣的希望，從來不曾到來，不曾。

期望與落空，一日復一日。

＃＃

這天，屋外天氣相當的好，暖陽微風，是個極適合外出的日子。

抱著魔物來到靠近山腳的一處山泉，將人安置在一處枝葉繁茂，四周遍生如毯綠草的大樹下之後，憶秋年回頭到不遠處採取些舒筋活血的藥草。

本是估計花費不到一個時辰，但因順手拯救一隻由巢中落下的芻鳥返家，憶秋年多耽擱了些許時間，是故，當他遠遠聽見有人聲響起，感覺不明氣息擾動靈山清靜時，整顆心，險些就要慌得跳出胸口。

遠遠的，他從這頭山徑下望腳下山泉，泉邊，幾名生有尖牙利爪的妖物聚攏，而單臂遭其中一名擒於爪下且不斷被用力拉扯的，正是他小心珍視的雪色。

「雜碎！」低聲怒罵，憶秋年乘風而降，劍指揚起，數道無形劍光迅速擊向眾妖。

「哇啊！」突來攻擊，嚇得泉邊眾妖驚慌失措，但那擒拉魔物的為首者竟未因此鬆手，使得雪影身子竟像物品一般，於地面甩滾了一圈之後，方才因其停步而停下。

「放開你的手，馬上滾。」從天而落，憶秋年怒上眉山，不願靈山染上血腥的他，怒聲威嚇。

「手？哈！你說這傢伙？」不知大禍臨頭的妖物首領，看了看自己爪下雪色，一臉垂涎地奸笑：「嘖嘖嘖，這可不行喔，這可是本大爺先發現的特級獵物呢！」

「放手，滾。」

「哼！作夢！就算搶著要，也該懂得什麼叫先來後到，再怎樣，你也得排在咱們兄弟之後…」腦中早讓自身慾望填滿的妖物渾然不察危機已至，嘴上輕薄言語仍是說得興高采烈。

「垃圾。」不再多言，憶秋年起手揚招，劍光以迅雷不及眨眼的速度擊向妖物細長指爪，就在眾妖驚愕呆滯的片刻須臾，褐影足下挪移，懷拉起塵土上的雪影，一掌將妖物為首者擊飛出了山崖。

「哇！」其餘殘妖，見其首領不過眨眼之間便成了山間殘渣，嚇得立刻便作鳥獸散，跑到一個也不剩。

絲毫不理會眾妖動向，憶秋年急忙低首觀視懷中人之安危，他小心地拭去雪絲上頭塵埃，拂去容顏上的塵土，那雙彷彿鑲了翠玉般澄淨純粹的眸子依舊定定地睜著，沒有波動，渾然不覺方才自己身上發生何事，自然也映不出他的倒影，那雙眸子中，沒有，憶秋年。

驀然，一股莫名而來的波濤怒氣洶湧直上，不只是對入侵者行為感到憤怒，有更多更多的怨怒不滿是向著自己，向著一事無成一無所獲的自己，這樣的生活，這樣隨時危機四伏的生活，會是，那個傲骨嶙峋的魔物想要的嗎？

曾幾何時，一條區區毒蛇都能成為魔物的致命傷害；曾幾何時，妖邪雜碎皆能威脅到魔物的性命安全？

他，曾是那般的自傲絕然，驕傲孤高；他，曾是那麼的堅強剛毅，凜然不屈。

每一日，憶秋年都在祈禱，卻又讓事實一次又一次將他打落孤寂深淵，不復光明。

“殺了他吧，若真這麼痛苦，殺了他吧……”

「不，不對……！」

驚慌地用力搖晃著腦袋，只因這陡然興起的可怕念頭過於駭人，企圖將想法甩出腦海的憶秋年低下頭去，望了幾許懷裡容顏後，不加思索地覆上冰冷薄唇，輕輕嚙咬進而轉成灼熱啃吻，熾熱，渴求的。

他將懷中身子放在如茵綠草上，不得滿足的索吻由冷唇上離去一路而下，刀傷早已痊癒的頸間只留一絲極淺癒痕，凹致鎖骨下生著珍珠色澤般的雪漾肌膚，那枚冥魂法魁留下的掌印早就不復痕跡，動手扯去在先前騷動便已鬆開的衣帶，現出衣衫下無所掙動的完美軀體，那是他，日日夜夜歲歲年年的思念所繫。

