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27 [慕劍] 煙花雪6 24F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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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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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9)

樓主發表於: 2008-04-07 01:26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4.27 [慕劍] 煙花雪6 24F 更新

[慕劍] 煙花雪

1、
我叫慕少艾。
就是“知好色則慕少艾”的那個，慕少艾。
我本來還有一個名字，比這個聽起來滄桑，比這個出名，比這個更能嚇唬人，不過已經很久沒用了。
久到我自己偶爾回想起來，連歎口氣、抽口煙這種程度的情緒波動都沒有了。
我想，總有一天我會把那個名字，連同有關的人和事都徹底忘了吧。
我是慕少艾，至少現在，只是慕少艾。

我住在峴匿迷穀，一處極少有人聽說過的地方。
穀中氣候溫暖卻不炎熱，每一天都像是春天。
谷底長滿了各種顏色的花草，各式各樣的藥材。比起前者的賞心悅目，我更歡喜後者的好用實在。
因為我是個藥師。
谷裏唯一的客人每次到來都是為了讓我給他看病、治傷，雖然他自己的醫術還算不錯。
有一次他傷好了，卻賴在我的青竹榻上不肯走。我用煙杆砸，放貓咬，好容易把人轟了出去。
他一邊走一邊喋喋不休的說，“如果可能，吾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求得與你易地而處。”
我自顧吸煙，不睬他。他忘了是誰費心使計，把自己留在崖上，把我送到了崖底。
所謂求仁得仁，他正執著的，是我放棄已久的。好馬不吃回頭草，好漢不走回頭路，就算他肯易，我還不肯呢。
他走到路的盡頭，莫名其妙的說了句，“少艾，你大概是天底下最好的藥師了。”
我噴口煙，笑笑。天底下最好的藥師？我連自己的毛病都治不好。

我的毛病不多，但是絕對要命。最讓我痛不欲生的那一款，叫做失眠。
我有時會整夜整夜的坐臥在水潭邊，沒完沒了的吸煙。看看星月、聽聽水聲，或者把蠧魚孫喚醒聽它埋怨。坐到星落月沉，煙漸漸淡至無味，轟隆的水聲聽多了也變得模糊，魚孫潛到了聲音隔絕的潭底，我仍然了無睡意。
這種時候我就會變得煩躁，無緣無故的煩躁。我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些什麼，沒有任何人、任何事需要我早起。即使整夜無眠，我也可以用整整一個白天去彌補。然而我就是無可名狀的煩躁。
也只有這種時候，我會想一想以前的名字，以前的人和事，然後變得更加煩躁。
那天，那人從崖上跌落下來的那一天，我已經有兩夜不曾入眠，正是心煩得不得了。

那時未央方過，微風中緩緩流動的花草芬芳突然起了變化，有淺淡的血氣蜿蜒而來。
我放下手裏的煙，靜靜的聽，聽墜落聲漸行漸近，一動不動。
我只是個藥師，即便是天底下最好的藥師，也不能真的起死人肉白骨。
從崖上摔下的人，這不是第一個。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過，都是死人。
我能做的，不過是尋株大小合適的樹，做口棺木，再騙家裏養的貓用爪子挖個坑埋下去。
直到眼角的餘光，已瞥見了一角白色的衣袂，我才抬起頭。

一刹那為一念，二十念為一瞬。
在我不能數清的念與瞬之間，那一身白色、紅色的人回過頭。
有光華如電如露，從我的眼底掠過。
那是他眼睛裏流動的波光。
他竟然，還活著。
我騰身躍起，伸手去抓他的衣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他和我，一前一後落進水中。

水很冷，很暗。
我定住身子，手指捏個訣，喚出一團魔火。火不大，照明足矣。
橘黃色的火光中，我看見身邊有無數的碎絮紛紛，悠然來去，盈盈無骨，仿佛三月江南隨風起落的煙花。
那煙花的中心，是一片緩緩下沉、緩緩盛開的白色。
我遊近前去，將那看似已無知覺的身體抱在懷裏。
他的身子比水還要冰冷，竟然還沒有暈厥過去，還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在火光裏顯出一種溫柔的淡金色。看見我，他的嘴角動了動，立刻便有一線極細的紅色在水裏氤氳開來。
我皺眉，心想你莫非要在水裏說話，存心想把肚子灌個飽脹麼？
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又動了動，卻是，笑了。
笑如白雪。
只一瞬間，水中片片的碎絮都純白明亮起來，仿佛有一整個天空的雪花在紛紛落下。
而我，竟然被那雪的光華刺傷了眼睛。

（未完待續）

[ 此貼被東來在2008-04-27 15:3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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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光教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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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

1樓發表於: 2008-04-07 02: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最最最最最爱的慕剑啊！！
让俺尖叫着跑过来为楼主加油啊~~~
希望是过程虐心又虐身
结束却是最幸福的神仙眷侣啊！！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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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8-04-07 05: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期待中......因為我滿喜歡藥師救了劍子,苦口婆心言語教訓身受重傷劍子,然後又粉官心他,呼呼呼刀子口豆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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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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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9)

3樓發表於: 2008-04-10 05: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明月光教教徒也是吾最最最最愛的慕劍啊^0^

