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9.13 苍俏蒹葭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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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5-09-13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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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3 苍俏蒹葭完结

蒹葭（一）

酋時，俏如來還未入睡。
他在等人。
燭光昏暗，爆了一個燈花，火苗搖曳，陰影晃動。
門吱呀一聲開了。
他的訪客，來了。

傷痕細小，但傷口很深，稍微掙動便會滲血。這傷，顯然是利刃造成，某人當時被這一刀捅了個對穿。
俏如來替他換好傷藥穿上中衣，手掌貼在背上無傷處，觸感溫熱。
傷口的位置如此接近心臟，若是再偏一寸……
“俏如來？”
“啊……失禮了，大智慧。”俏如來移開手掌，熱度消散。
蒼狼有說不出的彆扭。
他是佛國的大智慧，是這一片土地的統治者，俏如來是他的軍師，是佛國的頭腦。
俏如來對他的稱呼毫無問題，蒼狼卻不希望聽到俏如來也如同其他人一般尊敬疏遠。
“無外人在時，喚我蒼狼。”
蒼狼背對俏如來，俏如來看不清楚他半側的臉上是什麼表情，一時沒有回答。

室內很安靜。
光線暗淡，蒼狼背影的輪廓竟有些虛幻，好似下一瞬，就會消失。
“我現在見到的，是蒼狼嗎。”俏如來忽然問。
霎時景觀劇變，夜色下的庭院裏有一小桌，石桌上放著茶具，石桌後坐著一人，有一雙犀利如鷹的眼睛，盯著冒失闖入的客人。
“你是大智慧。”
“又見面了，俏如來。”
俏如來落座，“不請我喝一杯茶嗎？”

“你還好吧？”
俏如來張開眼睛，看到蒼狼焦急的臉龐，自己則在蒼狼懷裏。
俏如來搖頭，借著蒼狼坐直，“抱歉，害你擔心。傷口又裂開了。”
蒼狼低頭，胸口的血透過紗布，弄髒了白色中衣。
“再換一次藥吧。”俏如來的手尚未碰到衣襟，蒼狼下意識地避開他的手指。
俏如來疑惑抬頭，蒼狼躲閃著他的目光，嘴唇緊張地抿成一條線。
“夜深，不打擾你休息了。”
“既然夜深，就留下吧。”

這一夜，蒼狼睡得很安心，一覺醒來，已是大天亮。
俏如來已起身，床邊有盛滿清水的木盆和一條白色手帕。
蒼狼做了一個夢。夢裏他還是一個孩子，走了很遠很遠的路，終於回到故鄉。在那裏，有個人在等他，仿佛等了很久，雪色長髮逶迤。

[ 此帖被卷耳在2016-07-09 23:0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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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5-09-13 16:0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蒹葭（二）
涼水拍在臉上，驅除了最後一分朦朧睡意。
穿戴齊整的蒼狼已經完全忘記了那個夢境，與俏如來道別，前往地門中心的光明殿，開始新的籌謀部署。
地門的擴大行動前番受阻，勢必清點剩餘地門戰力，調整計畫。這些繁雜事物都是大智慧一人在思慮，身為軍師的俏如來，相比之下，太過悠閒無爭。對俏如來的非議不少，但一則俏如來本身對軍師這個職務十分樂於卸任，二則俏如來叔父是四大天護之首的藏鏡人，三是大智慧對軍師格外的優厚禮遇，這些議論，漸漸也就沒人提起。
俏如來對蒼狼的寬容沒有特別的感謝，每日依舊靜靜看著一個女子石像，若有所思。
地門的日子，平滑如水。

蒼狼在俏如來的松濤居住下。
俏如來獨居的院子不大，草木疏落有致，小徑無塵，想來是因為主人勤于打掃的緣故。
原本是為了換傷藥方便，但次數多了，就成了習慣。不知不覺間，蒼狼的東西一件件搬到俏如來屋裏。一次蒼狼放眼空空蕩蕩的光明殿，才發覺自己的用度物品全搬去了松濤小院。
俏如來默許了他的常住。蒼狼隱隱有些歡喜。
那個夢境，蒼狼或許並沒有遺忘，只是放置在腦海最深處，層層封鎖。
——獨屬於他一個人的，秘密。

