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6.02【温皇中心無配对】韫玉奇谭1-20，19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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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見月

驀然回首落花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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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89)

樓主發表於: 2019-04-29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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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2【温皇中心無配对】韫玉奇谭1-20，19L

这本同人是成书在齐神箓之前，没有外放过，直接出书贩售。现在时过境迁，打算放出第一部分的试读，亦可能会撤文。第二部分才是四智加俏如来智斗，这部分不会放出，有兴趣的可以支持同人本。

本宣販售請戳

第一章经纶梦境

残月如钩，夜色朦胧，峰顶上独立一人一石。人是玉树临风，锦冠羽扇；石是巍然挺拔，嶙峋诡谲。山风清寒，吹托起蓝色的衣袂，猎猎作响，一声悠然长叹隐隐约约响在了风中。

“当了数百年的天下风云碑，你寂寞吗，韫玉？哈，或许短短数百年在你看来不过沧海一粟。但温皇何其有幸，从古籍的只言片语中破解了你的来历，成为这数百年来开启你的第一人。”

宝蓝色的扇羽轻轻拂过石面，百年的沧桑便仿佛在这漫不经心的一抚间尽数扫落。温皇叹罢，修目微眯，眸色一沉，回首峰下的婆娑红尘，是一片迷蒙与静谧，仿佛那一刻世人皆沉睡不醒，对即将开启的惊天之秘无知无觉。

天下风云碑传说乃是女娲所炼的补天余石，蕴藏浩瀚灵能。其能被上古大能所用，创出一名唤经纶梦界之境，作修炼与游戏之用。其石成为通往经纶梦界的界门，被唤作韫玉。历经千年辗转，于数百年前重现人间，世人不知其用，因其能感知记录天下第一的变动，逐渐成为武林的标榜，冠以天下风云碑之名。

“渡太虚剑南来，几人真是经纶手。红尘世人，街坊风景，可怜依旧。方外诸仙，沧海桑田，几曾回首。算春秋万载，逍遥本是，经纶事、君知否？”

忽而，朗朗吟声陡起，温皇纵身一跃。但见半空中蓝衣翩然，羽扇翻飞，有光星星点点自温皇指掌间逸出，渐渐汇作一道繁复的印诀。

“自古韫玉有识，冥冥数天潢贵胄。当年余憾，而今试看，风云奔走。神州沈陆，江湖烽烟，梦池歌酒。待醒时，整顿乾坤事了，为先生寿。”

寿字甫出口，浩光乍起，巍峨巨石化作一道高耸入云的光门。此行生死莫测，或一去经年，或故土难回。若他温皇就此消失于世间，倒不失一贯风范。温皇仰头看了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门，笑盈盈抚扇步入。

待得界门闭合，浩光尽散，温皇举目四顾，周遭烟雾氤氲，白茫茫一片，上无天下无地，他仿若悬浮虚空中，身随意动，在这片虚无飘渺之地随意游走起来。

少顷，前方出现七彩之光，他走近视之，乃是七彩之光凝聚而成的四字。字形奇异而古朴，系上古神文，凡人不识，但初一接近，脑海中便响起一个声音：“经纶梦界。”

那话声苍老且迟缓，每一字念来都像隔了千百年的光阴，有着难以抗拒的威压和难辨雌雄的空灵，令闻者肃然起敬。余音如远钟回荡，层层叠叠震彻神魂。

温皇等了片刻，见四字之后再无响动，四周也无变化，更无他物，思忖一番，便试着以扇轻触那四个光字。谁知那些光字犹如无数萤火虫汇聚而成，一触之下，顿时四散，似有灵性一般在温皇周身若即若离地飘浮，像给他披了一层流光彩衣。

就在温皇寻思这些光点究竟有何蹊跷之际，光点又突然飞离而去，再度聚凝成形。这一次却不是那四字神文，而是温皇所熟悉的。

“凤蝶？”温皇看着眼前光华流转之人，似笑非笑地唤了一声。经纶梦界既为上古大能所造，此间所遇奇事便都不以为奇了。

“主人，欢迎来到经纶梦界。”

“主人？”这个称谓让温皇禁不住嘴角上扬。

“您是这六百一十一年来第一个开启经纶梦界之人，依照初代玉主旨意，您已成为韫玉的持有者。”

“哦？初代玉主是如何规定韫玉的传承？”

“主人尚未获得韫玉认主，有些事暂不能奉告。”

“如何认主？”眼前的凤蝶一颦一笑毫无破绽。若不是笃定凤蝶绝不可能与经纶梦界有任何瓜葛，温皇也无自信能辨真伪。他越看越感趣味，羽扇轻摇着笑问道。

“至少完成一次试练。”

“是怎样的试练？”

“经纶梦界内蕴千万小世界，主人将随机进入其中一个，成为那个小世界里芸芸众生之一，并在有生之年里完成指定的任务，即可通过试练，获得韫玉认主。”

“真是趣味。”温皇面上不动声色，但跃跃欲试之心已然按捺不住。自从在古籍上读到经纶梦界，他便对上古大能所设的游戏向往已久，“何时可进行认主试练？”

“在此之前，主人需要完成一次试玩，试玩通过才取得试练资格。”

“试玩？”

“梦界会让人沉沦，执迷不悟，乃至身死，故而初代玉主立下初入梦界者试玩不过不得留的规矩。试玩与试练的区别在于任务的难易和觉悟程度。”

“觉悟？”

“完成任务有多种途经，每种途径都会有相关的线索和提示，它们将以那个世界的天意呈现，需要玩家有所觉悟。主人可以自行体会。”

话音未落，温皇忽觉眼前一暗，身子一沉，如坠深渊，周遭事物转瞬剧变，消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温皇心知试玩已经开始，欣然地听之任之。

一阵急速坠落过后，下沉的势头渐缓。有光隐约出现在下方。温皇凝神望去，依稀辨出有一颗多棱面宝石，一棵树冠朝下倒立的树，一块嶙峋的岩石与一块坑坑洼洼的草皮漂浮在黑暗虚空中。引起温皇注意的光便是那宝石散发出来的。

待到又近些了，他才看清那倒立之树树根盘踞如林，草皮上有大片的水纵横交错，树、岩与草皮之间有一个铎状物连接。此外，他又看见有数块冒着烟的大大小小碎石落在岩石旁边。下坠还在继续，有一股无形之力正拉着他往那些悬浮物加速坠去。

“这就是试玩要进入的小世界？果然奇妙。”随着坠落临近，温皇才看清那竟是一块块幅员辽阔、地貌各异的陆地。他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树……石……嗯，莫非是金木水火土？那冒烟之地便是火……”

未等温皇一一看清，下坠之速陡增，眼前景象也缭乱起来，最终连成一片黑暗。黑暗之中忽听得凤蝶话语在心中响起：“试玩任务：在一世中，成为一境传奇。请主人加油。”

在一世中，成为一境传奇？哈，不过是再拿一个天下第一罢了。

“唉~你也是命苦。孩子才怀上不久，孩子他爹就去了。如今孩子尚不足岁，你竟然也去了。可怜啊！”

黑暗之中，有一沙哑声音幽幽说着。温皇睁开眼来，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赫然映入眼帘。他竟是被一老妇抱在怀中。

婴儿？！

看着自己那双伸到眼前的粉嫩小手，温皇才明白，原来那老妇口中所说的正是自己。

“从今往后，懒懒就只能与单婆婆我相依为命了。”单婆婆还沉浸在感伤之中，忽觉怀中婴儿手脚不安分地动了动，知他已醒，便将他抱转面朝坟冢：“来，懒懒，向你爹娘辞行。”

温皇好奇地望向墓碑，上面的字他竟一个都不识得。原来这世界所用文字与外界不同。刚记下碑上字形，单婆婆就背着他乘筏远去。

涓涓流水之上，老旧的竹筏悠然穿行于花叶水葱之间。温皇从单婆婆背篓里探出头来，举目四顾，天宽地阔，浮云浅淡，倒影入水，宛若浣纱。芦苇水竹左一丛，右一簇地遍布于水天之间。花叶暗处，可见各色昆虫栖息往来。

这片沼泽湿地看似宁静美丽，实则极为凶险，处处藏着杀机。温皇虽不识得此地的草木兽虫，却能一眼看出这一路所遇绝大多数都是剧毒无比，就连水中色彩斑斓的鱼群也不例外。而单婆婆穿行于如此险地，甚是从容。她驾着竹筏，走走停停，采草捉虫。

她果然也是用蛊之人。

温皇目不转睛地盯着单婆婆的一举一动，心中猜测得到了印证。他初见单婆婆时，就注意到她有用蛊之人的特征。由于这世界的蛊术与外界有着极大差异，让他觉得似是而非，故而先前才难以判定。

单婆婆的居所是一栋简陋的吊脚楼，隐匿在一片水竹深处，方圆十里都设有蛊虫与机关护卫。回家之后，单婆婆将婴儿放在了床上，自去忙碌。家中突然多了个小家伙，有许多事还要为他准备。

小温皇见四下无人，便开始蹬抬起小腿，挥舞起小胳膊，仔细体味一番做婴儿的新奇。适应了这具小身体之后，他又试着修习起内功，结果发觉体内似有一物，阻滞运气。

原来这世界的人身体构造也略有不同。看来武功也要从头另学了。

哈，陌生之境，不识之字，迥异的蛊虫与蛊术，还有这婴儿之身，真是恍然有种再世为人之感啊。好一个经纶梦境！

[ 此帖被風見月在2019-06-03 00:0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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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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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89)

1樓發表於: 2019-04-29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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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洪荒蛊神

吊脚楼里的生活平淡安宁。单婆婆每日总是一边照看婴儿，一边饲蛊。婴儿很安分，不哭不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小眼一瞬不瞬地在旁盯着看。若有需求，他便会伸出粉嫩的小手来示意，最爱做的事便是翻书玩，指着书上的字句缠着单婆婆念书给他听。不到一年的时日，家里的书全都被他反反复复翻了好几遍。

