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4.18 【砚雁】臣做不到（3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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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竹心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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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4-18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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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8 【砚雁】臣做不到（3L）

砚寒清×雁王，御膳房掌勺×太上皇，架空君臣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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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

1樓發表於: 2021-04-18 09: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有些人的摸鱼事迹，大抵能够凑满一整本话本。

尚膳正砚寒清，任职七年有余，如今深得太上皇赏识，特聘入尚贤宫掌勺——在旁人眼中可谓一脚踏了七彩祥云梯，青云直上，然而这位倍受重用的故事主人公却并无喜色，直白点说，他不但不觉光荣，反而心下郁闷，俗话讲即不识抬举。

空气中弥漫着墨臭，砚寒清在尚贤宫磨墨。

他的手法娴熟又稳当，好像平日里也没少干这种事，浓黑的笔墨不用多久已经细腻剔透，至于砚寒清未有丝毫怠慢的原因——羽国太上皇，宫内外皆称“雁王”，正撑着脑袋坐在一旁睨着他。

一切还要从半个月前的夜晚讲起。

羽国太上皇禅位后远游八年，如今受皇帝之邀归国暂时留住，宫内早已筹备宴席慎重相待。其中以砚寒清为首的御膳房一行人忙里忙外，食材药材四处搜罗，力争菜式美酒样样精美。菜谱与食材名单皆已准备完全，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在宴会召开的前一天夜里，宫中贵妃突然染疾，御医奉旨取走御膳房部分西域食材以做食膳。这将忙碌的一帮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名菜缺一味便不是名菜，一天之内也不可能再引进被取走的异域食材，现在该如何是好？众人神色惶惶，都担忧上头怪罪，砚寒清冥思苦想，一拍大腿决定干脆更改菜谱，在宴席之上做一道民间特色菜。

谈到特色，那不妨就围绕那位雁王来设计，即便未曾见过本人，但砚寒清等人多少了解这位太上皇的英勇事迹：原本自居封地的雁王，趁四境战乱，于墨家巨子辅佐之下带领精兵一统羽国。然而称帝之后，此人却无心再当帝王，甚至下令不让群臣尊称他为王上，不久后竟直接把皇位一抛，离开羽国回归封地，自在逍遥去了，这一走便是八年。

所以，砚寒清细细捋整了思路。这羽国太上皇经历匪浅，年龄应当不小，起码五十出头了罢，如此一来这民间特色膳食可再添一笔属性，美容养生。

目标所致，大势所趋，众人最终敲定“金蝉脱壳”这道汤品——只不过是名字好听，与蝉啊金啊没半点儿关系的民间药膳，性温且滋补，主要食材很简单，天麻、板栗、鸡骨与三七根。御膳房内食材不算少，前三样都能寻得，最后一样也不是没有，只是三七根皆晒得干瘪，药效在，但失了食材原本的香味，砚寒清不太满意。

于是便有了宴会前夜，御膳房的某位尚膳正背着竹背篓、手提铁裁刀，一个人蹲在御花园的石桥旁挖野生三七的场面。

月黑风高夜，砚寒清刨了十来块三七根，个个约莫拇指指甲盖大小，块茎处渗着透明的粘液，份量上差不多了，他却没有立马收刀起身——他察觉到了身后的杀意。

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那人见他无反应，迈着悄无声息的步子走来。砚寒清以余光望去，对方戴了面罩，仅露出一双血金色的瞳眸，在月辉之下泛起薄薄的寒凉。

“你蹲在这里做什么？”许久，那人终于开口了，语气并没有想象中的冷冽，嗓音轻而低沉。于是砚寒清斟酌着答：“如阁下所见，正在取材。”

“三七块根，你要用来治病？”

“野生三七营养充沛，用作膳食也未尝不可。”砚寒清收拾好东西，在人探究的眼神下继续道，“民间一道汤盅名为‘金蝉脱壳’，便是三七根与天麻，混合鸡骨与其余豆类制成。其性温和，且具有催生毛发之功效，更能缓解容颜衰退。”

“看来是替宫中某位娘娘准备的药膳。”

“哈哈。”砚寒清干笑两声，“老妇皆宜。”

对方听了也轻笑两声，蹲下来伸手将散开的土拨开一些。砚寒清有些尴尬，提着背篓走也不是，干脆蹲在一旁看他挖土。

那人并未理睬他，径自拨着土块，慢慢悠悠从靠近石桥边的一角里挖出一枚黑心玉。砚寒清一时失语，借着月光向玉石看去——上方刻有复杂的图案，似乎是一只鸟，正浸在池水之间。