思念，不只是一杯苦酒，還是一帖至毒至殘的毒藥，逼著人失序，逼著人瘋狂。

橫該是著了心魔的褐色眸子，微微抬起望向那雙仍是不著焦距的翠綠。

綠色。
一種乾淨純粹的綠色。
一種遠比翡翠美麗亮眼的綠色。
一種他不曾忘卻不曾遺忘的綠色。

不其然的，一滴銀亮倏地落出眼眶，凝聚苦苦思念晶瑩，短瞬如星。

「風仔，風仔，你聽到了嗎…聽到憶秋年在喚你麼？」

最終，不管他憶秋年作了什麼，思念卻如投入汪洋的石子，無聲，無息。

＃＃

相見，在一場暗夜密林中的短暫殺戮。

相知，在一場場劍鋒相對的交心對談。

相惜，在一幕幕無可取代無可忘卻的關懷付出。

許多許多年前，仗劍任俠江湖的少年，遇上了持劍殺生存活的魔物。

一簇火苗，燃燒在彼此靈魂深處；一絲羈絆，來自於幽深前世的深深承諾。

埋葬後的心，可以探回。

探落的心，可以尋得。

尋失的心呢？

無人知。

＝＝＝在這結束也無不可，但某逍遙是個很烏托邦的傢伙，所以，故事總該有個幸福的終章＝＝＝

(終章)

時間，有次序的一日日流逝，記憶對於漫長歷史洪流而言，沉溺武林之中的人們總是多變而健忘的。

走了覆天殤，來了九幽；走了九幽，來了嗜血族；斷了嗜血族野望，又有北域皇城威脅。

慶幸的是，山外風雨。山中恬淡，自適。

一個冷寒多日好不容易盼得陽光探首的秋日，憶秋年抱著魔物來到山澗邊，除去鞋襪，他以溫度適中的溪水為魔物擦拭雙足之後，讓其斜倚岸邊巨岩曬著難得陽光，憶秋年親自到溪裡去抓幾尾肥美秋魚為今晚加菜。

秋魚雖是肥卻不笨，加上憶秋年堅持己見地想要憑雙手捕魚，於是乎，堂堂劍痞的褐色身影在溪中追魚追得相當忙碌。

忽然，山谷間吹起一陣風，一陣沉穩悠然的風，風裡，除了沉靜還帶了點狂野的溫度。

風，由遠而近，由谷外一路吹了進來，向著憶秋年方向直直地直直地吹來，本是抓魚抓到不亦樂乎的褐影，只感覺一陣熟悉感觸吹過，而無特別注意。

再過幾許，一種懷念莫名的感覺由背後興起，那是一股懷念到他深怕一回頭一撇首一個渺小動作皆能破壞其真實的感覺，憶秋年楞在原地，冰涼涼的溪水連同好不容易到手的肥魚一同落回溪中，心跳，由平靜陡昇至狂亂，全身關節像是在附和主人不可置信的思緒一般，霎時全都停了作用。

「憶秋年。」

一聲輕喚，一聲雖是平靜無波卻總包含萬般意涵的輕喚。

「？！」

一道視線，一道沉靜堅定注視著自己的視線，視線中總藏著許許多多不曾說出的心緒，誰言，魔物無心？

「！」

「憶、」

話無法說完，只因再次灌注活力與生命的澄綠視線中，滿滿的滿滿的，都讓一抹興喜若狂的褐色佔據。

「風仔！」

「傻子！」

前世滔滔，命運擺弄，埋葬己心。

悠悠今世，江湖浪潮，探求本心。

漫漫年月，尋覓深深，覓一個，一個什麼？

一個圓圓滿滿飽飽實實的圓，一個沒有缺痕沒有遺憾的心。

尋心(完)