原来这个小世界名唤五方天。书中有云：“五方天之初只是一片混沌，后有神物凝聚成形，名唤乾坤盘，流转于混沌中，分清浊，化五行，于是洪荒、鎏川、建木、中岭、烟州五境应运凝成。五境之上又渐生万物，乃是五行之气逸散，凝成精元所化。凡五方天之活物，皆有一本元，元毁则亡。其属性由出生地决定。鎏川属金，建木属木，洪荒属水，烟州属火，中岭属土。”

温皇读到此，不由回想起他坠入之前所见之景。按照五行推断，那倒立之树应是建木，草皮是洪荒，宝石是鎏川，岩石便是中岭，冒烟的散石则为烟州。而他现今所处乃是洪荒。

相传五境之中，洪荒最先诞生，地域也最为辽阔，遍布毒虫瘴气，自古以来，人烟稀少。常言道：风都不可往，洪荒不可藐，舞铎不可犯。洪荒居者多为隐士高人，受世人所敬畏。于是，这独居于洪荒深处的单婆婆必也不是寻常之辈。

温皇在学会五方天通用文字的同时，也顺道将单婆婆的蛊术学了个十成十。五方天的蛊术虽迥异奇特，但对在此道上造诣精深的温皇来说也只是有趣而已。若非受限婴儿之身，使不出高深蛊术来，只怕单婆婆见了，必会将他当作洪荒蛊神来膜拜。

洪荒蛊神乃是五方天蛊术祖师，天赋异禀，生于洪荒却有着罕见的水火双本元。因体质特殊，无法修炼武功。后因家族惨遭灭门，为报血仇而潜心研究毒与机关术，最终在毒虫蛇蝎中另辟蹊径，开创了蛊术。他之蛊术五行齐备，能横扫五方天各境而不受限制，最终将势力极大的仇家全数灭杀。蛊神秘术流传至今，已经残缺不全，再无人在蛊术上修炼到蛊神的境界。

温皇对这位数百年前的传奇颇多关注，每每在书中读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都要停下思索一番。五方天生灵皆受本元属性限制，要达成五行齐备难如登天。如今蛊术式微，蛊神秘术后继无人，一是因本元所限，二是因蛊神虫绝迹。当年洪荒蛊神的本命蛊乃是水属与火属两种蛊虫，后世称为水火蛊神虫。而这水属蛊神虫正是温皇的兴趣所在。

“唉，很多人都相信水属蛊神虫并未灭绝，至今还存活在洪荒之中。婆婆也深信不疑啊！”给温皇讲起洪荒蛊神的故事时，单婆婆总是情不自禁感慨起来，“可是洪荒太大，处处凶险。婆婆背井离乡，寻了数十年无果，真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得见水属蛊神虫……”

每当单婆婆有此类喟叹时，她身边的小婴儿便会扬起小嘴角，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诡异模样来。

其实，水属蛊神虫远在天边尽在眼前。

床榻之上摆了半床的木盘，盘上盛着一种形似蚕的虫，成人小指般大小，肥圆粗短，浑身通透，透着极浅的蓝。它们一条条温驯地趴伏着，小口一张一合，似乎在吮吸着什么，虫足下趴这一颗水珠，水珠的颜色正随着时间的推移，由透明渐变成水蓝色。

小温皇随手捉起一只，取下那小水珠含在口中。那珠子看似水珠，一触即破，实则柔韧绵软，嚼之不烂，入口甜凉，还有一股清爽之气随着水灵珠的含化，源源流入四肢百骸。

这便是洪荒之中最常见的一种益虫，名唤若水。若水虫能吸取水属地气，凝结成珠，称为水灵珠。水灵珠功用极广，所蕴水能可以滋养充盈水本元的生灵。在五方天，若长时间离开故土滞留他境，本元会因失去同属性地气的滋养，日渐枯竭，进而身死。水灵珠便是客居他境的洪荒人必不可少之物。特级水灵珠成为五方天流通的五行币之一。

五行币还有金属性的金蕴晶，土属性的土珑石，火属性的火沉香，木属性的木琉灰，它们皆与水属性的水灵珠一样，有类似的功效。

单婆婆所养蛊虫五行属性皆有，需要凝结大量的特级水灵珠来换取其他五行币，尤其是金蕴晶。因为单婆婆出生鎏川，是金本元，故而饲养的金属蛊虫也居多，人蛊消耗巨大。每日她都需要花许多时间驱使若水虫凝结出特级水灵珠来维持生计。

小温皇在一旁看久了，便看出了一些端倪来。每百条若水虫中会出现一两条变异的若水蛊。

若水蛊外形上与其他若水虫别无二致，趴在盘中一动不动，小嘴不断张合，十分可爱。触手微凉，手感也相同。但戳弄之下，其他的若水虫会有所反应，或者蠕动蜷缩，或者扬首晃足，唯独若水蛊岿然不动，颇有王者风范。它们难被蛊术驱使，不会凝结水灵珠，一生只会不停吸取水属地气。

若水蛊算是洪荒最常见的蛊虫，却也是极少被使用的蛊虫，除了吸食无度，对水本元以外的生灵毫无攻击力。自古无人以若水蛊为本命蛊，怕它吸食无度，置于体内本元，一朝不慎，便被反噬。若置于体外，又无法人虫同修精进。故而不仅单婆婆这种用蛊高人，就连那些收录各种蛊虫的典籍也对此蛊有所忽视，只用寥寥数语提及带过。

温皇会对若水蛊有所猜度，乃是因为洪荒蛊神收水属蛊神虫的传说。当年，洪荒蛊神在洪荒沼泽落难，巧遇水属蛊神虫经过，便急中生智，借其脱险。洪荒蛊神有感其救命之恩，便缔结同生，纳为本命蛊。若依照那些传说推断，水属蛊神虫理应在洪荒分布广泛，广为人知，否则当时还是普通人的洪荒蛊神不可能于危机关头利用它脱险。

纵观水属蛊虫，唯有若水蛊吻合这些条件，或许世人所知的水属蛊神虫只是最终形态，它的真面目很可能是若水蛊。正因其平凡无奇，世人才苦苦找寻，视而不见。

不过，即使他所料不差，要让若水蛊蜕变为水属蛊神虫，也是困难重重。否则，在水属蛊神虫绝迹五方天的数百年来，必会有惊才绝艳之辈得出同样推测，成功培育出来。

“婆婆，你的本命蛊是还金珠吗？”

这日，趴在床头翻书的小温皇突然开口问道。时光飞逝，他已长至两岁，能说会道，行步稳键，会使简单蛊术，平日里总爱撑着小脑袋，斜躺在床上，一边翻书看，一边帮忙驱蛊凝制水灵珠。

“是啊。婆婆的本命蛊正是金属蛊虫王——还金珠。”单婆婆笑容和蔼地答着，她眉间突然显出一点金光，一颗金珠转瞬浮现出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后飞落于温皇掌心。

温皇定睛细瞧，那是一只通体浑圆泛金、生有三双透明薄翼的小虫。它飞动起来好似一粒金珠临空而来，故而得名还金珠。还金珠是鎏川上的蛊虫王，不仅珍稀而且厉害，能克败一切金属蛊虫与木属蛊虫。

“懒懒是想要本命蛊了吗？不着急，你还太小。本命蛊乃是择定一虫，缔结同生共命，是蛊师最至关重要的大事，必须慎重，否则会影响日后的修为境界。”

单婆婆见小温皇早慧擅蛊，是不可多得的蛊术天才，早有正式收徒传道之念，只是她不知该给小温皇选择哪一种水属蛊虫更适合。最厉害的水属蛊神虫多年找寻无果，而本命蛊又需及早择定，与蛊主一同修练成长。她暗自庆幸温皇尚年幼，她还有数年时间好好斟酌。

“婆婆，温皇可否试一试还金珠能为？”

“但试无妨。”单婆婆见小温皇对还金珠爱不释手，端详个不停，不由笑了起来，“只不过婆婆的还金珠太过厉害，懒懒辛苦养的蛊要是死光了，可不能哭鼻子哦。”

“再养便是。”

温皇放出蛊来攻击还金珠。只见温皇的蛊虫浩浩荡荡围攻而来，困在中央的还金珠翅膀漫不经心地闪动两下，强大的威压便使得众蛊瑟瑟发抖，原地徘徊。在小温皇功力频催之下，众蛊虫才勉强一拥而上。谁知，金芒一闪，转眼那些逼近的蛊虫悉数毙命。再看还金珠，依旧是停在原地，气定神闲地傲视诸虫。

一连十数次的进攻，金还珠皆在举手投足之间，将众虫灭杀，直至温皇将自己亲手饲养的蛊虫消耗殆尽。这场毫无悬念的斗蛊让单婆婆在一旁看得是啧啧称奇。她没料到这两岁的婴孩驱蛊功力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厚，斗起蛊来颇有章法，花样百出，若非两者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恐怕这一场比斗下来，会弄个两败俱伤。

[ 此帖被風見月在2019-05-24 16:4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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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9-04-29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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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本命若水

“好了好了，本命蛊本不可轻易示人，更不该拿来把玩。”话未落，还金珠就金芒一闪，飞落单婆婆的眉心，消失了。她怕小温皇难过，赶忙一边安慰着他，一边收拾起床前一地的虫尸，“你养的蛊都被你玩没了，待会婆婆再出去给你抓些回来。”

小温皇不动声色地从虫尸堆中捡出一条浅蓝色的肥虫。那是半年前凝制水灵珠时发现的若水蛊，被温皇养来玩的。它在斗蛊中也被放了出去，在群蛊中竟能抵挡还金珠连番攻击而毫发无损。

看来这若水蛊能瞬吸巨量的水属地气，借着地气屏障得以保全。若成为本命蛊养在体外……

小温皇抚摸着掌中的若水蛊，小眼眯了眯，显出几分玩味的神色来。

数日后，小温皇便背着单婆婆与这只若水蛊缔结了同生。心头血刚刚喂下，他便感应到了本命若水强烈的饥渴感，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吸力通过那份感应侵袭而来，直逼本元。好在他早有准备，事先找来所有水灵珠堆在榻上，一察觉不妙，就倒头躺进水灵珠堆中。

