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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7 【玄真君&玄凌蒼】當現在的玄真君穿回萬堺創立的那一年(親情向,31F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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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衣紅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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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7 【玄真君&玄凌蒼】當現在的玄真君穿回萬堺創立的那一年(親情向,31F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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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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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南域離開已有三月了,在海岸線上遙遙可見對岸島嶼輪廓時,玄真君才稍舒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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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知西岐暮洲在這個方向,但多年未曾離開南域,玄真君實不能肯定自己的記憶是否出錯。何況這還關乎好友琴狐安危,不得不讓玄真君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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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南域如今風波,原本稍平的眉梢又緊蹙起來。他離開之時,仲裁者身亡,又有殛心能之禍,實不能放心。因此離愁谷特請神女夜飛天照看,至於其他,玄真君只希望琴狐能有法子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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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再多,不如專注眼前事。玄真君稍一提肩,穩定肩上至玄之道,這才縱步掠出,身如飛燕一般,朝不遠處的島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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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岐暮洲,乃是傳說中的絕地。而今玄真君心系琴狐之藥引,也顧不得此地是否存在危機。他直入島上,甫一落地,便見蔓草叢生、杳無人煙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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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想了想,自袖中取出一件物什:那是張地圖,紙張微微泛黃,卻無損壞,一看便被主人珍藏許久。玄真君小心翼翼將之展開,上面繪著的,正是西岐暮洲一處山脈。這山脈,名為隕玉山。據說在山脈底下,有一條延伸百里的玉脈,裡面出產的上好美玉,足以讓商人們為之瘋搶。可無人知道,在玉脈之上,會生長出一味治療癲癇的藥引。那味藥,名為十二夜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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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大亮的天光,玄真君的視線定格在山脈盡頭。傳說十二夜曇需用百年才能在玉脈上生根,一甲子才能開花。而西岐暮洲經當年夜王之亂,此地已無太多人跡,想來這條玉脈也無人開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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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將地圖卷好,收入袖中。他打量了下四周,荒無人煙。問路是不可能了,只能借著地氣感應,一路尋找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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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西岐暮洲的地脈並未斷絕,玉又是靈氣之物。玄真君一邊掐算著方向,一邊走著。這一走,便從日上中天走至夕陽斜垂、火燒天幕,玄真君的視野中終於出現了一道起伏的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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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腳步,又打量了下四周,眼睛微微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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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夜王屠戮眾生,才讓此地成為絕地。但那些冤死的亡魂,並沒有隨著夜王消失而消失。每至深夜,它們便從九幽地獄中歸來,在西岐暮洲的上空徘徊。想到這裡,玄真君看見一股股黑煙自地底彌漫出來。他手一背,足下一蹬,朝著前方飛速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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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要儘快趕到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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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身後,將垂未垂的夕陽掛在天空上,有風拂來,吹動草叢,露出內中的骷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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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lAT#vA
越靠近那條玉脈,越能感受其中精純的靈氣。玄真君暫時放心,至於如何尋到十二夜曇,對先天人來說也算容易——在山壁上開一個洞,然後等候著天暗下來。畢竟所謂十二夜曇,只在夜間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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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夜晚將臨,妖魔滋生不絕,此時開採十二夜曇怕是不容易。玄真君停下腳步,平氣靜神,來到山壁之前,抬頭打量了下這座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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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轉過頭,看著那顆似乎染上黑色的太陽。隨之不再遲疑,至玄之道飛出肩頭,落入手中,玄真君虛空勾指,無形箭蓄勢待發。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面前的山壁炸開一個巨大的山洞。他鬆手讓兵器回肩,等著粉塵稍平息,才邁步走進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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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自是比不得離愁谷花草叢生,又有徒兒在側。玄真君一回身,一道結界就落在了山洞入口。隨後,他取下至玄之道,將之放在山壁上,再然後,他盤膝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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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結界外像火一樣的顏色,玄真君極其平靜地閉上眼,無數流光在他的雙手間飛舞,漸漸地,在他所坐的那一塊區域,浮現一塊巨大的陣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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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引動玉脈中的靈氣,讓十二夜曇更加方便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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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等人,他總不能真等上一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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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陣圖落下,玄真君收氣靜心,等候著夜晚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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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玄真君想,變故可能就發生在日夜交替的那一刻,也就是傳說中的逢魔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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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膽子太大了,他本以為此地最多妖魔叢生,生機不存罷了。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被困在山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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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被自己設下的結界,困在了山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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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玄真君的修為,已是當世傑出者。設下一個結界對他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當玄真君睜開眼,發現洞外黑夜已經來臨,可十二夜曇始終不見蹤影時,他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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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夜間妖魔滋生,理當十分吵鬧。可玄真君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洞外漆黑一片,沒有妖魔,也不見人影。玄真君將至玄之道背在背上,試圖打開結界時,才發現一股莫名的力量,將他阻擋在山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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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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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心中並不著急,他又退回洞中,坐了下來,擰眉沉吟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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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未感受到妖魔的力量,那這股外力又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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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玄真君太平靜了,被困在洞中時,他索性閉上眼,借著玉脈的力量朝外延伸出自己神識。可讓人奇怪的是,他的神識也被一股力量阻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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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兩日、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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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晝夜交替,平靜無常。洞內玄真君平心靜氣,巍然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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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玄真君也不記得自己待在這裡多久了。可能是十日,可能是二十日,又可能是一月,三月,甚至是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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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他們這樣的先天人來說,一年半載其實和一兩天沒什麼兩樣,只是靈台澄澈之時他心頭還是會閃過一絲陰霾——不知琴狐如何,不知夜飛天如何,甚至不知離愁穀內劍雲劍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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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佛爺專攻離愁谷是為南域大業,他之好友,他之故人,可能將烽火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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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也只是蜻蜓點水的一瞬間,他又複過往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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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慮無用,既選擇離開,便是相信他們定能解決眼前困局。而他如今,也需解決面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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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就這麼靜靜坐著,心神平靜如水,如果有佛門弟子在此,定會看出,玄真君此刻已達到了“禪”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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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晝夜也不能計數時,時間對玄真君來說已無意義。可就在某一日夜幕降臨時,玄真君眼睫一顫,驀地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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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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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自己的呼吸與心跳,是一種可與心神牽引的奇妙之聲。它極其微弱,像是蟲鳴,可玄真君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只見玄真君的視線慢慢轉移,落在了靠在山壁上的至玄之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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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就是從這裡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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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起身,走到至玄之道的面前,慢慢伸手。當玄真君的指尖觸及弓身,他突然全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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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神器有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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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玄之道隨他多年,雖然折斷過一次,但借照世明燈妙手,此弓與當初並無差別。如今神器有靈,是它想告訴玄真君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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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一把握住長弓,突然,他猛地轉過頭,看向山洞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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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了洞外傳來的隱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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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步邁出,來到洞口,玄真君一揚衣袖。果然,結界自動解開。玄真君邁步走出山洞,突然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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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已不是西岐暮洲荒草漫天的衰敗景色,目之所及,平原千里,而更遠的地方,山巒起伏,隱約與地平線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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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幻境嗎?可這一幕,卻與記憶中的某一處分外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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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一陣陣吹來,拂動玄真君的衣袍。清冷的月光也分外耀眼,玄真君呆站一陣,還是沒搞明白此刻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將至玄之道背負在背,本欲掐算玉脈方向,動作突然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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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月光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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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抬起頭來,一幕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景色映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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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天幕上,圓月高懸,清輝灑落。可在圓月旁邊,又有一輪稍小一些的月亮,它散發著微微藍光,與月色交織,落入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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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只是一眼。玄真君就認出了,這是萬堺紀元時,那一輪禍害蒼生的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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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在哪?!
[ 此帖被落衣紅蓮在2020-07-18 15:4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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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天涯余晚照,一篙春水烟雨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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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F7Al]IgT
W12K93tO
+{*&I DW
6<GWDO
苦境有史:萬堺紀元,天有雙月,妖魔滋生,食人精魄化為己力。礙於怒山協定,朝城中人夜不出城,任其發展。後有弓弧名家眾羿師,深夜救人,方才救得一二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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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堺朝城建立第六十年,弓弧名家首席玄真君苦修閉關,將有形化作無形,練射藝至頂峰。出關後,第一件事便是——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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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仍然記得劍雲劍雨用一種輕快的口吻對他說:師尊呐,可不可以說一下從前弓弧名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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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故事。時間,真的已過去太久了。久到屍身也可化為塵泥,白骨上盛開鮮花,再也沒有人說起那段故事。可對玄真君來說,驀然回首時,那些沾滿了灰塵的記憶,卻又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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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真能用說故事的口吻,來訴說過去的事情嗎?不,他對劍膽劍心不曾說過,對於劍雲劍雨,他能說的,也只是一句往事已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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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 ajyQ"j
HBu>BS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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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高峰之上,玄真君臨崖獨立,用一種不應當屬於他的怔愣神情呆呆看著天際雙月。此情此景,猶如萬堺魔月在現。可是……這是真實,抑或虛幻?若是虛幻,他又是什麼時候踏入這個陷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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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不知,他只是呆呆站著。直至至玄之道,又發出輕微的低鳴聲。于此長夜,宛如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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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z1nD!?]
玄真君抬起手,看著掌中至玄之道。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至玄之道的意思:它在催促,催促玄真君趕快射下那輪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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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麼?如今的玄真君比之萬堺紀年,更有進步。就連當年需自毀功體才能使用出的萬劫不復,在這些年中也能輕而易舉使出。當世對無形箭的造詣最高者,除卻玄真君再無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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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神器有靈,恍如指點,催促玄真君射下魔月。玄真君不再多想,銳利如鷹的眼眸中滿是堅定。只見念一定,掌一收,全身真元鼓動,快速流轉。他弓步一開,無形箭隨著真元湧出快速地虛空凝化,遙指天上月。只聽得玄真君一聲沉喝,無形箭迅速射出。快如疾風的箭,破風上天,銳利的鋒芒直直破開魔月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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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o/F
天地間驟然響起一聲爆炸聲,無數流光飛躍,落入下方平原。以玄真君耳力來說,他隱約聽到下方平原有妖魔哀嚎之聲。玄真君臂一展,至玄之道入背。那道刺眼的月光變得柔和了,但是幻境未破,這裡難道不是幻境?還是說——
Q[^d{e*l
8Sa<I.l
心中有個不敢置信、卻又似乎是唯一的答案,穿越時空,於苦境先天來說並不算異聞。當年佛劍分說穿越三十年後拯救嗜血末世,玄真君也是有所耳聞的。所以,如今他所在的這片地域……真正是當年的萬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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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j CF\
抱著這樣的疑問,玄真君躡雲縱步,直下高崖。頃刻間,他便進入平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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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上,樹林聳立、荒草叢生,路徑有屍伏地。玄真君眉頭緊擰,這一幕幕,確如記憶中的萬堺紀元。
xOH@V4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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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射月之後,妖魔理當無力量來源支持。那如今,萬堺百姓應當無慮。
jw)t"S/E
c"r( l~fc
玄真君走了一會兒,耳尖忽然一動。他停步看向前方,在那裡,似有打鬥之聲。
D]REZuHOI
&M0v/!%L
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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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hs6
玄真君快步過去,果不其然,越靠近打鬥之聲越發明顯。當他的耳力已可捕捉到箭矢呼嘯而出的聲音時,前方兩道身影也映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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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6uBk"V!
“快讓他們撤退!俺來斷後!”
S_zE+f+ 2
2_p/1Rs
“魔月消失了,這些妖魔支撐不了多久!將門,你需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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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kAEJ
“好!”
(Y86q\DQ?|
ESAh(A)8
一聲將門,落入耳中。玄真君渾身一震,幾乎是不假思索,卸弓搭弦,一發無形箭直入妖魔之中。一聲慘叫後,那擋在百姓之前的兩人皆看過來,當看到玄真君時,紛紛露出了驚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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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真正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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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s
不假思索,荻蕭蕭與將門飛猛皆跑了過來,他們看著玄真君。荻蕭蕭用驚喜的口吻道:“您出關了!那,那魔月是您射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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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還未回答,將門飛猛一巴掌拍在荻蕭蕭的後腦勺:“這不是廢話嗎?當世除了首席,誰能射下那輪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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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將門你輕點,很痛啊。”荻蕭蕭摸了摸後腦勺,語帶無奈。但見到紅白道袍的玄真君,他的神情中又帶上喜色:“首席出關,又射下魔月,想必射藝大進,我們趕快回追羿峰,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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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 @_
“對對對,讓大傢伙都高興,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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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不過我們得先把百姓送回去——”荻蕭蕭看了看身後望著他們的百姓們,又看了看天幕:“還有幾個時辰才天亮呢,首席,將門,我們不妨一起同去,一來一回,到追羿峰時應當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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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pm
“俺沒意見,倒是首席呢?”