………………………………………………………………………………………

胡言亂語的小記：
哇，真的寫完、寫完了，呼，好長一段日子(笑)
為了上禮拜在販售會上答應某位姊姊的一禮拜一回數，某逍遙可真是拼老命在寫，其實我多數只有六日才有時間動筆~
說到底，這故事的完成，對逍遙而言，可說是一項實現夢想的馬拉松賽跑。
無論這故事是否達到您的期望，亦或它是否符合您心目中的憶風，逍遙都誠摯期待諸君給予指教。
最後，不管是平時總不吝給小作鼓勵的看倌，亦或那天在巨蛋給逍遙鼓勵的朋友也好，甚至是一路行來認識的幾位好朋友們，謝謝你們，有看倌讀者們的支持，是小作努力一路爬來的動力。
ps照例，櫻君，沒有您的音樂，小的無法順利迅速成章啊~。
（若有錯字，小的晚些一定爬回來改，請原諒一個燒到38度的傻子在這胡言亂語）

名偵探楓南少年事件簿

我可以談，但要你屈膝而談。
吾不但要你敗，還要你敗的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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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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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5)

6樓發表於: 2004-12-21 02: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真的好坎坷喔....我的天阿...
前世、今生...還好...沒到來世....
真的讓人看了很辛酸ㄟ......還我眼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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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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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8)

7樓發表於: 2004-12-22 06: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嘿嘿～偷懶的人現在一口氣看完啦！
不過真的是很棒呢！
幸好憶秋年的努力有成啊！
嗯嗯～其實陰陽師算是好人啦！
憶風總算是能相守囉！

士為知己者死，知己者若不可得，士豈能不是士？　＊　▁▂●▁　。　◢◣﹏◥◣　　Φ
女為悅己者容，悅己者焉能強求？美麗仍自美麗。　☆　‧ 　　▁卅卅▁█＿＿∣▁卅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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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茶丸子

°魔化丸（白紅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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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9)

8樓發表於: 2004-12-26 21: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吃醋》

就這樣，走在雲深不知處，眼界裡，只有那道刻鏤靈魂深處的身影。

就這樣，走在雲深不知處，耳畔有狂風鼓譟不止的呼嘯，還有你，堅定沉穩的心跳，

秋陽和煦，走在通往孤獨高峰的山間小徑，憶秋年一雙眸子定睛睛聚焦在距離幾步外的雪色蒼蒼。

這身影，是他花了窮盡畢生心力才找著，是他思念了多少年月才盼著，可為何，這會兒挨著風之痕身邊漫步的不是他，卻是他那古靈精怪的徒弟？

明明是他要上孤獨峰一尋魔物，明明是這小子死皮賴臉要跟著出門；明明是他先在山腳瞧見那抹雪白身影，明明這小子認識魔物時間根本沒他久。但為何，事實卻老是與他估量的完全不一樣？

顯然感受到後頭波濤洶湧的不滿之氣，偷偷回過有著與師父不相上下且有青出於藍更勝於藍趨勢的靈精腦袋，洛子商回頭賞了師父一個不小的鬼臉。

鬼臉一擺，憶秋年一把得意自傲的鬍子只差沒當場氣得冒出火來，然而，他那鬼主意特多的徒兒似乎對師父的反應不甚滿意，走了幾步之後，左手自動自發地握上魔物大掌。

「怎麼了？」突來舉動，魔物並未排斥，只是有些不解。

「你的步伐好快，我怕跟不上。」扯開童稚笑臉，洛子商一臉無辜地解釋。此刻的他，身高約莫只過魔物腰際些許，邁出步伐自然比不上成人，所以，步履跟不上的論點，確實是有其根據性的。

「嗯。」未多言，魔物反手握住不過自己半個手掌大小的小手，於是，洛子商那猶在成長的左手，就這麼讓魔物大掌包個緊實。

不知不覺中，雪影前進的步履緩了些，跨出的步子小了些，只是那冰雪雕砌的容顏平靜不變，沉穩如昔。

只是啊，前頭一大一小的兩手一牽，被迫落在後頭彷彿被徹底遺忘的男子，卻只能苦苦與自己想一腳把徒弟踹開的意念兩相對抗，淡漠魔物的點滴轉變，絲絲心緒變化都叫他欣喜，即便再小再微渺，都能叫他雀躍不已，只是這情境這感覺啊……唉！複雜、複雜！