很快，吸力抵达小温皇体内的水本元，水属元气便如决堤洪水，汹涌而出，被本命若水源源吸入。温皇并不运功抵挡，而是全力吸收起周身的水灵珠，滋补水本元。那股吸力又透过本元，向周身蔓延，渐有增强之势。小山般高的水灵珠转眼就剩下一半，其消耗之速却有增无减。

片刻之后，温皇吸取的水能便已抵不过本命若水的抽吸，水本元的元气开始流失。此时，想要抽身已晚，温皇一边苦苦支撑，一边飞速地盘算自救之法。眼见身下的水灵珠即将耗光，危在旦夕时，体内的吸力终于缓和下来。直到水灵珠吸完，又足足吸了一个时辰的地气，本命若水的抽取才与自身的吸收达成平衡。

用若水蛊作本命蛊，果真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他堂堂神蛊温皇便要夭折了。好在他算得精准。

温皇奄奄一息地爬回床上瘫着，虚弱地自嘲一笑。经历这番折腾，他的水本元接近枯竭，非常虚弱，而屋中已无水灵珠可用，只能靠吸收地气，一点点滋补回来。不过，他的身体似乎有了某种变化，不需要运功，便能在每一次呼吸吐纳中吸收到大量的水属地气。只花了一个时辰，他便从濒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有了本命若水之后，温皇也具备了像若水蛊那种时时刻刻汲取地气的能力，还能通过感应，与本命若水互通水能。只是目前本命若水修为不够，不但不能供给，反而每日都要从温皇那抽取大量水能。

从那以后，单婆婆发现小温皇愈发的懒了，连书也都不翻了，整日动也不想动，唯独凝制水灵珠很是积极。

转眼一度春秋又去，温皇三岁生辰之日，单婆婆在屋中挂起洪荒蛊神的画像，点了香烛，让温皇叩拜祖师爷，正式收徒。

“懒懒，我的好徒儿！”单婆婆欢喜地喝过小温皇敬上的拜师茶，抚着他的小手说道，“你娘亲在世时，未曾来得及替你取名。如今，你已拜入师门，为师也该给你起个名号。就唤作……”

她下意识四处望了望，寻找灵感。正值午后，艳阳高照，屋外流水的波光映入屋，给窗台上摆放的器皿渡上一层粼粼波纹。于是，温字便突然浮现在脑海里：“唤作……温……”

“温皇。我名温皇。”小温皇不待她多想，接口说道。

“温皇？”单婆婆收回目光，看向面前那张神情傲然的小脸，笑道，“好好好！就叫温皇。我泽梦孤鸣的传人自然当得起一个皇字！”

泽梦孤鸣？

初闻单婆婆的名讳，温皇是暗自吃惊。他从书中得知，鎏川在五境之中最为富庶，与自由散漫的洪荒不同，自古以来，有王权统辖。数百年前，孤鸣一族征战诸国而大一统鎏川，成为五方天中掌权时间最悠久的鎏川王族。

温皇看着单婆婆满是皱纹的老脸，陷入沉思。他早前只觉得单婆婆亲切，并未对她的容貌多加注意。如今细瞧之下，果然有北竞王和千雪的影子。

这难道便是所谓的天意暗示？

“师尊，你是鎏川王族？”

“哈。鎏川姓孤鸣的可不少。”单婆婆含糊其辞，挥了挥手，将此话题岔开，“依照惯例，拜师之后，便要选定本命蛊，从小养育，一同长大。为师久居洪荒，收集了诸多极厉害的水属蛊虫。懒懒，你属意何种啊？”

“自然是水属蛊神虫。”小温皇意味深长地一笑。

“唉~为师何尝不想将水属蛊神虫与你作本命蛊。”单婆婆闻言，叹息道。

于是，温皇将自己的分析推断一一道来，单婆婆听完，沉默好一阵才开口说道：“若水蛊是水属蛊神虫的幼虫，这一说法其实为师早有耳闻，曾经也不乏有人尝试，皆以失败告终，有的甚至因此丧命，故而蛊师大都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是异想天开，各种炼蛊的书籍文章也都不屑记之。”

“如此说来，没人能用若水蛊作本命蛊？”

“是啊。大都被若水蛊吸死了，贻笑大方啊！”

“哈，未必然。”温皇又悠悠地说起本命若水之事，听得单婆婆一惊一乍的。

“懒懒，你简直是洪荒蛊神再世。”单婆婆察看了一番总是爬在温皇手背上一动不动的本命若水，禁不住感叹道。

“这一年来，本命若水无甚变化。徒儿以为，要让它早日蜕变为水属蛊神虫，则需从蛊神秘术中寻得培育之法。师尊所藏的残卷中并无线索。”

“蛊神秘术其他残卷收藏者，为师识得一两个……”苦苦找寻多年的水属蛊神虫突然有了新的头绪，单婆婆激动不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意识到眼前三岁幼童的匪夷所思之处。

突然，她眼睛一亮，兴冲冲地起身取出蛊神秘术残卷，开始打包行囊：“懒懒，为师今日就为你去换取其他残卷，找出水属蛊神虫培育之法。”

“师尊要去舞铎关？”

“嗯。天下之宝聚舞铎。无论是寻人还是寻物，那里都是首选之地。”见温皇一脸跃跃欲试，单婆婆又道，“你还太小，又以若水为本命蛊，离开洪荒，失了地气滋养，恐有性命之忧，还是留在家中吧。此去不出七日便归。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静待为师佳音。”

水流潺潺，两岸草木的倒影随波摇摆，有竹筏漂泊其上，皱起一道道浅浅的涟漪。竹筏之上有一童子，圆圆的脑袋梳着垂髫，身穿深蓝短褂和黑色小裤衩，赤足而立。他看了一眼渐渐西沉的日头，叹了口气，抬起双手，熟练地打起手诀，再次练习。

“小鬼，你家大人呢？”

突然，身后传来说话声，那童子并不回头去看，只是懒懒应道：“不在。”

“哎，你这小鬼好大的架子，老夫同你说话，你竟连头也不回。喂，别练了别练了，你一个水本元瞎练什么金本元的功法。要练也不是这……”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来人陡然息了声。

“那要如何练？”童子终于转过头来，一双细长的小眼亮晶晶地仰视着来人。

竹筏上的不速之客是一木本元的青衣老者，长眉美髯，精神矍铄，正皱着眉，也在仔细端详着他：“小鬼，你家大人是谁，怎么放你一人在此胡乱练功？”

“我名温皇。家长外出未归。老爷子又是何人？为何来此？”

那童子正是温皇。自从有了本命若水后，他对于水属地气的变化异常敏锐，在居所附近寻得一处绝佳的练功地点。竹筏停泊处，水下有一个穴眼，源源不断喷涌着地气，那股地气细若游丝，不易被人察觉，但却极为精纯。这一年来，温皇全靠此穴滋养，才保持住水本元的充盈。

本命若水仿佛是吸收水属地气的无底洞，被温皇置于穴眼，狠吸了一年也没有变化。蛊术上有所停滞，温皇便将重心放到了武学之上。单婆婆屋中收藏的武功秘籍大都是高深的金属功法，而专门为温皇购备的水属童子功启蒙，温皇自然是不屑一顾，早已根据五方天的体质，改创出一套独门水属功法来修炼。他如今开始挑战修炼金属功法。

以水元运金功，体内真气运转滞涩。但温皇不认为五方天之人不能修炼本元属性以外的功法，只不过是世人不知其法而已。五行相生相克，或许有什么功法可以突破本元限制练就五行齐备？又或者是有什么方法增加本元的五行属性？

温皇常常借着此处地利，摸索突破法门。如今单婆婆出远门，无人打扰，他更是整天呆在那沉思出神。没想到竟会被人撞见。算起来，眼前的老者乃是他出生洪荒以来见到的第二人。

“老夫只是路过，远远瞧见你这娃娃在那胡乱练功，有所不忍。你家大人没告诉过你，修炼非本元属性的功法是会走火入魔，伤身害命的吗？”见温皇沉默不语，老者又放缓了语气道：“老夫见你这小鬼唇红齿白，甚是招人爱怜，便教你一些水属修炼之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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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見月

驀然回首落花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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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9-04-29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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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风都来人

温皇现今功力已不容小觑，若在江湖上行走，能跻身一流之列，又有蛊虫防身，而这位老者能无声无息近他身来，必不简单。温皇对他的水属功法毫不在意，倒是方才听他口风，还有更令人感兴趣的东西。

得好好诈一诈这老头。

见温皇仍旧不言语，低头垂眸，面露委屈之色。老者又问道：“哟，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温皇自然知道水元不能运金功，终究是无法承袭师尊绝学。但，哪怕一招半式也好，能哄得师尊开怀，走火入魔又何妨？洪荒偌大，师尊只有温皇一徒，而温皇也只有师尊这唯一至亲。”温皇小嘴一抿，露出坚毅神色，让老者看得心下一阵唏嘘。

“孩子啊，这太危险了，早晚会出事！”

“可是别无他法。温皇自会注意，绝不会有事，让师尊忧伤。”

“唉~真是造化弄人啊！”老者负手立在船头，容色悲戚地望着远山夕照，长吁短叹了好一阵，叹罢才转身对小温皇言道：“罢了罢了，你与老夫有缘，也算是同病相怜，老夫就破例一回吧。”

同病相怜？破例？

温皇偷偷抬眸瞥了一眼老者，暗自琢磨着他的话意。老者并未察觉这三岁童子有异，从身上摸出一块汗巾，随手一招，便有数片叶子飞落掌心。他捻叶作笔，以叶汁为墨，在汗巾上匆匆书写一番。

“此乃以水元运金之法。你有一个时辰将之熟记。一个时辰之后，字迹便会自行消失。今日之事你不得说与第二人知，连你师尊也不得透露。老夫教你之法更不能传与他人，否则，恐会遗祸天下。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就在温皇接过汗巾，低头去看时，老者已经没了踪影，他的话语却近在咫尺地响在耳边。

“哈，原来如此。”

温皇快速读了一遍汗巾上的字，露出会心一笑。汗巾上记载的修炼方法与他先前设想相同，只是有些许关窍还需他去摸索，假以时日，即使没有这老者出现，他也能攻克。不过，此番倒省了他不少功夫。以此法为参照，琢磨出水元修炼其他五行属性的功法亦是不难。

