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22 【簫中劍中心】元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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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小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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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08-04-23 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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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2 【簫中劍中心】元戎·序

鸣镝双生文
本命中心，绝对私心，恳请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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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戎·序

宽阔平整的官道从洛邑东郊出发，沿祁山支脉向北而进，直到山势低缓，没入谷地，官道也逐渐化为小径，蜿蜒着穿过长满树木的小山，并随着山坡不断起伏，向下延伸，一直通向远处的大湖。环绕大湖的小道是新的，湖本身却很古老，曾经记载过它的名字的卷轴早已经散佚无踪，而它的源头究竟在何处，也再没有人能够指明。

名已消散，关于名的记忆却依然残留着，就如同经年累月垂落在湖面上的那片雾气，灰蒙蒙的，蠕动着，看上去像是有生命的东西。现在，即使有不得不取道山麓的伐木者和运输香料的马队经过，人们也心照不宣地远远避开那荒凉的湖面，甚至不会朝湖中央瞥上一眼，更不会像眼前这个男人走得那样远——离开前人踏出的小路，走上覆盖着一层湿漉漉的草丛的地面，一直走到草地的边缘。山坡在他脚下开始下降，渐渐化为了湖畔的泥沼。

他这样俯瞰湖中心已经很久了，青铜面具下露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在他视线的尽头，雾气变淡了，水面和天空一样，是冰凉的青灰色，漫漫延展开去。一棵巨大而怪异的树长在湖中央，枝繁叶茂，伸展开的枝叶遮住了下面的一泓湖水。树影下的湖面幽寂昏暗，浓密的深色叶影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仿佛是晨晖，但他知道那不是阳光。如果他稍稍移动脚步，就能看清枝叶背后那些无法分辨的阴影，不过他觉得没有必要这样做。

他沉吟半响，念出一道咒语，声音铮铮作响，充满了力量。一片白烟随着每个字从他微翕的唇间弥漫开来，颤动着，徐徐落下，仿佛自身负载着某种重量却又被一只无形的手小心翼翼地托起。很快，烟雾就淹没了他的双足。

在他踏足之处，一股阴冷的细流自地面渗出，水流的速度很慢，他耐心地等待。他知道，这棵树、这片湖和湖畔的一切都被加持了沉重而古老的禁锢，在这里，即使仅仅是召唤冥水这样简单的咒术也很难成功——就如同他横穿重重屏障，在暮秋之日来到此地一样艰难。

他又轻声吐出一段咒语，从他身后那片摇曳的灰色树冠上引来缕缕轻风。风将他的咒语吹向湖中心，一层湿润的光辉随之从湖面上冉冉升起。他缓缓地抿起双唇，凝视着那被衬托得愈加黯淡的树丛和自树丛间渗透出来的微光，他笑了。

突然间，风止息了。

笼罩着茫茫湖面和整个山巅的空气霎时沉寂下来，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就连此刻洒在他身上的阳光也变得异常静谧而寒冷。他没有回头，他感到背后传来一种奇异的咒术波动。

是箫声，从这一片摄人心魄的寂静中浮现出来，起初深沉低徊，仿佛被一层幔帐笼罩着，近在咫尺，却又似远方掠过的风吟。箫声渐渐扬起，一股刺骨的寒意随之缓缓自山巅上升腾而起，整个山坡瞬间蒙上了一层白霜。

戴面具的男人陡然一惊。箫声已将咒印的力量描绘得很清晰，这种咒术意不在杀，但禁锢之威同样不容小觑。他定了定神，猛一发力，想脱困而出，但箫声入耳，蕴含着摄人的强制力，将他的双足束缚在自己的影子里。

他又做了一次努力，试图从脚下那股细流中攫取足够的力量。但他还来不及将意识探入冰寒彻骨的亡者之境，箫韵急转，锐利如锋，完全切断了他与咒印的联系，他蓦地一顿，僵立当场。他的体内闪起一簇亮光，紧接着，几簇苍白的流火从他的形骸中冲出，纠缠旋转，越来越亮，顷刻间模糊了他的轮廓。

“不！”从那团夺目的火焰中爆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你不能……没有人能……”

突然，火焰挟带着被它包裹着的形体四下散裂，消散在空气中，激起的数股气流激荡回旋，待空气复归平静之后，弥漫湖岸的浓雾已被吹得干干净净。然而在远方箫声沉落之处，雾气依旧低徊不去。

同样经久不散的，还有那一句回荡在茫茫湖面上的余音。

“我看清了你的脸！我将告诉朱皇的仆役，他对你的报复绵绵不绝，永无止期！”