“怎樣發現的？”缺舟興致盎然。
“兵不厭詐。”
“若我說我不是呢。”
“遲了。”俏如來接過茶杯，輕輕吹了吹，珍珠白的霧氣嫋嫋上升。
“哦？”
“在你說第一句話之前，就遲了。”俏如來放下杯子。
“那你應該知道，我可以改變你的記憶。”
俏如來暗暗吃驚，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方才靠近顛倒夢想的時候，一些事件和人物的片段紛至遝來，那一瞬間的心痛不似作假。如果記憶不曾出現偏差，那就由於人為的破壞，導致對以往記憶的篡改。這是在太過匪夷所思，剛才他呼缺舟為大智慧時，內心實際上毫無把握。

“大智慧。”
俏如來隨眾人低頭行禮，蒼狼伸手虛扶。
狼主的家宴，俏如來姍姍來遲，七巧小姑娘問他討要禮物。俏如來無意中碰到了一個小石頭，內中資訊讓他驚詫不已。
先是顛倒夢想，後是同心石。若不是自己瘋了，就是生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和欺騙中。
恰逢蒼狼來到，問起這石頭，俏如來收入袖中。
他平常對人就是淡淡的，就算對備受敬畏的大智慧也是不冷不熱的態度，所以他拒絕大智慧的要求，是意料之中。雖然俏如來這個軍師經常缺席大智慧的召集會議，但當著許多下屬的面直接駁回大智慧的要求，未免不妥。
藏鏡人有些擔心，但大智慧沒有動怒，稍稍放心。
“君子不奪人所愛。”蒼狼說。
俏如來聞言，掏出石頭，放在手心裏給蒼狼看，“無甚奇特的物件，入不了大智慧法眼。”

夜晚，就寢。
“你很討厭平時的我。”
蒼狼坐在床沿，抱著被子低著頭，下巴鼻子埋在被子裏，說話甕聲甕氣。
有那麼一瞬間，俏如來好像看到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低落地搖啊搖。
“這從何說起。”俏如來抑制住撫摸寵物的衝動，不動聲色收回手。
“白天你很冷淡。”
“白日你是大智慧，是地門的領導者，俏如來怎能過分親近？”
“現在你也不親近。”
這控訴實在孩子氣。蒼狼說完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別過臉去。
俏如來啞然，走過去坐在蒼狼身邊，小心翼翼觸摸蒼狼衣服上的毛毛，觸感扎手，“因為……也許，你不是你啊。”

蒹葭（三）
夜半。
蒼狼已經入睡，呼吸平穩，氣息綿長。
黑暗中，俏如來睜開眼睛。
枕邊人深色的發鋪滿了背，好看又好摸的白毛毛被解下放一邊，借著窗前月色，濃密發間一顆漏網的金珠微弱閃光。
俏如來一隻手臂支起身子，凝視了一會。
這人肩膀算不上寬闊，容貌未免又過分好了些。若不是仗著高個子，倒像個英氣的女孩子。平日更是養尊處優，洗衣做飯是一概不會的，連梳頭這種小事，也能難倒了他。俏如來的髮式看似簡單，其實頗為複雜，好在早年遊歷，習慣了自己梳洗。
嘖，大智慧連梳頭都不會。
這話，傳出去不免教人笑話。佛國的大智慧，自然是威嚴尊貴的，不容置疑。只是這人，也不知哪里來那麼多的講究，不慣生人服侍。
身居高位的人裏，年紀相仿又相熟的，只有俏如來，於是梳頭這差事，自然而然就落在軍師大人身上了。適逢蒼狼帶傷來俏如來處住下，乾脆容他長住，省得一大早就要跑去光明殿伺候——總不能讓大智慧披頭散髮跑來找他吧。且不說坐實了不敬罪名，蒼狼一雙委屈的眼睛看過來，俏如來就妥協了。
俏如來自認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但自己的原則，碰到蒼狼，就潮水般無聲退卻了。
他幼時家教嚴苛，從不向父母膝頭撒嬌，蒼狼亦如是。他長蒼狼幾歲，看著他，有時候像看著以前的自己。自己沒有的，忍不住讓他得到。
手指攀上蒼狼的頭髮，一手握著那綹發絲，一手捋下金珠，珠子沉甸甸的，順著攤開手掌滑到掌心，轉了轉。與白日拿著那塊奇特石頭的感覺有那麼一點點相似，茫然、冷硬、沉重。
一手還握著發，發的主人不知何時屏住了呼吸。
“醒了就別裝了。”俏如來推他。
蒼狼閉著眼睛答：“睡著。”
俏如來無聲笑，“好好，你睡。”
蒼狼翻了個身，正對俏如來，張開眼睛。他的眼睛那麼好看，湛藍湛藍的，乾淨得像水晶。
俏如來避開他的目光，越過蒼狼起身點燈，將珠子放入裝著兩人發飾的小盒裏。
“若是習慣獨睡，我去客房。”
蒼狼從後面抱住俏如來。
“別走。陪我好嗎。”
話一出口，蒼狼才覺過界了。“抱歉。”
俏如來一把按住蒼狼將要鬆開的手，另一隻手捧著蒼狼的臉，伸頸去吻他。
俏如來的唇很軟很甜，像春天的嫩芽，像新釀的桂花蜜。
安撫性質的吻很快變了味道。
俏如來意圖拉開些許距離，蒼狼圈得更緊，低頭加深這個吻。
不知是誰撚滅了原本不明亮的燭火，滿室驟暗，只余一縷月光白如霜。