那老者究竟是何人？此法外传会遗祸天下又是何故？

温皇望着天边，陷入沉思。洪荒夕照历来是五方天十大美景之一。水天之间，霞光尽染。举目皆瑰色。漂筏逐波，折出粼粼波痕来。偶有群鸟飞过，便在水中映出斑驳光影来，恍如漫天飞星，美不胜收。而汗巾上以叶汁写就的字迹便在这片静美中悄然褪淡，直至了无痕迹。

“哎呀~常言道风都不可往啊~”温皇收敛思绪，悠悠叹了一声，将汗巾塞入怀中，小手翻转，娴熟地打出手诀，脚下竹筏便开始逆流而上，返家去了。

风都，是五方天之中最神秘的所在。相传五方天之人死后，魂灵会回归风都。风都在浩淼灵虚之中，不为凡人所见。

在读到风都的有关记载时，温皇曾仔细回想了坠落至五方天前所见之景。当时，他置身的那片黑暗虚空应是五方天之人所谓的浩淼灵虚。但他并没有在五境之外看到别的事物。或许风都极小。

风都经常出现在各种传奇故事中。五方天之人皆受本元属性限制，唯有突破才能成就传奇。据说五境之中广为人知的能人异士或多或少都会与风都有瓜葛，有的曾到过风都，有的见过风都之人，有的则是巧获风都之物。故而温皇怀疑那位过路老者所授功法很可能也与风都有关。

就在温皇以水元运金之法修习金属武学，如痴如醉之际，剧变陡生。本应七日便回的单婆婆迟迟未归。十数日过去，屋中的食水将近耗光，单婆婆依旧没有音讯。

师尊想必已是凶多吉少。她不会逾期不归，更不可能不传任何音讯，放任三岁徒儿自生自灭。若是遭遇不测，说不定此处居所也会有人循迹找来，应当早做应对。

一连数日，温皇开始清点整理家中收藏的蛊虫和书信，备好行囊，再把带不走的重要物品另寻他处藏匿，并在单婆婆所设的蛊与机关上又增加了数重更致命的杀招。整顿事毕，他依旧平静地生活在原地，每日勤于练功，静待其变。如此又过了三日，终于等来了音讯。

是夜子时，温皇正侧躺榻上练功。他所修的内功心法乃是自创，与常人不同，无需打坐，只要不动，躺坐站皆可练。他忽有感应，随即收功，睁眼望向窗外。窗外月华如水，水雾氤氲，夜色迷蒙。少倾，忽有金光一闪，一只泛着金光的虫飞进窗来，绕着温皇转圈。

“还金珠，好久不见。”温皇一见，叹了口气，伸出手来平展掌心。

蛊师的本命蛊通常置于体内本元滋养，一般不会轻易放出示人。单婆婆的本命蛊温皇也只是在一年前见过一回。他还记得那时见到的还金珠金光灿灿，夺目耀眼，如今光泽却暗淡了不少。由此可知，它必是历经恶战而返。

还金珠晃晃悠悠落在了温皇掌心，随即爬上他粉嫩的手指，伸出尖尖的口器猛地一扎。十指连心，温皇顿觉一阵钻心刺痛。

“徒儿，是为师不中用，尚不及传你毕生绝学，就要撒手人寰。为师的本命蛊还金珠已认你为主，它会带回为师的口讯。你要善待它，危难时刻，它或能救你一命。为师枕中还有一块玉佩，若是遇上麻烦，可凭玉佩向鎏川王族求援。徒儿，带上还金珠和玉佩，速速逃离。要快！要快……”

伴随着那阵疼痛，温皇心中忽响起单婆婆的声音。等到痛感消褪，语声也渐渐模糊消失。

“唉，胎中丧父，一岁丧母，三岁丧师。这种身世设定还真够传奇。” 温皇用指腹轻轻摸了摸趴在指尖的还金珠，苦笑道，“此时此刻，温皇是否该配合说一句：杀师之仇，温皇自会加倍奉还。”

还金珠认主之后，便与蛊主有了心灵感应。温皇能感到它的疲惫与虚弱，便让它飞到屋角落堆着的金蕴晶上吸食，恢复元气。

金蕴晶是内生各种金属的天然晶石，沉重易碎，温皇本不打算多带，如今有了还金珠，不得不多备一些。他一边烧毁先前整理出来的书信，一边挑拣出上乘的特级金蕴晶塞入行囊，剩余带不走的都让还金珠尽可能的吸食。

他早有打算，要去一趟舞铎关，斟酌再三，决意将本命若水留在洪荒，就藏在他平时练功的穴眼上，如此一来，他离开洪荒便不愁没有充足水能补给而被反噬。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所谓本命蛊，乃是人虫同生共命，虫死人亡，人死虫虚。故而一般蛊师都将本命蛊藏于体内本元。温皇却反其道而行，一直把本命若水养在体外，如今更是不随身携带。

好在洪荒地广人稀，喷涌地气的泉眼地穴星罗密布，很难有人会注意到那个气若游丝的穴眼，再加上设置有机关障眼，温皇有自信，能凭借感应让本命若水逢凶化吉。如今，本命若水早已在那藏了数日，经过连日来的观察，确认了那里很是安全。

刚刚重整好行囊，温皇就感到十里之内有人到来，于此同时，还金珠也警觉地从金蕴晶上飞起，向小主人发出警讯。它方才吸食了大量的金蕴晶，元气有所恢复，身上的金光也变得明亮许多。

“哈。来得好快。”温皇冷冷一笑，吹熄烛火，小小的个头拖拽着一个硕大的行囊，从容不迫地走出门去，还金珠也咻地追了过去，钻进他的衣袖。

盈月当空，一叶孤舟在茂密的水竹间幽幽穿行，窸窣作响，仿佛风吹叶动之音，如泣如诉。远处突然喧闹起来，先是嗡嗡然有各色虫雾乍起，继而浓烟升腾，接着又是连续的轰然巨响，便有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方圆百里。

火似乎烧得很大，连天上的云都映出血色来。温皇悠哉地躺在船篷里，望着圆月出神。

单婆婆乃是顶尖的用蛊高手，能置她于死地的，若非不世高人，就是人多势众的组织。他们应是追踪还金珠来此。听人声，来人不少，应属后者。不过，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能贸然出手。自己尚未大成，现在还不是直面仇家的时候。

“舞铎关啊！向往已久，却万万料不到有朝一日，温皇是以背井离乡之姿前去。”虽是轻叹，但温皇却很愉悦。他对单婆婆和那间吊脚楼并无留恋，反倒是对未知之敌和新奇之地充满了期待。

五境之中，洪荒、中岭与建木接壤之地名为舞铎关，因其形似木铎而得名。温皇在五方天听得最多的地名便是舞铎关。洪荒地产稀少，日用起居之物基本都是去舞铎关购置。所谓天下之宝聚舞铎，那里是五境的贸易中心，五方天最繁华之所在，也是温皇最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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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9-04-29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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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初入舞铎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帘掀起，一名中年妇人探头望了望前路。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座城池，城墙高耸，七彩绚丽，犹如舞姬的霓裳彩带，迤逦在天地之间。城门宽阔，状如木铎，门两侧分立有巨型字碑，与城门齐高。右碑为“止”，左碑为“戈”，字碑通体流光溢彩。

“舞铎关就要到了。”中年妇人放下车帘，将目光转入车中，望着熟睡的幼童，面露眷恋之色，“夫君，不如我们将这孩子收养了吧。”

“不行。别忘了我们此行舞铎关是有要事在身，怎可带个累赘随行！”车中还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断然拒绝了妻子的请求。

“可是他还那么小，孤身流浪天涯，怪可怜的。”

“你不用担心，此子聪颖可爱，到了舞铎关，自会有人家收养。舞铎关法纪严明，他纵是有仇家，也可无忧无虑地长大。算起来总比跟着我们要来得安全。”

“可是……”

“好啦，你其实是思念自己孩儿了。速速完事归家，便能早日团聚。你就不要旁生事端了。常言道：风都不可往，洪荒不可藐，舞铎不可犯。洪荒之人，哪怕是三岁小儿，也不容轻慢。”中年男人打断妻子的话继续宽慰道。

“洪荒之地凶险不易人居，是以久居洪荒者多非寻常之辈，不容小觑，久而久之才有了洪荒不可藐一说。而他不过是三岁孤儿，虽出生洪荒，但背后的亲族师门皆已不在，又有谁人忌惮？”

“亲族师门就算不在，也未必势孤可欺。莫忘了洪荒朋党的存在。其实洪荒不可藐的真正原因在于朋党。洪荒之人多孤高不羁，自古便无王权、门派、学派的束缚，千百年来无为而治，少有战事。志同道合者时有往来，久而久之形成团体，世称朋党。亲族师门有迹可循，但朋党却难辨识。故而世人多不愿与无法斩草除根的洪荒之人结仇怨。”

一番话，说得中年妇人难以辩驳。她只好长叹一声：“唉，那我们多留些土珑石给他带在身上可好？”

“嗯，不如进关之后，我们将他放在鎏川使馆前？那一带乃是富贾豪商出入之地，兴许能碰上哪个富贵人家收容。”

“也只能如此了。”

说话之间，马车驶进了城门。入关的一刹那，一颗金珠从熟睡的幼童袖中滚出，随即又迅速滚回，一闪而逝的金光并未引起中年夫妇的注意。

他们口中的洪荒遗孤正是温皇。几个时辰前，温皇在洪荒边境弃舟登岸，路遇这对中年夫妇，应邀乘车同行，受到了殷切的照顾。

方才他早已醒来，闭目假寐，将夫妻间的交谈听得分明。马车一进入舞铎关，还金珠就有了强烈感应，不受控地飞出，立即被他召回。他也在同时感受到了一种微弱的阵法波动。

好强悍的阵法。

小温皇的眼皮只是微微颤了颤，继续不动声色地装睡，并不急于一窥舞铎关的风采。

马车又行了一炷香，在一个繁华的街头停下。温皇提着沉沉的行囊跳下车来，行囊中塞满了中年妇人给他的土珑石。

“温皇，等你长大了，有机会去中岭，可至古岳李氏寻我。”马车驶远，中年妇人依旧探出头来相望。

温皇闻言，禁不住隔着衣服摸了摸怀中玉佩，嗤然一笑。

先是鎏川孤鸣王族，再是中岭古岳李氏，也不知下一个又会碰上哪个似是而非的熟人。

他转头看了看对面悬挂着“鎏川使馆”牌匾的奢华府邸。

五方天自古有归境而葬的传统，于是各境皆在他境设有使馆，其职能之一便是收本境子民的尸身归葬。舞铎关内不得动武，单婆婆必定是出了关才遇害，若是离舞铎关不远，尸身很有可能被就近送来关内的鎏川使馆收殓。