就當他們慢慢走至山腰，忽然，讓魔物牽著的男孩腳步突是不穩，一個不留神，竟是讓路間岩石絆著而重重絆了一跤，跌勢不輕，整個人幾乎垂直貼上了孤峰塵土。

「痛！」

痛得險些冒出淚花的男孩，在緊要關頭把淚水給止了住，脫離細緻溫潤掌心的小手拍去膝間砂土，想要站立起身，卻慘烈地發現自己不但扭傷了腳，連個掂腳動作都讓他疼得齜牙裂嘴，莫非，這是他方才偷整師父的現世報不成？

「噢！」懊惱地暗罵了自己幾聲粗心，洛子商撇眼瞧見前一秒還在後頭失魂落魄的師父，這會兒正如光速般奔來，無論如何，都不能這老頭有任何揶揄自己的機會，洛子商蹙緊了眉頭，咬牙強迫自己站了起來。

本以為會有極為難受的酸痛產生，不料，吃力站起的身子卻在半途臨空離地，一雙手臂，一雙堅定有力的臂膀將眉目打結的男孩身子整個抱了起來。

「咦？」

來不及弄清怎麼一回事，洛子商視線直直撞進了一汪純粹冷綠，迴異憶老頭的戲謔不羈，這是對飽涵沉靜與信心的瞳眸。

「吾抱你上去。」一貫的寡漠少言，幫男孩調整好姿勢之後，魔務隨即再度邁開步伐。

這下，輪到來自步雲崖兩個自認絕世聰明反應絕倫的腦袋呈現短路狀態，當然，比較嚴重的，是迅速由後頭趕上的那個。

「風仔，這小子讓他自己走就成……」絮絮叨叨，憶秋年捉摸不清魔物用意，別說他捨不得麻煩風之痕，他現在可是處於不成功便成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重來階段哪！

「再不然，也該由吾來抱……」大步跟上，終於重回魔物身側位子的憶秋年陪笑著，又說。

「無妨。」

不再多言，魔物步伐加快，既然沒有了男孩這層掛慮，本就速度絕倫的他，自此毫無後顧之憂高速上山，走向，雲霧靄靄峰頂聳立的雲深不知處。

趴伏風之痕肩頭，男孩將一旁師父複雜到喜怒哀樂大概都輪過一次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雖然足腕仍是隱隱作痛，他猶是扯開一抹心滿意足的笑。

很難得的，孤獨高峰上的風吹拂得他好想睡，他看過憶秋年是怎麼同風之痕的一雙徒兒遊戲，他看過那老頭是怎麼和顏悅色滿是包容地與他們閒話家常，看過那一身黑的是小鬼如何在憶秋年身上爬上爬下，全無顧忌。

而他呢，除了習字練劍，除了灑掃整理，除了做人處世的大道理，除了按三餐出現的拌嘴胡鬧，什麼也沒有，看著老頭對那對兄弟噓寒問暖，看著老頭對待風之痕那般小心翼翼，莫名的，他有種不甚舒服的感觸。

其實，他何嚐不曾想窩在師父懷裡一嚐溫暖，想要聽聽低沉嗓音溫柔地叫喚自己的名，但不知道為了什麼，每回一見著憶秋年永遠擺不出正經架勢的模樣，他便又硬生生的將所有話吞了回去。

哼，反正就算他說了，只怕會引來一陣哄堂訕笑吧。

算了，先睡一會兒，晚點再來想想怎麼跟憶老頭炫耀睡在堂堂風之痕肩頭的感覺。

＃＃＃

孤獨峰頂，完成一日習練課程的一大一小正於屋前石桌稍作休息。

不過五歲，黑衣喘噓噓地趴在桌上數著師尊離開的時間，一時一刻、一時兩刻、一時三刻……。

「皇兄，師尊什麼時候才回來？」

像塊小抹布似的，黑色小身影在白衣唯一尚未擦拭的石桌上打著滾，他認真數數，師尊已經出門兩個時辰又一刻了耶！再不快點回來，他好不容易背起來的劍訣又要忘光了……

白衣一臉無奈地看著心愛弟弟滿桌打滾，師尊早先說要到山下城鎮辦事，照時間、照師尊腳程，早已是往返數趟有餘，莫非，是在路上被什麼事情給耽擱了麼？

方想著，一道熟悉的頎長身影映著背後滿山奪目彩霞映入眼簾，身邊伴隨著另一道同樣瀟灑非凡的褐色，看來，師尊應是在路上遇著了憶秋年前輩，只是，仔細點瞧，他們師尊懷裡似乎還抱了一個……小孩？

