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29 [邃墨/邃無端x墨傾池] 匣中記短篇系列 05/17 18F更新六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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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樾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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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7)

樓主發表於: 2017-09-29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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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9 [邃墨/邃無端x墨傾池] 匣中記短篇系列 05/17 18F更新六睡雨

- 邃無端x墨傾池
- 皆短篇，前後關係的發展上或者有一些聯繫。首發lof，當時沒想到會有勇氣把它寫成系列文，於是未曾給一個題名，36這邊就暫且訂成《匣中記》w 後續發展可能會改成輔導或限制級。整理了一下順序，原本的《鏡闕》一篇會放至最後再發~

一因夢

明月不歸沉從來是個漂亮的地方，因那主人便是個有趣的人。雖是修得道途，卻仍持那點心思流連在五味七香間，像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仙。

邃無端頭次醒轉過來，便看到隔窗一枝紅梅映在碧澄青天下，似被暖風吹拂。上面幾朵豔色在陽光下微顫，他覺得驚奇，定睛去細看，方知自己實在小看了這處歸人。那點花紅和後來的凍池飛鳥，或者是沙中青蓮相比，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邃無端緩了心神，知是自己為人所救，開口正欲道謝，卻聽人聲，“言謝便太過客氣，我只是在路上看到倒下的你，此毒太烈，我亦不可解，為你壓下三分已是極限。若是交我向儒門詢問，或可救治，你便安心暫住吧。”
“無端感謝前輩相救之恩，只是……不願前輩為我也捲入此中。”他垂眸望著被上的雲鶴流煙圖樣，只覺那點雲煙就好像自己，鎮日漂浮不定為流言奔走。
“你有此心……”
“明日我便離開，這幾天打擾前輩清修。”
“唉，罷了。此後保重。”
“是，多謝前輩。”邃無端重新融進靜默裏，只忽然想起聖司來。

那時單鋒劍之案未發，他只偶爾為聖劍之罪煩悶。至能學劍以後，他便一心一意投入到練武之中。邃無端拿不到利劍，甚至連門內其他弟子用剩下的那些卷了刃的劍都不會放到他面前。於是他只好挑揀燒柴剩下的枯枝，權當做是天地之劍。墨傾池卻助他，有時還會把自己的佩劍拿給他練習。邃無端雖隱而不言，但日日皆記著聖司的好。如此白駒蒼狗過去，邃無端卻發覺了一點奇怪的端倪，他開始流連於墨傾池本身，不止於聖司的名號，甚至不止於他們相處時已然足夠接近的距離。邃無端知曉，他的心境有變。原本他專習來自儒門的劍法，那最初的口訣便是聖司教授。聖司教他一式君子風，言此君子當行端方，滌清世塵，有行之義，則存之情，然情不可妄，需於濟於禮。彼時他懵懂只如初生，將之囫圇吞棗，當是甘甜非常。他理得清澈，君子如玉，行義天下，無殺伐心，亦無爭勝心。只一日望見墨傾池停駐魚塘，頭上是楓紅似火，腳下霜黃碧草，一身雪樣長衫，他知那淨漂的白上是繁複龍紋層疊，衣緣仍取明黃海崖，襯得那一雙塵雨般眸子像是掠盡了人間清色。邃無端心念一動，忽得生出無數翩飛蛺蝶，林中蟬鳴愈噪。後來聖司又授他詩書，第一課便說的《蒹葭》，邃無端自然記得墨傾池從詩大序講起，細細把毛詩源來兼之闡以舊人“招引賢士”或“後妃之德”，隨後話鋒一轉，將這一闋落到“思無邪”上，言之“唯情而已”。他被那厚厚一摞藏書掩在桌後，盯著上面幾行字，生生要磨出窟窿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

邃無端又抬頭怔怔地望著墨傾池，眼睛裏好似藏著列陣星宿，卻一晃而過，仿佛剛才只是一場幻覺。墨傾池倒是放下了手裏的冊子，一眼看進邃無端的眸底，好像彎了彎唇角，如扶風之柳，只微弱地顫動了幾下就歸於沉寂，然後言道：“如何？無端可有別他領會？”
“無，”他頓了頓，接著說，“只是吾好奇……”隨即似乎察覺這疑問冒昧，便又停下了話頭。
“哦？何種好奇？相問無妨。”
“是唐突聖司，”邃無端重新看著墨傾池，“蒹葭之味是苦或甘？”
“哈。”聖司並未直言，輕笑一聲，然後垂了視線。
“無端明白了。”

他仍不知道聖司對他何種心緒，只是想那道阻且長裏一番滋味怕就埋在那短促的一聲輕笑間，隨即他便明瞭自己心意名字。
再後來聖司問他可願共行，他雖婉拒，但心中含喜。
只是誰可料卻有今日此遭。
邃無端一息輕歎逸出，倒似無怨亦無恨。

翌日，他隻身拜別，眉宇間倒似想通了什麼，人覺救他時的一絲彷徨與猶豫已然消失殆盡。邃無端仍如一柄光華寶劍，灼灼揚利。他提氣行了約莫數十裏，胸口一窒，嘴角便溢出血跡，泛著死黑一般的色澤。人未停，只暗自壓抑這內傷，又急急向前。昨日一夜，他已思慮足夠。聖司為他擔卻數年罪言，又護他學劍，如今所成，說皆是墨傾池之功亦不為過。如今他受此單鋒之罪，往前的數月間，聖司亦為他奔波。邃無端幾乎記不住那個人究竟站在主事面前說過多少次願信自己，他闔眼，動容之刻將將要讓烈毒破口。邃無端想，這一劫，他亦願信。
劍陣為封，是信那人之心，險招著身，亦是信那人之為。而此外諸種，便由得隨風而去。邃無端只覺心中清明一片，亮堂堂的，而那白光裏卻有一角龍紋海崖。

他沉入心識之海，那是黯淡無光的深淵。邃無端便在那晦暗的中心，他閉著眼，仿若無識無知，一身入定，似那遠古磐石一般恒長。說起來他本該心性合於一處，固以乾坤，如此方可讓四處遊走的毒性聚在關竅，用以延命而待天時所至，卻只是恰好，石上滴水擾了他清淨——實則這也是一樁藉口，如此怕是要發起夢來。遙遙地，邃無端便望見那晦澀的深處透出雨前般的淺灰，隔著似有若無的雨幕或者輕紗，然後更遠的地方裏站著一個白衣人，他好像已經看到了無數雲龍翻滾在九天之上，悶雷響過即是大雨滂沱，唯有那點玉一樣的顏色澄澈如新。他定睛再瞧，這一次看到了一柄七尺劍，古銅色，隱隱綽綽間露著幾抹鎏金，幾片鏨銀的花片垂在柄側，閃著細碎的光。邃無端仿佛記不得這劍喚作什麼名字，他光怔怔看著，只覺是華色流轉，悶悶地發在黑暗裏如晨曦般輕薄卻又悠長。
定了定心，邃無端向前走了一步。