* * *
伏婴师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式神爆裂出零星火焰，漆黑的轮廓从边缘开始向内卷曲，渐渐化作几缕轻烟。银煌朱武站在他的身边，抬起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这不过是张纸片，我的朋友。”

“我知道。”伏婴师回答，“我在想，也许我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或者是你的。”

“咒术不是我的专长。”银煌朱武简单地说，对伏婴师尖锐的语气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放松些，这只是一场比试，而我们暂时后退了一步。”

伏婴师迅速抬起头，注视他，“你真这么想？”

“不。”银煌朱武微笑着，“但这样说会更有趣。”

他端详着伏婴师，看见他额上渗出了晶亮的汗珠，于是温和而稳定地按了按他的肩膀。“你太骄傲了。”他柔声说道，“其实你不过是被更强大的敌人击败了。承认这个不会令你的荣誉蒙尘。”

“我承认他强大。至于失败，现在讨论这个还太早。”

银煌朱武轻声笑了。“那是当然，”他鞠了一躬，“我最明智的军师。”

伏婴师再度将目光投向空荡荡的咒阵，以掩饰脸上的笑意。咒阵设在如镜面般光滑的地板中央，火焰闪烁着微光，勾勒出冰冷的、蕴含力量的线条，映衬着漆黑如墨的地面，显得有些虚无飘渺。

渐渐地，他嘴角的笑纹淡去。他在审视自己的情绪。

“我让你失望了。”他说。

“别人也让我失望过。”银煌朱武平静地说道，“这没关系。”

“也许，我们不该走得这么远。也许我们该从九边之一入手。那里还留有很多刚建立的定居点。亡者最钟爱的血和肉，充满活力，而界碑的力量足以让它们自由行动……”

银煌朱武沉默着，摇了摇头。但他了解伏婴师，知道他始终坚定如斯，从不顾忌，也未曾显露出后悔和犹豫。更重要的是，他已将自己的一切，以及他所能控制的一切都贡献出来，没有任何保留。这一点，银煌朱武自叹不如。

他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留下伏婴师独自权衡。

他走到大厅较远的一端，驻足在一面巨大的墙之前。墙是透明的，用最纯净的水晶打磨镶嵌而成，那是露城曾经引以为傲的精湛工艺所残留下的最后的证明。雪花在墙外飘落，他的呼吸很快就在墙面上凝成一层雾气。

穿过茫茫雪幕，他能望见在他下方绵延展开的一片灯火。中心广场明亮的篝火，黑色的屋檐下透出的柔光，街道两旁在薄暮时燃起的烛光。借着这些闪耀的灯光，他再次看清了露城的全部轮廓。暮色掩盖了那些原本应该一览无遗的残缺和破损，使它看上去几乎和他记忆中的那个露城一模一样。

众城之城。永生之城。象征三族的旗帜在城里的每座高塔上迎风招展，旗上绣着古老的徽印，璨若绯钻，即使在漆黑的夜里也能放射出晨星般的光芒，提醒着每个凝望它的子民，他们拥有不逊于东方诸国的漫长而鲜明的历史。

永恒不灭的光辉。他曾以为将永恒不灭的光辉。

银煌朱武无声地笑了。在那曾经耸立着高塔和旗帜的地方，空寂无人的弃天古道白雪铺地，静静地伏着。它像一条蓝莹莹的光带，穿越露城，向远处蜿蜒而去，一直延伸到天尽头。他的视线随着古道越过一片片覆盖着白雪的房顶和千家万户暖暖的灯火，投向东方的天际。巨大的云团堆积在那儿，如同阴沉的岩石。在乌云深处，极遥远处，电光蛇游其间；雷声也在平稳而有节奏地响着，震动天穹。

而天空——虽然极不愿意，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向它——天空出奇地晴朗。一阵晚风拂过，他能看见雪花随着风向改变飘落的方向，但低垂的稀薄云层却纹丝不动。冬日的星座悬在云层之上，每一颗星星的位置都是凝固的，它们从不移动，也不会闪烁，看上去更像是在黑色幕布上刺破的一个个空洞。

这样的天空他已经凝视过千万次，一成不变地，永远定格在百年前的那个暖冬之夜，九边结界将下的瞬间。从那以后，无论是季节流转，还是昼夜更替，他再也没有见过来自天空的一丝光明。他有时甚至希望那雷声足够强，强到足以震碎这永远静止的天空，让那些放射着冰冷光芒的星座如被射中的鸟儿一般地坠落下来，因为它们早已经不再能为仰望它的男人或女人提供任何温暖和庇护了。