“你想看吗？给你。”那人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将掌中蒙了尘的玉石递来。

砚寒清见状，本想伸手替人拂却玉上的泥泞，然而就在靠近玉石的一瞬，他察觉到眼前之人再度散发出的杀意。

唉，又来？这道杀意像是暗藏在缝隙中的毒针，若一个人武功平平，便很难察觉到这样的气息，被杀只是一瞬间。

这个人想灭口，正诱导人走进陷阱。

砚寒清心中已有明确定论，伸向玉石的手停在了玉石正上方并未收回，他暗运掌力，以便对方出杀招时能迅速制度对方，从而免受迫害。

但是很显然，他又一次与那人耗上了——对方不说话，他也不做其它动作。这一回时间过了多久？残月都被云层藏了过半，那人才收回手，低低地嗤了一声：“原来你不想看它。”

砚寒清回过神来，再一抬眼，对方已不见踪影。

“唉……”他叹了一声。

事事不易，出门还碰见精神病。他这才觉得后背已经湿凉，方才出的冷汗太多了。此人为何深夜出现在御花园？听声音甚是年轻，莫非是前段日子来宫中商谈的异域人？但为何他又能从御花园的土中挖出玉石？砚寒清拎着裁刀回屋。这位戴着面具的神秘人，来头显然不小，背景更不简单。

只是他没想到，此人竟是这般不简单。

宴席之上管弦齐奏，宫灯熠熠，美酒佳肴皆摆满桌席，庖长砚寒清端着那碗“金蝉脱壳”站在羽国的太上皇面前。

“这是什么菜？”雁王一身黑红装束，见到来人，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眯起眼问。

“……回殿下，菜名是‘金蝉脱壳’。”砚寒清微微倾身，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在盘子里。

要问为什么，眼前的那位雁王，正垂着那双瞳孔暗金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一双眼砚寒清哪能不熟悉？昨晚他还和这人僵持了大半刻钟呢。

“这道菜有什么特点？”雁王问。

砚寒清知道这人存心刁难他，硬着头皮道：“清火祛湿，活血亮眼。”

“是吗，我以为它能缓解容颜衰退，催生毛发。”

砚寒清恨不得掐死昨晚口无遮拦的自己，他语调平稳道：“殿下年轻力壮，臣以为，这方面的功效不值一提。”

是了，本以为是个要以“老朽”自称的太上皇，竟然长着这样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庞，砚寒清今天受到的刺激远胜过人生前二十九年。

雁王这才动筷。

而砚寒清心中哀叹：雁王看似放他一马，实际上早已在心中记下了仇，让日后他很难做人。

果然，他并没有被雁王放过——对方意思意思舀了几勺板栗入口，囫囵嚼了吞下后，竟对他的菜品拍手称绝，演技堪称完美，惹得上座皇帝都投来探究的眼神，略有些惊诧道：“既然雁王中意，这段时日朕便让砚卿前往尚贤宫膳房照看一二。”

很好，雁王的这一招真是漂亮，陛下这不就完全中计了吗？砚寒清合眼，躬身领命，从殿中退下后便认命地带上几位厨子，领着这帮倒霉蛋每日前往尚贤宫中打点伙食。

雁王在宫中起码要待上小一月，砚寒清老老实实留在尚贤宫帮忙。雁王让他片鱼，他便片鱼，雁王让他磨墨，他便磨墨，雁王让他打扫卫生，他便打扫卫生，雁王忽然伸手碰向他的——这个不行，正在煲汤的砚寒清抓起锅盖挡在胸前。

“玩笑而已，你未免太防备了。”雁王的指尖触上了留有水雾的锅盖，收了回来。

“对不住，这是臣的本能反应，还望殿下别再开臣的玩笑了。”砚寒清讪讪放下锅盖，看着那人无所谓的脸，心道，刚才那一下子你分明是想杀了我吧，这种事情来这多次难道不会腻吗。

雁王在试探他的武功，如今应该试探出了一二。方才一掌看似轻飘，但如果真打在胸口说不定能将骨骼震碎——雁王指缝中藏着断云石，薄如蝉翼的小小几片，其坚韧程度却足以割断金刚石。

果不其然，砚寒清发觉雁王看他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份趣味。他在心中叹息一声，不卑不亢地转移话题：“殿下来到膳房有何要事？肚子饿了吗？”

“我听说你来自海境。”雁王答非所问。

“殿下的情报真齐全。”就差把臣的祖坟刨出来了。

“听说你的祖辈曾授予你一道绝学。”

“殿下是想尝尝海境的特色佳肴吗？”

雁王听了，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要吃晶珠凉。”

“好，那便做晶珠凉。”砚寒清应声，从灶台旁取来蒟蒻粉与茶叶。

“砚寒清，你介意我时常过来么？”雁王又问。

“殿下这话说得。”好像你这几天的不请自来都是在做梦似的。

雁王站在旁边背着手看他烹饪，从冲茶到冲调鲜牛乳，再到和面制圆子。他也不嫌事大，撩起人的发丝，感受到对方明显一怔以后，将栗色的发丝捻在手中把玩：“砚寒清，如果味道让我满意，我会给你奖赏。”