於是景色忽轉，從一點銅色裏沁出了成片的楓紅金杏，上面染著青碧的霄漢，他一個人便站在樹下，粗壯的古木上攀爬著綠色的藤蔓。
他盯著那站在樹下的人伸出手去，摸上那枝幹，邃無端好像能在自己的腦袋裏也知覺粗糲的觸感。他的視線向著蜿蜒的枝葉，卻仿佛有青霄映於目中，所及有仙雲乘鶴。邃無端終於記起來，聖司曾經在這裏留意，而他便是從那絹紙的窗格裏見到人長身玉立。
他詩書並不很好，大概在墨傾池的眼裏只能算作尚佳，絕不及精妙。邃無端的水墨也遠不如聖司，他臨頭一筆，是狂放淩厲，只這一途，便再無別他。邃無端實在有些歉疚，時常面對聖司就忍不住出神，他心頭輾轉反側，卻得墨傾池清淡一笑。
“何妨呢？吾見你墨如劍意，生縱橫氣，存浩然風，雖非雅正，亦少騷墨，卻是本心純粹。或者可說是望之如明月。”
“是聖司不棄。”
他只好囁喏地應一聲，想著再多也不濟那人好風朗月，清渠如許。

邃無端看著樹下的自己，楓葉落得滿地，漸漸便掩住了眼，他又往前行去。
邃無端並不在意手裏的劍如何，那或許是很多年裏養成的劣習。他也在意別人，卻又不甚在意，就好像吃慣了苦茶的樵夫，早嘗不出人世艱苦，只一片青山，漫漫草木。他手裏握著斧頭，那與劍相同，一劍亦是一斧，一斧亦是一劍，再苦也是人間，人間便是平常。

只聖司待他卻是不同。
只聖司卻是不同。

邃無端一心向前，記不清行了多少路程。他如觀花觀大千，春華秋實，絲絲縷縷。

邃無端有劍單鋒。那時他悟出偏行一鋒的劍意，便向聖司去說，滿心雀躍如初蒙小童。劍行雙刃是最初聖司授他，後來他修習君子風，一招一式都帶著墨傾池的影子，於是聖司就在那些長廊裏靜靜地看他，雖不語，但似乎心中總含著半分憂慮。後來他便得一位無名劍者的指導，三日間仿佛已是千裏之遙，他知曉自己的刃風漸漸失去墨傾池的模樣，卻好像又重新領會到劍鋒的意義。邃無端仍然日日練劍，聖司亦日日看他，只那半分思慮終於雲開霧散。他終有些不解，轉頭望向墨傾池，那人卻扶著楓紅如許，向著自己說一句，“如此甚好”。邃無端不解其意，“聖司不再問我別他嗎？”墨傾池似乎向更遠的碧水青山漫看去，然後帶著笑意，像直面著他的心魂，“既然已有好的結果，再問豈非多餘？況且你之奇遇，吾或許知曉一二，汝亦未可知。”這一句跌到邃無端的心頭，卻似平地揚塵。他自然瞭解聖司如何，可這人偏偏要指給自己“汝亦未可知”。
邃無端行在晦暗裏，襟袖下的手握緊了拳。
他記得自己去找聖司演示單鋒劍，那人一貫淡然，聞得自己言及“聖司覺得此劍如何？”便道，“暫無思緒。”他覺得心中悶悶，多言之，“怎會？”墨傾池卻拍了拍他的肩膀，遂曰：“吾不嘗見過單鋒劍者，一時間自難以因應。然萬物生成本循常理，你不必為外物所擾，雖是奇異，亦是機緣。”話說得有理，他點頭答是，隨即抬眼去看說話的聖司。那人眼中澄碧雨色映著清雲，萬般流景。

邃無端竟覺得睜眼澀然，他再定睛細瞧，墨傾池已站在面前，仍是寡淡般的神色。
他輕輕發問，喉舌間好似含著一枚酸棗，仿佛連話都吐不清楚。
“聖司可知我亦是溯洄從之？”
墨傾池並不答話，只靜靜看他。於是邃無端又問：“聖司可知什麼是蒹葭之味？”
那人好似著意鐵了心不做言語，一味地望著他，邃無端莫名發起慌來。他攥著衣裾的邊緣，再問：“聖司可知……”他終於問不出來，像求救似地看著墨傾池。
那人卻仿佛被定了身一般，就在一處不遠不近的地方。邃無端失了話語，兩個人影子被不知從哪里射過來的光亮照著，漸漸重合在了一塊兒。他盯著地面上的陰影，一團漆黑的樣子，卻好似又重新找回了一點微渺的希望。
“聖司可知什麼是蒹葭之味？”
墨傾池仍不應他，反是邃無端從那眼裏見了一些端倪。
“聖司可知我溯洄從之日久？”
“聖司那日教我詩經，曰之思無邪，我卻已有妄念。聖司教我情不可妄，我胡亂應下，卻終不可得，如此恐怕早失真諦。”
“只我仍日夜想問聖司，可知我溯洄從之……”
邃無端說到此處，卻陷進一片沉默，只好怔怔望著身前之人。
他一身如劍，鋒芒在側，唯有面對聖司，卻千般敢言，亦是萬般未可敢言。
邃無端在緘默裏好像度過了幾萬個亙古，那遠處的光和暗都混著紅楓秋葉與青碧煙雲一起散了，獨留著他自己站在一處，好似個獨活的泥塑。心口尖上一點刺痛順著手指爬到頭頂，他還想看看聖司。

如此念著，於是聖司便又站到了他跟前，連帶著一柄古銅色的名劍，和一雙煙雨似的眼睛。周圍仍是晦色，外頭散著巨石落下時轟隆的回音。
“聖司……”邃無端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沙啞的輕歎，然後他順著聖司的手見到抵在自己胸口的物什，那鋒刃上散著清淺的光華，劍身上繁複而樸拙的紋飾被暗流般濃重的黑暗包圍。心口一點淤塞隨著逆流回去的烈毒，如同被沖散出了豁口。邃無端忽然想起方才這個人立在他面前和碎了的鏡面或者傾瀉的沙子似的失去蹤跡的模樣，他待在黑夜裏發呆，像迷路的弱小的兔團和雛鳥。他又慌張起來，便去看聖司的神色。一時間承受毒性的墨傾池臉色算不得好，即便咬緊了牙關，還是漏出一絲鴉黑的血跡。邃無端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聖司打斷，“吾只能為你分擔一半至毒，剩下一半需各自壓制，待至德風古道可尋名醫，當得有救。”
“聖司……”
“不必擔憂吾，既有此行，你當知吾定有考慮。無端，靜心吧。”
“是。”

他們俱在險關，邃無端卻不知自己心中究竟是怎樣想的了。他萬分的心思都在聖司那睜眼閉眼間兀自壓抑的喘息上，卻又有半分飄飄然，好似在雲端翩蕩。
“聖司可知我溯洄從之日久……？”
墨傾池正收回劍芒，卻忽然聞得此句，掌中動作便慢一分。
“無端？”
“聖司可知我溯洄從之日久？”邃無端又重複了一遍疑問，他在那詭譎迷離的夢境裏說了太多次，以至於此時講出來竟連半點陌生也無從尋找。
“你可知自己在問什麼？”墨傾池轉過身，他看著眼前的少年，語氣卻很平淡。
“聖司可知蒹葭之味？”邃無端並沒有答話，這與慣有已是反常。
“……你可知自己在問何事？”墨傾池仍是波瀾不驚，卻換了更疏離的言辭。
“聖司可知蒹葭或甜或苦？”