HRk+2'wj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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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雙眼睛又看了過來,玄真君輕輕頜首,兩人頓時喜笑顏開。就在齊齊轉身之時,一直沉默的名家首席,突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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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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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1N9S?>
“您說大家?都好得很呢,今夜是我們倆巡遊,所以才遇到您。等回了追羿峰,您就能見到他們了。”
FYzl-7!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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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麼?那就好。”
Zu!3RN[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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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天幕,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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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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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羿峰,弓弧名家後山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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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湖水邊,種滿了梨花。而湖水中,又有遊魚。每逢春夏交接之時,這樹上盛開著的梨花便會落入湖水中,為遊魚們所捕食。梨花紛紛如雪,遊魚輕靈,此情此景,美不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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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5Oh :OY
而現在,湖水畔,石亭中,正站著一人。那人在石桌上擺著一張琴,可他沒有心思去彈。梨花紛紛如落雪,他也沒心思去瞧。只是拿著手中的玉煙,望著石亭外漸漸亮起的天空。
y2)~ljR
o+&/N-t
他已在此站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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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1xX B^.M{
直至一個女子走過來,姿態婉約,語調輕柔對他說:“將門大哥他們快回來了,你不去迎接他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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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dA\I"
這一句,打破了沉寂。玄淩蒼拿起玉煙,吮吸一口,隨之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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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飄飄的白煙中,他的神情看不分明。唯有語氣,很是淡然:“也該回來了,不然在外面吃早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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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遺說,首席也回來了,你不去看看?”
zvE]4}VL?
[(]uin+9Q
玄淩蒼本欲抬起的手一頓,隨之,那雙有些女氣、像是桃花一樣的眼睛突然一彎,他露出個笑容,語氣變得極其不在乎:“昨夜就見他大發神威了,今朝還需要我去迎接?不去,我要回房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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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菲也輕輕一笑:“自首席閉關,也有十年了。雲少,你真不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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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兒,我見不見他,他都在那裡。一時半會不見,他又不會消失。”玄淩蒼手一背,踱步走出石亭。他望著湖水邊的梨花,語氣淡淡:“再者,他方射魔月,精力耗損正大。該迎接他的是休息,不是盛大的歡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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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lY?S
“我可不懂這些。”楓菲走上前,一雙手輕輕搭在玄淩蒼的手臂上,輕輕搖了搖:“只是我許久未曾見過首席了,就陪我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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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轉過頭,對上楓菲含笑的眼睛。他怎不知楓菲此舉說是要見名家首席,實際上還是為他考慮。這個藉口,找的真是完美。可他是不是真的想去看那人……玄淩蒼低下頭,玉煙管戳了戳腦門,他歎口氣。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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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玄淩蒼搖了搖頭,很是無奈。他一手輕輕拍其手背,一邊笑道:“你想見,我們就去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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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後山入前山,並不需要走多久。可越臨近,玄淩蒼越能聽到前面喧鬧的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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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遺,俺跟你說,昨夜首席大發神威,一下子就將那輪魔月射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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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將門,這件事你已經說了六遍了,我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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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你射下魔月,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K<6)S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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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兒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首席功力大進,我們該為他歡喜才是,我怎麼就不能多說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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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咕咕,像只烏鴉一樣呱燥,枯鷹,你倒是說說,他是不是像烏鴉一樣煩?”
W:'H&`0
&( aw
“枯鷹不想參與你們的爭吵。”
M*$#j|
J4"?D9T3G
“嘿,小丫頭,你真是——”
v*U OD'tk
]?M3X_Mq
“將門,好了。”
bW-9YXj%
B _k+Oa2!
“好了什麼?”
gLy1*k4
jI[Y< (F ;
“你沒見首席也沒說話嗎?安靜一些,對了,雲少呢?”
lf-1;6nyk"
#?u#=]
牽著楓菲之手的玄淩蒼一步踏出,慢悠悠道:“看你們吵得開心,我就不參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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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紛紛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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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遺、將門飛猛、荻蕭蕭、枯鷹、司空翎,弓弧名家的好手們皆站在此處了,而那個被他們討論著的人……玄淩蒼的視線,落在那道站在楓樹下的紅白身影。似是感應,玄淩蒼不由鬆開楓菲的手。而一直凝望著綠葉的人,也低下頭,卻沒有轉頭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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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彌漫著沉默,讓嘈雜的眾人安靜下來,也讓玄淩蒼默默看著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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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眼,隔著人群,更隔著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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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不見,他並沒有什麼改變,仍是道袍整潔、仍是鬢髮不亂。他就像一顆參天大樹,堅定且沉穩的支撐著整個名家。所以,樹怎麼會老呢?樹只會越來越蔥蘢翠綠,常青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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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並不是玄淩蒼的風格,他抿了抿唇,輕咳一聲,打算先恭喜兄長一聲,再溜之大吉,這樣應該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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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玄淩蒼醞釀著說詞時,一直沉默的玄真君終於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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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頭來,隔著人群,看向玄淩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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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眼,讓玄淩蒼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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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怎樣的一雙眼啊?不再像以往一般冷肅且淡然,滿滿都是不近人情。那雙眼中,帶著幾分喜,帶著幾分悲,又帶著幾分不敢置信。百味雜陳,難以言表。玄真君這樣的複雜表現,是玄淩蒼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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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了?玄淩蒼不知,只見玄真君穿越人群,來到一直呆愣望著他的玄淩蒼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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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看著這張俊雅瀟灑、卻與他有幾分相似的面孔。不再是臨別之時迷蒙一眼,也不再是魂歸一刻,眨眼無蹤。這廣闊世間,唯此一人,與他手足相連,骨血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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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玄真君做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舉動:他忽一伸手,一把抱住玄淩蒼,有力的臂膀禁錮著對方,讓他無法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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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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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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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玉煙管掉落土中,玄淩蒼也沒有心思去撿,他滿腦子都是瘋狂吐槽:活見鬼了活見鬼了!大哥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之間抱著他!他是被誰打傻了嗎?!楚遺你個王八蛋你還看著也不來幫幫我!不行楓兒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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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吐槽到最後,他還是伸出僵硬的手臂,拍了拍玄真君的背,然後小心翼翼問:“大、大哥?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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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蒼。”耳側是玄真君低沉的聲音,很低,卻足夠讓人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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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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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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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玄淩蒼真正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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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天涯余晚照,一篙春水烟雨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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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望著亭外梨花紛繁落下,無意識地撫摸著臂彎中的玉煙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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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緒,就好像這落了一水面的梨花,雜亂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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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沒再放琴,而是放著一壺春玉露。這平日裡最喜愛的酒水,卻沒能在此刻勾起玄淩蒼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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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外有腳步聲傳來,片刻後停下,看著梨花的玄淩蒼突然喃喃道:“你聽到了麼?他……居然說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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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菲嗯了一聲,走入亭中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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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收回視線,看向楓菲。他的口氣變得飄忽不定起來:“他……居然說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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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的確是這麼說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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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麼玩笑?他是被鬼上身了嗎?突然說這種話?”玄淩蒼瞬間就像炸毛的貓,張牙舞爪起來:“大庭廣眾之下說這個,他也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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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菲提起玉壺,斟了一杯酒,推給玄淩蒼:“那,雲少這是害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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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立馬熄火,呆呆看著楓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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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菲掩唇輕笑起來:“看來真是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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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沒有!”玄淩蒼反駁道:“我只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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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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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皺了一會兒眉頭,才緩緩道:“我總覺得……大哥這次回來,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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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這又是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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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素來都是個不將情緒表露在外的人,最大的表現無非是看到我吮吸玉煙責駡一番。可這一次……他好像直接無視了我攜帶玉煙管的事情,他看著我的眼神,有歡喜、有悲傷,更有擔憂,就好像……”玄淩蒼頓了頓:“就好像害怕,害怕我突然之間消失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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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少這麼一說,首席似乎是有些不對勁。”楓菲沉吟了一會兒,贊許點頭:“他的情緒不穩定,連我也能感受到一二。難道首席遭遇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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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過荻,他說他是在救人的半路上遇到大哥的。那在他們遇到大哥之前,就是射月的時候。難道是射月時出了什麼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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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楓菲想了想,又說:“魔月之能,乃是食人精魄化為自己的力量。首席是當世先天,理應不會受到影響。我聽聞道門修行時,有問心之關,首席閉關十年,莫不是這段時間,在心境上出了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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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菲此言一出,正準備拿酒杯的玄淩蒼一頓,他看向楓菲,慢慢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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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兒你說的很有可能,我就說,不要什麼事都杠在自己身上,他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嗎?就算射下了月亮又如何,還有君臨黑帝,還有幽都群魔,他能一個個全掃蕩清楚嗎!”說到最後,玄淩蒼惱怒地一拍桌案,震動酒杯之余連內中酒水也潑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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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菲看著他這樣,只是微微笑了笑:“那雲少準備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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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心境有礙,只要察言觀色就能發現問題。我到時候會親自去見他,看看他到底怎麼樣了。”玄淩蒼看了眼楓菲,又辯解道:“他可是名家首席,如果我不去,整個名家上下都會為他擔憂的,到時候他們還不是來找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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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個無力的解釋呢,楓菲哭笑不得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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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玄真君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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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才歸來的人,並沒有第一時間歇息。他先卸下至玄之道,隨後燃起房內燭燈,最後尋來紙筆,方才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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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好好理清下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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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從西岐暮洲,穿越到萬堺紀元,玄真君已弄不清緣由了。既然穿越過來,倒不如既來之則安之。這是上天對玄真君開的玩笑,卻也是上天給予玄真君的一次機會。讓他能有機會,挽回過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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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當見到玄淩蒼的那一刻,玄真君就下定決心,他要試著挽回這一切。就算再難,也要試著做上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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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離開萬堺到聖龍口,再到天地門退隱,又至南域新建離愁穀。已過去了太久太久,當年萬堺之事,他在劍非道等人口中也聽說過一二。後又在琴狐的引薦下,拜訪了風濤十二樓與北冥風舉,得到准許進入風濤樓中的藏書閣,查閱當年萬堺朝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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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查清真相後,那時的他,真的很想苦笑一聲,歎上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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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玄真君一邊在腦海中整理著思緒,一邊毫筆點墨,他先在紙上寫下了淩蒼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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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重要的事情,當年若不是淩蒼一箭射殺尊主,也就不會引動後面的連連大戰,更不會讓荻、將門犧牲,到最後,甚至讓整個名家分崩離析。玄真君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必須弄清玄淩蒼心中所想,然後阻止他參與密謀,射殺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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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停頓了一下,又在淩蒼二字旁,寫下萬堺論衡四字。如果他沒記錯,尊主之死,就是在萬堺論衡舉辦間,也就是說在萬堺論衡之前的時間裡,玄淩蒼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去參與那場密謀,時間,不會讓玄真君猶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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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第二件事: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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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無數風波的玄真君,雖不像當年一般頑固耿直,因此他清楚,就算沒有淩蒼等人推波助瀾,怒山協議下的萬堺朝城與幽都也只能維持表面上的和平。從意軒邈能進入幽都拿走帝弓虹就可以看出,這一紙協議,無非是看在當年怒山之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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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都會比朝城更先一步興起戰爭,他們所欠缺的,只是一個合適的時機與藉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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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件事……玄真君閉了閉眼,壓下心中難得出現的火氣。他在紙上,一筆一劃寫下第二個名字:崇玉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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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燭燈暈黃的燈光,玄真君久久凝視著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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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崇玉旨,當年葬魂沙濤一戰何故失敗?如果不是崇玉旨,原本團結一心的萬堺朝城又何故分崩離析。如果不是崇玉旨,淩蒼,楚遺,甚至是最後的枯鷹,又何故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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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捏緊筆桿,如果不是這人面獸心之徒,萬堺朝城何故走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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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能殺崇玉旨,玄真君忽然鬆開手,平定著自己內心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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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沒有理由,如今的崇玉旨,仍是四教掌教之一。玄真君雖受尊主邀請前來萬堺指導弓者,卻不能無故責難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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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是沒有證據,當年葬魂沙濤之戰,若不是知曉崇玉旨是何等人物,誰也不會知道害死曇佛主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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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在他的背後,尚有一位儒門掌教。他二人聯手,已是五五分定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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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的腦海中,飛速思索著應對之法。可無論怎麼想,幽都之心、掌教之心,皆將萬堺朝城推向一個既定的結局——萬堺朝城,遲早會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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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淩蒼在當初為何要堅持主戰的心。因為虛偽的和平不過是迷醉百姓的迷魂湯,人心不足,終會吞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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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捫心自問自己能救什麼,卻是無語向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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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有人輕輕叩門。玄真君回過神來,將毫筆擱置,隨手拿起紙張下方的空白紙蓋在上面,這才起身過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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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門,他正好對上玄淩蒼的視線。玄真君一怔:“淩蒼?你怎麼不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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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也沒休息麼?”玄淩蒼笑了笑:“我來看看大哥,怎麼,不邀請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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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讓開門,玄淩蒼這才邁步進來,他打量下四周,視線落在桌上的筆墨紙硯:“剛回來就寫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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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不動聲色地說:“有些射藝心得,想整理出來供眾人參考。還沒整理完畢,你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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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坐在桌旁,一聽這句話,他就笑了一下:“看來是我打擾大哥思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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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我也沒開始。