＃＃＃

晚霞落日，洋紅色彩乘著金烏最後一絲金茫渲染大地，舉目望去，如海雲霧亦是讓殘陽塗抹上了班斕色調，叫聳立荒漠的冷肅孤峰，呈現一幅少見的溫暖圖畫。

屋前，魔物坐於桌旁一張椅上，懷裡睡夢中的人未醒，他也不叫喚而是由著男孩繼續睡，一雙眸，靜靜看著桌子那端忙碌的褐色身影。

一上山峰，憶秋年相當認命地生火煮水，擺上帶來的各色茶點，就在徒弟睡得安安穩穩之時，他老兄可是忙東忙西忙個不停，撇去平常在步雲崖，這類事情有洛子商一手打理，這會兒他心頭上又有把無名小火在燒，於是乎，一趟泡茶工作下來，竟也忙得他一個頭兩個大。

好不容易準備妥當，剛坐下，憶秋年即見一抹黑色的小身影在他家師尊身邊轉個不停，想要爬到師尊腿上，卻又讓魔物溫聲阻止。

一張小臉鬆垮垮地萬分喪氣，想想，那可是他平常賴習慣的特等席耶！怎麼能讓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佔據？！

一時苦思不出辦法，男娃跺著又小又重步伐走來走去，終於，給他瞧見賴在師尊懷裡的傢伙雙眼突是裂開了條縫，雖然，縫細很快又闔了起來，但仍舊令他為了自個兒發現樂得大叫：「師尊，師尊，他醒了、他醒了！」

「嗯？」低下頭，碧瞳視線中的男孩仍是睡得香甜。「黑衣，你看錯了。」

「哪、哪有，我沒有看錯，這傢伙明明就醒了！」

「……黑衣，洛子商方才受了傷，你別吵他。」直接跳過醒不醒的問題，風之痕緩言對著男娃勸說。

「可是、可是……」真所謂話到用時方恨少，漲紅著白嫩小臉，黑衣既是委屈又是懊惱，一句話斷成數截，一股難以形容的小小怒氣埂在胸口無處發洩，瞪了又瞪那賴在師尊腿上一副睡到渾然忘我的傢伙，小手小腳一個踏步，十指併用抓住洛子商衣角，準備來個自力救濟自力更生。

可惜，魔物比他快了一步，小手還沒碰著目標，便讓師尊給一把握了住。「黑衣，別鬧。」

「我…」挫敗地垂下雙肩，再度受挫的細長丹鳳失望之餘，撇首望向另一名忙碌了半天，終於坐下喘口氣休息的長者。

哼，沒關係，你搶我師尊，我就搶你的！

「憶伯伯！」一聲伯伯叫得好不尊敬好不親蜜，甜滋滋的音調叫得憶秋年心花怒放，想當年商兒從小到大，也不曾這般親暱地呼喚他一聲師父呢。

就當憶秋年尚在猶豫該先哀悼自己成為伯父輩先，還是該高興風之痕徒弟與自己有了良好互動之時，一團黑呼呼的小身影飛也似地向著他奔來，碰的一聲，小小身影已是用上全身力量撲倒在他懷中。

「哎呀呀…」反應不及，憶秋年差點懷疑自個兒五臟六腑，是否被這一撞給撞離了位子。

「陪我玩。」眨了眨與師尊一樣墨綠如碧的眸子，男娃兒笑顏燦爛地說著。

「啊？！」

＃＃

就這樣，在廚房忙了一陣，又順路整理了一下屋子方才出來的白衣，觸目望見的景緻是這樣的。

暖暖落日緩緩西沉，不再耀眼刺目的溫和光輝下，兩道脫俗俊逸的身影卸下了劍界先天氣勢，一左一右地倚靠竹制躺椅閉目而眠，他們的腿上，蜷縮著兩個同樣一身墨黑的身子，一個像是示威似的緊握身旁雪漾衣衫，另一個，則如報復似的整個縮進了褐衫長者臂彎。