墨傾池不再反問，他記起那日初識無端未久，少年澄澈似一汪碧水。他虛長無端十數歲，即便如此，但說起這年歲於他們修習內功者不過一場浮雲。而他那時只因一場惻隱故擇了少年來做身邊侍書，卻越發覺得無端是塊佳木，生於叢林匿於猛獸。墨傾池也不知道自己是為提攜後進或者為德風古道謀賢，雖不喜麻煩亦不怕麻煩，但事必躬親仍是與平常顯得誇張，撚筆作畫、吟詩作賦的人變得俯首羹湯，兼之給無端授以詩書禮樂，倒是雅俗間樣樣不落。後來他察覺邃無端著心屬意於劍道，便暗自周全。一場亦師亦友，墨傾池積年未拾的心思全然放到了這個少年身上。他看無端風華漸展，倒像是春秋稼檣，直到無端問他，“蒹葭之味是苦或甘”，他猛然間察覺情意於己究竟落到何方。他並不知曉無端是如何心思，吟詠情性多易，然托出情性實難。墨傾池已非俠客，書生意氣不過市井間佐幾兩酒水，逢事思慮甚早成常態。如今時日，分桃斷袖雖不為妖異，卻仍屬特行獨立。無端單純，若是他刻意誘導，如何不能水到渠成，只是墨傾池既不存這般下作，更不願邃無端從此掩於自己屋簷之下。他故意偏廢親膩，他們之間甚至連抵足而眠都不曾有過。
“你與吾好友相稱，可知此番情意或許並不如所想？”
“我知自己於人情世故多有缺憾，但那日聖司言‘思無邪’，言‘親愛情性’，”邃無端停頓了一下，“我當知知己與夫妻卻是全然不同的。”
“知己可望月飲酒，夫妻亦可望月飲酒……”墨傾池話未言畢，又聽邃無端開口，“聖司為我周全，無端銘記。但我的確傾心其間，時已久之，絕非戲言。甚至……”他有些猶豫，然後輕聲吐出了這句話的最後幾個字，“對聖司還抱有非分之望。”
墨傾池歎了口氣，又輕笑一聲，“倒是尋尋覓覓……無妨。”他看著正低頭的無端，如同做過許多次那樣，言道，“你不想確認一下吾的心意嗎？”

邃無端像是有些不可思議似的，他躊躇了半晌，湊到墨傾池的面前，他們的呼吸繚繞在對方的氣息裏。邃無端仍然帶著猶豫，但最終他磨磨蹭蹭地親到聖司的唇上，蜻蜓點水一般，然後好像為此而感到不滿足，他輕聲地問，“聖司，我可以再親一下嗎？”墨傾池啞然失笑，卻一本正經地答道，“自然可以。”於是他比方才又放鬆了點，準確地再一次吻上聖司，舌尖觸著近在咫尺的人，墨傾池鬆開齒關，讓無端進來放肆。邃無端仿佛無師自通，順著齒顎舔舐過去，然後糾纏著深吻。如此倒是墨傾池有些受不住，微微喘氣，只那雙眼睛依舊明澈。
一吻完畢，墨傾池定了定神，方言，“無端確是長大許多。”

少年仿若未聞墨傾池的話，開口說的卻是，“聖司需保重自己，無論為己或為德風古道，甚於儒門皆如此。”
墨傾池不想無端說得此話，微微怔愣，頓了一下才道，“好，吾允你。若有兩全法便行兩全法，若是不可免，定勉力尋得活水。既通此意，便不枉其情。”
彼時山崖洞內，黑暗之色仿佛若有散許，隨即又歸於一晦。

***

故有夢偈：
舊年南柯，是夢非夢。
昔日蒹葭，失之得之。
指劍為劍，滴墨成潭。
此夢存得失相，謹慎當為，因緣有自，莫可強求。

本篇完

[ 此帖被蘇樾笙在2019-10-29 00:20重新編輯 ]

吟詩作賦北窗裡，萬言不值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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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樾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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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7-09-29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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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9 [邃墨] 匣中記短篇系列 1F更新春衾-上

二春衾 - 上

邃無端就坐在聖司床邊。

墨傾池睡得很深，或許因為受傷沉重的緣故，一貫柔薄的呼吸此時聽起來亦有些疏粗。而他則端正地坐在凳子上，一板一眼且一絲不苟，模樣好像聖司隨時都會醒轉過來檢查似的。

此時正值春日，連日奔波未曾停歇片刻，如此頓挫下來倒顯得閒適了。窗外桂樹密綴綠色，幾株桃花引得蜂蝶，長尾雉雀一聲激越便躍進碧霄裏，反是幾只細小的鶯燕銜了碎枝落葉來來往往。邃無端望得出神，小東西連影子都極是靈巧，比那朱喙大了許多的葉片被覆蓋到枯槁的，卻是新築的巢上，於是那本來的頹敗也漸漸欣欣向榮起來。他忽然所感，心中卻悶澀。當下時日，聖劍遺失之案幾與單鋒罪者一案並述，父母之過未清，己身所負未白，只接踵而來的犧牲卻不曾有斷。
他又轉頭去看聖司。他說不出是何種心情，那些平靜的欣愉、歡喜，一點點過渡到苦悶、委屈，他一瞬間覺察到內心的恨憾，卻又慢慢舒緩下來，只餘下一陣悲涼。

邃無端這般徘徊在極其無助而緊張的鬆弛裏，到底有些手足無措，他知曉令智清明是重要的事，卻束縛不住自己向著夢魘傾倒的神思。墨傾池未知如何，昨日至今，已有漫長的十二個時辰別過，或許應是穩定了傷勢。先前來問病的醫者雖無十分把握，照例似的給了足以安心的答復，卻平白無故仍生出了杳杳而不知所蹤的憂慮。正如此索轉之間，床上的墨傾池微微皺起眉峰，額上滲出一層虛汗來。邃無端條件反射似的徒然地握緊了手，小心翼翼地審視那人的一舉一動，他並不該因為聖司細小或者無意識的動靜而慌亂，他知道這個人本沒有這樣脆弱，正如自己請下看顧的責任，原本也因為自覺合適與妥當。只是明明行有餘力，他卻覺得心頭如同吊著一縷燭光，影影綽綽又晦暗不定，還燃著尖銳而顫動的疼痛。墨傾池的眉間此時舒展開些許，細薄的汗粒好似退了，又像是凝在上頭了。他伸出手觸到了那一小片光潔的表面，是溫涼的，像帶著久前拭額白巾的溫度。
聖司應未病溫。
邃無端勉強松了口氣，但仍未放下心。