俏如來是被壓醒的。
蒼狼的呼吸噴在頸窩，眼睛下有淡淡的陰影。俏如來赧然，輕手輕腳移開趴著的人，悄悄出門，去隔壁房間拿了兩套乾淨衣服，回來時，蒼狼已經坐起。
兩人各自鎮定問早，一切如常。
只是，今日大智慧的頭飾，少了一顆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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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5-09-13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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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四）
雨越下越大。
俏如來急匆匆跑入屋簷下，松了一口氣，低頭一看，鞋襪沾了水，褲腳濺了點點泥。冷風吹過，俏如來不禁瑟縮一下。
初秋的雨，還真是冷呢……
“快進來。”
一隻有力的手，一把抓了他進屋。
俏如來被拉得一個踉蹌，抬頭，毫無懸念地，撞上蒼狼責備的眼神。
“也沒有淋雨，濺到一點點水……”俏如來往下袍裏縮了縮腳，心虛地移開視線。
一塊大大的汗巾子兜頭罩下。
“唔！”
俏如來想拉下擋住視線的布料，但蒼狼比他更快，按住布料用力擦他，刮得他臉頰刺癢。
“輕點……”
“哼。”
蒼狼嘴上抱怨，手下卻輕柔了許多，拭淨臉上的水珠，掀起汗巾一角疊起，從額頭，到發頂，到後腦，慢慢擦過那人的雪色頭髮，不小心碰到了敏感的耳廓，俏如來微不可察地抖了抖。蒼狼的動作很慢——好似新婚之夜，新郎輕輕掀起新娘的紅喜帕，那份小心，那份驚喜，那份甜美的悸動。
那人自然是不知道他腦內的胡思亂想的，只把一雙金色眸子帶著水汽，汪汪地瞪他。發絲散亂，雙頰緋紅，一身衣裳濕乎乎的貼在身上，脖頸的優美曲線若隱若現。
……毫無威懾力。
朱唇色蒙了水色，透著豔。
想到剛才隔著一層薄布觸碰到的柔軟皮膚，以及這溫暖的唇。
手感……蒼狼回味著，目光不由得從脖子往下移。
趁著蒼狼發呆，俏如來劈手奪過汗巾，紅著臉扭過頭吩咐：“燒水，我要洗澡。”
“啊……哦。”

腰帶一松，長衣落地，俏如來長腿跨進浴桶。溫暖的水直沒下巴，驅散了寒意，俏如來長長舒了一口氣，就聽到蒼狼的聲音。
“你送七巧禮物……”
俏如來背對著蒼狼，撩水的手一頓，心裏一沉。蒼狼覺察到什麼了？那一番托詞，蒼狼看出來了？正飛快地思索搪塞之詞，那邊聲音繼續道：
“怎麼不送我？”
俏如來轉向他。
蒼狼也看著他，神情莊嚴肅穆。每日光明殿中的大智慧，就是這麼一副莊重表情處理地門大小事，宜頒佈各項重要指令。
“蒼狼。”
“嗯？”
“你幾歲了，還跟個孩子爭？”

