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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言歆……現在幾點啦……」穆仙鳳伸了個大懶腰,再打個呵欠,艱難地從被窩爬起來。剛睡醒意識不清的矇矓雙眼,從飯店潔白的棉被慢慢轉至坐在梳妝台前,兩手喀啦喀啦在筆電鍵盤上飛快移動的沉默青年。 99>y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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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點半了。」聞言,默言歆停下手邊工作,轉身詢問少女:「要喝水嗎?」 fvM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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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迷迷糊糊點了點頭,穆仙鳳覺得此刻默言歆的背影,似乎比平時高大許多。她跳下床,走至被默言歆當作臨時辦公桌的梳妝台,想找梳子整理一下不必照鏡子也可想而知亂翹到不成樣的髮。然而手在桌面胡亂摸索了好一陣,梳子沒找著,原本整整齊齊堆在桌上的文件,倒是被她碰亂不少。 zw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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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就別留這種到肩膀的髮型了。穆仙鳳想。伸手撥弄了會試圖把翹起的髮壓直,默言歆已將水與梳子遞到她面前。 {=4:Tg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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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累嗎?」宛如幾天沒水喝的沙漠旅人,穆仙鳳一口氣喝完杯裡的水,接著便繼續與亂髮纏鬥,「昨天大夥忙到凌晨才下班,今天早上六點就得起來,跟龍首來台灣……」 p2v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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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撐得住。公司的業務拖延不得,總要有人來做。」 LH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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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增加了你的工作量。」 qTMz6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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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累了,休息一下也好。」從穆仙鳳手裡接過梳子,默言歆小心地替少女梳理頭髮。 :Qp/3(g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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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首出門了?」 B"zg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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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妳剛睡不久。」 &D w~J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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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一行三人本是每人一間房。為了辦公方便,穆仙鳳便把筆電搬來跟默言歆一塊工作,不過,顯然是她太疲倦了,什麼時候睡著的,她竟全然無知無覺。 (U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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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我們不陪龍首去似乎不太好。」想到身為疏樓創投老闆特助的她,向來細心服侍、養得白嫩無暇魅力無雙的龍首,居然要頂著高溫37℃的大太陽,自己搭公車到水木大學去,毒辣的紫外線直接打上龍首的冰肌玉膚……啊啊啊~打在龍首身,痛在鳳兒心哪!!「劍子先生就會惹龍首生氣。」 B9:0|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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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願龍首活受罪,只為了見上劍子先生一面。」兩人共事多年,感情甚篤,看穿穆仙鳳的心思對默言歆並非難事。 *~^^A9C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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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開車去接龍首可好?」 to=##&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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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台灣……」 e'VXy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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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叫計程車!」 xyz86r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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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首不會希望如此。」眼看少女幾乎要鬧起彆扭,默言歆忍不住一語道破一個兩人其實都心知肚明的事實。 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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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仙鳳霎時噤了聲,眼神直愣愣地盯著眼前的鏡面,不知是在看鏡中的自己亦或是默言歆。良久,細語道:「我當然知道。」 0pO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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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沉默再度彌漫。 cA2]VL.r>C
默言歆也不多言,依舊佇立在少女身側,寧靜安然。 {HnOUc\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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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知道。」與其說像在確認,不如說是為了堅定什麼。穆仙鳳又重複了一次同樣的話,字字鏗鏘有聲。 mIo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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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內,緊繃的氣氛一觸即發。 Q.\ov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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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龍宿!?」 B.#0k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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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休閒類的服飾,過去他很少看龍宿穿過,他也知道龍宿不喜歡穿,加上龍宿竟戴了比起穿簡約風格的休閒服更令他討厭的帽子,把臉全遮住,難怪他一時認不出來…… iX p8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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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出來實在丟臉,但劍子不得不承認,乍見故人的剎那,他確實有倒退三步從牆上挖個洞當場落跑的衝動。那無時不閃爍著睥睨風姿的眼眸,雖依舊美麗卻隱約浮動著濃重的哀愁。那愁緒非是入秋的蕭瑟,而是更近於冬至的冰冷,足以將人凍傷的慍怒。 oZtz"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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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慍怒宛如冰透入心湖水,飄浮在湖面已凍結了的一層薄冰之下。劍子一時間還沒法理清那雙懾人美眸底下的紛雜情緒,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些情緒全被冰層包裹,無聲流轉。 6I0MJpL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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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冷漠。 zu%pr95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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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龍宿用這麼冷冰冰的眼神對他,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他甚至懷疑,龍宿真的有對他冷漠過嗎? qcF{K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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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會氣他大嘴巴亂講話、氣他辦事不利、抱怨他心思跟鐵棍一樣粗、拿話刺他、用書砸他、掄拳揍他;至少在四年前,他依然認為「冷淡」兩字與他們絕緣,遑論冷漠? [f}1w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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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龍宿聽聞劍子叫喚,僅是羽睫微斂,不語。 {5h_$a!T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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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看眼前的龍宿,表面上雖是絕豔如昔,可身型明顯消瘦許多,眼角透露出難以遮掩的疲憊,氣色也不若從前好了。