只是自古天家无情，在单婆婆的过往尚未探明之前，不宜轻举妄动，以免卷入不必要的是非之中。

想着，温皇拖起沉重的行囊，往最近的一家衣铺走去。再出来时，他已是焕然一新，一身蓝白锦袍，胸前缀有七宝璎珞，足登宝蓝麒麟小靴，头系幻彩蓝头巾，隐约有了从前的风采。原本鼓鼓的行囊空了大半，等他再从附近的武器行出来时，行囊便没了，只是捧了一只比他手掌还大些的衔月玉蟾，优哉游哉地往街上逛去。

舞铎关与温皇所见过的繁华都市并无二致，唯独那七彩城墙壮观独特。城墙光滑无缝，因五行齐备而泛七彩之光，似乎是守关阵法凝实而成。温皇沿着城墙根走了一路，一边研究着城墙，一边倾听过路人的交谈，不知不觉就到了舞铎关的东城门。舞铎关总共北西东三个城门，北门便是他此次入关之门，西门出去是中岭，东门则通往建木。若去往遥远的烟州，则要到舞铎关的南码头去搭乘远渡巽舫。

“你来晚了，错过了前两天的沉星祭。哎呀，这个月的沉星祭盛大至极，我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夜晚。”

“沉星祭？你是说鎏川使馆归葬子民的仪式？”

忽然，有两人的对话引起了温皇的注意。他循声望去，是两个书生在街边驻足寒暄。

“没错啊，我们建木把归葬礼称为落叶祭，鎏川则称沉星祭。”

“可是我怎么记得每月一次的沉星祭是在晦月夜举办。现在才刚过望月没几日。”

“是啊。沉星祭按惯例当在晦月夜。这个月不知何故，舞铎关的鎏川使馆改在了月圆之夜，据说是把馆内所有的金银珠宝都用上了，极尽奢华。沉星祭那夜，庞大的送葬队伍从鎏川使馆出发，往西城门出关，蜿蜒连绵几条街，一路珠光宝气，灿若星河，与空中明月交相辉映，那景色真是壮观无比。”

“如此胜景错过了真是可惜。”

“是啊。大家都在传鎏川这一次必是有重要之人故去……”

往后的无由猜测让温皇听得索然无味，他转身正欲离去，忽瞥见前方一家生意火爆的食坊，有一十来岁少年提着一食盒从人堆里挤出来。他不由得扬起嘴角，笑眯眯地跟了上去。

跟了没几步，那少年感到背后有人，转头见身后跟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小不点，便不多加理睬继续前行。不料对方竟然笑呵呵地跟他走了一路。

“你是哪家的小公子啊？干嘛跟着我？”

走出一百来步后，那少年在一栋宅院前停下，问身后的跟屁虫。

温皇抬头扫了一眼院门上的匾额，其上龙飞凤舞写着“麻鬼书家”四个大字。

麻鬼书家，魔门世家，哈，果不其然，这就是天意的提示。

“燕驼龙？”温皇望着面前的少年笑眯眯地问道。方才他见这少年厚唇塌鼻，依稀有着燕驼龙的模样，便跟来一观。

“你认得我？”燕驼龙戒备地将小温皇上下打量一番。他认得对方手里捧着的玉蟾。此衔月玉蟾名唤钱来咬，是一种水本元蛊师使用的暗器，也可做盛蛊容器。显然，站在面前的是一位来自洪荒的小蛊师。

“麻鬼书家的燕驼龙，在舞铎关东门一带谁人不知，何人不识啊。”温皇微微一笑，模棱两可地答着。

燕驼龙闻言竟然点了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说辞。自家开着书馆，每日花钱上门查阅书籍的客人是络绎不绝。

“你若是来看书的，就明天再来吧。今日麻鬼书家闭门修整。”他以为温皇也是上门看书的客人，一句话打发完，兀自开门进院去。

谁知温皇也毫不客气地不请自入，施施然径直往里走去。人小腿短，却走路生风，燕驼龙一直追到书室门口，才将他拦堵住。

“哎哎哎~你这小鬼听不懂人话吗？说了今天麻鬼书家不开张。”燕驼龙比温皇大了十来岁，往跟前一站，宛如一座小山，小温皇的个头只到他的腰。

“怎么乱七八糟的？怪不得要闭门修整。”虽被堵住了去路，但温皇早已望见书室里有几个书架倾倒，满地落书，一片狼藉。

“唉，是啊，你也看见了。这烂摊子我都收拾了几日，今天还有一些收尾工作。”

“这里竟会有人闹事？舞铎关不是一向法制严明吗？”温皇奇道。

“唉，没办法啊。鎏川使馆的人蛮横霸道，家中大人又云游在外，无人主持大局。一点小纠纷报到尚同会那也不会管的。麻鬼书家被乱翻一气，也只好自认倒霉。”

“是鎏川使馆干的？他们为何要为难麻鬼书家？”

“不清楚。说是要调查半月前一个老太婆在这里做了什么。”这事已经让燕驼龙憋闷了数日，难得有机会跟人诉苦，他拉着小温皇去往内室，拿出刚买回的饭菜款待，一边吃一边向他透露，“到麻鬼书家来的人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看书啦。那老太婆给人感觉阴森森的，我倒是有印象。可是，她究竟翻阅了哪些书，我自然就不清楚了。结果鎏川使馆的人就说要搜一搜，硬是把这里的书都翻了个底朝天，然后一无所获地扬长而去。你说气不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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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9-04-29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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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神蛊童子

麻鬼书家里，燕驼龙喋喋不休地说着：“对了，你有没有去看前几天的沉星祭啊？那场面真是美啊。舞铎关从来没办过这么高规格的归葬礼。都在传鎏川是死了重要人物，为了把尸身尽快送回鎏川，还专门将本月的沉星祭提前了。我一直在想，鎏川使馆来调查的老太婆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那位老婆婆形貌如何？”

“她啊，金本元，衣着打扮像是从洪荒过来的……”

听了燕驼龙的描述，温皇确认了鎏川王族已经知悉师尊的死。

“燕驼龙好友，我想看一看鎏川王族的家谱，可否行个方便？”吃过饭，温皇自来熟地开口问道。

燕驼龙正好最近也在琢磨鎏川究竟死了哪位重要人物，从书室里搬来了几本关于鎏川名人的书籍搁在内室，鎏川王族的家谱就在其中，他把书册递了过去，顺口问道：“你是不是也好奇，想要猜一猜这次沉星祭究竟送葬的是谁？很多人跟你一样，都猜是王族，可是据传回的消息证实，鎏川王宫中的那几位都还活得好好的。”

“不，不用猜。”温皇接过孤鸣家谱，迅速翻到了某一页后，定定看着，口中答道。

“什么？难不成你知道？是谁？”燕驼龙见状，好奇地凑过来看。

“泽梦孤鸣。”

“泽梦孤鸣？！”燕驼龙不由得在温皇看的那一页上找到泽梦孤鸣的记载，轻声念道，“泽梦孤鸣，鎏川第五十二代长公主，当今金王的同母胞妹。自幼擅蛊，曾师从各境用蛊高手，及笄之龄便已大成，号称鎏川用蛊第一人。于出嫁之日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竟然是她？难怪沉星祭会如此盛大，好歹是一国公主的归葬……”燕驼龙自言自语着，忽又奇道：“咦？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是我师尊，月圆之前，被人杀害。遇害地点应离舞铎关不远，尸身被人发现后，就近送至鎏川使馆。于是才有了月圆的沉星祭。”

“你也是鎏川使馆派来调查之人？”

“非也。”

温皇风轻云淡地将自己的身世遭遇向燕驼龙说了一遍，听得他是眼眶湿润，哀叹连连：“唉！真是太可怜了！”

“哈，天意如此，习惯就好。”温皇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露出一排白白的小牙齿，看着十分招人喜欢。

“你小小年纪，不远千里追查杀师真凶，真是令人动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燕驼龙自当鼎力相助。”

“那就有劳好友破费了，暂且收容温皇一些时日。”温皇正愁没有落脚之处。

“好啊，我一个人在家看店，也无聊得很。”说罢，燕驼龙就兴冲冲地跑去给温皇收拾房间去了。

燕驼龙刚走，还金珠就从温皇袖中飞出，径直朝一间书室而去，温皇不紧不慢跟随其后。这间书室已被收拾妥当，一排排书架有如一堵堵墙，直顶天花板，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书。还金珠穿过几排书架后，悄无声息地落在一本书上。

温皇走过去，取下那本书，尚不及翻看，还金珠又一股脑地滚进了书页之间。等他翻到还金珠所藏之页时，上面所载乃是一种土属蛊虫的培育秘法。不待温皇细看，还金珠又飞向了另一本书。

等燕驼龙返回时，温皇已经顺着还金珠的指引，将单婆婆在麻鬼书家所查阅的书全都找了出来，正趴在书室案几上读得出神。

燕驼龙随手翻了翻，发现都是关于养蛊的书，不由问道：“这些书难道是你师尊那日查阅过的？”见温皇点头，又追问道，“那你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温皇不言语，只是专注于书。燕驼龙见状，只好自去忙碌。

师尊曾言要以自己收藏的蛊神秘术残卷换取其他残卷。若是进展顺利，那么她前来麻鬼书家翻阅一些蛊虫的培育秘法，必是从其他的残卷里得到了启发。但令人费解的是，她翻阅的这些秘法几乎没有共通点。那些蛊虫属性不一，特性迥异，培育秘法更无类似之处。不明就理之人根本理不出头绪。