德風古道本該是個固若金湯的地方，因其名甚，便使人覺得不可輕犯。邃無端雖對此並無十分信任，但儒門之赫赫威名實也是不必多言。歷經多年自封於留招山崖之下，如今初回此地本是多半因聖司之故，當然亦有父母遺命在身，只千萬想不到的卻是墨傾池的重傷。邃無端還記得聖司教他入門君子風的心法，也記得那時這個人的名聲已留響宇內久矣，他心中仰慕，甚或生出世間未能有與之比肩者的感慨。如今回轉開始之地，他便也留存這樣的念想未變，豈料得由單鋒罪者而來的諸多禍事竟傷得聖司至此。邃無端心中淤塞與歉疚實難以言表，只是任他再多憂思甚切，此時此刻想來怕抵不過一句蒼白無力。他蹙著眉，雙手皆按於膝上，腦中紊亂，卻全無辦法。
聖司總救他於水火，而他卻為聖司帶來了什麼呢？

邃無端不想妄自菲薄，他知曉聖司護佑，自己便當行劍意，一往無前，如此方是謝人之恩。他自然也知曉，聖劍遺失怕有他因，武林中鬼祟之勢正暗自興起，現下單鋒罪者持劍殺伐，烽煙過處皆為焦土，只怕連此亦是陰謀中一點機巧，這些與他自然有關，但並非全然因他而起。聖司日前循循以誘，便是要與他說明此意，故而他若是如上這般想自己，當真是枉費聖司之心。可是，卻又要如何令他不這樣想？
邃無端只好看著床上人，把思緒擺到細察之上。
聖司仍在沉睡。

他忽然想起來一樁久遠以前的陳年往事。他不知道聖司是否還記得這麼一件細如微芥的事情，只是此時想來，那日裏薄霧一樣的光亮好似還隱隱照在面上，蘊著柔和的溫度。

當時他初為聖司門下，拿到調令也不過是旬日以前，若是要再細究他與聖司何時初遇，那更是不到半月的工夫。邃無端自然想不到只那門前掃雪的半刻，寥寥數語的對談便為自己取來了德風古道最令人欣羡的文書。只是位雖不同，然日日諸事卻幾無區別。過去他為僕役，卻還要被同門所棄嫌，平常時候像灑掃之類的勞作總配不到自己頭上，唯有冬日因寒冷難耐，故而才會吩咐他去院落中掃雪，至於他總做的不外乎是洗衣劈柴這樣既需使得力氣，卻又極少會被上頭人注意到的活計。如今他換到別處，一時間手足無措，上面來知會他的人亦只言做些清掃的工作。雖不必再相幫伙房，可是幾天來邃無端並未見到聖司，因此心中仍是有些忐忑不安。他雖不怒不爭，卻也知曉平日裏常遭排擠——不是很嚴重的薄禮以待，卻是些言辭閃爍間總脫不去的累贅，他有些擔心這一出也是好事者要作弄自己才安排來的劫數。正是猶豫之刻，卻聞身後人語：“邃無端。”
他轉過身，便見一人著秀白儒衫，明黃為底五彩為線，海崖蟠龍繞身而上成其衣緣。邃無端停下手中忙碌，低首施禮。
“既是已來，汝隨吾一行。”那人並不多言，話音方落，已向前而去。
邃無端不知其所往，更未知其欲為，只好跟在後頭亦步亦趨。走了不多時，兩人漸漸近了德風古道主殿，他見那人仍邁步而去，躊躇半晌開口道，“我不能進殿，可否在此處等待聖司……”
“隨吾。”那人口氣強硬，似無拒絕餘地。

邃無端被此話堵住，垂下手便只得在後面靜靜跟著，片刻已入得粹心殿中。他過去只年歲尚小時上過這如被五龍相拱般的高堂，況且並非是什麼極好的回憶。如此回想，邃無端竟出了神，卻聽另一人厲聲而道，“聖司盛名之下，將邃無端帶至此地，倒不知是何故？”
“邃無端並無罪業，今日既是吾門下書侍，共立殿中有何不妥？”
“聖劍之失猶在案頭，如何不妥難道聖司不解其惑？”
“聖劍一案疑點仍多，況關乎儒門清譽，吾以為要下定論為時尚早。邃無端雖為其子，然先有其長借身贖之，此責罪及已是過猶。由此而看，吾並不解汝深意。”
“汝！”
“而今其為吾侍，自需修吾詩禮，若有疑問，此刻吾言無不盡。”
“聖司機辯，何人可與汝一爭高下。汝既要為邃無端背書，吾自不強阻，只希望來日莫忘今朝。”
“君子一諾，自重於泰山。邃無端此身，吾一肩擔下，至於諸位，”墨傾池眼中平靜無瀾，“若再無問題，則望周知。”

邃無端幾乎無法厘清這短短片刻發生的事情，他站在聖司背後，卻好似一葉剪影。聖司已在示意他離開，邃無端應了一聲，便隨之而走，卻是像個傀儡似的，腳下無神，這般到了白玉臺階下，聞得聖司背著身問他：“汝有不解？”
邃無端踟躕一番，說了實話：“是，我不想聖司與他們有所嫌隙。”
倒是墨傾池聽畢覺得有趣起來，接著話又問：“哦？吾以為汝會感到高興。”
“不是，”邃無端有些著急，這本非他想，若是當真為了自己高興，聖司更不應如此，“吾雖然歡喜能跟隨聖司修習詩禮，甚或劍道——如此吾便與德風古道中的學生同樣，但吾不希望聖司與儒門諸長不合……”話到末尾，口吻中隱約含著的竟約莫是種委屈了。

墨傾池沉默半晌，轉過身來，“哈，吾不知汝原是這般想的。”面前少年半垂著頭，模樣好像做錯了什麼事情，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年的頭髮，這本是不該的，他向來疏離諸人，只一心一意求著自己的路，可是忽然心中微動，如同被空無一物的虛風掃過，輕顫後就要回不到最初了，“與殿上幾人非為不合，過去種種早已埋下今日因果。況且既有禮樂，昊正五道內決不會坐視禮崩樂壞之象，汝便放心吧。”
邃無端聽罷方知是自己誤慮，“是！……是吾錯怪聖司……”
“哈，汝不必緊張，暫且靜心。吾與汝雖為主侍，但又何妨作友傾談，如此言語汝可知曉？”
“聖司青眼有加，是無端之幸……”
“非也，”墨傾池輕歎了一口氣，“昔人言‘莫向山中尋白玉，但於身上覔黃金’，想來無端當不至於令吾‘睡餘苦憶’罷。”
邃無端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覺得聖司會說這樣的話有些不可思議，隨即又垂下視線，言道，“聖司，吾明白了。”他明白得很快，所以也應得很快。