还奖赏咧。砚寒清闻言，撒糖的手抖了一下，冰糖在牛乳中堆出一座晶体山。

半个时辰后，经过冰镇、冒着冷气的晶珠凉端到了雁王面前，后者慢慢悠悠喝了一勺，喷了一地。

想杀人的现世报，砚寒清心想，及时地递上茶。

雁王用帕子擦净唇角，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接过茶将口中那股齁人的糖味儿冲了下去：“这就是所谓的淡泊名利？”

“殿下误会了。”砚寒清低头，“在海境，众人皆喜甜口，放多些糖也是应人所需。”

“这里不是海境。”

“臣知罪，殿下觉得恶心，可以试一试薄荷。”砚寒清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打开之后，里面躺着几片鲜嫩的薄荷叶。

薄荷叶清肝明目、提神醒脑，原本是他采来洗净制造药囊的，料想雁王也不会吃。

他意思意思把薄荷叶递上前，如此僵持了约莫一分钟对方也没理他，于是他收回手，慢悠悠地要将叶片包好。谁知这时雁王却又突然伸出了手，从帕上取走了一片薄荷叶。

饶是砚寒清也有些意外了，他看见雁王将叶片含在嘴里，细长的眉毛肉眼可见地皱成一团。

被叶片熏到了吗？也许吧，雁王对刺激性的食物向来承受不住。这段时日的观察之下，砚寒清已经清楚了雁王的喜好与禁忌，他嘴角不受控地往上扯了扯：“那，殿下务必好好休息，臣告退……？”

努力维持面部表情的雁王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正好，再不走就要笑出声了，砚寒清无奈地想。他对雁王的幸灾乐祸未免太明显了些，这份怨念强得莫名其妙，他自己也无法理解。

雁王对他很感兴趣，因此他很危险。非常明白这一点的砚寒清从未放弃过他的“失宠”计划，但他发现，先前他一直在成功的逆行路线上策马奔腾。

羽国的太上皇心里有点变态，尤其喜欢对人动手动脚，摸这摸那，先前他一躲再躲，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现在不妨顺遂其意，任他作为也许是打消此人兴趣的最好方式……但得保证生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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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1-04-18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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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寒清伸手在胸口、脖颈间比划了几下，确认着性命安全的极限距离。

实施计划的机会来得很快，第二天，雁王又一次地出现在膳房，站在了他身前。他先是左右言它聊了几句，随后仿佛趁人不备一般，手伸到了砚寒清面前——然后顿住了。

砚寒清竟然没挡他。

砚寒清从雁王眼中瞥见几缕惊怒，他庆幸道：这回对了，如果试探换来的只是普通人的反应，那便没有了试探的意义。

那只手停在他额前半晌。

呃，虽然是个好法子，但确实有一些尴尬。砚寒清望着雁王，将准备开口缓解气氛，那只手却又向前一伸，直接贴上他的额头。砚寒清顿时一冷，凉丝丝的风往额前吹——雁王把他的额发撩起来了，但也只是撩在半空中，那人接下来便垂眼在他额前幽幽地打量。他抬眼时正好对上那双泛金的眸子，呃了一声，血液仿佛都在往后脑勺跑，后背冷汗直冒，耳根却燥得发红。

这是在做什么？砚寒清不得不费力思考这个问题。

他听见雁王冷笑一声，收回手：“你的发型的确经过考究。”

你的发型的确经过考究。

你额发放下来放得很有水平。

你额发撩起来后丑。

平白无故便遭受了人身攻击的砚寒清下意识摸了摸翘起的额头，一时无言。

勉强收获了来自雁王的冷嘲，砚寒清当晚回到自家宅院中对着铜镜默默看了许久，将额发撩起，又放下，接着做了个噩梦——

他在水里，雁王也在水里，他们离得很近，比雁王低头瞅他脑门儿的时候还要近，对方颜色浅淡的嘴唇动了动，带着水波凑来，指腹摩挲着他的脸。也许是雁王凑得太近，他开始感到呼吸困难，只能注视着那双金色的眼，张嘴吐出几串气泡。水上有光，身边有什么在游，而耳侧只有呼吸声。

砚寒清从梦中惊醒之后一阵心悸，他抬眼看向窗外，夜色正深，约莫子时，便又虚虚栽回榻上。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砚寒清不明白他的脑袋出了什么问题，一旦睡下便做起梦，梦中的主角只有一个人：雁王有时写字会压着他的袖子、而吃到太甜的食物后会皱起眉，以及初见那一日，手中握着黑心玉同他蹲在桥边的雁王，眼神非常寂寥。

……他大概病了。

与“梦魇”苦苦斗争一晚上的砚寒清顶着黑沉的眼袋醒来，拖着步伐走到尚贤宫告病假。雁王见他面色极差，倒也没说什么，慷慨地大手一挥，让他在宅中养病，休免三天，而后砚寒清才从同行口中听得，雁王是出宫去赴什么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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