倒是你,怎麼突然之間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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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我了一下,然後頓了頓,才說:“我是來看看大哥,這段時間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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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走了過來,坐在另一邊,他一聽這句話,有些困惑:“我很好啊,為何如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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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疑惑地看了看玄真君:“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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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敏銳地捕獲到玄淩蒼的疑問,他想了想,道:“是發生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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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沒什麼,就是……”玄淩蒼輕咳一聲,道:“楚遺和將門他們,被大哥你的舉動嚇到了,紛紛要我過來問問你是不是哪裡不好,可需要請個大夫。我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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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看著玄淩蒼,看著看著,直讓玄淩蒼十分不自在。玄淩蒼瞬間站起身,他走向門外:“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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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是我之前的舉動,驚到眾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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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玄淩蒼慢慢轉過頭,一副活見鬼的表情看著微微笑起來的玄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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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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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了,或許是很久很久,他都快忘記玄真君的笑容是什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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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副活見鬼的表情,也映入玄真君眼中,他收起笑容,起身來到玄淩蒼跟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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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沒事,只是一夕之間,想通很多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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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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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靜靜看著玄淩蒼,然後說:“你自幼便是個心思細膩柔軟的孩子,只是慣用輕浮浪蕩掩飾罷了。時日一長,所有與你相知的人,都會被你的外表所蒙蔽。連我,有時候也會為你恨鐵不成鋼。想來你對我的教訓,定是極其厭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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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聽聞剖心之語,玄淩蒼顯然有些措手不及:“我……我不是……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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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又笑了一下,然後,他歎口氣:“是大哥一直以來,沒有給你足夠的關心,才會讓你這般疏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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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呆呆看著玄真君,說不出心內是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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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在很久以前,他便習慣被人稱呼“玄真君的小弟”了,仿佛只要有這個人在,就算天塌了,他也不用擔心。所以他可以放蕩,也可以輕狂。搞砸事情、逍遙自在,只要不違背心中的底線,做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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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此歡喜,卻也為此煩惱。因為他不只是玄真君的小弟,他還是玄淩蒼,塵雲少子玄淩蒼。他不想一直做玄真君小弟,他希望有一日,能與玄真君這個名字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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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為什麼……就是做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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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也凝視著小弟的面容,他輕聲道:“過去,是我們太過倔強,才少了彼此親近的機會。其實大哥一直想說,在大哥的心中,你一直是大哥的驕傲。過去是,此時是,未來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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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他忽然一怔:因為玄淩蒼的眼中,有淚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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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像臨別時的那一幕啊,玄真君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你,你怎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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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玄淩蒼低下頭,用衣袖擦去眼淚:“我知道了,大哥……你快些休息吧,魔月消失,天則殿那幾個臭老頭肯定會知道的,你到時候還要應付他們。我先回房了,你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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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玄淩蒼回身推門,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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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發現的是,玄真君一瞬怔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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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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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掩上房門,快步來到桌案前,拿開空白紙張,看著上面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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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蒼……幽都……崇玉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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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筆再次點墨,玄真君在這幾行字下麵,寫下四個字:萬堺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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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戰派的眼中,尊主是一枚可以犧牲的棋子。可是……如果淩蒼不射殺尊主,就不必擔上罪責。如果尊主不死,幽都便暫無理由興戰。如果尊主尚在,崇玉旨野心再高,也無法染指尊主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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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尊主不死,一切都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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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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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抬起頭,眼神堅定起來:他必須找個時間,親自去見一趟尊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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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並沒有主動去天則殿拜訪,他只是靜靜等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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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弓弧名家就來人了,來的人還是他十分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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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因何如此看我?”帶著崇玉旨意思前來的太真君有些困惑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玄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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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不動聲色道:“沒什麼,只是久未見故人,難免有些懷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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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真君與慈航渡者之事,對於玄真君來說已過去了太久,此時想起,心緒難免複雜。而他也暫時也沒有興致去打探太真君身份真假,他淡淡道:“是天則殿四位掌教讓你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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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我還未恭喜你,射藝大進。更要感謝你,為朝城百姓除了一害。”耳聞玄真君平淡一語,太真君也不再追究細節,他抱拳一禮,道:“請隨我去天則殿吧,幾位掌教想問問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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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隨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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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f#S@o
話雖說的輕鬆,太真君卻見玄真君想了想,又來到那位名叫司空翎的女子身側,低聲囑咐了什麼。那女子先是微微驚訝,隨之點頭,表示明白。玄真君這才過來,與太真君一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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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5i`pY/}#?
追羿峰離天則殿雖有一段距離,卻無礙兩位先天的快步急行。不一會兒,玄真君二人就抵達了天則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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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入內中,玄真君一眼就看到那位白袍老者,正拿著道尺等候二人。玄真君負背之手,一瞬緊握成拳。但下一刻,卻立馬鬆開。他邁著沉穩的步伐,來到天則殿中央,視線自儒、釋、易三位掌教身上一一掃過後,最終落在道門掌教身上,玄真君微微頜首,道:“玄真君見過四位掌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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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玄真君的眼神,崇玉旨心下頓生古怪:他因何要如此看著自己?莫不是以為射下魔月,就可以耀武揚威了?!思及此,道門中人射下魔月之喜反而淡了幾分,他眉目沉穩,面上故露慈和笑容,道:“玄真君不虧是玄真君,苦修十年,射藝大進,一下子就將我們無可奈何的魔月射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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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似是沒有聽出他的話中刺頭,按照記憶中的愣頭青模樣稍一點頭,淡定道:“學無止境,玄真君還需修行。至於魔月,禍害蒼生無數,玄真君有責任將之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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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就見崇玉旨瞪大眼睛,剛欲說話,一旁的釋教掌教釋大千合十一禮:“阿彌陀佛,玄真君此舉可說拯救黎民無數,堪稱功德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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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過該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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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射月有功,只是若讓幽都群魔知曉,他們怕是會記恨玄真君啊。”易教掌教忘瀟然微微蹙眉,語帶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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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掌教可莫要忘了,玄真君手下弓弧名家能人輩出,更在夜間拯救不少百姓。想來名家首席,應當承擔得起這樣的記恨吧?”說出這句話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儒教掌教應無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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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四人議論紛紛,玄真君只是淡然道:“邪魔若來,自當讓他們領受無形箭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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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就好,三位掌教,此次我道門中人出頭射下魔月,就不知你等三教,又要何時才能將幽都群魔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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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句道門中人,玄真君不置可否,並未多說什麼。就在三教將說話時,玄真君的眼角忽瞟到一道熟悉身影,那人背負長弓,快步走來。這一過來,四位掌教也發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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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玉旨看著那人,道:“枯鷹,你此時不應該在十字練功坪守護尊主嗎?來天則殿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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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鷹來到眾人之前,抱拳行了一禮,隨後不卑不亢道:“尊主有請玄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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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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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面面相覷一陣,視線最終落在玄真君身上。為何尊主突然邀請玄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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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玄真君稍放下心:看來翎兒將他的拜訪意願,轉告尊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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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道:“我這就過去,四位掌教,玄真君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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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堺尊主,對於萬堺朝城,甚至是整個萬堺紀元來說都是一個很微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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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將儒道釋易及弓弧名家組合在一起,創立萬堺朝城,來抵禦幽都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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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開創萬堺論衡,讓諸家之學得以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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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他,一人獨戰幽都萬魔驚座,讓其得以重創,到最後簽下怒山協議,日月分治,換來百姓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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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怒山之戰後,萬堺尊主的功體已被打散,這樣的萬堺尊主,不再有可以鎮壓邪魔的實力,也不再是某些人心中該尊敬的人。說白了,他的身份,只是一個可以維持和平假像的棋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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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道,萬堺尊主作為棋子,在被人犧牲之時,他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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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隨枯鷹來到十字練功坪,每日萬堺尊主都會在此療復舊傷。也幸虧看護尊主者是弓弧名家之人,他才能讓司空翎傳達消息給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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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抵達時,司空翎正守護著十字練功坪的入口,見到玄真君,她道:“首席,尊主正在內中等候您,他說了,您過來直接進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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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你了,枯鷹,翎兒,勞煩你們守在入口處,我與尊主有事商談。”玄真君這麼說,並且邁步入內。只剩下枯鷹與司空翎對視一眼,眼中雖有疑惑,卻並未多說什麼,他們盡職盡責地守護著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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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練功坪並不大,除了萬堺尊主修習的高臺,便只有他之坐騎神駒八駿的活動區域。但玄真君獨入內中後,卻一眼就見到了在高臺下,萬堺尊主正坐於桌旁,端茶品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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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姿態之淡然,像是對這天地,也像是對於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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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忽然想起了萬堺尊主來邀請他指點弓弧名家時的情形:那時玄真君方修行有成,腥紅塵雪卻已彌漫整個神州。萬堺尊主心懷壯志,親至茅廬,三請甫見玄真君。而那時的玄真君,也是心有淩霄志,只願將此身奉獻給蒼生與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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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時日一久,他連這些事都記不太清了,對於萬堺尊主唯一記得的,大概就是他死後那永無休止的動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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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亂迷亂了人心,誰都沒有去懷念那個擁有尊主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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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來到桌前,萬堺尊主放下茶盞,對他微微一笑:“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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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玄真君盤膝坐下,垂下眼,一瞬間,四周有些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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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萬堺尊主,他對於玄真君的沉默並沒有說什麼,他只是一撫長須,笑道:“還未恭喜你,射藝大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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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苦修之必然結果罷了,倒是尊主,傷勢比之先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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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堺尊主看了玄真君一眼,很無所謂道:“玄真君為岐黃名家,想來看得出本尊傷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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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再次沉默,的確,他一來,一眼就看出萬堺尊主被舊傷折磨出的憔悴神色,可他治不了,不管是過去,亦或是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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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僵持罷了。”萬堺尊主很是平靜:“但萬魔驚座,怕是也好不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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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還需保重自己。”玄真君很是艱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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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尊明白,倒是玄真君你,聽司空翎說,你想來拜訪本尊?是有何大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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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知道萬堺尊主壓根就沒聽出他那句話中的意思,他只能沉默一會兒,然後抬起頭,對上尊主之視線,輕輕頜首:“的確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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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何事?讓你不惜越過四教執掌,來到本尊面前?”萬堺尊主撫須沉吟:“若是朝城之事,有四教執掌便足以運轉。你也知曉,本尊如今潛心養傷,除卻萬堺論衡等事,已甚少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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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就聽見玄真君平靜道:“但玄真君所來之事,確與尊主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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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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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抬起頭,靜靜凝視著萬堺尊主:“玄真君敢問尊主,對當今之局勢如何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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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之局勢?”萬堺尊主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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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萬堺尊主回答,玄真君已自顧自道:“當今局勢,無非兩分。一者幽都群魔禍害蒼生,另一者,尊主創建萬堺朝城庇護黎民。尊主於怒山簽訂協定,同意日夜分治。便是因為尊主之重要,相當於萬魔驚座對於幽都之重要。有二者在,方有如今和平。但是,尊主,您真正認為,朝城子民,真正得到和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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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堺尊主撫須之手在聽到後半截話時瞬間一頓,那雙慈目看向玄真君,片刻後手離長須,尊主緩言道:“看來玄真君今日前來,是為了怒山協議之事。本尊卻不知,玄真君幾時成了主戰分子?那按照你這麼說,怒山協議所換取來的,並不是和平,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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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閉了閉眼,他長聲一歎:“不,玄真君說過,今日前來,非是為了怒山協議,而是尊主您。尊主,玄真君冒昧請問,若是換作四教掌教,或者是玄真君自己,在您這個位置上,您認為我們這樣的能力,能否簽下怒山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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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堺尊主哈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而玄真君,哪怕功力已大為精進,此刻也並沒有表現出來,他只是看著對座的萬堺尊主,聲音忽然放得平和緩慢起來:“尊主想來已猜測到玄真君的意思了,有能力與萬魔驚座訂下協議者,當今唯有尊主一人。可是尊主,您可曾想過,若有朝一日,萬堺朝城失去了尊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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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簡直大削眉頭。萬堺尊主沒有動怒,而是眯起雙眼,仔細打量著玄真君,隨之,他道:“玄真君,你似乎有些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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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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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尊自你的語氣中,聽出了難得的心焦。再者,以往的玄真君可不會與本尊如此剖析利害,讓本尊重視己身安危。你究竟遇到了什麼事?讓你連四教掌教也不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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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道:“非是玄真君不信任四位掌教,只是……”他默默看著萬堺尊主,道:“世上最難揣測者,非是敵人,更非故友,而是人心。誰也不能保證在絕對的誘惑之前,能把持本心不敗。玄真君只願尊主試想,若有朝一日,尊主不在,這萬堺朝城中,又會是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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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堺尊主撫須片刻,低沉一語,直入人心:“你在暗示本尊,四教之長,誰有問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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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沉默片刻,才輕聲回應:“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玄真君只希望尊主能保重自己,您在,這萬堺朝城,才能得一日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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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這安寧虛薄如紙,在破滅前的時間裡,也足夠玄真君試著挽回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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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出於對玄真君這個老實人的信任,萬堺尊主最終點了點頭,道:“本尊會考慮你所說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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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站起身,行了一禮:“那玄真君先行告辭,尊主之傷,玄真君會設法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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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是個主和派的萬堺尊主,玄真君並沒有當著他的面將他辛苦訂下的怒山協議批的一文不值,相反的,他選擇維護,是因為如今還需要萬堺尊主的力量,來平定萬堺朝城中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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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默默走出十字練功坪,抬首望著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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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問清了周邊人,離萬堺論衡還有一段時間。而淩蒼那方,想來主謀者即將找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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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萬一,玄真君看了看枯鷹與司空翎,他想了想,說:“枯鷹,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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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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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安危,就交托你二人了,還有,若你二人有事需離,必須留一人在原地顧守,記住,無論是誰來,你都必須留下一個人。