To 蓮香襲玉吾也是喜歡這樣的藥師^_^

[慕劍] 煙花雪
2、
從那天起，我開始反復的做一個相同的夢。
夢裏有大河流過，河水清澈，溯遠綿長。
河中巨石嶙峋，有孤鶴停於其上，白羽素翎，顧盼神飛。
我站在河岸邊，癡癡望著那鶴。
我一身垢汙，手中長劍垂落，劍上積血成碧，如何去親近這樣的潔物。
然而心中就是不舍，徘徊逡巡，欲去還留。

總是等不到夢的結局我便匆匆醒來，匆匆起身，細細看視一旁榻上的人。
他傷得實在太重，新傷又引發了舊傷。從水裏救起時還有幾分清醒，後來便一直昏睡。有時候睡著睡著，呼吸居然就自己停了。
我把青竹塌搬到病房裏，時時刻刻守著他，幾乎連眼都不敢眨。
過了兩三日，他呼吸平穩了些，忽然又開始嘔血。我替他金針渡穴，灌了無數藥材真氣，卻無論如何止不住汩汩而下的豔紅。
黃昏時，我替他換了一身潔淨的衣服，抱了他坐在昏暗的夕陽中。他的心跳一點一點低弱下去，我的心也隨之一點一點下沉，沉到無底深淵。
幸得那個許久不來的客人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帶了兩枚極稀罕的丹藥。
我以前就覺得這人醫術還算不錯，果然是不錯。兩人合力，好歹把他救了回來。
他的傷勢終於穩定，一天天好起來，而我的榻還是留在病房中，與他的病榻並排。
似乎只有時刻守著他，看著他，我才能心安。

這一日清晨，我同往常一樣喂他吃藥，同往常一樣，在藥後緊跟著送上一匙糖。
眼看他微蹙的眉心慢慢舒展，我笑著回轉身。
身後好大一張涕淚交流的苦臉，幾乎嚇得我叫出聲來。
阿九流著淚，苦哈哈的說，“少艾，糖沒有了……”
我默然。
糖都被他吃完了。
起初他傷重，人事不知，灌什麼咽什麼。後來情況漸漸好轉，有了些意識，就再不肯吃藥。我氣急卻無計，想了許久才想出一匙藥一匙糖的喂法。
他倒也乖覺，吞了糖便老老實實吞藥。眉目間偶爾還笑意隱隱，讓我哭笑不得，疑心他是不是在裝睡
如此這般，糖自然消耗迅速。
我伸手，擦去小貓兒臉上的鼻涕眼淚，訕訕道：“我去買糖……”

賣了穀裏帶出的藥材，我買了兩大罐麥芽糖，又買了幾件素色的睡衣。
他臥床十數日，身上穿的，都是我的舊衣。
回穀的時候，是和他傷重幾乎不治那日一模一樣的黃昏，心情卻和那時大不相同。
落陽帶暖，微光下花搖草曳，芳香熏然。我眼中的世界，沒有一處不好，沒有一處不美。

用糖哄開了貓兒，我備下熱水，替他寬了衣，把他抱進浴盆中。
不哄開貓兒不行，上次我只解下他半邊衣扣，就聽身後一陣大叫，“少艾，你幹嗎非禮人家？”
咳……有些話，和小孩兒是說不通的。
我拿起巾帛，從他頸項間慢慢向下擦拭。
他的身子極為瘦削，上面大大小小，都是傷痕。崖上的那人說過一些他的遭遇，光是聽便讓人心裏發寒。
我歎氣，手背輕輕撫上他的臉。
他的臉不能算是美，只是清秀，清秀裏帶著消瘦。合上的眼瞼，看不到傳說中的劍氣縱橫，只是靜默，靜默到柔弱。
這樣一個人，為何偏偏是那把劍命定的主人？
我的手指，順著眉眼，滑過秀氣的鼻樑，落在他的唇上。
唇色淺灰，不見半分血色，卻也溫潤柔軟。我想著那天，這唇在水裏美好的弧度，忽然有些眩惑，不知這樣的一雙唇，品起來又是如何的滋味……
我緩緩低下頭……
“少艾，你又在非禮人家了！”
撲通一聲，我頭重重撞在盆沿，所有綺思妙想統統撞到九霄雲外。
都說小孩兒口無遮攔，舌如利劍，果然。
一個“非禮”我已經當不起，何況加了個“又”。

這一夜我坐在他床邊，翻看醫書，不知不覺中伏榻睡去。
夢裏仍有河流巨石，卻不見了白鶴。
我看著自己水中的倒影，心裏空空的，不知想些什麼。
忽然水影紛亂，有雪羽翩然落下，卻是那鶴飛到了我身邊。

我從睡夢中猛然醒來，心中砰砰亂跳。
方才，有什麼掠過了我的頭髮。
我正在發怔，發間又是一陣輕觸。
我隨著觸動看過去，看到修長的手指在輕輕扯動我流散於榻上的發絲。
我似是癡了，慢慢抬起頭，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睛。
那眼和唇一樣，都是淡灰色，不知看過多少世間滄桑，卻清澄依舊，又深遠廣闊，如夢中河流。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