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你的“朋友”。
好不容易又哄又騙，差遣了蒼狼出去，俏如來握著同心石，在浴桶裏發呆。
任何人……也包括，蒼狼嗎……
被調侃了會靦腆地笑，被誤會了會認真地解釋，被耍了也一副無奈樣子的好脾氣。赤誠，毫無城府，待人全憑著一顆真心。這樣的人，也不能相信？
最開始的警戒，已經被日常的細小習慣漸漸侵蝕。習慣醒來見到他的側臉，習慣他笨拙地關心，習慣每晚蜻蜓點水的吻。
這樣平靜的生活，不正是他追求嚮往的？又碰到蒼狼這樣的人，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然而，心底一個微弱聲音在說：
父親、兄弟尚在魔世，不知所蹤。
你是史豔文的兒子，是墨家钜子的傳人。
這是你的責任，也是你應有的負擔。

俏如來伸出食指壓了壓唇，俯下身，伸手在蒼狼眉心點一點，輕聲道：
“蒼狼，原諒我。無論我做什麼，都請你……原諒我。”
俏如來拉上兜帽。門無聲開合，白色身影融入夜色。
雨不知何時又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打在新修的青瓦上，又順著屋簷滴落，滴答、滴答，和著夏蟲殘聲，伴人孤枕獨眠。
許久，躺在床上的人掀動唇。
“好。”我答應你。
喟歎一般的回答，飄散在微冷的空氣中，帶走了眉心的溫度。蒼狼撫摸過俏如來指尖停留過的地方。
可惜，雨聲瀝瀝，人已遠去。

蒹葭（五）
俏如來步伐堅定，奔入滂潑大雨中。
冰冷的雨水打在俏如來雪色衣袍和臉上，他渾身濕透，越走越急。
黃豆大的雨珠連成線，劈裏啪啦地敲著地面，天地茫茫，心也茫茫。
再不走，就淪陷了，再也逃不出。他還要弄清楚，地門之外的世界。

所有人都認識他，說他是大智慧的之交好友，但俏如來不記得曾經見過這些人，這些人也說不清見面的具體情形。這種感覺太糟糕，像生活在一出拙劣的戲中，所有人都是被操控的提線木偶。但是他不是，也許，他是大智慧本身十分重視的人，或者他自身就是一場夢，醒來會發現不過是一場滑稽荒誕。

雨停了，道路依然泥濘。
“多謝你，獨眼龍壯士。”前方就是地門邊界，俏如來向獨眼龍道別。
獨眼龍略一點頭，便離開了。
前方的路，仍是他獨自一人。

可是這時，鐘聲響了。
俏如來頭暈目眩，意識流失，重心不穩，扶著頭仰面直挺挺倒下。
被一個懷抱穩穩接住。
背後的胸膛溫暖厚實，抱著他的雙臂緊實有力。
雨水從蒼狼的衣服上滴入長靴，再從靴底冒出，象徵尊貴的一從白毛毛貼著臉頰，極是狼狽。
但蒼狼神情安然，好似抱住了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
你做什麼，我都原諒你。
但也請你記得——
無論多遠，都有人為你跋山涉水而來。

俏如來意識回歸時，蒼狼已經恢復從容，衣衫已經全幹了，正與缺舟對談。
“我與缺舟先生遊山玩水，大雨中失散了。”濕淋淋的俏如來如此解釋著，不知是對缺舟，還是說給蒼狼聽。
大智慧略一點頭，複而轉向缺舟。
“你不該如此。”
“是你違反我們的約定。”
大智慧與缺舟先生的約定？
何時訂立的約定？
俏如來納悶。
“我要帶走他。”蒼狼沒有看俏如來，“誰也不能阻止我。”
缺舟有些困擾，但最終還是歎息，“隨你。你是大智慧。”
蒼狼轉身，示意俏如來跟上。
“但，”缺舟語氣一變，“我也不會放棄俏如來。”

大智慧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兩人居住的小院。
俏如來不理他，自己掃地，把落葉掃到蒼狼腳下。蒼狼無奈躲開，然而掃把隨即跟上。
“你在做什麼？”俏如來不滿地問，“什麼約定？你和缺舟先生到底談了些什麼？”
“這是大智慧的決定，地門的機密。”
“我是大智慧的軍師。”
“你缺席。”
“你默許。”
兩人互不相讓地瞪了一會。
蒼狼忽然說：“我的髮髻松了。”
俏如來丟開掃把，氣鼓鼓地瞪蒼狼一眼，推著他進屋，按著人坐下。
俏如來的手指插入蒼狼腦後，梳過他的長髮，“這麼大個人，還鬥嘴。”
“俏如來……”
“嗯？”
“你還想離開我嗎？”
俏如來想了想，“暫時，不想了。”
“暫時？”
“雖然我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你，但你的欺瞞，讓我不快。”