若旁人有意,你直說是玄真君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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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面面相覷一陣,隨之頜首相應:“我們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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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回到名家後,玄淩蒼正巧不在,但楓菲卻在煲湯。聽楓菲的意思是,玄淩蒼替她出去買點心了。讓原本稍提著心的人暫且放下心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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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您是餓了嗎?”楓菲拿著湯勺,看著站在灶台前擰眉沉思的玄真君,小心翼翼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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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回過神來,他搖了搖頭:“不是,你先把湯碗拿出去吧。然後,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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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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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有空,跟我說說這些年來,隨淩蒼去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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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菲愣了愣,卻沒想到是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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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真像雲少說的呢,首席越來越關心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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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作為名家首席,時常會關懷眾人。而玄淩蒼又是他的小弟,所以楓菲對於玄真君的問題,並沒有表現出疑惑。她先將廚房內收拾了一下,灶火熄滅,這才隨玄真君一併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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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名家內的人要麼就在候壁峰練習射藝,要麼就在十字練功坪看護尊主,一時間竟十分安靜。玄真君領著楓菲來到後山石亭,率先坐下後,也讓楓菲一起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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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玄真君,名家上下除了敬仰便只有尊重,楓菲自也是,這種私密談話,還是第一次。仿佛是看出了楓菲有些緊張,玄真君輕咳一聲,道:“不用緊張,就是隨便說說。畢竟我離開名家這麼久,有很多事都不知道。尤其是淩蒼,至如今,我甚至連他喜好哪家的點心、喜歡何處的美景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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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菲聽得出玄真君話中自責,她搖了搖頭,道:“首席已經很照顧雲少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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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二人,甚少剖心相待,因此骨肉親緣,也難免疏遠是麼?”玄真君笑了一下:“這就要靠楓兒你了,作為兄長,我總是想多親近他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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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煞費苦心了。”楓菲低眉道:“這些年,其實我與雲少也沒有去過什麼地方,無非就是去白鏡湖走一走,去停雲山莊看看楓葉,有時候也會請蒼茫行者帶個團,外出踏踏青。不過以我的觀察來看,雲少時常會看著遠處若有所思,我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麼,卻也不好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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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若有所思四字,玄真君心頭一緊,難道淩蒼這個時候已對怒山協議有所不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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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面上仍是淡然,他道:“那每日巡夜,他可曾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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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首席訂下這個規矩後,雲少也不曾缺席過。不過以雲少實力,他很多時候都是自己單獨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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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獨行動……玄真君微微蹙眉,這一幕在楓菲眼中又是一個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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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少不曾受過傷的,首席不必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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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看她一眼,嗯了一聲:“我對他有信心,普通的邪魔,對付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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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輪到楓菲愣了愣,她好像是第一次聽到玄真君如此直白的誇讚玄淩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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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又道:“那他喜愛什麼點心?又喜愛什麼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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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少最愛洛陽花樓的梅雪糕,最喜的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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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楓兒?你們在這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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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熟悉聲音,兩人齊刷刷地看過去,只見一身藍衫錦衣的人,手裡拎著個油紙包,正站在小橋上面色古怪地看著他們。楓菲見狀,立刻起了身:“雲少回來了?我正與首席談論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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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論我?談論我做什麼?”玄淩蒼走下石橋,將紙包遞給楓菲:“楓兒,你要的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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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雲少了,那——”楓菲回頭看了看玄真君,又欠身一禮:“我不打擾了首席和雲少,先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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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等等,你怎麼就離開了?楓兒?”話才出口,玄淩蒼就聽見經過身側的楓菲耳語:“雲少,首席很關心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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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面鏡子在面前,玄淩蒼肯定看得出自己臉上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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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發生了什麼?居然讓大哥親自去找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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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這樣的疑惑,玄淩蒼走了過去,坐在玄真君面前,他道:“你們在談什麼?怎麼看見我就不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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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談你之喜好罷了。”玄真君淡淡道:“算是我這個做兄長的補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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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那可談論結果了?”玄淩蒼摸了摸自己耳朵,難怪剛剛回來的路上一直在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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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大概的結果了。”玄真君淡然一笑:“下次記得帶梅雪糕回來,我也想嘗嘗是什麼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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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一臉呆滯看著他,看到玄淩蒼這樣,玄真君收起笑容,又複往日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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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同時沉默了一會兒,玄真君突然道:“對了,你的帝弓十二虹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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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被玄真君的話震的七暈八素,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他點了點頭,道:“在呢,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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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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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好。”不假思索,玄淩蒼翻袖一化,箭盒落入手中,他將箭盒遞給玄真君。玄真君伸手接過,打開箭盒看了看這靈天神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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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捧著箭盒,第一時間並沒有交還給玄淩蒼,而是平靜道:“雖有神器相助,但你要明白,學無止境,連我都尚要苦修,你更不能忘了修行。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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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熟悉的念叨聲,玄淩蒼只能歎口氣,道:“是,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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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將箭盒關上,遞給玄淩蒼:“收著吧,別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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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玄淩蒼將箭盒收起,玄真君垂下眼,掩去眸中閃過的一絲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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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玄真君表現的太過明顯,這段時間名家眾人都用一種擔憂的目光,先是看了看玄真君,後又是看著玄淩蒼。玄真君在眾人的目光中淡然以對,而玄淩蒼,他還被楚遺等人拉到一旁嘀嘀咕咕,說小子是不是又闖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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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正冤枉啊!玄淩蒼也不知玄真君到底抽什麼風,那般柔和的態度,簡直不像是他那個冷肅的大哥。可玄真君都表現出來了,玄淩蒼也只能受著,畢竟對你差還有理由耍脾氣,可對你好總不能跟個賤骨頭一樣耍性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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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自己都沒有發現,在不知不覺中,他的性子也在被玄真君的好悄然改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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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更沒有發現,這段時間的玄真君,都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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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兩日、三日……時間過的極快,玄淩蒼卻一直沒有動作,玄真君默默想,難道是他記錯了?主謀者第一個找上的不是淩蒼?而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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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此刻就像一個略顯焦慮的家長,他害怕自家的孩子學壞,又想抓住那個讓孩子學壞的主謀者。所以,他雖是焦慮,卻很有耐心地等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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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一個朔月夜,原本熄滅了燈正靠著床榻休息的玄真君,突然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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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月夜,無星,天暗如墨,夜風冷冷,吹拂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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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走在熄滅燈火的名家中,身輕,腳步亦輕。以他的身手,要越過名家佈防很是容易,因此他並沒有擔心會有人出現,他躡雲縱步,飛速躍下追羿峰。來到大路上後,抬目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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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月雖然落下,但夜間妖魔仍會出沒,若有百姓在外,必將沒了性命。況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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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眸色一冷,他所見的,可不是夜間妖魔,白日裡,這些幽都邪魔,也敢冒著天光在朝城內行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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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山協議……只因為這所謂的怒山協議,上位者的尸位素餐,就建立在百姓們的血與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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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今夜才會親下追羿峰,來見見那個對他發出消息的人。他倒是想知道,誰與他一般,對這虛假的怒山協定充滿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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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夜中帶上妖魔的叫聲,玄淩蒼負手快行,所經之處,真氣四散,震殺無數妖魔。不一會兒,他停下腳步,來到一處暫時安靜的地方,他四周打量了一圈,自袖中取出一枚銅哨,輕輕一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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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響徹天地,玄淩蒼放下銅哨,負手等待。片刻後,耳側忽傳來一個嘔啞老聲:“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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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睜開眼,一眼落在面前石壁上,在那上面,有一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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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淡淡道:“我來看看,這麼堂而皇之說出怒山協議是廢紙一張的人,究竟是什麼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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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那人笑了一聲:“你願來,不證明你與吾是同樣的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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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著拉近關係,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麼找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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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不只是找上你,而是找上在萬堺朝城中,每一個對怒山協議不滿的人。你是第一個,讓吾認為可以代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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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聽聞此言,蹙起眉頭:“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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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兄玄真君,不就在不久之前射下了魔月?作為他的小弟,你之身份,足以代表弓弧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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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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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冷嗤一聲:“他是他,我是我。如果你想找一個代表弓弧名家的人,也應該找他,而不是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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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認為,玄真君會是撕毀怒山協議的那種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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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玄淩蒼沉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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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怎麼看,玄真君都像是那個最守規矩的人。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有撕毀怒山協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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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沉默告訴吾,你否認了。所以,你該明白,玄真君並不是這件事最適合的人,只有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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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默默看著石壁上的影子,突然道:“那你今日來找我,是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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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今日尋你,是為一問:你可願與吾聯手,待到合適時機,撕毀這虛假的怒山協議?殲滅幽都,為百姓帶來真正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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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問的直白,玄淩蒼也再次沉默起來。他的腦海中,一時浮現弓弧名家一張張面容,一時又浮現射下魔月的玄真君。最後浮現的,卻是村落中,一具具倒下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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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都……怒山協議……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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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垂下的手慢慢地握緊,如同堅定信念。他抬起頭,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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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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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出,打斷玄淩蒼的話,更震懾了玄淩蒼的心。他猛地回過頭,只見夜色深處,有一道紅白道袍的身影,緩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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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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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玄淩蒼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是該離開?亦或該停下?被抓包的心,讓他十分不安。倒是黑影,見到玄真君過來,他竟沒有趁機離開,而是冷笑一聲:“哈,弓弧名家首席,久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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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來到玄淩蒼身邊,他先是看了看玄淩蒼,隨之視線落在黑影上,他冷然道:“我代替玄淩蒼回答你,他不願意,也不會和你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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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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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玄真君周身氣場所震懾,玄淩蒼一時間竟忘了詢問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的。玄真君抬起手,制止了玄淩蒼的話,他平靜道:“閣下想撕毀怒山協議,又為何找上玄淩蒼?只是因為,他是一個合適的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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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名家首席,有何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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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兄長,自不願兄弟摻進莫名禍端,牽扯至弓弧名家,更是玄真君所不能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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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深深地看了玄淩蒼一眼,道:“淩蒼,大哥必須要阻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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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沉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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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黑影,卻古怪一笑:“看來玄真君已習慣了怒山協議的庇護,所以才堅持不讓玄淩蒼摻和此事了?可是玄真君,不,應當是名家首席,你一路行來,可曾見過這遍地屍骸,又可曾仔細聽過百姓們的哭嚎之聲?日夜分治,好一個日夜分治。夜屬妖魔,日屬百姓,可你真正認為,這樣的日夜和平,能堅持到天長地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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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玄淩蒼抬起頭,默默看著玄真君。他輕聲道:“大哥,你……難道忘了麼?沒有弓弧名家在外巡遊,又有多少無辜慘遭毒手?可弓弧名家只有一個,他們只能救一個人,十個人,百個人。卻救不了千個人,萬個人,甚至是千千萬萬的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為什麼不能撕毀這所謂的怒山協議,為什麼不能攻打幽都?這種虛假的和平,到底要堅持到什麼時候?!是不是連你也認為,只要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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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閉了閉眼,沒有說話。見此,玄淩蒼冷笑一聲,先前因為玄真君所關懷而稍暖的心,此刻因為意見分歧,也有一絲冷意。可就在他看向那道黑影時,玄真君突然說了一句令在場兩人完全沒有想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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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怒山協定,的確不需要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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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一怔,看向玄真君,他眼中的驚訝讓人難以忽視。而玄真君,他冷然看向黑影,道:“我的意見與你相同,卻不代表要將淩蒼牽扯進來。這是我不能觸碰的底線,若你需要助力,可尋我來相助。畢竟”他聲一頓,吐字平靜:“我知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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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我知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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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風走沙塵,長夜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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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呆呆看著神情未變的玄真君,他聽得出玄真君語氣中的意思:玄真君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知道對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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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轉過頭,與玄淩蒼對視,他很平靜地說:“淩蒼,勞煩你去附近為為兄駐守,不要讓任何人過來打擾我與這位先生商議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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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默默地點了點頭,朝外界走去。可走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玄真君是怎麼找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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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回過頭,卻看見玄真君正面無表情地看著石壁上的黑影,沒有說話。不知怎麼回事,他總覺得,玄真君身上散發著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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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好回頭,快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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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玄淩蒼腳步聲遠離,玄真君面無表情開口:“你可以認為我是在詐你,也可以不信任我,但這並不妨礙我對你真實身份的知曉。此時不戳破,不過是看在你我之間,尚有商量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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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沉默許久的黑影,終於在話音落下之時,輕聲一笑。卻不再是嘔啞老聲,而是個平靜無波的男音:“倒是未曾想到,為人所敬重的玄真君,竟也藏著一顆主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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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是如同以往的沉靜肅容,他淡淡道:“我只是贊同怒山協議之不必要,淩蒼所說的不錯,怒山協議的存在,所帶來的犧牲比之和平要更多。再者幽都群魔,他們礙於尊主,方簽訂怒山協議。