在相距甚远的中岭，也有人在寻思着同样的疑问。一白发老者独坐在一间狭小的密室里，盯着案上一页一页铺开的抄录。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隐在兜帽之下，眉头深锁，显得异常阴鸷。

“祖宗，舞铎关有消息传回。数日前有一蛊师打扮的洪荒小儿进了麻鬼书家，看着不过三四岁，却能施展中等蛊术，很可能就是鎏川长公主的传人。”忽然，密室之外传来一人毕恭毕敬的禀报声，“经过连日来的监视，确认他是孤身一人前来。祖宗，我们要不要……”

“哼，还是太年轻了。”密室里的老者轻哼一声，“吊脚楼的伏杀尚不足一月，怎么就忘了教训？一点长进也没有。”

“这……孩儿不明白。”屋外的人支支吾吾地争辩道，“东西很有可能就在那小儿身上。试探一番有何不可？舞铎关内不得动武。即便有连我们都无法察觉的高手在旁，也无济于事。若出面化解，反而是自我暴露，对我们有利无害。”

“愚蠢至极。”老者不豫的声音幽幽从密室内传出，“这一次杀人夺宝本就做得无迹可寻。天下习蛊之人众多，舞铎关内又鱼龙混杂，要锁定目标极其不易。鎏川王族派遣高手追查长公主之死至今毫无头绪。而你们却要在这种关头轻举妄动，无异于不打自招。”

“可若是放任不管，恐怕东西会落入鎏川王族之手。”

“无论东西在谁手中，总是要出了舞铎关才能动手。至于那小儿是否为鎏川长公主传人，自会有人替我们一探究竟。尔等稍安勿躁。”

舞铎关东城门一带，因临近以学立国的建木，故而书院林立，天下游学之人大多汇集于此。与众书院相比，麻鬼书家规模不大，藏书量远远不及，院落简朴，也不留宿游学之客，仅做查阅书籍的生意，看起来只是一家其貌不扬的书馆。然而，麻鬼书家却是舞铎关内名头响亮的书馆之一，是习武之人向往的胜地，只要交足了钱，就能翻阅古往今来，五方天绝大多数秘笈。有道是：“五方天之学，五分在学宗，三分藏麻鬼。”

近来，拥有舞铎关一奇之称的麻鬼书家里又有奇人奇事传出。麻鬼书家新来了一名看店小童，自称神蛊温皇，三四岁年纪，生得眉清目秀，粉嫩可爱，整日里一动不动地斜躺在柜台后面看书。要收钱时，便会有一群蛊虫从他手边的衔月玉蟾口中飞出，将钱卷走。若是客人有具体的查阅需求，他也只是嘴皮一动，派出蛊虫来指引。

时日一长，书客们又发现这位小童就连端茶倒水一类的日常琐事都驱虫代办，鲜少亲身劳作，皆以为奇。虽然小温皇从未在人前展现过高深的蛊术，但却被人称为神蛊童子。

“神蛊童子，难道令师没有告诫过你，做人不可太过招摇，凡事需谨慎低调吗？”这一日，小温皇又随手驱使蛊虫替他办事，引来书客们围观叫好。等众人散去时，一个中年男子独自留了下来，低声对小温皇说道。

温皇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人。眼前之人是金本元，已经来麻鬼书家看了半月书，从未主动与人搭话。此人生得棱角分明，半脸的胡渣也遮不去他的英俊，发丝半白，敛尽江湖风霜，还有那身充盈的剑意，一看便知是个有故事的高人。

“温皇乃是自学成材。”温皇所言非虚，单婆婆实际上从未正式传他蛊术，一切都是他在旁观瞧和看书所得。

眼前人闻言，显然不信，却只是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口中继续劝诫道：“我观察你已有多日。你是水本元，在舞铎关居住，却四体不勤，整日滥用蛊术，无端费损元气，每日所耗的水灵珠必然可观，天长日久，就是家财万贯也会挥霍殆尽。”

“届时，回归洪荒便是。”

“既不打算永居舞铎关，便该有所收敛。免得返乡路上，被人觊觎，遭逢不测。”那人语重心长地说着，忽而随口问道，“你小小年纪是来舞铎关游学的吗？怎无家人陪同照看？”

“我是孤儿。这位大叔如何称呼？又是为何来舞铎关？”不等对方再问，温皇便漫不经心地反问起来。

“西经无缺。此行是为寻人。”

果真又是天意。

小温皇笑眯眯地望着西经无缺，等着对方的下文。其实他早认出了对方，知道西经无缺与燕驼龙相同，是这小世界的线索性人物。无奈对方在麻鬼书家出没半月，也不见异动。他耐着性子等待，终于等到对方今日找上自己。

“我在找寻带有此玉佩之人。神蛊童子可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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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見月

驀然回首落花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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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9-04-29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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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三年之约

正如温皇所料，西经无缺受鎏川王族之托，前来追查长公主遇害真相。他初到麻鬼书家探查，便留意起近期才现身舞铎关的神蛊童子。一个来自洪荒三四岁大的童子，接人待物竟然沉稳老道，行事作风看似嚣张轻狂，却不失尺度，隐有余地。尤其那份气定神闲的慵懒与冷眼笑看的眼神，令人印象深刻。

在西经无缺之前，舞铎关内的各方势力已派人明里暗里地试探过这神秘诡异的小童，却被对方思维缜密、口齿伶俐地搪塞过去。西经无缺在麻鬼书家里就旁听过几回温皇与人口舌争锋，自知拐弯抹角绝非良策，故而一上来便开门见山，先前的劝诫也出自真心实意，希望能以诚意打动对方。若神蛊童子果真是长公主传人，应当会坦言相认。

小温皇接过西经无缺递过来的玉佩，举在阳光下细看。那玉佩雕工精美细腻，设计独特，镂空雕着镜花水月的图案，可是却不完整，只是半块。另外半块却在温皇那，来自单婆婆枕中。若两块玉佩拼在一起，便可看出巧妙隐藏在镜花水月图中的文字——泽梦。

整块玉看上去白如凝脂，手感滑润，透过日光看时，玉内却又闪耀着各色金属光泽，流光溢彩。这是一种极为稀罕的鎏川特产——鎏玉。自鎏川被孤鸣家族大一统之日起，鎏玉便成为了王族御用信物，非王族中人不得私有。

“这是鎏川公主令？怎么只有半块？”小温皇面上波澜不兴，看了片刻后，口气平淡地发问道。

西经无缺见小温皇无动于衷，又追问道：“你怎认得鎏川公主令？莫非从前见过？”

“哈，书中读到过。今日有幸，第一次见这块玉佩。”小温皇微微一笑，将玉归还。

“是吗？”西经无缺未曾察觉小温皇话中的玄机，只是目光炯炯地逼视着他。

“温皇一向以诚待人。”

良久，西经无缺见他依旧是古井不波，只得叹了一口气，作罢道：“打扰了。若他日神蛊童子有所发现，请不吝告知在下。”

“当然。”小温皇回完话，又若无其事地低头看起书来。

原来另半块公主令一直被师尊随身携带，难怪鎏川使馆能在短时间内确认尸首身份。根据燕驼龙打探到的消息，师尊所带的蛊神秘术残卷已不翼而飞。真凶的目的应是杀人夺宝。但这块玉佩没被取走，尸首也未被处理，以至于很快就被人发现送至鎏川使馆。若非有突发状况来不及，凶手便是无意隐瞒师尊身份，也不担心引来鎏川王族的追查。无畏鎏川王族，想来权势也不会小。神蛊童子的名号已在舞铎关内传开，却不见真凶有所行动。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嗯~看来这杀师仇家很沉得住气，令人激赏。

次日，西经无缺依旧一如既往来麻鬼书家览书，路过柜台时，看了一眼小温皇，恰巧撞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随即两人默契地收回视线，好似心照不宣地各做各事去了。

西经无缺挑了一本剑谱，在书室靠窗的位置落座，漫不经心地翻看，陷入沉思。这位神蛊童子眼含深意应该不是他的错觉。但思前想后，他始终想不通对方的意图。行事张扬，是想引人前来。难道自己并不是对方所等之人？当年长公主断绝与王族往来而隐居洪荒，莫非她的传人也不愿与鎏川王族有所瓜葛？

正想着，忽见一群飞虫搬着一本书，晃晃悠悠地朝他飞来，啪的一声，将书轻置于案上，随即四散不见了踪影。这种情景在麻鬼书家里常常出现，众书客早就见惯不惯，均各自闷头看书，没有朝西经无缺那边看上一眼。

西经无缺也从容地翻起那本温皇主动送来的书。书中夹着一块玉佩，赫然正是另一半公主令。西经无缺一见之下，不由得心中一凛，克制住抬头望向小温皇的冲动，神色淡然地看起书中夹着的纸条。

“师仇自报。三年后，舞铎沉星，北门救困，勿忘。”

三年？三年之后，他也不过六岁吧。

西经无缺正想着，便有一群墨色小虫冒出，迅速地吞食起那张纸。转眼，纸条就被分食殆尽。随即墨虫四散而去。

西经无缺轻轻合上夹有玉佩的书，起身走往柜台还书。柜台后的小温皇斜躺依旧，在那垂眸观书。西经无缺也不多话，放了书转身便走，身后响起小温皇慵懒的声音：“麻鬼书家不接受长期赊账，客人莫忘了袋中账单，尽早差人送钱来。”

账单？

西经无缺闻言，伸手入钱袋里摸了摸，里面有一纸账单，也许是趁他翻书见玉，震惊不察时放入的。账单上的数额庞大，粗略估算，相当于舞铎关富贵人家三年的花销。

不愧是长公主传人，行事手笔不小啊。

西经无缺苦笑摇头，径直往鎏川使馆而去，此后再也没在麻鬼书家里现身。

数日之后，鎏川使馆遣人送来十数车木箱，每个木箱里装满金灿灿的特级金蕴晶，看得燕驼龙直咋舌。

“你向鎏川王族袒露身份了？”

“唉~羽翼未丰，尚需靠山。”