蒹葭（六）
與缺舟談過話的蒼狼，今夜似乎特別急切。
月色朦朧半透窗紗，松濤居主人臥室的半掩幔帳裏，隱約傳來壓低的喘息。
屈著一腿卡在俏如來膝蓋中間，蒼狼捧著俏如來的臉，唇齒相接，味道清甜醉人。霸道的舌尖間或舔過光滑細膩的牙，倏爾糾纏上俏如來躲閃的舌頭，吮吸啃咬。
俏如來漸漸呼吸急促，手指搭在蒼狼肩膀，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似推拒還似催促。
蒼狼輕笑，傾倒壓下，手一揚，幔帳飄落。

肩頭、腰側、腿根上，隨處可見捏握的紅痕，脖頸上更是吻痕斑斑，還有一個狼牙印。蒼狼自知理虧，握著俏如來的手，吻輕柔花瓣般落下，討好地撫慰這些如同控訴的痕跡。
俏如來懶懶的，眼睛半闔，昏昏欲睡。
“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俏如來緩緩睜眼。
——原來，癥結在這。
那一句“與缺舟先生一同遊覽山水”大大刺激了蒼狼大智慧。
俏如來拍拍蒼狼：“讓開。”
蒼狼委委屈屈，支支吾吾。
“不，我不。”
俏如來拉長聲音。
“哦？”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里？”
“你擔心我流連山水，不知返途嗎？”
蒼狼神色一怔，正色道：
“他不會放棄你，我更不會放手。” 手指不知不覺使力，抓緊了俏如來的手。
“俏如來不是一件物品。”俏如來反握住蒼狼的指骨分明的手指。
“我……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蒼狼氣惱，“從小你就這樣！”
俏如來心裏一動。
“你我幼時相識，還記得第一次見面嗎？”俏如來一歪頭，想起什麼似的，補充說，“你還那麼矮。”
幼年的記憶如此遙遠虛幻，來來去去的人臉都是模糊不清。
“你也沒有多高。”
俏如來正要取笑，只見蒼狼的鮮活神態褪去，剝離溫熱的外表，露出冰冷的內在。
蒼狼清澈的藍眼睛映著微弱月色，泛著冷光。
忽然蒼狼的右手二指凝聚金色光點，點在俏如來額頭。
俏如來額頭刺痛，眼前一片刺眼白光，時間靜止。
“我當然記得。”
“我的記憶，就是你的記憶。”
仿佛蒼狼在說，仿佛好幾個人在說，仿佛無數人在重複。
天地不分，一片混沌，轟隆隆的雷聲和銀亮的閃電交織，洪流滾滾而來，沖入俏如來意識中。
俏如來刹那失神。
“你的記憶……就是……”他口中喃喃，“就是我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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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hongyu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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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5-09-13 20: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苍狼在床上的时候似乎特别耻!心疼俏俏心疼苍狼,求不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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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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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5-09-13 21: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这文好看，肉也好吃
你还那么矮/你也没多高，哈哈哈这俩人真逗
等醒来后不知道他们俩会怎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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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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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5-09-13 22: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4樓(yhongyu8) 的帖子

糖刀吃不吃？谢谢姑娘喜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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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5-09-13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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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5樓(小尹子) 的帖子

后文会慢慢贴过来！终于有人注意到孩子气的拌嘴啦，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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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hongyu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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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5-09-13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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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6樓(卷耳) 的帖子

你好好往下写就行。我等着看
反正都这样了，有粮也不挑了，写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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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5-09-15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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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七）
一瞬悲伤，一瞬欢喜。细小的情绪碎片从指缝中滑走，无声，无影，无踪。
俏如来茫茫然，不知来自何方，不知去往何处。天地之大，何处容身。
主角是自己，但仿佛是旁人的故事，他置身红尘，却冷眼旁观。
俏如来捂着心口，微微疼痛。
一股柔和温暖的内力渡了过来，精纯强横，缓解他的疼痛。
他张了张口，气息微弱。
苍狼俯身，耳朵贴近俏如来的唇。
只听他低声呢喃。
“你……是谁？”
苍狼如遭雷击，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不能再强行侵入俏如来脑识了。”缺舟一字一顿，“他会死。”
“我明白，免你提醒。”大智慧负手而立，沉声答道。
“杀他，不必如此费事。”
“我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大智慧面无表情，敛了怒意。
可惜对面的是缺舟，丝毫没有受大智慧迫人气场的影响，悠悠看他一眼，摇摇头。
“假如他又想离开呢？你能保证？”
长久的沉默。
最后，苍狼艰涩开口。
“我不会让他有这种想法。”
缺舟不置可否，悠悠吹起笛子，四周景色起雾一般，雾气消散后，人也不见。
声音仿佛从云端传来，但清晰可闻。
“地门的关键，在俏如来。再会，苍狼。”