只是誰會相信,他們是與你我一般,真正想求和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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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玄真君這些話,是在心中想了許久,方才說出吧?”那男聲以同樣平淡的口吻,點出這個事實。玄真君聽聞,只是說:“只是見得多了,便想的透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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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所以玄真君你先前所說,若尋助力,不必尋找玄淩蒼,找尋你便可,可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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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身份,難道不比淩蒼更合適?”玄真君反問道:“你所需要的,無非是一個可以代表弓弧名家商議的人,作為名家首席,我難道沒有這個資格?又或者說,你所需要的,不僅僅是能代表名家的人,甚至是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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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拋出了一個疑問,卻換來那人在黑暗中的許久沉默。片刻後,那人又是一聲笑:“素聞玄真君為人耿直正義,嚴苛律己,卻不想說的話,確是一語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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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後世記憶的玄真君面色平靜,並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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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玄真君認為,要想讓四教同心,與幽都開戰,有何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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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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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教同心?有崇玉旨在,四教同心大概只能在夢裡想想,可如今他制止了淩蒼行動,就代表尊主一時半會還是能壓制住崇玉旨的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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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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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察覺到玄真君的沉默,那人淡淡道:“我倒是有一法,卻不知你可敢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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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就聽見那人說:“怒山協議,是萬堺尊主與幽都之主所訂下的,除卻立約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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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玄真君果斷打斷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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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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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若死,你可想過萬堺朝城內會發生多大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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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知曉,朝城內會發生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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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玄真君心頭一冷,瞬間清醒過來。他動了動嘴唇,最終說:“你又如何確定,尊主之死,不會引發朝城動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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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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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著,至少四教尚能同心。他死了,除了撕毀怒山協議,更會引發有心人製造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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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很緊張萬堺尊主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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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玄真君只能閉了閉眼,恢復平靜:“你也是明白人,朝城中,誰有一顆真心,誰懷揣著假意,想必看得出來。要與幽都開戰,不一定要從尊主身上下手。不至必要,我不希望兵行險著。”他睜開眼,看向黑影,然後說:“今日之談,暫且到此,你可繼續尋找助力之人,開戰之事,我會多加思索,務求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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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黑影消失無蹤,玄真君轉身,朝著外界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在腦海中飛速思索著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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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最幸運之事,無非是攔下淩蒼加入他們。只是……那人既已找上淩蒼,就代表他馬上要去尋找到其他人。到那個時候,如果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選擇極端之法,也許不需要玄真君,他們也能想到法子謀害萬堺尊主。至那時,一切又會像記憶中的發展一樣,萬堺朝城,遲早會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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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還要繼續走下去嗎?淩蒼已救得了,他之心願也達成了。是要繼續走下去,還是帶著淩蒼順勢隱退,什麼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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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停下腳步,怔怔地看著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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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怎麼能什麼都不管?!他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是穿越回來的失而復得,迷醉他的心神嗎?讓他變得畏懼、膽小,只想守護身邊這一畝三分地,什麼都不想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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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忘了荻之死嗎?忘了將門之死嗎?忘了那些直接或間接被崇玉旨謀害的人嗎?還有淩蒼,他用那雙略顯失望的眼睛看著自己,說弓弧名家立世以來只有殲滅妖魔從無退讓之人。他怎麼可以畏畏縮縮,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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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啊,這真正是將要迷惑他成功的心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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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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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開眼,眼神慢慢變得堅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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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結果如何,總要試上一試,他才會甘心。如果試都不試,便退縮不前,他如何對得起這一路上犧牲的人?淩蒼,也不會需要他這樣的大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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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必須要在那人尋找到其他人作為助力之前,先尋到一個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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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助力,還必須是青天白日可以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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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力……助力……尋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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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默默思索著,不知不覺,他又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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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一人……十分妥當……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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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默默思索著萬堺歷代高手的名字,可剛剛才與人鬥智鬥勇,腦海中一時有些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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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耳側忽傳來一個聲音:“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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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轉過頭,發現玄淩蒼正默默看著自己。黑夜中,他的眼睛格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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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蒼?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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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走了過來,他看了看內中,又看了看玄真君,問:“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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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玄真君難得繼續神遊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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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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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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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在我的帝弓虹上面,動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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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外面的玄淩蒼正好趁著夜風涼涼,思索他究竟是什麼時候被玄真君追上來了。不得不說玄真君的追蹤之術還真是厲害,他不出聲,玄淩蒼都發現不了他。而追蹤的引子,玄淩蒼思來想去,除了那一日玄真君主動要看帝弓虹,他也想不出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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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聽到這話一怔,隨之垂下眼,他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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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蒼,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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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為了我好,不希望我步入陷阱,是麼?我都知道。”玄淩蒼突然打斷他的話,隨之他很無所謂地笑了笑:“大哥有大哥的理由,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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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個口氣,玄真君心下頓覺不妙,他連忙道:“是大哥之過,干涉到你的自由,可是今日之事,大哥必須要阻止你,大哥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朝陷阱裡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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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一聽這話,他轉過頭,看著玄真君,眼神中帶上一絲若有所思:“大哥,你是怎麼了?過去的你可從來不會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還有,什麼叫朝著陷阱裡跳?你怎麼知道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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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句從來不會用這種口氣,好一句你怎麼知道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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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對此,只是靜靜看著玄淩蒼。他多想說我當然知道那是陷阱啊,只有你這個熱血沖上頭的孩子,才會義無反顧朝裡面跳。只有你這個熱血沖上頭的孩子,才會寧死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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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為你死時,你的心中有多自責呢?將門戰死之時,你的心中又是什麼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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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寧可你永遠不要長大,又或者是就做一個玩世不恭的浪蕩子,這或許是比犧牲在一場陰謀下更好,至少,你還活著,眾人也都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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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玄真君只是說:不要問了,大哥有大哥的做法。先……回去吧,天亮了大家就會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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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說著,也邁步走過玄淩蒼身邊。玄淩蒼看著他的背影,眉頭緩緩地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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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肩上,一夕之間,好像多了許多沉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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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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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自己藏在袖中的玉煙管,眼珠子一轉,最後快步跟上玄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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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第二天開始,名家眾人又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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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開始閉門不出,這也就算了,首席大概是在思考無形箭的下半部之精髓。可為什麼那個臭小子在首席房外搭了個涼棚,一邊噠吧噠吧抽著玉煙,一邊擺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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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小子到底在搞什麼鬼,那人就橫過來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眼神中全是“你們這些無知的凡人怎麼配知道本少爺在做什麼”,然後說:“乘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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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乘涼?一群人險些一腦袋栽下去,要不是清楚小少爺的武力值只在首席之下,估計大家就要痛扁他一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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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只有楓菲,能看出玄淩蒼眼底隱藏的憂心忡忡。可她能做的,只是陪伴在玄淩蒼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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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晃,又是大半個月過去。某日,玄淩蒼正教授著楓菲琴藝,眼角卻時不時瞟向湖水對岸的屋舍時,他忽然看見閉門許久的玄真君,竟推門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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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的太遠,玄淩蒼沒看見玄真君臉上沉思,只能看見玄真君先是朝這頭望了一眼,然後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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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低下頭,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彈著琴。這時候,楓菲也察覺到玄真君過來了。她收起手,向玄真君欠身一禮,這才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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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抬了眼看玄真君,問:“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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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單刀直入:“你認識劍非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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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玄淩蒼一愣:“你怎麼會覺得我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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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之交遊廣闊,認識劍非刀也不奇怪。看來是我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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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這個萬堺第一高手,向來都是獨來獨往,我也只是見過他幾次,何來交遊廣闊?”玄淩蒼收手看著他,他又想了想,道:“我聽聞萬堺論衡會邀請他,你如果要找他的話,可以去尋太真君,萬堺論衡的請帖,應當是太真君傳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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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找太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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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玄真君遠去的身影,玄淩蒼若有所思:“找劍非刀?他想做什麼?難道……和那件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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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還真猜對了,玄真君的確是去找劍非刀。可玄真君沒有想到,在不久之後的將來,萬堺與幽都開戰了。可開戰的原因,非是尊主,而是劍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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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決定找上劍非刀,主要是以下幾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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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除卻四教執掌及萬堺尊主,劍非刀的實力可以說是萬堺諸高手中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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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無論是這個時間點還是之後的時空中,劍非刀、劍非道,都是站在正道這一邊,從未有過搖擺。到最後,更是他親手殺死了崇玉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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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關乎劍非刀自身。如果玄真君沒有記錯,劍非刀這個時候,應當結識了一個人。也不知這個時候,劍非刀與那人見過面了沒。玄真君默默想著,一邊跟隨上太真君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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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玄真君的突然到訪以及他想去見劍非刀的請求,太真君先是訝異,卻也沒說什麼,同意了玄真君一併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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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天則殿的探子查訪,劍非刀近來在追日十三峰下的流蘇洞天出沒過。太真君與玄真君同步快行,不一會兒便趕至流蘇洞天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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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真君為首,先是在外喊了幾聲刀劍劍非刀可在,卻無回應。太真君與玄真君對視一眼,玄真君提議道:“不妨先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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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如此了。”太真君贊許點頭,同玄真君進入洞天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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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入內中,二人便聽聞滴水空明之聲,這水聲中,還夾雜著潺潺流水聲。兩種聲音交織在洞內,一時難辨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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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長長的通道,眼前豁然開朗。只見面前這塊稍大的空地,有無數石筍簇擁著一個水潭,而在水潭旁邊,正站立著一人,黑紗笠帽、背負刀劍,不是那武林中流傳盛名的俠客,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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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他似乎沒有注意到玄真君與太真君過來。而是望著面前的水潭怔怔出神,太真君停下腳步,出聲喚了一句:“刀劍劍非刀,太真君冒昧來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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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並未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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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真君只好拔高聲音:“刀劍劍非刀?太真君冒昧來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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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渾身一震,這才回過頭,看向來人。玄真君清楚看到他先是困惑地眯了眯眼,隨之道:“二位有何事尋找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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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真君上前,自袖中取出一封請帖,雙手遞交給劍非刀:“此乃萬堺尊主親筆所書,邀請刀劍劍非刀參與萬堺論衡,請刀劍務必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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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聽到萬堺尊主四字,眉峰微微蹙起,卻還是伸手接過請帖,打開一閱後,劍非刀合上請帖,輕頜首:“我已明瞭尊主之心,到時候會到場參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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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好,那太真君就此告辭了。”太真君同樣頜首,就在轉身之時,他看向玄真君,卻見玄真君搖了搖頭,視線又落在黑衣俠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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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真君明白玄真君暫時不會離開,便轉身離去了。頃刻間,流蘇洞天又複平靜,只剩呆望水潭的人,與保持沉默的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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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兩百六十一滴水落下時,沉默著的刀劍客突然道:“因何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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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道:“是我冒昧,我只是在看你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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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看什麼?我所看的……”劍非刀抬起頭,望著水潭上空那露出天空的圓洞,片刻後,像是自言自語:“身在此處,是見月?或是見人?抑或人與月皆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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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他視線看去,玄真君想了想,道:“端看此心,月入心,月亦可指人心。心欲見何,便無月與人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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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欲見何,便無月人之分……如此簡單的道理,我卻想的迷茫了……”劍非刀喃喃自語,他轉過頭,看向玄真君:“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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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弧名家首席,玄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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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玄真君,是刀劍怠慢貴客了。不知你留下來,是有何事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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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到這個話題,玄真君卻沒有立刻說出口,他只是問:“玄真君想問你,如何看待如今的萬堺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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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玄真君的疑問,劍非刀並沒有表現出疑惑,他只是想了想,然後說:“有萬堺尊主與四教掌教在,萬堺朝城安然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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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道:“那刀劍如何看待怒山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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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道:“一份來之不易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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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道:“那劍非刀,你認為幽都群魔是否與我們一樣,懷揣著一顆同樣想追求和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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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不知想起什麼,冰冷顏色瞬間柔和些許,他淡淡道:“為何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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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聽到這裡,玄真君已能明白劍非刀的意思了:他不是一個不願輕易參戰的人,除非即將毀滅,或是幽都掀起戰爭,他不會插手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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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需要他助力的玄真君並沒有第一時間反駁他的話,而是視線一轉,與他一樣,看著那潭平靜無波的水。