邃無端年幼時的家仍屬儒門明曜，其父邃淵為法儒尊駕席下，其母則身兼劍族血脈，二人皆是頗具盛名的用劍好手。過早的記憶在他印象中並不深刻，像是一面劃花的鏡子，或者雜亂的池塘，唯獨是鎮日不曾有過停歇的鐵器鏗鏘之音似驚雷般於心海徹響，如同鐘磬雅樂契合自己的回憶和念想。後來他便遇上家道中落，更是戴罪之身，孰是孰非似乎再也算不分明，他只記得父親在自殺前一日尤為不舍的安撫，眼中如星辰隕落，卻又好像什麼都存在，什麼亦不存。他的父親說，“無端，汝便替吾為儒門一盡心力。”那語氣中不含怨懟，甚至連一絲不甘都無，邃無端不知父親是怎樣想的了，卻好像有了些朝時聞道的錯覺。他此前總是惶惶，或許因為被越來越近的否變所影響，可一刹那間竟平靜下來。他聽見自己向著父親輕輕地道，“好。”那以後便遇上許多事，不太好，雖不似深淵一樣令人難堪，卻明明暗暗地伸出爪牙。邃無端並不是認命，只是忽然覺得那些其實也沒甚麼分別。這是種危險的平淡，隨後在此當口他便遇見了墨傾池，或者該說是儒門聖司。

這個人待他極好。
他常常這般想，這種好並非是贈以明珠寶石，也並非是授以殊位，卻是說不出來的燙貼。聖司只要開口，就好像一團棉花揉在自己的心尖上，諸多道理那麼難以名狀，這個人卻是可以講得極佳，直說到心底去。然後他便無端地生出了許多少年氣性，聖司就看著他微微漫出一點笑意，而那薄絮一樣的笑意便落進深處了。

外頭鶯雀兀然鳴叫起來，邃無端頓從那些久遠的昏噩的記憶中脫身出來。他望向窗的另一邊，不知名的鳥還在揀拾著細小的枝梢，一點一點鋪陳出結實的春巢。他看向那側床榻，聖司好像將醒，擱在錦被邊的手動了一動。邃無端乍然驚喜，帶著凳子就向那處多移了幾步，如此他便能全然見到聖司的面目了。
墨傾池覺得自己仿佛沉睡在一個悠長而沒有盡頭的夢裏，漆黑貧瘠，此時轉醒過來，卻帶著胸口一陣悶痛。他總算記得，在昏厥前正替無端擋住一記聖劍利招，而後那位無名劍客亦隨之離去，看來無端與儒門當皆無礙。
“聖司！”
無端的聲音聽起來喊得小心翼翼卻又帶著無數欣喜，墨傾池說不出是何種心情，只覺得又像是失而復得，又像是如釋重負一般。他側過臉望向邃無端，一副倦容的模樣看起來與自己幾乎無異，想也知曉必是連日來光顧著照顧別人，卻忘記自己也是需要休息的肉體凡胎。

“聽汝語氣，想是無礙，那便不枉。”
“聖司……我原想為聖司解難，卻是連累……”
“哪里又來得連累？聖劍著招，本是兇險。當初汝一心顧念離經戰端，發至不及，吾合該助汝，只可惜功未至臻，卻是困不得罪者。倒還徒增傷勢，讓汝擔憂了。”
“聖司是在安慰我。”
“總是比安慰要多許。”
“吾知曉聖司所說在理，但終究還是覺得自己力有不逮。”
“如此才有進步的空間。”聖司伸了手，拍拍無端擺在榻上的指尖。

這個小動作似柳葉輕拂教邃無端心念微動，他反過手背，手心便貼住聖司的掌心，兩人血脈聚合一處，一時之間只覺得寂靜中卻是心跳聲愈趨膨亮。邃無端還記得他們初出崖洞，他便向聖司大言不慚，卻出人意料地相擁親吻。他及冠後從未和別人有過這樣親近的關係，聖司是唯一的那一個，可是他卻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更近一步了。有時候他覺得自己與聖司已是枝與葉，或者風和雲這樣親昵的聯繫，可有時候他又覺得自己離聖司仿佛很遠，因為沒有理由而顯得莫名其妙的患得患失，邃無端也不知要如何與聖司去說，這樣煩悶地憋在心頭，又經歷了這一場大病，他偏是覺得越發落不到底了。邃無端只捏著墨傾池的手，並無別他動靜，眼中閃爍似是難言。

“無端？”
這一聲驚了邃無端散逸的心思，他回過神來，“聖司？聖司可有不適？”
“無。汝有話想說？”
“吾不知該如何說。”
“不若想至何處，便言及何處。這般也是無妨。”
“吾……吾不知如何才好與聖司更親近一些。”一語出口，邃無端方覺話中歧義，又急忙為此注腳，“吾想如今或為鶼鰈……”提及此言，邃無端臉上倏紅，更強壓著這薄紅往下說去，“該與聖司比過往更為親昵，但卻無進展，吾不得其解，便為此心煩。”

墨傾池倒是未曾想到無端竟是為這樣的事情煩惱，片刻怔愣後輕笑出聲，“哈，這樁事情吾自可為汝解惑。”他把還坐在床榻邊上的邃無端拉攏過來，起了半身便親上去。
無端雖是掩不住青澀，可但凡聖司主動，總能及時抓到那點情動，倒是教墨傾池有些意外，只細細想來卻也覺得如常，此時兩人唇上廝磨，襟袖交錯，一時旖旎。邃無端伸舌舔舔聖司的下唇，墨傾池闔眼便松了口，無端的氣息毫無阻礙地闖進他的口腔裏。舌尖掠過齒齦，停在那上顎舔舐，墨傾池被捉到動情處，指尖攥了力氣，扯得邃無端更靠近過來。邃無端擔心沒輕沒重地壓到聖司，便一只手撐在榻上，另一只手則摟住後腰好讓人借力。兩個人親了片刻，呼吸裏蓬蓬的熱氣沾著鼻尖與唇齒，這樣停下來，他們便看著對方。

本篇未完待續

注：

*莫向山中尋白玉，但於身上覔黃金：借宋人邵雍詩《知音吟》中句，全詩為“仲尼始可言無意，孟子方能不動心。莫向山中尋白玉，但於身上覔黃金。山中白玉有時得，身上黃金無處尋。我輩何人敢稱會，安知世上無知音。”此處僅用其字意。
*睡餘苦憶：借宋人李彭詩《春日懷秦髯》中句，全詩為“山雨蕭蕭作快晴，郊園物物作清明。花如解語迎人笑，草不知名隨意生。晚節漸於春事懶，病軀卻怕酒壺傾。睡餘苦憶舊交友，應在日邊聽流鶯。”同樣用字意。

[ 此帖被蘇樾笙在2017-10-30 20:4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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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7-10-30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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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9 [邃墨] 匣中記短篇系列 2F更新春衾-下（限）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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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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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7-10-30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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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嗷嗷啊超好吃！！！简直太棒了！！！给太太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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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7-10-30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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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我看到更新通知就追過來了！官方的邃墨發糖其實已經很大手了，但是對樓主這種清雅的浪漫日常，心照不宣的情意暗許風格愛到沒有什麼我了！尤其是無端執著地問著可知蒹葭或甘或苦？這衷情暗遞的感覺啊啊啊啊啊啊！為樓主打CALL！兩邊我都會繼續追，坐等樓主繼續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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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7-10-31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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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3樓云簫于2017-10-30 21:43發表的 : 2kq@*}ys
奥嗷嗷啊超好吃！！！简直太棒了！！！给太太献花！！！ nk 9 K\I