小温皇幽幽叹道，随手捡了一块金蕴晶，拿在手中把玩。藏在他袖中的还金珠趁机飞了出来，一头钻进一箱金蕴晶里畅快地吸食起来。自从来到舞铎关，还金珠就一直得不到充足的金能补给，如今它可以大快朵颐，兴奋地在金蕴晶堆中钻来钻去，身上金光一闪一闪的，十分耀目。

“那是什么？”箱中闪耀的金光引起了燕驼龙的注意，他正欲查看，却被小温皇拉住了。

“那是我的蛊虫。燕驼龙好友，要劳烦你替我出门采购一番，这是清单。”

燕驼龙接过清单，大略地看过一遍后说道：“这些在舞铎关里不难买到。不过，你是不是漏了水灵珠啊？”

小温皇闻言，竟然犹豫了一下，才道：“嗯，确实漏了水灵珠，好友看着办吧。”

其实，温皇已不再需要水灵珠来滋补本元和饲养水属蛊虫了。本命若水通过感应，传输过来的水能日渐增强，他甚至可以随手凝出水灵珠来，只是还不能凝出特等水灵珠当钱花。方才经燕驼龙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一时忘了五方天之人的特殊性，差点暴露底牌。

一晃三年过去，温皇日日斜倚在柜台后看书，已成麻鬼书家的一道独特风景，甚至有不少来舞铎关游玩之人专程到麻鬼书家看一回书，瞧一瞧神蛊童子，体验一回虫群送书递茶的新奇。

这一夜，饭后品茗闲聊时，温皇忽向燕驼龙辞行。

“什么？！后天就走？这三年来你足不出户，怎么突然就要离开了？”燕驼龙惊道，“你是要回洪荒吗？”

“非也，我要去中岭一游。”

在麻鬼书家博览群书，潜心专研一段时日后，温皇参透了单婆婆从蛊神秘术残卷中得到的启发。若水蛊的蜕变之法是依循五行相生相克之理，以土、金两种属性的蛊虫激发出若水蛊的潜能。金生水，土克水。三蛊分施秘法，同皿培育，经七七四十九天方成。所用土属蛊与金属蛊越强，则蜕变后的若水蛊也就越强。要实现最强的蜕变，则需金属蛊虫王还金珠和土属蛊虫王麒麟血。前者已有，只缺后者。

舞铎关虽有“天下之宝聚舞铎”的美誉，但麒麟血却是可遇不可求，与其他属性的蛊虫王一样，鲜少在舞铎关面市。唯有去往中岭，才有机缘求得。

“去中岭？”燕驼龙大惑不解，“难道说你有了仇家的线索，打算前往追查？”

“杀师仇人至今销声匿迹。但温皇心中已有怀疑对象，此番前去，若有机会，也不妨印证猜测，报仇雪恨。”

“中岭？”燕驼龙不由沉吟猜测起来，“难道你怀疑中岭三大蛊毒世家？”

“我在麻鬼书家三年有余，好奇前来围观温皇的书客形形色色，遍布五境，百业皆有，唯独不见中岭蛊师。”

“如此说来，确实可疑。事不寻常必有妖。”

“他们太想掩饰，做过头了，反倒露出破绽。”

“中岭三大蛊毒世家巫、龙、温，你怀疑会是哪……咦？！”燕驼龙忽然意识到什么，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起温皇，“你……该不会其实是中岭温氏的子嗣？”

这个问题，温皇早就想过。双亲墓碑上的题字只是江湖名号，而非真名。自己与师尊相处三年，师尊从不提双亲名讳，也极少谈及他们的过往。关于自己的身世，唯一有迹可循的，便是当日师尊取名时下意识说出的温字。

“不无可能。三大蛊毒世家的势力范围均在中岭西域，鎏川去往外境的唯一通道也在那一带，双亲若是中岭温氏，自然有机会结识出入鎏川的师尊。”

“这……若杀令师的是中岭温氏，而你又真是中岭温氏，这仇可如何是好？”见温皇笑而不答，燕驼龙又不无担忧地继续说道，“先不说中岭。光是要安然出关也是困难重重。这三年来，鎏川使馆不断派人劝说拉拢你，想要接你回鎏川，见你始终不肯踏出麻鬼书家半步，也只能暂且作罢。他们岂会容你随意离开。不止他们，你也说过，还有人守在舞铎关外，等着斩草除根。”

“哈，山人自有妙计。”温皇将一个锦囊和一封信交给燕驼龙，老神在在地笑道，“一切有劳好友依计而行。”

[ 此帖被風見月在2019-05-24 16:3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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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9-05-01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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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金蝉脱壳

次日，燕驼龙一早便出了麻鬼书家，先是去鎏川使馆递进一封信，然后就在舞铎关里东奔西跑，张罗了一整天，入夜才回。麻鬼书家的大门刚被关上，数双窥视的眼睛也随即退进了阴暗之中。

残月宛若苍天之目，似睡非睡地微睁着，冷眼瞧着黑夜里的阴谋蠢蠢欲动。舞铎关外，北、东、西城门出关必经之路上，各有一队人马在匆匆潜行。他们虽装扮各异，但一路行来的举动却极其相似，挥手之间便有各色虫群飞出，钻入沿途草木中不见了。

舞铎关内，南码头各艘远渡巽舫上潜伏的人也先后收到了秘密传讯，在烛火下烧毁着书信。鎏川使馆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明晚又是这个月的沉星祭了，众仆役忙得是热火朝天。其实并非每月都有鎏川子民需要归葬，沉星祭却每月雷打不动的举办，除了为弘扬鎏川国威，更是为送回鎏川王公贵族们采买之物。

从舞铎关去往鎏川，路途遥远，需要自东往西，横跨中岭，抵达鎏川通往外境的唯一通道落霞桥。于是去往鎏川做买卖的商贩与游客常常会随沉星祭的队伍同往，以求旅途上的庇护。

温皇要去的是中岭，便有一近一远两种选择。一是随沉星祭从西城门出舞铎关，进入中岭地界；一是出北城门进入洪荒，经由洪荒去往中岭的另一通道涵麟阶抵达中岭。

“你会走哪一条？”麻鬼书家里，燕驼龙坐立不安地问着，“我们动作频频，风声必定走漏，恐怕这时候，四条出关之路已设好了埋伏，别说洪荒和中岭，就是建木和烟州你也难去。”

“温皇生性疏懒，自然选择捷径。”

晦月夜，祭沉星。金流转，归鎏川。

舞铎关内，沉星祭如期举行。鎏川使馆大门左右一分，归葬队伍浩荡步出。前有童子洒金粉铺路，后有少女捧烛而歌。在空灵婉转的歌声中，鎏川护卫们簇拥着一辆辆缀满珠宝与鲜花的香车而行。香车内有的装载的是归葬尸身，有的则是采买的奇珍异宝。外人是分辨不出财宝在哪一辆车里。

行在车列正中的是一个装饰最为华贵的撵，垂纱之后，坐的是鎏川祭司，口中不住地颂着鎏川古老的祷词，声音不大，和着少女们的歌声，簌簌若流沙，叫人听得如痴如醉，恍惚间梦回远古。

车列之后，走的是一同回国的鎏川子民，肩负行囊，手捧美酒，载歌载舞，时不时与路两旁观礼送行的人们举杯言欢。走在最后的便是商贩与游客，他们从舞铎关各处汇集而来，随队启程。

沉星祭的队伍缓缓前行，来到舞铎关西城门即将出关，观礼人群中开始有人离去，以为这一次沉星祭一如往常就要结束。不料，有呼呼风声蓦然在众人头顶响起，七彩光粉淅淅沥沥飘散而下。人们抬头望去，但见夜空之中，有五颜六色铺展开来。

“是翎筝！”人群中纷纷传出惊叹声。

翎筝是五方天的一种代步工具，收展似伞，可短距离飞翔，能在一境之内轻松往来，却不能越境。翎筝是建木特产，造价昂贵，又极易受损，故而在建木之外，也就舞铎关里能常见翎筝往来建木、洪荒、中岭三境的踪影。

“晦月夜，祭沉星。长庚常，晶蕴金。”

撑着翎筝飞在空中的是一群提彩灯的少年，从六岁到十三四岁年纪不等，稚声朗朗地唱着归葬歌谣。小温皇赫然就在这群少年之中，提一盏青灯，撑着蓝色翎筝，飞在队边的位置，并不惹眼。

“晦月夜，祭沉星。金流转，归鎏川。”

地上捧烛的少女们依旧唱着。两声相应，宛如天地相和，一种浩然沧桑之意自人们心间悠然而生。

天上彩灯，地上烛光，漫天飘飞的光粉，交相辉映。在场众人均都看得痴了。如此大的手笔不免让久居舞铎关之人想起了三年前那一场更为盛大的望月沉星祭。

翎筝少年们随归葬队伍飞出了舞铎关，引得观礼人流也都跟出关去瞧。即使在建木，也难见如此之多的翎筝齐出。那行走在夜色里的队伍流光溢彩，真是美不胜收。

“人就躲在天上，动手！”

刚出关，观礼人群之中，忽闻一声厉喝，众人尚在莫名其妙之际，便有无数飞虫从人群中飞起，径直飞向半空中的翎筝少年们。翎筝少年们却是有备而来，原本散漫的阵容忽而为之一变，竟在空中排出一防御阵法来。阵阵剑锋如风刮过，将漫天袭来的蛊虫一波波吹离。地上的鎏川护卫们也同时作出反应，分出一股人马杀入观礼人群。

观礼众人一见事态不妙，纷作鸟兽散，往舞铎关里逃。幸而出关不远，入得西城门后，都挤上城墙去张望。

关外，沉星祭的归葬队伍从容不迫地继续前行，不为突袭所扰。翎筝少年们收了翎筝，想要退入沉星祭大队伍中，却被来袭者截断去路，前来接应的鎏川护卫们与来袭者战得不可开交。鎏川之人富有好武，神兵利刃人所必备，金属武功更是锐不可当。但来袭之人有蛊虫相助，攻守自如，意在牵制。一时之间，双方相持不下，少年们被困在战团里进退不得。