他淡淡的說:“你有你的堅持,但玄真君認為,你低估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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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沒有理他,玄真君又繼續說:“人的成見就像是一座大山,日積月累壓在心頭。倘若有一日,世人的成見如泥沼一般將你拽入其中,那時的你,還真能置身事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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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似是聽出了玄真君的隱喻,他再次將視線轉移過來,在他的眼中,玄真君看到了堅定:“我不曾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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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終究是一人,一人之力,如何改變這芸芸眾生?”玄真君指出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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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你所說,我該怎麼辦?”劍非刀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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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突然沉默起來,劍非刀也默默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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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玄真君朝後退了一步,朝下深深一拜。劍非刀被他這猝不及防的舉動弄的措手不及:“你這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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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以自身名譽、修為甚至是性命為注,懇請刀劍允諾我三件不違背良心道德之事。”玄真君此刻修為已非當初,劍非刀縱想扶他,也不一定能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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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看著這位眉目冷肅、紅白道袍的道者,他低著頭,看不到神情。但從他語氣中鄭重,劍非刀聽得出他沒有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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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讓他甚至牽扯到修為與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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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說,若是能做到,刀劍自然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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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件事,肯請刀劍暗中保護尊主。”玄真君抬起頭,他並沒有因為主動拜下而有所尷尬,甚至是遲疑,那雙眼睛中帶著如同以往的堅毅:“刀劍應知,怒山協議乃是萬堺尊主與幽都之主所訂下的,要想撕毀協議,除非立約者死。所以尊主的安危,關係到整個萬堺的和平。若刀劍願出面保護尊主,有心人便無法對尊主身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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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沉默了一會兒後,緩慢點頭:“若只是暗中,也省去與四教唇舌之辯,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你,那第二件事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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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玄真君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倘若有朝一日,萬堺與幽都開戰,懇請刀劍,看在黎民蒼生,相助萬堺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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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看著他,似乎在想為何他先說止戰,如今又說開戰。不過劍非刀還是點了點頭,道:“可以,最後一件事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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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站起身,他斟酌了一會兒,最終搖了搖頭:“第三件事,來日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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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玄真君離開的腳步聲,劍非刀又望著那潭靜止無波的水,從白日晴空,至月上中天。他一直淺淺蹙著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麼。直至潭水已可見圓月之影,這時候,流蘇洞天的入口處,傳來輕快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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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轉過頭,看向洞口那道紫衣身影。刹那間,他心海浮現玄真君所說的“月人無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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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所見月圓,也是所見之人。淺淺蹙著的眉慢慢放鬆,那人已跑到面前,師父師父的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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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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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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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有朝一日,萬堺與幽都開戰。你……會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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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少女怔怔看著自己的眼神,劍非刀心下懊惱,他雖是心中有事,總得斟酌再三,再問出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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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少女低下了眉,她想了想,然後說:“我與師父,不正在齊心協力,讓兩境和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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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一怔,是啊,他不正為此在努力麼?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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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所說的不錯,對他來說,晚晴的身份並不重要,可世人成見,一如大山難撼。所以他必須,也應該做些什麼,來試著改變這一份成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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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萬堺尊主……為萬堺蒼生黎民,出一份力,還有最後那件事……劍非刀低眉沉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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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回到弓弧名家的玄真君,被副席楚遺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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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遺?怎麼了?”玄真君看著他,等著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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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楚遺似乎有些不自在,卻還是輕咳一聲,道:“淩蒼在後山等您,他說見到您就告訴你,回來後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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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蒼?”玄真君心下一緊:“他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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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他沒出事。”楚遺搖了搖頭,他道:“淩蒼在後山石亭設宴,等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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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宴,莫名其妙設什麼宴?玄真君擰眉思索一陣,得不到一個解釋。他索性點了點頭,徑直穿越名家,朝後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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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入夜,涼風習習。玄真君走過後山小橋,一眼就看到坐在石亭中、背對著他的錦衣少年。似乎聽到腳步聲,玄淩蒼轉過頭,笑盈盈對上玄真君視線:“大哥?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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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嗯了一聲,進入石亭坐下。他掃了一眼桌面,好傢伙,菜品不少,看來是精心準備的。而那個紅色琉璃瓶,想來是酒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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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看向對座的人,問:“怎麼有心情突然設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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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許久沒有和大哥好好喝上一場了,所以就備下了。大哥,可願與我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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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喝酒,玄真君眉峰微蹙:“我不飲酒多時,此等興致,你獨享吧。”說完,他就想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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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誒誒,別走啊!”玄淩蒼趕忙起身攔住人:“那你不喝酒,喝茶成不成?我喝酒,你陪我坐坐嘛,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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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將玄真君按回座位上,玄淩蒼也不知從哪摸出來個茶壺,他一邊給玄真君倒了一杯,一邊道:“跑什麼啊,要知道小弟辛辛苦苦備下酒菜很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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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備下的?不是楓兒動手?”玄真君很冷靜地指出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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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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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和他計較!玄淩蒼咬牙切齒想著,一邊給自己倒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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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端起酒杯,玄真君也端起裝著茶水的酒杯,見玄淩蒼仰頭飲盡杯中酒。玄真君還是忍不住說教道:“酒是害人之物,損敗真元,消磨眉壽。你已經不是懵懂的少年了,要懂得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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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聽到這句話,卻是挑了挑眉,十分瀟灑地說:“誒~醉鄉路穩宜頻至,他處不堪行啊。來來來,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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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一出,玄真君卻如九霄雷霆落心頭,熟悉的一幕,相似的話語,讓他下意識鬆開手,手中酒杯落在桌上,茶水飛濺而出,沾染上了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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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況,玄淩蒼下意識起身,自袖中抽出帕子就想替人擦拭:“大哥?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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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一把按住玄淩蒼的手,玄淩蒼看著他,玄真君卻沒有看他。玄淩蒼能感覺到那只握緊手腕的手在微微顫抖,許久後,他才感受到稍松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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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只是這句話,大哥不太喜歡罷了。”玄真君自他手中拿過帕子,低頭拭去衣上茶漬,片刻後,將帕子交給坐回去的玄淩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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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的眼神依舊淡淡的,看不出心中所想。玄淩蒼只能笑笑,他提起茶壺,替人倒滿:“那我不說了,來,我們先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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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接過滿上的茶盞,與玄淩蒼一碰,隨之一飲而盡。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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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玄真君蹙起眉頭,玄淩蒼突然問:“怎麼了?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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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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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是楚遺泡的,可能是茶葉放太多了吧,下次不叫他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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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雖這麼說,卻是端起酒杯,掩下嘴角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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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回玄真君回來的前三個時辰,弓弧名家帳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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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遺正一手撥著算盤,計算著這個月名家支出,可不一會兒,飄到眼前的白煙讓他只能停下動作。他閉了閉眼,似乎有些忍無可忍,最終,他轉過頭,看向一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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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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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質問著的玄淩蒼一手托著腦袋,一邊噠吧噠吧抽著玉煙,聽到這一聲,他吐出白煙,坐直了身子,眼神突然變得極其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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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看著的楚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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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疑我大哥有秘密沒有告訴我。”玄淩蒼一本正經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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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是什麼……楚遺歎口氣:“是個人就有秘密,連我都有,怎麼,你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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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秘密可不是跟你的秘密一樣,我總覺得……”玄淩蒼沉吟了一會兒,然後說:“大哥的秘密,與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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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不會是指首席這段時間以來對你太照顧,所以你就覺得他有秘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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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毫無形象地翻個白眼:“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他心裡到底揣著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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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來找我是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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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出,玄淩蒼突然湊過來,他挑了挑眉,道:“我聽說,你有一壇珍藏的梨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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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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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知道玄淩蒼找上他准沒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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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白,名字雖然溫柔,卻是一種烈酒,普通人三杯就能醉一日。好在它淡雅的酒香可以用濃茶掩蓋,玄淩蒼就這麼一杯又一杯,自己喝著春玉露,灌著玄真君梨花白。灌著灌著,玄淩蒼都瞅著茶壺要見底了,可玄真君的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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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不動聲色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他突然道:“大哥,你還記得我生辰是什麼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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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迷茫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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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早就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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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好,玄淩蒼想了想,問他:“大哥,我是你兄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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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微微蹙眉:“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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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就想問問你,畢竟自你出關後,一直都看你忙進忙出,也不知你忙些什麼。難得有機會和你聚聚,就想知道你這段時間到底在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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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長一段話,讓處於醉酒中的玄真君很是苦惱地皺了皺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道:“我……今日……找了劍非道,商議一些事情……至於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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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出這句話哪裡有問題的玄淩蒼就見玄真君忽然露出一個悲傷至極的表情,他說:“我……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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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差點栽在石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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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麼鬼?!一壇梨花白都不能讓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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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玄淩蒼暗自罵人的時候,他忽然聽見玄真君說:“只要……你活著……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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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看著他,片刻後,他道:“你心中的秘密,和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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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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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想了想,又問:“既然和我有關,你為什麼不願意說?還是說……”他頓了頓,複又問道:“你不能說,你怕說了,這一切都會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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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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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害怕。可是,你現在到底在害怕什麼?”玄淩蒼終還是忍不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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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只是用那種悲傷的眼神看著他,恍如電光火石一瞬,玄淩蒼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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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玄真君,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怕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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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閉上眼,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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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天涯余晚照,一篙春水烟雨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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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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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一壇梨花白,以玄真君修為,玄淩蒼還真沒法從他嘴裡撬出答案。可眼下,答案是知曉了,卻有些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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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大哥突然之間怕他死了?他不是好端端的在這嗎?想著想著,玄淩蒼不由問道:“你為什麼怕我死?我不是好端端在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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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一手扶住腦袋,過了一會兒,玄淩蒼才聽到他斷斷續續的話:“因為……我曾親眼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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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眼見過?玄淩蒼蹙著眉看著玄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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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在我面前……還有荻、將門……甚至是整個名家……你們一個個,皆離我而去……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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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玄淩蒼更是迷茫,可就在他想問玄真君話時,卻突然頓住了:玄真君的眼角,竟滑下了一道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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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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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重來一次之後,我要不惜一切代價,留下你,這一次……你絕不會再因為封魔岩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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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篤定的話,那道無法忽視的淚,讓玄淩蒼只能怔怔看著玄真君,這一刻,他好像猜到了玄真君這段時間的異常是怎麼回事。而玄真君所說的重來一次,是他理解的那個重來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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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夜無聲,玄淩蒼看著匍匐在桌上的人,亦是良久無語。他只能拎起酒壺,再斟一杯,然後慢慢地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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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覺得自己在做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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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中,玄真君一時覺得自己好像身在一處山洞裡,在等候著什麼。一時又覺得自己坐在一處石亭內,與人共飲。他在等什麼,他不知道。與他對飲的人是誰,他也不清楚。只能看見那人蔚藍錦衣、金線繡紋。他一手撐住額頭,有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到下巴,滴在石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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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熟悉到令玄真君覺得心驚。玄真君下意識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而那人以衣袖擦去眼淚,隨之站起身,將他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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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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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在瘋狂呐喊著,可嗓子眼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慢慢地,那人鬆開了攙扶著玄真君的手,玄真君眼睜睜看著那金飾錦衣的人,在漸漸暗下來的空間裡朝前走去。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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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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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0Hs,B@5?