謝謝喜歡~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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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4樓苔痕竹影于2017-10-30 21:55發表的 : jgw'MpQm{
樓主我看到更新通知就追過來了！官方的邃墨發糖其實已經很大手了，但是對樓主這種清雅的浪漫日常，心照不宣的情意暗許風格愛到沒有什麼我了！尤其是無端執著地問著可知蒹葭或甘或苦？這衷情暗遞的感覺啊啊啊啊啊啊！為樓主打CALL！兩邊我都會繼續追，坐等樓主繼續更新！ Bqlc+d:

是的是的，官方的粗箭頭各種好吃，但是我並沒有為此滿足（捂嘴）
謝謝喜歡和誇獎/// 突然羞澀
會努力更新的！雖……雖然非常龜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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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7-11-21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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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9.29 [邃墨] 匣中記短篇系列 11/21更新三應酒

三應酒

故去的故事，故去的人。
不分明的將來，還有模糊的真相本身。
邃無端不知道，他好像只握住了一把塵沙。

***

他們走在鄉間的小道上，有時會穿過一片樹林，有時則在無人的阡陌中央，遠遠地好像能望見幾間茅草為頂的小屋背後正嫋嫋升起輕煙。倘若不是諸事駁雜而繁急，恐怕任誰都會在這樣的氣氛裡漸漸感到放鬆和愉快，甚至還想要停下來佐一杯清茶。

墨傾池走得並不快，但一步緊跟著一步，走得極穩。而邃無端便跟在一側，也沉默著趕路，兩人前後近乎齊平，卻意外凝聚著沉重的氛圍。墨傾池並未多言，甚至也沒有流露出試圖關心的模樣，只是安靜地往前走著。路邊近人的地方生著些半人高的芒草，順著偶爾掠過的風簌簌地顫動，便連帶著整條小徑都顯得寂寥而蕭瑟起來。這般行了約莫兩炷香的工夫，隱隱約約地能在前頭看到一處茶攤。像這樣有些荒僻的地方，如此茶攤已是不太尋常的事物。那茶攤主人似乎是個有些年紀的大爺，底下有幾個年輕的小夥子正在往來的走客間穿梭，期間諸種茗茶酒水點心盤纏，則紛紛落到他們的桌子上，端的是一番主賓盡歡的場景。

“便在此處稍作休憩。”墨傾池知曉此刻的邃無端怕是心中千萬端思緒如一團亂麻。他與無端已經很久未見，但卻有些慶倖他們雖都有些變化，然非那些叫人難過的變化。墨傾池想起旬日前在儒門養傷，他不過鎮日裡躺著，反是無端顯得忙碌。那時儒門皆困鎖于單鋒罪者一案，因那從頭至尾的迷茫，故而只好無奈中以靜制動，卻偏偏有些一敗塗地。事後雖昏迷一段時辰，卻免不去擔心無端的念頭。不過難得倒是歡喜，無端擔憂的事情當是許多，但那時只揀出一件來說。墨傾池微微偏過頭去，少年坐得端正，是恭謹而謙讓的模樣。

墨傾池也不言語，從桌子上擺放齊整的茶盤裡擇出兩隻乾淨些的赭色杯盞，置於兩人面前，又喚來小廝替他們倒上熱水，如此才隨意挑了點茶葉末子丟進壺裡。這不是什麼好茶，細碎而乾癟的樣子以墨傾池的眼力或許都不必再察便能知曉等下生出的齒澀之味。邃無端卻似不妨事的模樣，仍舊一動不動地挺在邊上，那睜大的一雙眼裡好似什麼都沒看進心裡去。

“無端？”
邃無端恍恍惚惚間聽得聖司喚他，兀地看過去，模樣倒有些可愛。
“無端，姑且靜心吧。事情總有緩急，亦有解決之法，你這般出神卻要教人擔心了。”
“是……”邃無端的聲音顯得有點萎靡不振，只強打精神般應了一句。

墨傾池也不再多言，無端雖是純然，但絕非過猶之人，如此提醒已然足夠。他提了那銅壺手柄，往茶葉裡倒了一半多些的熱水，那些顏色顯深的碎末漸漸舒展開來，只並沒有沁人的香氣，唯是一點極淡的，如同被水浸透後才力竭突出的一絲茶味。墨傾池似不在意，他將茶水分別倒進自己和無端的杯子裡，然後便放下了茶壺，收斂了心神關注四周。

不遠處店裡的小廝卻在和人胡侃，“金財小弟，我說你看那邊兩位……”他努努嘴示意邊上和他一般穿了青布短打的年輕人去看。
“高人嘛，你不說我也瞧得出。”
“嘖嘖，他們居然能喝得下這店裡的待客水，就是我壽喜也很佩服。”
“別多事，上次老闆賞你的竹筍肉還沒吃夠夠啊？”
“耶耶耶，莫多說，且看我。這次若是成功，老闆可要給我加足工錢才是。”

壽喜從大灶邊上的草垛肚裡掏出兩壇酒，拿肩上白布擦了，這才提溜著往墨傾池那桌走去。待到邊上，又托出喜氣的笑，有些諂媚似地開口，“二位爺這打扮，一看就是器宇不凡的大英雄，咱們店小利薄，茶水怠慢，但如果買酒，這酒可是最好的。”
墨傾池皺了皺眉峰，他本意不想多有顯露，若可安靜前往則為上佳，如今小廝尋來卻難免不成為店中矚目，“無妨，多謝招待。吾等不過歇腳，茶水有則足矣，不至怠慢。”
“哎呀英雄，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壽喜聽出墨傾池口中推拒，卻礙於方才一口十足把握，只好硬著頭皮再來，“英雄飲酒，才豪氣干雲嘛。”
墨傾池並未回話，卻盯著壽喜半晌，眼神雖未有不善，但隱隱威嚴壓得人幾乎無法喘息。

“英……英英英雄，有話好好說。我知道你們都是高來高去的高人，”壽喜抹了一把方才嚇出的冷汗，又接著話，“唉，老實講，在路口辦茶攤也是不容易的活命差。原本我們老闆開了酒樓，少說也是富甲一方的財主，也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那個一波又一波不見停的天災啊。搬了數不清多少次，命是保住了，但除了命也什麼都沒有了。這酒不騙你們，真是好酒。逃命時候留下來的念想，可現在誰買得起呢，放在草垛裡總有一天是要丟掉的，那不是可惜嘛。”壽喜像是動了真情，方才口吻裡的輕浮也掃去了大半。

邃無端同在一邊聽那小廝說話，直講到那句“除了命也什麼都沒有了”，卻忽然所感，竟一時怔愣，又想起那些積年未憶的往事了。
他初識聖司，而後至聖司離去之時，兩人能坐在一起談天的時間都非常稀少，更遑論是促膝抵足，並容得那些毫無間隙的距離一併飲酒。但凡事總有些例外，也正因如此例外，才常常令人肖想那許多未來。