許是鬧夠了，又或者真是玩累了，兩大兩小，放任桌上香甜的茶點，放任漸漸冷卻的茶水，沉沉地，放鬆地，全無顧忌全無煩憂地，靜靜睡去。

徐徐笑開一張沉靜端正的臉龐，總是乖巧體貼的白衣雖然有點想加入他們行列，卻又有些煩惱。

已經快到用晚膳的時間，該把師尊與憶前輩他們喚醒嗎？

算了，時間還早，就讓他們再休息一會兒吧。

對了，吾得先到屋裡取兩床薄被來才行……

這日，孤獨高峰亙古不變地迎接月昇日落，然而，就在這日月交棒時刻，一股溫暖的卻又揉合了一絲醋意的情感，伴隨高峰悠悠吹起的風，輕輕柔柔細細長長地蕩漾在那，雲深不知處。

睡夢中的人們，鬆下塵俗枷鎖的心，小心地絕非故意地，吃著，關心之人、重要之人、最愛之人的，醋。

……………………………………………………

胡言亂語的小記：
相信不管大人小孩，應該都有吃醋的權利吧？
剛有這個念頭，便正巧發現了一張美圖，於是就有了這篇。
雖說耶誕節應該放甜的，不過仔細瞧瞧，這篇夠不夠甜是不知道啦，不過應該蠻「酸」的。
ps故事接的是尋心剛剛開始不久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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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05-01-04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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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劍雙物語補遺

(一) 那一天之後

那天之後，那一個灰濛濛見不著一絲光芒的一日過去，步雲崖下了好大好大的雨。

緊緊握著她，憶兄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淋著雨。

當雨水慢慢將大火澆熄，當流水漸漸將滿地血腥沖走，當牆角緩緩竄出了綠苗，憶兄的結拜兄姊來到了山上。

他們把憶兄暫時帶回了寒食草堂，細心照料起他的一日三餐，可是，憶兄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知道，知道憶兄心裡很難受，難受到連話都不想說，每一天、每一天，她只能靜靜地陪憶兄坐在窗邊。

夜裡，憶兄總要挨到好晚好晚才昏昏沉沉地睡去，她睡不著，像是習慣似的溜上屋頂，看滿天閃爍星辰，吹涼涼爽爽的夜風，她的身邊，少了一個人。

嘗試過，一步一聲地喚著。賭氣過，一步一聲地罵著。可是，悶石頭墨黑一系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

她知道，魔流離開了，跟隨他主人的腳步離開了。

但是啊，她好想好想那個會自動幫她擋風擋雨的背影；她好想好想那個只會默默跟在後頭陪她東走西晃的身影；想一同觀星賞月的夜晚；想一起等待主人歸來的夕陽。她想好多、好多、好多……

記得離別那一天，悶石頭渾身是血，總是整整齊齊的他一身凌亂，沉穩靈氣讓污穢血色層層混濁。

因為她是劍靈，所以感覺得出情況有多危急；因為她是劍靈，所以知道這樣的殺戮有多殘酷；也因為她是劍靈，所以她明白，那道匆忙現身沉靜不再的身影中，隱藏多少痛苦。

結果，她聽見了一聲再見，一聲輕輕短短倉促誠摯的，再見。

等等，不行！她連道別，都還沒說！

＃＃＃

那天之後，那一個紅艷艷見不著一絲光明的一日過去，他們從步雲崖離開。

緊緊握著他，主人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放任一身鮮血流淌。

當火苗慢慢將林木焚燒，當他的劍鋒不得不穿過白兔胸膛，當快哉的主人劍氣穿過主人肩胛，主人的朋友誅天來了。

他將主人帶離了步雲崖，安置在自己的住處，找來醫者傷藥為主人診療，可是，主人還是不停發著高燒。

他知道，知道主人身上的傷很嚴重，但為何所有的外傷都好了，肩胛那道劍傷卻不好？為何什麼藥都用上了，主人依舊每日反反覆覆發著高燒？每一天、每一天，他只能靜靜地守在主人床沿，等待。