银煌朱武慢慢地从自己的思绪中退出来，因为他听见伏婴师正在低声询问着什么，具体的内容他没有听清，但他知道那是关于亡者的。这种询问只是多年来他们相互妥协的产物，而他也按照多年来的习惯，想都没想就简短地回答：“可以。”

他看到自己头上的发饰突然在墙面上闪耀出虹彩般的光芒。墙面映出他背后的咒阵，阵心的咒印蓦地亮起，绽出炫目的辉光。根根线条如流火一般穿行流转，从阵心向外游走，将四角的辅印结为一体。霎时间，整个咒阵灼灼闪耀，炽烈欲燃。他转过身，向咒阵迈出几步。焰光映出伏婴师的身影，立在咒阵中央，犹如一簇蓝白交织的冷光。他全神贯注，竟无暇一瞥已成的诸咒印。

我们的优势就是拥有无尽的时间。他曾经反复这样对伏婴师说。他们可以一直等待，等到箫家的最后一个继承者死去，腐烂，化作泥土。到那时，九边封印就会快速衰弱，直至崩毁，而他们会得到最后的胜利。

但那样的胜利不可能带来丝毫的安慰和满足。

而此刻，他注视着伏婴师，听着他用暗哑而急促的低语念出一串杀咒，即使焰光刺眼，他依然能看清伏婴师毫无血色的双唇。他明白他们已经等待得太久，太久了。

“伏婴，量力而为。”银煌朱武沉声说道，语气陡然一变。这种感情通常只会从极少几个细节中流露出来，但他们已经相识很久了，彼此间都非常熟悉。他无需再多说什么。

“我知道。”伏婴师回答他，声音非常柔和，但没有丝毫犹豫，“我不会不经考虑就行动。”他再次收敛心神，“现在，退后。”

他的语调清冷如常，但朱武能感觉到，咒杀之术已经开始在他的声音中凝结，在他的唇齿间具现成形。
刹那间，阵中火光大炽，所有的咒印同时灼烧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流挟带着亡者的气息扑面而来，从朱武的身边席卷而过，几乎点燃了他的衣袍。

血肉和腐烂的气味太浓烈了，几百人，也许更多。

银煌朱武缓步后退，目光始终停留在伏婴师的脸上。他在脑海里勾勒出可能需要的咒印，它们未必能放大伏婴师的力量，但至少可以加快杀咒的联结速度。他这样做的时候全神贯注。咒印越来越清晰，盘桓在他的意识中，闪闪发亮。咒印的光芒冲淡了同时从他心底浮现的另一幅画面。

箫声清晰的低吟飘过被月光照亮的林间空地，一道颀长的身影半掩于落满初霜的藤木后。他们的距离似乎并不近，但他能看到那如祁山之雪般洁净的发丝垂落下来，反射着月光，没有任何束缚。

没有任何束缚。

[ 此貼被琴小妮在2008-04-22 18:1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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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guo8008

天邈峰婆羅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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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89)

1樓發表於: 2008-04-23 01: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为何一句祈山之雪，一句没有任何束缚，就让我有流泪的冲动？一定是汝太久不曾出祭文的缘故……
至于这一个银煌朱武，初露面，已经可以一言蔽之曰：王！

劍歌易水湄·簫中劍的御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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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这东西写得好，那就叫历史；
狗男男这事情干得好，那就叫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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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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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8-04-23 03: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欧风的痕迹还有残留
尤其是角色说话的时候
另外就是……泼再多的血过来吧

[ 此貼被消沉在2008-04-22 19:4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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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小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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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8-04-23 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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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对话蛮欧风。我看了想抽打你啊，字字句句让我想起《扬风》
PS：开头真很不错，景物描写非常生动，如临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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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e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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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0)

4樓發表於: 2008-04-25 05:4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蠻有意思的開頭。
是說，這篇一開始就設定朱簫兩人是敵對狀態了吧，而且觀此情形似乎兩人尚未相識@@
另人好奇接下來的發展。
一方面伏嬰和朱武之間的關係和互動情況就描述得較明顯了，看起來應該也是有承襲到部份原劇的設定...
另，喜歡大人在敘述時所用的修辭，相當特別。看到樓上幾位所說“歐風”，整篇看下來也真有這種感覺，有點翻譯小說的寫作風格(真是令人懷念)。

http://http://hi.baidu.com/tsukiyonokaede/home
~寒楓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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