银娥家，傍晚，主人里里外外地忙碌。
狼主抱着柴禾，熟练地架柴点火，银娥帮忙固定好烤架，返身去厨房拿调料。
狼主把穿好巨大铁叉的整羊放在火上，慢慢转着，烤羊油汪汪的，间或有油水滴落，滋滋有声，鲜红的羊肉慢慢变得焦黄，香气四溢。
“爹爹，羊肉烤好了吗？”
“再等等。”
“嗯。”
过了一会。
“好了吗？”
“还没。”
“好吧。”
又过一会。
“好了没有……”
“没，乖七巧去一边玩……”
“哼。”
然后。
“好了……”
狼主应付着女儿的重复问题，手忙脚乱地烤着羊，添加孜然辣椒等香料，因七巧催得急，加了几块木炭，火苗大了一点，一不留神又烤焦了一小块表皮，惹得七巧埋怨。银娥开了一坛酒，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女笑。
馋人的香气远远飘散。
俏如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夕阳西下，在小屋墙壁上涂满一片灿烂的金黄，一家三口在院里，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七巧最先到俏如来，眼睛一亮，欢快地喊：“精忠哥哥！”一面飞扑过来。
俏如来不记得许多事情许多人。这个小姑娘，他也不记得。醒来后苍狼简单告诉了他一些事情。
七巧一跳，抱住俏如来脖子，挂在他身上。
俏如来微微一笑，单臂托起她。虽然不记得七巧，但莫名熟悉，不由心生亲近。
七巧玩着他耳边的鬓发。“精忠哥哥好久不来找七巧玩。” 说着瞪了俏如来身后的苍狼一眼。
七巧将头埋在俏如来颈窝，背对着大人们，冲着苍狼，嘴唇无声开合。
她的唇语是“精忠哥哥是我的，哼。”
说着小丫头挥了挥拳头，末了，还搂紧了俏如来，得意地一扬眉。
“七巧快下来，精忠哥哥会累的。”
银娥快步迎上来，伸手去接七巧。
七巧勾着俏如来脖子，赖着不动。
“无妨。”俏如来含笑。
“婶母。”苍狼先一步问候，“我来帮忙吧。”虽然有向俏如来解说过关系亲近的人，但难保他不会出错，让其它人察觉他的失忆。
这就是七巧母亲了，俏如来暗想。
“银娥阿姨，”俏如来说，“又叨扰了。”
“自从大智慧下令开拓地门疆域，你们叔侄难得团聚。精忠，你可不许再先溜了。”
“是。”俏如来笑着答应，逗着七巧玩。
“精忠哥哥~”七巧搂住俏如来脖子，小动物似的在他脖子附近闻来闻去。
“怎么？”
俏如来有些痒，将七巧抱离一些。
“精忠哥哥的味道变了哎~”
俏如来一怔，“啊？”
七巧认真道：“精忠哥哥原来是甜的，现在，唔……有点苦味。”
“哈，小女孩家家的懂什么，又在乱讲。”银娥摇头笑。
“七巧要给精忠哥哥当媳妇呀~当然都要知道~”
“七巧要嫁给史家当媳妇？”
人未到，声已至。
藏镜人耳力极聪，刚一靠近狼主家，就听到七巧的这一句话，难得地随口应了一句玩笑，远远传出。
“好啊。”
说着藏镜人的人影出现在院门口，看他走路的动作并不快，但是速度却快得惊人，瞬间已到几人面前。
“千雪，你听到没有？”
“礼尚往来，你们史家也应该嫁一个女孩儿给苍狼当媳妇，否则，哼哼。”终于有人引走了宝贝女儿的注意力，狼主专心致志对付着烤羊，眼角余光也懒得给好友一个。
苍狼别有深意看了一眼俏如来。
俏如来咳了一声，“烤羊好了没？”