夜裡，發著高燒的主人始終沉睡，像是習慣似的，鮮少自行現身的他步出了屋外，看著滿天耀眼星辰，感受陣陣拂面夜風，他的身旁，沒有人。

習慣的，站立在冷風吹來的方向。習慣的，等著傾聽銀鈴般的笑語。可是，玲瓏輕盈的身影，不可能出現。

他知道，離開了步雲崖，等同離開了女孩，所以，只能選擇道別。

或許，他會想念那些背著主人現身的日子；或許，他會想念那些和女孩相處的點滴歲月；或許，他將不再有體會凡間生活樂趣的機會。或許在將來，他會想念很多、很多、很多……

可是，他是一把魔劍，一把唯主人是從的魔劍，一朝認定絕無背離之時，主人的任何決定，他都會選擇相信。

＃＃＃

又過了好幾個月，憶兄的結拜兄弟來了，怒氣沖沖的小王爺一腳踹開草堂大門，劈頭就是雷霆萬鈞的一拳。

這一拳，把憶兄打飛到了草堂牆上，這一拳，讓草堂牆壁被撞穿了個大洞，這一拳，緊緊接著小王爺又氣又怒的嘶吼。

「憶秋年！你選擇這樣過日子，是決定這輩子放棄把風之痕找回來了是吧！」

「啊…」

好久了，快哉好久好久不曾聽見憶兄的聲音，雖然這一聲很快就淹沒在小王爺聲音裡，但她聽到了。

「丟掉的，再去找回來不就解決了？」

「找？」

「廢話！難不成你要等到那傢伙死了才後悔！」

「蒼兄…吾傷了他…」

「笨！作錯事情，先找到人，再拼死道歉也不遲啊！」

頭一次，快哉明白憶兄為何會乖乖喊一聲蒼兄的原因。頭一次，快哉這麼喜歡總被戲稱苗疆地頭蛇的小王爺。

＃＃＃

主人的燒，約莫燒了半個月左右終於退去，又過了幾日，主人醒了。

清醒後的主人將他喚到手中，指尖一如過往輕輕劃過他的劍身，仔細地、小心地、認真地注視劍身上的每一道紋路。

「魔流。」

清楚呼喚他名的聲音很清晰很穩定，沒有傷重之後的凝滯沙啞，沒有高燒退後的遲疑猶豫。

可是，魔流覺得主人的聲音中，似乎少了什麼，就像他覺得自己生活被拿走了一塊一樣，有個地方，是空的。

不多久，主人的朋友推門走了進來，高大寬實的身軀明白顯現欣喜情緒，而主人也答應幫助他一展鴻圖的心願。

日後，身體痊癒的主人帶著他協助誅天創立魔劍道，剷除一個個反對他們的勢力，消滅所有所有橫擋他們之前的阻礙。

可是，魔流感覺幻化出另一道靈魂的主人越來越沉默，雖然延展出另一種迴異過往的絕速劍法，卻越來越不願意說話。

不管敵人怎麼挑釁，不管發生什麼艱辛危難，不管遇到怎樣的卑鄙小人，他的主人，始終靜靜的、不發一語的、沒有任何表情的，看待世間事一一流逝。

他的主人不曾哭不再笑，不曾發怒，不再悲傷，沒有一絲多餘的該是生物有的，情緒。

等到有一天，他們在荒漠深處的高峰落腳，主人將他擺在身邊，佇立高峰冷看雲海滔滔，昂首千里冷視黃沙滾滾，狂風驟吹，流金歲月不過是場風吹即散的過往雲煙。

一瞬間，陪伴主人身側的魔流突然明白空掉的部分是什麼，那個地方叫心，那個地方叫情。

主人的心，不見了。

主人的情，消失了。

……

[ 此貼被抹茶丸子在2005-01-04 10:32重新編輯 ]

名偵探楓南少年事件簿

我可以談，但要你屈膝而談。
吾不但要你敗，還要你敗的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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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琅琊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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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尋心》23-26<完> [新增《名劍雙物語補遺》]作者：風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