仿佛是聽到玄真君心中的聲音,那人停下了腳步,他慢慢地轉過頭,映入眼中的,是熟悉的面容。那人微微一笑,然後動了動嘴唇。他在說什麼?他好像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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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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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黑暗吞噬了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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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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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突然坐起身,身上的薄被滑落下來,他沒有管,而是任由模糊的視野漸漸變為清晰,他呆呆看著眼前一切,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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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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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低下頭,以衣袖拭去額上冷汗。可額角隱隱的抽痛,讓他不由按了按額頭。隨之,睡夢前的一幕映入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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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醉了?那淩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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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都來不及去思考為什麼會喝醉,他下意識轉過頭,就見到桌上正燃著一盞燭燈,而整個房間裡,除了他之外,再無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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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的情形又浮現在腦海中,他都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也許從無穿越,也許一切都是幻夢,也許淩蒼他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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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玄真君不假思索地起身,他踉踉蹌蹌來到桌前,燭燈照耀下,並無信封。緊握著桌布的手慢慢放開,他跌坐在桌旁,片刻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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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候,房門忽然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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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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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轉過頭,玄淩蒼正端著湯碗站在門口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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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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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了不少,我去給你準備醒酒湯了。來,你先喝了吧。”玄淩蒼反手掩上房門,他來到玄真君跟前,將湯碗放下。玄真君嗅到了一股苦澀且清涼的氣息,的確是醒酒湯。可他卻沒有第一時間端起湯碗,而是又看向玄淩蒼。見他安好無虞,稍稍提起的心暫且放下了。玄真君端起醒酒湯,將之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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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藥入喉,總算讓莫名焦躁的心神和混沌的腦海得到一絲清醒。玄真君放下湯碗,正想問玄淩蒼為什麼要灌醉他,玄淩蒼突然說:“大哥,你相信命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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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一愣,隨之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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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黃的燈光下,少年容顏俊朗,眼神清明。他看著玄真君,並沒有等待玄真君的回答,就自顧自地接上了話:“如果命中註定,我要為封魔岩獻身,你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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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封魔岩?!”玄真君脫口而出,隨後他念頭一轉,瞬間明白了:“是我醉酒後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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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笑了一下:“是啊,你不僅說了封魔岩的事情,還說了將門、荻,甚至是整個名家。大哥,我怎麼才發現你這麼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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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玄真君動了動嘴唇,隨後他偏過頭:“那只是酒後胡言,作不得數。我還沒有問你,你為什麼要灌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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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酒後胡言嗎?”玄淩蒼沒有回答玄真君的話,他依舊微笑著:“若是酒後胡言,你又為何一副如此在意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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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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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也說了,我不是懵懂的少年了。”玄淩蒼說:“既然你不願回答我的話,那我告訴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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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沒有回頭,他只聽見玄淩蒼一字一句,說的堅定:“我不認命,更不認為所謂的命運是既定的,我不信我的將來是獻身封魔岩。大哥,不要看低了玄淩蒼的決心。更不要以為,玄淩蒼是那種任人擺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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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轉過頭,看著玄淩蒼。玄淩蒼也看著他,說:“大哥,有些話不必藏在心中,我是你兄弟,本就應該與你一併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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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這一切不是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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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壇酒就能讓你不再嚴苛律己,那我還得謝謝這壇酒。所以大哥,除了名家的未來,你還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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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看著玄淩蒼,他真不知自己該不該說這些話。可是玄淩蒼堅持讓他說,那麼……他決定從那場謀殺尊主的密會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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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一直在聽,起初,在知曉射殺尊主這件事時他並沒有什麼反應。可到後來,聽到荻蕭蕭因他之故亡於幽都魔類之手時,他一下子就抓緊了衣擺。然後,四教聯手攻打幽都失敗,弓弧名家獨自應戰,將門飛猛亡于黑帝之手,至於玄真君曾功體盡廢之事,玄真君頓了頓,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說他獨自攔下了萬魔驚座才讓眾人撤退。到最後一件又一件大事,讓玄淩蒼握著衣擺的指節近乎泛白,直至最後,聽到他迷暈玄真君獨自前往封魔岩,玄淩蒼才慢慢鬆開手,他閉了閉眼,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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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默默看著他,片刻後,玄淩蒼才開口:“這就是你不讓我參與那場密會的原因?你怕我摻和進謀害尊主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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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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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麼要代替我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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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關尊主安危,他就算不找上你,也會找上第二個玄淩蒼、第三個玄淩蒼,只要主戰派在一日,怒山協議就在被撕毀的邊緣。我在,至少能拖延他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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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上次明明說,怒山協議的確沒必要存在,可這一回又要保住它,這又是因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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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山協議必然撕毀,是因為萬魔驚座早已有主戰之心,再加上這段時日,幽都魔類光天化日之下偷襲村落,朝城中人卻不出面,這樣的消極,勢必會影響到百姓的安危。可我堅持暫不能撕毀協議,卻是因為一個人的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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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玄淩蒼沉吟了一會兒,道:“崇玉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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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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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所以要保住萬堺尊主,是因為有他在,崇玉旨就起不了什麼風波。”玄淩蒼一撫自己的頭髮,冷嗤一聲:“我就知道那個看起來賊眉鼠眼的崇玉旨不是什麼好傢伙!你平日裡還要我對四教掌教尊敬,哼!我才懶得尊敬那幾個臭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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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沉默了一會兒,只能說:“這話,出你口,入我耳,別讓第三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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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知道了,在外面我不會說的。不過這樣的話,這兩件事就有所矛盾了,萬堺尊主不死,如何與幽都開戰?可他死了,誰鎮壓崇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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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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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想了想,突然問:“有紙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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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邊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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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起身去取,然後坐回來。他攤開紙,沾了沾墨,在玄真君的注視下開始書寫:“我倒是有個想法,你看,雖然我們不能保證萬堺尊主是不是真能壓制住崇老頭,但有他在,無論是崇老頭也好是萬堺朝城也好,他們的立場就不會改變。所以,萬堺尊主暫不能死。”說到這裡,玄淩蒼寫下萬堺尊主四字,然後繼續說:“你先前說四教在葬魂沙濤一戰,加上我的帝弓靛虹都失敗了。如果我們是在萬堺尊主尚在的情況下,讓四教使用那個什麼四象鎖元鑰,再加上我的帝弓赤虹,你認為萬魔驚座會死的幾率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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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玄真君不由蹙起眉頭:“若四教同心,加上你的帝弓赤虹,萬魔驚座有一定幾率重傷,若加上我出手,讓其伏誅也不算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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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那就這麼算,我們至少有一次機會可以讓萬魔驚座伏誅。現在的問題就在於,什麼理由會讓幽都主動掀起戰爭?這就是我們需要解決的問題了。”玄淩蒼放下筆,他想了想,又道:“大哥,從你知道的消息中我們可以清楚,對方應會在佛、道、儒、弓、易這五門中各擇一人,易天玄脈那位,我覺得他有些法子。”玄淩蒼對著玄真君挑了挑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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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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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你曾說,他孤身進入幽都與萬魔驚座交易,這份心計與膽量,整個萬堺怕是找不到第二個。如今這個時候,他應當也收到對方邀請了。這樣吧,大哥,就讓我親自去見他。對他這樣的人,直白,或許比隱瞞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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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看著他,片刻後,他輕輕點了點頭:“那你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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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和他,可是好酒友呢。”玄淩蒼收起紙筆,瀟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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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之所以不選擇隱瞞對方,乃是因為對方身份:那位孤身進入幽都與萬魔驚座交易之人,乃是易天玄脈之副統領,意軒邈。也是玄淩蒼這個浪蕩子難得的酒友,以他對意軒邈的瞭解,對方的確很有很可能收到了那位密謀者的邀請。只是他現在,應該不知道玄真君與玄淩蒼這兩兄弟,也摻和進了這件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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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玄淩蒼就拎著壇春玉露直上易天玄脈。得知對方正在後山習劍,他倒是極其淡定直穿庭過市,不一會兒,就看到那個枯枝行劍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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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紫發束起,眼神淩厲,邁步轉道,劍招連連。玄淩蒼本歪頭打量著他這劍招,卻見對方忽然一轉劍勢,一劍徑直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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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仰首一避,隨之一甩酒罈,且做暗器。意軒邈劍冷且快,那根枯枝徑直擦過酒罈壇身,玄淩蒼空手一招,一根道元剛所制的精鐵箭入手,他索性箭行劍招,以快打快。電光火石一瞬間,充滿真氣的枯枝與鐵箭碰撞,響起清脆聲音。玄淩蒼腕一動,真氣充盈,直接壓向意軒邈手中枯枝,隨後他手肘一撞,逼迫意軒邈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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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軒邈順勢一退,卻被玄淩蒼抓住機會。他手腕一動,鐵箭快速攪斷枯枝,逼的意軒邈連連快退,而那無堅不摧的鐵箭,徑直朝意軒邈手掌來,逼的意軒邈不得不鬆手。隨之朝後一閃,一招手,一壇即將落在地上的酒,落入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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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軒邈站起身,看著玄淩蒼,冷哼一聲:“就知道出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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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收起鐵箭,挑了挑眉:“跟你打自然要選擇以命搏命的打法,不然抓住機會,被你打回來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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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軒邈拎起酒罈看了看,又看向玄淩蒼:“一大早過來總不是來找我打架的吧?說吧,來找我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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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自袖中摸出玉煙管,正準備抽兩口,一聽見這話,他瞥了意軒邈一眼,又看了看四周,道:“我啊?我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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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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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索性背手,踱著步子來到意軒邈面前,探出身子,笑眯眯看著對方:“我是來問你一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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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什麼事情能問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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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軒邈也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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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就聽見玄淩蒼說:“你知道怎麼殺死萬魔驚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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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怎麼殺死萬魔驚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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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的是,意軒邈聽到這句話並沒有罵玄淩蒼腦子是不是抽風。他看著玄淩蒼,認真說:“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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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換個說法吧。”玄淩蒼站直身子,一本正經道:“你認為我的帝弓虹,有能力殺死萬魔驚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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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軒邈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我未曾見過你的帝弓虹,又不知曉其作用,如何告訴你能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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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就見玄淩蒼伸手一招,箭盒落入手中,他大大方方遞過來的模樣,讓意軒邈開始懷疑這人到底來找他幹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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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還是將酒罈遞回去,然後接過箭盒,拉開一看。十二支靈天神箭擺放在其中,意軒邈拿起一根箭矢,反復打量著,隨後問玄淩蒼:“這是什麼製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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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撓了撓自己的下巴,道:“把它給我的人說這是什麼幻甲製成的,我也不太清楚,就知道使用它威力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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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軒邈將之放回去,交還給玄淩蒼,他淡淡道:“我只能說這箭中蘊含著的力量非同小可,至於能不能殺萬魔驚座,總得實驗一番我才能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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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接過箭盒,聽到這句話,他瞬間眉開眼笑:“我就知道我來找你肯定有結果,果然沒錯,你需要怎麼實驗?我隨時可以配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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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那雙紫眸似笑非笑地看過來:“我倒是想問你一件事,你為什麼突然之間問我如何殺萬魔驚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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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質問,玄淩蒼很無所謂道:“我相信整個萬堺朝城沒一個人不想殺他吧?難道你不想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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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想,但我想又有什麼用,整個萬堺朝城,上有尊主,下有四教執掌,有他們在一日,萬堺與幽都勢必維持這紙一樣的和平。既如此,又何來殺死萬魔驚座?”意軒邈冷言道,言語中盡是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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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感應了下四周環境,發現並無旁人後,他才開口:“若有機會殺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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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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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只是笑了笑,他從袖中,取出一樣東西:那是一枚銅哨,然後遞到意軒邈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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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軒邈的視線一下子就定住了,他猛地抬起頭,看著玄淩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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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收起笑容,看著他:“你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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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軒邈看著他,慢慢地,他笑起來了:“原來你——哈,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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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海水不可鬥量呢。”玄淩蒼收起銅哨,笑駡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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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之心既然相同,那我也不隱瞞你了,那人說過,萬堺與幽都的戰爭只差臨門一腳,如要撕毀怒山協議,除了立約者死,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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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這句話,玄淩蒼的眉頭微微蹙起,他道:“我不認為最快的法子就是讓立約者死,你要清楚,以萬堺如今的主戰派和主和派兩相爭鬥來看,萬堺尊主若死,勢必會打破這個平衡。到時候別說打仗了,想趁機立權威搶佔尊主之位的人,就會第一次時間出來拖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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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誰會拖後腿?”意軒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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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會相信麼?”玄淩蒼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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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軒邈沉默了一會兒,他只能說:“那暫且聽你的,尊主可以壓制住拖後腿的人。但這樣,萬堺與幽都如何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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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困擾著玄真君與玄淩蒼的問題,卻聽見意軒邈突然說:“我倒是有個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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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什麼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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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軒邈沒有開口,他只是對著玄淩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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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萬堺論衡的時間越來越近了,縱然被妖魔所侵擾,但見到各路先天紛紛出沒於朝城,那顆不安的心也暫時平定了不少。這其中,卻沒有包括劍非刀與流蘇晚晴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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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依舊是平日裡的模樣,笠帽遮住眉眼,看不清他心中所想。流蘇晚晴跟在他的身邊,走過集市時,猶能聽見百姓們討論萬堺論衡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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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了眼,看向劍非刀,問道:“師父,你真要參加萬堺論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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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淡淡看過來,他說:“萬堺尊主親發請帖,我自然是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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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能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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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劍非刀一頓,沒有說話。見此情況,流蘇晚晴只能歎口氣:“好啦好啦,我知道,我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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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堺論衡之上高人彙聚,我擔憂有人會看出你身份。”劍非刀只能這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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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這是關心我嗎?哈哈~”流蘇晚晴歪頭笑了笑:“我明白啦,我不去就是,到時候在天壇外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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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嗯了一聲,並沒有多作表示。倒是流蘇晚晴,她看了看四周,又問:“不過師父,你最近怎麼一直停留在朝城內?你不是說要帶我出去走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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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番不是才帶你見過刀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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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能一樣,師父不是說,還要帶我去看日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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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停下腳步,他回頭看向流蘇晚晴,想了想,道:“等萬堺論衡結束吧,到時候我再帶你去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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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蘇晚晴喜笑顏開:“好!不許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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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會騙你的。”劍非刀雖這麼說,目光卻停在天則殿方向,他的眼神之中,帶上了一絲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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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師父,來看這個!”流蘇晚晴站在一個攤位前,突然對劍非刀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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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回過神來,這才過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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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下了流蘇晚晴所喜愛的泥人玩偶,劍非刀帶著流蘇晚晴,正準備離開之時,他突然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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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劍非刀的異常,流蘇晚晴看了看他:“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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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跟蹤我們。”劍非刀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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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蘇晚晴想了想,問:“是不是發現你身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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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刀劍劍非刀,也算是一位神出鬼沒的先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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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吧。”