藏镜人和狼主海量，七八坛酒下肚，神智依然清醒如初。
俏如来半醉，苍狼替他挡了不少酒，也没好到哪里。苍狼拒绝了叔父亲自送人回家的好意，两个半醉的年轻人跌跌绊绊相互扶着，慢慢走回家。
临走的时候，七巧悄悄拉住俏如来衣角。
“精忠哥哥，这个送你。”七巧眨眨眼睛，塞给他一瓶东西。
“这是娘亲给我的茉莉花露，洒一点点，就不担心蚊子咬了喔。”

蒹葭（八）
松涛居。
两人简单洗漱，准备睡下。
苍狼支着头，有一搭没有一塔地和俏如来说话。回来的路上，凉风一吹，酒已半醒。
俏如来衣袖里的东西一个滑出来，是个小瓶子。
“这是什么？”苍狼拿起来，拨开了瓶盖，“好香。”
茉莉花清香扑面而来，甜美醉人。
一同居住了这么久，苍狼知晓俏如来自然不会有这种东西。
“哪位大姑娘送的？”怎么这么酸？
“七巧给的……”
“那就是小姑娘了……”……这人酒还没醒？继续胡说八道。
俏如来想起了七巧说他被蚊子叮咬的话，不由摸了摸自己脖颈。早晨穿衣时他照过铜镜，脖子处确实有三两个拇指盖大小的粉红的斑点。这种伤痕不可能是打斗造成的，只能是情爱痕迹。最可能的留下这些痕迹的，就是醒来第一眼见到的苍狼。
而这具身体，并不排斥同为男子的苍狼的接近。他甚至对幼年苍狼有模糊的印象，那个有着极漂亮眼睛的孩子，善良懂事到有些呆呆傻傻。
“你笑什么？”
“……七巧真可爱。”俏如来感叹，“我如果也有这样一个妹妹就好了。”
“你就是讨小孩子喜欢。”
“你不也是？”
苍狼以为他说自己也讨小孩喜欢，但看那人眉眼含笑，转念一想，明白了他是在说小孩子喜欢俏如来，自己也喜欢俏如来，这人又在绕弯说自己是小孩子。苍狼抿了抿嘴唇。
“说起来，小时候你喊我精忠哥哥。”俏如来手指梳过苍狼的鬓边发，将他的小辫子别在耳后，“真是令人怀念。”
苍狼缓缓靠近，俯视仰面躺着的俏如来，神色莫辨。
俏如来被他看得发毛，正要开口询问，苍狼贴着他耳边吹气。
“精忠哥哥？”
俏如来有不好预感，当机立断，一个打滚滚入里床。
苍狼反应也很快，扑过去双手钉牢俏如来肩膀，湛蓝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俏如来不知所措的神情，叼起他的衣领，慢条斯理地往下拉，含糊不清地说：“精忠哥哥……喜欢……？”
“乖……唔！”
苍狼隔着雪白中衣一口咬在他的锁骨，磨了磨牙。
“精忠哥哥是希望，苍狼这样对待你，”苍狼的吻挑开衣襟，一路往下，落在转红的茱萸上，湿热的舌头避开尖尖，舔了一圈，留下一圈晶亮的水渍，俏如来轻轻抽气，正要坐起，被霸道有力的手按回去。
“还是……”
苍狼的手上有练武留下的茧子，手法老地道抚摸过光滑的肌肤，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腹，顺着绷紧漂亮的人鱼线往下。
“这样？”
苍狼的指腹灼热，在那处要命的附近打转，意图昭然若揭。
俏如来身体僵硬。
苍狼轻笑一声，松开他，但仍旧兽类四肢着地般的姿势，将俏如来笼在自己的阴影中，脸上带着一点胜利般的笑。
苍狼没想真的做下去，只是吓唬一下俏如来。毕竟，俏如来失忆，这种亲密的事情，恐怕一时无法接受。
俏如来眨了一下眼睛，忽然舔了舔苍狼颈侧。
苍狼正诧异间，只听得那人笑道：
“嗯……果然是苦的。”
轰一声，血液上涌，理智飞走，苍狼低声道：
“你先招的我……”
俏如来衣襟敞开，松松垮垮一扯，就露出胸膛大片细腻如瓷的皮肤，轻薄衣料层层迭迭堆在腰间，整个人像含苞欲放的一朵茉莉花，清馨动人，纯洁又诱惑。

后来，俏如来拔光了庭院里盛开的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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