邃無端還記得那是一個月明星稀的良夜，季在初秋，荷塘裡還散著剛剛退去的暑熱。夏日裡碩大的蓮花已然謝幕，徒留在一池碧波裡的則是枝枝長莖。

那時，他學劍小成，兩天前的白日正給聖司演示練習許久的君子風。聖司教他之時，那一招一式儒雅端方，卻兼帶淩厲，讓人別不開眼，只吸在袖襟擺裾間，竟說不出如何誇讚才好。邃無端心中欽慕，跟隨聖司記牢了口訣便暗地修習。他本是劍術奇才，既有口訣在心，本沒有學不會的劍招，可是卻無法體會那一番劍心，或者說是此之劍心並非彼之劍心。說來邃無端與聖司經過一段辰光，也漸漸熟稔，但無端仍束手束腳存著拘謹。聖司第一回親自教習，無端光想要盡力於佳，卻被一闋劍心而顯得差之千里。這般情狀，心中總有不甘，往後又加練數回，仍使不到聖司模樣，眼看著約定的考察之日愈近，卻還是無甚法子。邃無端有些惴惴不安，不知聖司將如何想他，卻也只得依著安排而去。

聖司還站在院中老樹之下，沖他頷首，示意其起招。
邃無端吸了一口氣，手中長劍是聖司借他，拙樸內斂，劍身上黑金流光渾然似動，好看非常。他提劍上指，隨即如平沙落雁，劍尖堪堪擦過泥上芳草，第一式起得留有餘地。邃無端微微放鬆了些，接著那對向地面的劍勢回轉了身形，似游龍飛鶴，這一劍理應攀臂而上，他使得尚可，故而足見其中玲瓏細膩。而之後的第三式則需靜心凝氣，當時聖司道此招應收之於心，發之於風，含君子情性，故為君子風。邃無端眼神忽淩，劍端行處，熙風和暢，簌簌敗葉紛紛而下。他行氣一周，方停了勢頭，站在原地望著聖司。

墨傾池只轉念便了其困惑，卻並不明言，但問他，“劍招不必多言，吾且問你，何為君子？又何為君子風？”
邃無端思慮半晌，方答之，“君子四德言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墨傾池並不言其是非，只又問，“既如此，那麼君子風何解？”邃無端似被問題難住，卻又不敢直視聖司，垂首盯著自己的腳尖，誠然一副愧疚的模樣，指尖捏著身側垂下的一條褐色衣帶，用著力道故而關節泛出一點白來。
“尋之典籍本無錯，唯君子可解，但君子風卻需得之於己心。”
邃無端乍然抬頭，張了張口，又抿起唇。
“便與吾談之一二。”墨傾池放柔了聲線，如循循誘之。
“吾以為……君子之德風。”邃無端吐出簡短的一句，卻因無法說得更多而有些愧色，重又低下頭去。
“哈，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但吾不知無端心中是如何思慮？”
邃無端猶豫著，可終究脫口，“辯是非，行仁義，但求無愧於心。”說罷了，才覺得自己此心實比不得天下靖平，海清河晏之類的高德，此時卻也只好忐忑地等著聖司言說。
“如此也甚好，”墨傾池不知想到了什麼，面目顯得頗為柔和，“修身齊家治天下，得一者已是不易。汝之言雖自修身出，但既要明辨求真，無愧於心，則天下亦當在治。”

聖司之言如此倒像是在邃無端心上醍醐灌頂一般，他心念微動，執了劍，便走到那草地中央，起手就是第三式。仍是熙風和暢，落葉紛紛之勢，卻有了點長風萬里的味道。他自覺得歡喜，長久練習間不曾衝破的掛礙此時盡除，竟仿佛天地都舒朗開闊起來。

聖司仍如平常無二，未有多言，眉眼間似舒展三分，看無端欣愉過罷，才言道，“賀汝小成，便邀你同飲一壇錦瑟，未知無端可否願意？”墨傾池難得有這般興味，邃無端也覺恍惚如墜夢裡，只順著話意應了聲。墨傾池又想了片刻，與他定了時間，“兩天后，月上中天，故地相待。”

那邊廂，邃無端念及自己再近聖司一步，豈止欣喜。這邊廂，墨傾池卻也不如面上這般淡然。他只說要約無端共飲，可錦瑟此酒並非易得之物。酒需取上好的糯米，更浸之以白茯苓、石菖蒲、白術之類的中藥，待釀制完畢，封紙掩上，則至少要一次埋上五十年，而臨到飲前還需準備以百花蜜泡制的糖水作為酒引，方得其甘美醇厚。至於別他更甚隱秘的故事則皆存與這壇酒的名字了。

昔年李義山有詩雲：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如是而已。

兩日後的明月夜，邃無端來得早，荷塘雖看去鴉黑似的渾成一片，但尚有透過輕雲落下的桂華如銀輝片羽，帶著疑猶在側的蓮香，讓故地顯得風雅之至。他見老樹下已置辦了桌椅，卻並不去坐，只走到那池子邊上靜靜地看。墨傾池走進院子的時候便見到這般情景，一介少年的影子晃在一勾亮堂堂的水月間。

“無端？”
“聖司。”邃無端聽聞聲響已轉身向墨傾池行禮。
“今日既是祝賀，便不必多加束禮，尤以輕鬆為至。”
“是，聖司。”
“無端。”墨傾池看他畢恭畢敬地回話，一時覺得有趣，便喚他。
“抱歉，聖司。”邃無端微微臉紅，回話卻又是極正經而循禮，越描越黑教人講不清楚。
“無妨，入座罷。”

邃無端跟著墨傾池坐下，桌子上已然放著一個小酒罈，赭褐底的刻花瓷，釉色透亮，上頭封紙則是朱色描金，酒名用端麗小楷書在邊角，托顯得雅致。墨傾池取出兩個素面小碟，用金勺盛了邊上另置的小盅裡的百花新蜜，再將那酒水倒進兩隻白玉杯裡，如此一人一份，精緻美麗，與那高懸的月色似也極為相配了。

“我不曾聽聞錦瑟之名，想向聖司請教。”邃無端那日回去，臨夜才頓悟過來究竟應了什麼樣的邀請，又想那酒名，料應是眾人捧讀的佳品，卻不得其法，無處尋之，如此故有一問，實則也是怕唐突了聖司美意。
“此酒乃蒙故交相贈，吾亦未知其盛名，”墨傾池捏起桌上小杯，羊脂溫色與那酒液光澤暈在一起，“只言需與百花蜜釀共飲，想必是易於入口。吾見你少有飲酒之時，以此為祝，當也不差。只是不知無端是否當真喜歡了。”

邃無端聞言，又仔細看了看那碟中甜蜜，卻抬頭道，“吾也少見聖司飲酒，這是為何？”

墨傾池想不得無端會有此問，愣了一下才言，“杜康誤事，故不常飲。”這話他回得無理，好在邃無端並不追問。但墨傾池自己卻漸漸憶到了別處，他自入德風古道，便一心一意追求聖賢之門。他之用心與所獲大多超出同輩，大概也僅有玉離經尚可稱之學友，如此眼高於頂，其難以親近與學名之盛幾乎同樣出名。墨傾池並不在乎有沒有人與他同行，只是有些失望，這種失望猶如泥沼，將他拽進仿若見不到底的暗溺境地。他沒和任何人說過這樣的倦怠，他漠然理智，仍舊和平常一般滴水不漏，但絕少盡興歡愉，飲酒便亦同。