把一個好好的美人糟蹋成這樣,剎時劍子真覺得自己簡直是世上最沒心肝的大魔王。 ):@B1 y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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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龍宿。」 FCPbp!q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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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短短四年便能重整旗鼓東山再起,在地下世界中呼風喚雨,其中之艱難,又豈是旁人所能想像?因他一時疏忽害龍宿受苦,怎麼想他都脫不了責任……吧。 4dP_'0]9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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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也會有罪惡感?」 14R))D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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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在乎你。」 mqL+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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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台下學生的驚呼和竊竊私語非常適時地響起。 p=zm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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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話要和我說嗎,劍子?」 !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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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的話不少,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劍子陪笑道:「我的課到六點結束,你先去我的研究室等我吧。」他可不想成為學生口耳相傳的八卦男主角。(雖然已經是了) ~xCy(d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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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故意拖了很久都不答話,並試圖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猙獰點。此時此刻,光是他皺起眉頭站著不說話,都能把劍子嚇出一身冷汗。其實龍宿大可拒絕的;將持不下的氣氛,只會令劍子更尷尬。當然,他也不是沒想過把劍子當成白斬雞剁成七八段,或是整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之類的。然而,在龍宿終於和劍子面對面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他根本狠不下心。 jv ";?*I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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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反對。」 Q%a4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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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聞言如獲大赦,轉頭喊道:「簫中劍,你還記得我的研究室在哪吧?」 "O4Z).5q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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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簫中劍直覺莫名其妙,他又不是人社本科系的人,班上那麼多人為何好死不死偏偏挑中他?「大概是……B515?還B516?」心裡忍不住碎碎唸,但他仍是乖乖回答劍子。 1gC=xM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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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週,簫中劍由於錯過心得報告繳交的期限,不得不親自去教授研究室交報告,才因此得知班上很少人進去過的劍子研究室所在。 ll#PCg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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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515。麻煩你帶龍宿過去吧。」 __QT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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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中劍看著講台上對他大放哀求光波的大教授,再偏頭瞧了眼正對他微笑的龍宿,「飛來橫禍」四字恰可道盡簫中劍的心情。 Y9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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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師。」除此之外,他還能說什麼呢? V;m3=k0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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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中劍帶龍宿搭電梯上五樓。途中,簫中劍目光頻頻繞向龍宿,復又收回,幾度欲言又止。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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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是個做事乾淨俐落,不會拖泥帶水的人。」龍宿主動挑起話頭。 0<Y)yNs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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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既有侵犯他人隱私之虞,簫中劍不得不小心謹慎。」他可沒有被當重修的興緻。 ''Hq-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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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好奇的,也不就是我和劍子的關係?」 cv^^Ng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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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間,兩人已到五樓。簫中劍為帶路走在前面,龍宿跟隨在後。 1:,aFp>q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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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歸好奇,倒也不是非知道不可。」或許是他反應過度,簫中劍總覺得龍宿方才的話,似乎帶了些不屑與嘲諷,「只是……被人騙的感覺不太好。你不是大學生吧?」他並非喜好追逐八卦的庸俗之人,比起那些,他比較在乎龍宿的身份。 a9"G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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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已經工作一段時間了。你覺得我是什麼職業的呢?」眼前的青年勾起了龍宿的興趣,簫中劍的性子有點執抝,卻又有適度的柔軟,宛如初冬降雪,那冷得恰到好處的溫度。至於騙了人這一點,龍宿心裡雖有點小小的罪惡感,但也就是那麼一點罷了,沒幾秒就咻一下不見了。 y"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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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金融或企管一類的嗎?」 MOj 0"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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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這麼認為?」 yXDf;`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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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看起來很精明的樣子。」有辦法把劍子嚇得半死的人真不多見。簫中劍上了劍子快一年的課,至今從沒見過劍子如此狼狽過。 bJ9>,,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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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聰明。」龍宿唇邊浮現笑容,似乎很滿意,「我是做投資的……」 fx9c1h9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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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龍宿看見一道從走廊另一頭閃過的人影,雖只是驚鴻一瞥,卻令他心驚不已。柔軟如絲的烏亮長髮,似曾相識的身影,飄逸出塵的氣質,溫暖明亮,彷彿能容下一切,包括那些陰暗污穢的東西。剎時,那陌生的身影與幼年記憶中,救了他、與他一同坐在那部初識劍子的車上的東方麗人重合,無以名之的力量從內心洶湧而出,驅使他馬上朝那人離去的方向疾奔。 B=9|g1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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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 rQ/S|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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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