劍非刀不動聲色地用身形掩蓋住流蘇晚晴的身影,他低聲道:“跟我走,甩掉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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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了長長的街道,又在小巷中繞了幾道彎,劍非刀突然停下腳步,看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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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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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蘇晚晴正擺弄著手中的泥人玩偶,一聽這話,她不由笑道:“師父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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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誇讚,劍非刀扯了扯嘴角,帶著流蘇晚晴,朝著巷子另一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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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更深露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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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時有涼風拂面,玄真君站在荒郊野外,抱臂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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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他也插不上什麼話,只能默默傾聽四周人的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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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密謀五人組的會面。玄真君既然答應那人加入,自然也會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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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那幾人看到自己時,微微驚訝的目光著實讓玄真君有些不自在。好在他是個面冷的人,不說話,也窺不破心中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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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又有人在朝城地界遇害了。”聽這個聲音,玄真君不用回頭,也知是佛門副掌諦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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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魔敢潛入朝城行兇,便代表怒山協議,早已名存實亡了。”說出這句話了,乃是道門副掌暮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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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萬堺尊主與四位掌教仍謹守此約,堅持日夜分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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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是坐視無力反抗的人民犧牲罷了,自以為保全了和平,但總有無辜在良夜中遭到迫害。”這句憤慨的話,是由易天玄脈副統領意軒邈說出。此言一出,意軒邈看向玄真君:“這一點,相信名家首席是最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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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軒邈不得不承認,當他見到玄真君時的確有所驚訝,他本以為參戰的人是玄淩蒼,卻沒有想到玄真君竟也加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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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一點,玄真君只是淡淡道:“怒山協議,已無存在必要。幽都勢必要殲滅,但不代表要用萬堺朝城的和平來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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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是想說,有萬堺尊主在,才能讓四教團結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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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若在,利大於弊。尊主若亡,四教真正能夠同心協力麼?那高高在上的尊主之位,真不會引起某些人的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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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人沉默起來,只有意軒邈,他輕笑一聲:“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讓幽都主動撕毀怒山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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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紛紛看向他,只聽見意軒邈雲淡風輕地說:“抓住一位幽都高層人物,囚禁也好,殺了也罷,不就能讓他們主動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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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諦佛主與暮長生對視一眼,暮長生道:“如何抓住幽都高層人物?還有,抓誰?劫燼鬼後還是四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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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軒邈兩指夾住髮辮,輕柔一撫,淡淡道:“自然不是他們,這種魔類,只怕死一萬個,萬魔驚座也不會心疼,我指的是,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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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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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幽都有一位帝女,頗得萬魔驚座喜愛,若是抓住她,想來萬魔驚座無法置之不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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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的意思,你是知道那位帝女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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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軒邈微微一笑:“不錯,根據玄脈中人回報,那位幽都帝女,如今就在萬堺朝城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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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一聽此言,心下一沉:劍非刀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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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0OrO2:
玄真君萬萬沒有想到他讓劍非刀前來萬堺朝城保護尊主竟成了主戰派一個機會,就像劍非刀壓根沒有想到自己這一行兩人已經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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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了客棧內外並沒有其他人盯著自己後,劍非刀帶著流蘇晚晴下榻於此。當然,是一人一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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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蘇晚晴捧著泥人玩偶,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客棧環境。不同露宿荒郊野外,也不像流蘇洞天滴水聲不絕。這是她第一次入住苦境人族所居住的地方,流蘇晚晴在房間裡轉悠了一圈後,來到隔壁劍非刀房間,直接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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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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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正好取下腦袋上的笠帽,他一聽見這話,回過頭,神情中帶上一絲無奈:“晚晴,下次進來前記得敲門,不然很不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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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流蘇晚晴吐吐舌頭,來到劍非刀跟前:“師父師父,你身上還有銀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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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劍非刀放下笠帽,微微蹙眉看著她:“你要銀子幹什麼?早些時候不是替你買了想要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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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點嘛~我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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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話,劍非刀只能取出錢袋,拿了兩大塊碎銀放在流蘇晚晴手中。流蘇晚晴笑嘻嘻收起銀子,歪頭打量著劍非刀:“不過我聽茶樓裡的說書人說,遊俠們都是一刀一劍風餐露宿,怎麼師父你身上還會帶銀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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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帶銀子,你想要東西我怎麼買?”劍非刀平淡地說,流蘇晚晴眨眨眼:“那師父的銀子是從哪裡來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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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銀子,都是從……”話還未完,掩著的窗戶外忽然響起極輕的碰撞聲,劍非刀走到窗邊,推窗一看,一隻雪白的大雕正乖巧站在窗戶邊上,嘴裡還叼著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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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大鳥!”流蘇晚晴探頭一看,模樣頗為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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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只大雕,在看見劍非刀時,踱著小步子進來,將信封放下,隨之發出咕咕的聲音,仿佛是在催促劍非刀。劍非刀拿過信封,大雕才退出窗戶,撲閃撲閃翅膀,朝著天空中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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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給師父你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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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的。”劍非刀低下頭,取出信紙,展開一閱。慢慢地,他的眉頭就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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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意軒邈不會善罷甘休。”說出這句話的是坐在石亭裡支著下巴的玄淩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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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虧是玄脈副統領,巧思至此,若非我提前知曉,只怕劍非刀與他的徒兒此刻就成了甕中之鼈。”玄真君冷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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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我派飲羽送信去提醒劍非刀,這件事雖然容易,但劍非刀真會信你的話?還有,若那個什麼帝女真正跑了,我們上哪去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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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我做到這一步,無非是不想愧對自己的良心。信或不信,那便是劍非刀的事情了。畢竟那位帝女,到最後也是選擇獻身封魔岩,也許她並不像其他魔類一樣,冥頑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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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沒見過那什麼帝女,也很少見到劍非刀。但聽你說,這兩人都是一個性子,都希望兩境不要打起來。他們真不覺得這個想法不算天真麼?還是說劍非刀是瞎是傻,這日日夜夜犧牲的百姓他看不到麼?如果要不打,可以,我們不打,但他能保證萬魔驚座和我們是一個想法麼?”說到這裡,玄淩蒼吐出悶氣:“大俠是大俠,可惜就是腦子轉不過彎,這世上哪有無代價就可以換取的和平?若是有,我玄淩蒼第一個做他劍非刀的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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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聞玄淩蒼越說越過分,玄真君只能看他一眼,提醒道:“淩蒼,劍非刀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他為蒼生付出的心,你這樣說,實在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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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歎口氣:“好,是我不對。但我覺得吧,這個劍非刀到日後還被崇老頭被幽都三番兩次的算計,到最後才學聰明殺掉崇老頭,我覺得他現在就是一個問題:他實在有點欠教訓,如果不讓他體會到什麼叫代價,他是學不聰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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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君想了想,突然問:“你認為意軒邈能抓住幽都帝女的可能性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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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瞥了一眼玄真君,道:“你想聽真的還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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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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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六成機會,劍非刀身份太明顯了,他身邊又帶著一個女子,更是明顯中的明顯。意軒邈這個人,心思很重的,更何況他手上還有易天玄脈的人脈,加上你說的佛道兩門,都可以讓他在萬堺朝城中找到劍非刀。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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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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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蒼拿起放在石桌上的煙管,淡淡道:“他把幽都帝女藏在一個我們找不到的地方,這樣既不影響他參加萬堺論衡,也不會影響到帝女安危。但是,大哥,你真希望意軒邈抓不到帝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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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問題,玄真君只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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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的,他都做了,就看劍非刀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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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看完信,眉頭緊緊蹙起來。他轉過身,看向望著他的流蘇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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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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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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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留在萬堺了,馬上回轉幽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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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為什麼?”流蘇晚晴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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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城中已有人發現你的身份,為了你的安危,你必須馬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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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流蘇晚晴心下一緊:“誰會發現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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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馬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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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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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明白劍非刀所說有理,但一想到她離開幽都還沒有幾日,心下三分不情願,三分心慌,剩下四分,百味雜陳。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玩偶,咬了牙,點頭:“那我通知妃姥,我們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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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護送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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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兩人一併離開房內。恰是圓月高升之時,劍非刀忽憶起萬堺朝城如今正被萬堺歸元護法陣庇護著,不至天明,絕不打開。如今要離開朝城內,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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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頭一轉,只是瞬間,劍非刀本想帶著流蘇晚晴先去他處一避。可方出客棧,快行幾步,他忽然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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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早因夜深而人靜,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可眼下,街道上卻多了幾道黑衣蒙面的身影。他們一見劍非刀出現,紛紛抽出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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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眉頭緊蹙,道:“我不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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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行人卻沒有說話,手握刀劍,徑直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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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城樓上,有人紫眸含笑,注視著下方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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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腳步聲來到跟前,他才慢悠悠道:“擒拿幽都妖女即可,不得隨意暴露身份,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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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可是很期待與劍非刀在萬堺論衡上見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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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副統領。”蒙面者一抱拳,快步離開城樓。只剩下意軒邈,一撫落肩髮辮。隨之抬起眼,看著天際圓月:“無論是誰通風報信,再快,他也快不過我。要知道,這一戰,勢必點燃怒山協議這張無用的廢紙。所以,誰也阻擋不了這即將燃起的火焰——”他頓了頓,視線落在天則殿方向,眼神微微一冷:“就看看興戰後,是誰在那裡拖後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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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身法快速,與人交接之時,他便發現這群人的實力並不如他。若是要殺掉他們,更加容易。但劍非刀刀劍出則不為不義,不至必要,他不想殺人。所以這群人,雖無法傷到劍非刀,卻能將他死死拖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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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找個地方躲起來!”護法陣不開,流蘇晚晴與劍非刀等於就是困在了朝城內,而流蘇晚晴,聽到這句話,她咬了咬唇:“那師父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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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擔憂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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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一劍刺向流蘇晚晴,劍非刀不假思索,側身一擋,刀劍忘機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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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觀戰的流蘇晚晴眉頭微微蹙起,她發現,這群人,似乎並不是為了殺她而來,而是為了活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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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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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翻身落在流蘇晚晴面前,恨恨發言。卻不想流蘇晚晴一把拉住劍非刀的胳膊,她說:“笨師父笨師父!我要真的單獨離開了,才中了他們的計!他們本來就是想活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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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劍非刀發現街道兩頭簇擁而上的黑衣人。他已來不及去想為什麼會有人敢在萬堺朝城內行兇抓人,劍非刀一把拽住流蘇晚晴的手臂,足下一蹬,徑直飛上屋頂,隨後,他牽著流蘇晚晴快步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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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意軒邈卻不心急,他依舊淡淡地看著在屋頂上奔逃的人,又抬頭看了看天際圓月:“還有兩個時辰就要天亮了,動作快點,把他們逼進死巷子,再用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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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立在身側的蒙面人又是一個抱拳,隨之走下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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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過多時,一聲長長的嘯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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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軒邈波瀾不驚地看著下方人紛紛躍上屋頂,追趕著劍非刀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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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多虧弓弧名家的首席肯配合,不然夜半三更如何抓人?卻也只有這一夜可以,畢竟要不驚動天則殿和萬堺尊主,這般欺上瞞下,已屬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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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要快,必須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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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軒邈在心內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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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這一邊,他牽著流蘇晚晴,在一眾房舍上快速跳躍,身後黑衣人也用稍遜一籌的速度追趕著劍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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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想,還有兩個時辰,結界就會自動打開。他必須要找到一個能躲藏兩個時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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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偌大一個朝城,他究竟該去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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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流蘇晚晴喘著粗氣說:“師、師父,我跟不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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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握緊流蘇晚晴的手,將自身真元傳輸給她:“現在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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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事了……師父從那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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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流蘇晚晴指的方向,劍非刀不假思索朝那裡跳下去。追趕在他們身後的黑衣人也縱身躍下。可躍下後,黑衣人突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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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之所及的地方,是一座道觀的後院,要知萬堺朝城內,有著儒道釋易四教。所以道觀與佛寺並存,也不算稀奇。可這裡竟沒了劍非刀與流蘇晚晴的身影,除了草木茂盛的花叢,便只剩下一口水井,他們躲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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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黑衣人一揮手,他們畢竟身帶任務,又是他教中人,若這道觀中尚有高手,隨意擾亂,只怕會打亂副統領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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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一眾人紛紛躍出道觀,再不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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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個時辰,圓月漸漸西垂,一直沒有動靜的道觀後院,忽然響起輕微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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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那口水井中,鑽出一道身影。隨後,又是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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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可算走了,真是嚇死我了。”流蘇晚晴擦去額上冷汗,回頭看向劍非刀:“師父,你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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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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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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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來到流蘇晚晴身前,抬頭看著天際:“還有兩個時辰,萬堺歸元護法陣就會打開了,我們繼續躲在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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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我倒覺得我們不能躲在這。”流蘇晚晴突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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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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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那幾個人的身法,很明顯是有組織有預謀來捉我的。那麼,你覺得的組織與預謀,在整個萬堺朝城內誰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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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也不是個傻子,他想了想,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你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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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要抓我的人,就是四教中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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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蘇晚晴認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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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場算計嗎?可是那個時候,玄真君認真的表情,還有他願意以性命、名譽甚至是修為賭上的請求,真是一場算計?那那封告密的信函,又是誰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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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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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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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證據,我們不能胡亂猜疑他人。”劍非刀認真說:“不過你說的對,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換個地方,免得對方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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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扶住流蘇晚晴的手,突然一蹬,整個人縱身而起。就在這個時候,一股獨屬於江湖人的危機感驟然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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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中,突然浮現一張電流大網,直朝劍非刀與流蘇晚晴二人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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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電光火石一瞬間,劍非刀刀出、劍動,刀劍合一,直直斬向天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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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想一股帶著疼痛的麻意自指尖到手臂,頃刻間,劍非刀還記得將流蘇晚晴朝身邊一推,然後,他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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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時間裡,意軒邈放下手中的望遠鏡,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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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非刀啊劍非刀,要怪,就只能怪你的兵器中摻雜了玄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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