“無端不必如吾，若有興時，佳釀相伴，又有何妨。”墨傾池並未看向無端，似一般勸慰，那雙眼卻看著一汪清液，沉墜邃深，像是想至了極遠的地方。
邃無端說不明白他究竟覺察到什麼，只感到今夜的聖司與白日、甚或與過去的那些夜晚俱不太相同，他知曉自己的經歷太過單純，或許終己一生都不能體會聖司心中一二，卻像著了迷般覺得難過起來。

“聖司。”他出聲輕喚，帶著一絲猶豫。
“儒門興衰，幾家歡愁，”墨傾池似笑非笑，又看向無端，“汝之純粹，乃劍心之純粹，吾之劍心卻非純然。聖人雲有教無類，故而無謂優劣，更不必學吾。你當知，在吾心中，如此劍心本是最佳。”
“聖司是在開導我。”
“雖說是開導，但也確是吾原本之想法。”
“……吾明白了。”邃無端輕輕頷首，語氣十分認真。
“甚好。”墨傾池舉杯，示意無端該當一嘗美酒。

邃無端拿起玉杯，便學著聖司樣子以蜜為引，再渡酒入口。花蜜甘甜混進酒香中，別是一番滋味，就連不常飲酒的自己亦可知此酒當為上品。他有些唐突地想，如此是否便可當聖司以為自己可當分享興味之人。
如此這般，一夜醺然。

壽喜仍想要推薦這兩壇酒，“大英雄，莫說你們不信啊，可是過了這村沒這店啦。”

墨傾池有些奇怪無端的安靜，他偏頭去看，便瞧見少年似想到什麼，一點細微的笑意浮在唇角邊上，眼神是溫柔的模樣。
“聖司還記得那壇錦瑟嗎？”無端忽然開口問道。
“自然記得，汝還為學不像君子風有所苦惱。”
“那時候聖司……”邃無端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聖司是否……是否有那錦瑟之意？”他終於問了出來。
墨傾池向來長袖善舞，言語應對自不在話下，可是他卻無法對著無端施展。他珍重無端的純粹，他亦知曉自己在無端心中的分量，假如世上諸人皆可誆騙，但無端卻是那萬萬不能的之一，否則豈止是消磨無端情意，更是背棄了自己。
他閉上眼，“是。”

一聲應輕如鴻毛，卻好像飄蕩到心潭根底。

墨傾池一時有些明白了無端為何問他，那是如何的心情，如何沉積在久遠的歲月裡，直到今日遇見一壇不知具名的野酒，終於破土，盈盈地亮出輝光來。
“這壇酒，請留下罷。”墨傾池取了兩枚碎銀角子。
“好嘞，客官您可是識貨。”壽喜不知道那兜轉，收了那銀子便覺得高興。
“聖司那時曾言，杜康誤事，故不常飲。此時吾等事在弦上，聖司卻買酒。”邃無端望了過去，像是求證。
“留待諸事完畢，又有何不可。”
“聖司。”
“……哈，與汝同飲，又何須分辨。”墨傾池索性放鬆下來，揚著些微欣悅似的語調。
“嗯。”邃無端應了，他拿起桌上漸涼的茶水，一口飲了。茶不是好茶，苦澀的味道一直染到舌根，卻清醒，心中則有無限的暖柔。

本篇完

注：
*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出自《論語·公冶長》，全文曰“子謂子產，‘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
*君子之德風：出自《論語·顏淵》，全句曰“子為政，焉用殺？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
*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出自《孟子·盡心下》，全文曰“言近而指遠者，善言也；守約而施博者，善道也。君子之言也，不下帶而道存焉。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所求於人者重，而所以自任者輕。”

吟詩作賦北窗裡，萬言不值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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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7-11-23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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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大大这次的更新就很儒学了！毕竟霹雳对于儒学理论说的并不深，——虽然挺喜欢引用古代的诗词文赋。感觉大大的文很是写出了些文人的情怀和含蓄之美！锦瑟此语本就被李义山赋予了无限的潜台词与境界，再作为酒名用来写邃墨感觉有无限的可能（老脸一红）绵绵的情意，缱绻低徊的珍惜都尽在不言中。无端本来是出名的耿直善良233333，但是在文里每每对圣司抛出这些别有意指的询问来竟也不令人觉得违和，大概心里有情就要确认对方的答案这种发直球思路也很是“邃无端”吧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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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7-11-24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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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7樓苔痕竹影于2017-11-23 17:25發表的回 6樓(蘇樾笙) 的帖子 : tw=oH9c80
感觉大大这次的更新就很儒学了！毕竟霹雳对于儒学理论说的并不深，——虽然挺喜欢引用古代的诗词文赋。感觉大大的文很是写出了些文人的情怀和含蓄之美！锦瑟此语本就被李义山赋予了无限的潜台词与境界，再作为酒名用来写邃墨感觉有无限的可能（老脸一红）绵绵的情意，缱绻低徊的珍惜都尽在不言中。无端本来是出名的耿直善良233333，但是在文里每每对圣司抛出这些别有意指的询问来竟也不令人觉得违和，大概心里有情就要确认对方的答案这种发直球思路也很是“邃无端”吧233333 _<c$)1

謝謝你的回復/// 如果有寫出一點點儒生感就很滿足了（捂臉哭）
其實我也……沒有特地通讀過儒學的著作，大抵就是自己一點很淺薄的認知XD霹靂的話，儒釋道三家算是沒有什麼很壁壘分明的體系啦，所以就隨意，不要試圖用社科去套對自己比較好~
在腦洞中，無端就是體感敏銳但常常重點錯，並且無意識發直球，通常擊向圣司這樣的男子漢~所以圣司還蠻辛苦的，他可能習慣了循序漸進旁敲側擊連環佈局這樣的進度（所以對無端才這麼欲罷不能吧）
再次感謝留言~邃墨好寂寞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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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

9樓發表於: 2017-11-25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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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并不是很专业，但是我觉得大大的文写出了一些儒士的精神吧，说君子之德在于问心无愧我觉得大大已经初步抓住了重点呢！—好吧我也就是听了一个讲座而已不敢装内行（捂脸）霹雳塑造的儒门其实并没有什么特色可言，只是不像佛道一般修行的普通人而已我觉得简直还没有大大的文儒学精神更浓（无误）
对对对！！！大大神概括！！这样才是我端23333其实感觉相当敏锐，然而因为少人指导，太过耿直所以情商完全跟不上一路飙升的敏锐度233333然而他自己却不觉得23333抱着求学好问的精神一开口就是嗖嗖嗖的直球，也难怪玉主事觉得跟他说话很艰难2333333看尽世情思路迂回曲折的圣司拿这种人特别没辙233333然而圣司请你务必没辙地宠溺无端小天使！！！！！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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