舞铎关内，沉星祭遭袭的消息不胫而走。究竟是什么人在舞铎关城门外明目张胆地截杀？好奇的人们全都涌向西城门一瞧究竟。胆大者一个个都跑出关去占个好位置观战。就连掌管舞铎关的尚同会也被惊动了，大人物们全都亲身前来旁观。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了舞铎关北城门。从关内到关外，一路上少有行人。前路夜色沉沉，一片死寂。不多时，远远便能望见洪荒那水汪汪的沼泽地。就在洪荒边界映入车夫眼帘的同时，有群虫自天而降，密如落雨，眼看要把马车整个吞没。陡然，一阵凌冽剑意荡散而来，风卷残云地将群虫刮散。

“来者何人？！”隐在暗处的伏击者们也纷纷被剑意逼出身形，一个个口吐鲜血，紧张地看向来自洪荒的方向。

黑暗中，一个伟岸的身影款步而来，淡淡回道：“西经无缺，来赴三年之约。”

“什么？西经无缺在北城门接应？”麻鬼书家街对面也是一家书院，二楼客房有数间临街，开窗便可望见对门的状况。此时，在其中一间客房内，端坐着数名中岭蛊师。说话之人一身书生打扮，相貌堂堂，五官中正，却隐有阴戾之气，负手立在窗边，望着对门的麻鬼书家，凝眸沉思，满脸怒意。

“老夫以为北门为真。西经无缺乃鎏川数一数二的剑客，有他接应出关，可谓万无一失。东门倍受瞩目，是极佳的诱饵。这不，就有蠢人头脑一热，在舞铎关城门前就动起手来，闹得不可收拾。”

“未必！归葬队伍若有失，鎏川王族就会颜面扫地。沉星祭上高手如云，怎么看都是东门一路最为安全。没人会想到有人会在刚出关时就动手，松懈之下，才有可趁之机。如今温皇不就被我们困住了，只要增援西门，必能在乱战中击杀他。目前，西门虽围观者甚众，但却不明就里，会出手相助的必定寥寥无几。”

“哼，用不着争吵。西门出去的才是真的温皇。就知道东门、北门会吸引所有人包括你们的注意力，祖宗才特意嘱咐要在西门埋伏更多的人手。你们想想，东门、北门有高手坐镇，温皇不必出手，只需迷惑我们的蛊虫探查。如此一来，我们便难辨真伪。而西门无高手，我们派去成倍的战力也同样不支求援，你说不是那神蛊童子的本尊，还能是他下的替身蛊不成？！”

“荒谬，离开舞铎关，他不去鎏川，不回洪荒，逃去建木有何益处？你为何不说毫无异动的南码头更加可疑？”

“建木以学立国，为天下师。他在麻鬼书家看了三年的书，说不准又想去学宗看个三年五载。”

“哼，若是以此推断，那我说他最应该回洪荒。那里不但能滋养他的本元，利于修炼，还能寻得鎏川长公主的朋党庇护。北门支援刻不容缓，否则错失良机！一旦进入洪荒，便是泥牛入海，悔之晚矣！”

窗边的书生冷声打断了几名蛊师七嘴八舌地争论：“那你们谁来告诉我，为何麻鬼书家里还有一个温皇在？”

“呃，这个，自然是为了金蝉脱壳，在麻鬼书家内设一个替身蛊，拖延我们察觉的时间。”

“难道当家的以为，在麻鬼书家的这一位才是本尊？”

“不无可能。此子狡诈，在麻鬼书家躲了三年，也查了三年，一无所获之下，来这么一出打草惊蛇。我们只怕已然中计。此番还惊动了尚同会，往后要在舞铎关秘密行事只怕不易了。”

蛊师们闻言，面面相觑，有人认同道：“如此说来，极有可能啊。神蛊童子如今也才六岁，尚未长大成人，就轻率离开舞铎关，实为不智。就算他真拥有了水属蛊神虫，蛊术了得，单枪匹马也终究斗不过我们人多势众。纵然得了鎏川的庇护，归途遥远，也难保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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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9-05-19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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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中岭剑仙

麻鬼书家里，燕驼龙兴致盎然地打量着斜躺在老地方一动不动的小温皇。“都看半天了，你还没看够？”小温皇垂眸看着书，懒懒说道，“西门的热闹你不去看看吗？连尚同会的人也全都去了。日后怕是再难有舞铎城头观战的盛事了。”

“又非绝顶高手的旷世之战，燕驼龙才不稀罕。倒是你这替身蛊用得真是神奇。我怎么也看不出破绽来。”说着，燕驼龙玩心大起，伸手想去戳一戳温皇的小脸，被对方一巴掌打开了。

“好友，以大欺小，当心天谴。”

“哼，反正你人都走了，玩一下你的替身蛊，你还能回来揍我不成？”

燕驼龙正想继续扯小温皇小脸玩时，忽听他说道：“我还在西门城墙头上看他们激战。”

“什么？！你还没混出关去？”燕驼龙一惊，停下了玩闹。

“六岁小儿孤身行夜路，甚是醒目。等好戏看完，天亮再走也不迟。”

“神蛊童子，三年未见，你身上剑意近乎功成。我甚是好奇，你参悟了什么，速成如斯。”

轻筏逐波，幽幽行进在无月的暗夜里。远方的水天连成一片黑暗，无穷无尽。一丝稀微曙光隐隐约约自云端透出，朦朦胧胧照映出筏上分立的两人，一高一矮，正是西经无缺与小温皇。

“无形无相。”

“哦？与我的无招无式无可名状有何差异？”

“十年之内，自会有一名剑客解你之惑。”

“十年？哈，西经无缺拭目以待。”

“今夜多谢援手。他日再会。”

“你……”西经无缺的问话尚未出口，小温皇便在渐渐明晰起来的晨光里化作七彩虫群消散无踪，“哈。原来是替身蛊。”西经无缺无奈一笑，转身负手，乘筏远去。

舞铎关西城门外的激战，从后半夜持续到拂晓。被人重重护在中心的小温皇在旭日东升的刹那，化作七彩虫群，遁入了朝晖之中。围攻的中岭蛊师们也在眨眼之间悉数遁走，留下关内外莫名其妙的人群。

而东城门外的伏杀结束得最早，不待日出，无高人助阵的替身蛊便消散在乱刀之下。消失最晚的则是留在麻鬼书家里的替身蛊。天光大亮，第一位书客登门时，小温皇还躺在原地翻书看店。

“目小温，你出关了吗？”燕驼龙出门买早餐顺便探听消息，回来见小温皇竟然还在，不由得凑过去，一边咬着烧饼，一边悄声问道。

“已入中岭地界。”

“那就好。听说昨夜混战一结束，中岭蛊师们刚退走，就有一拨又一拨的人潮涌出舞铎关，都急着奔走相告这一重大新闻。现在西城门那乱得厉害。”

“是啊，人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哈！”

崎岖山道上，有不少人在一边赶路，一边兴致高涨地议论着昨夜之事。他们刚从西门出关，去往中岭或者鎏川。人群中有一白衣童子，坐在两个家丁抬的小轿椅上，喃喃自语地转过头来，遥望山下的舞铎关，嘴角扬起，嗤然一笑。

他正是中岭蛊师们苦寻不得的温皇。此刻，他俨然是一位求学建木回乡探亲的鎏川小公子。与他结伴同行的，是一位面容和善的建木老先生，骑一匹白色小马，由一个家丁牵着，与小轿椅并列而走。还有一个家丁挑着行李，跟在最后。

原来，早在一年前，温皇依据水元运金功之法门，结合蛊术秘法，独创出一种秘术。凭借此秘术，他能够纳还金珠为本命蛊，养在体内水本元中，从而隐藏自身水本元，伪造出一个金本元来。水由金生，金水两属性并不相冲，是故以还金珠为核形成的伪金本元相当完美，温皇等同相于拥有了金水双本元，功力与日倍增。

秘术功成后，温皇便有了去意。他又花了一年时间绸缪，蛊术与武功皆达小成，并将麻鬼书家里的书大致翻看完。在一个月前，他物色到合适的同行人选，于是就来了个金蝉脱壳，正大光明地出了舞铎关西城门。

被温皇选中同行的老先生是一位建木学者，在建木名不见经传，学术虽不出众，但也不算平庸，最擅历史与名人掌故，喜好四处游览，沿途以教书为生。他每次出建木远游前，都会在舞铎关小住数日，久而久之便在舞铎关西城门一带多有知交。听闻近来他有去中岭游玩访友之意，温皇便雇他作陪同返乡的教书先生，又买了四个家丁，约在沉星祭时汇合，随队出关去鎏川。

东家出手大方，尚未谋面就将佣金全数奉上，沿途还包吃包住，建木老先生自然是欣然答应。到了沉星祭那夜，他等在西城门边上，眼睁睁看着归葬队伍全都出了关，却迟迟不见东家前来，正不知所措时，西城门外就起了变故，先是一大群人仓皇奔入城门，又争先恐后地挤上城墙头去，接着关内又涌来大批人流往西城门这边聚。

建木老先生被淹没在人山人海中，举步维艰，头昏眼花。忽觉衣袖被人拽了拽，他低头一看，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小童子在朝他微笑，唤他先生。一问才知，这位便是此行要陪同和教导的小东家飘渺公子。

任飘渺一行人在中岭慢悠悠行了一月，一路游山玩水，招摇过市。满中岭密布的眼线对他们这一行人根本是视而不见。五方天之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本元属性也能伪装。而这位飘渺小公子无论是本元、武功，还是吃穿用度，无一不像鎏川的富家子弟。

任飘渺说是要回鎏川，实际上目的地是落霞桥一带蛊毒三大世家的地盘。但他并不急于前往，寻找土属蛊虫王麒麟血才是他的首要目的。所以他以寻幽探胜之名，将行进路线设计得曲折迂回，凡是可能寻到麒麟血的地方便都要去碰一碰运气。此路线若是全程走完，几乎是逛遍了整个中岭。

中岭，位于五境正中，地域为五境第二大，到处是连绵山脉。北与洪荒接壤，以涵麟阶为通道。东与建木毗邻，交汇于舞铎关。西与鎏川隔曜琮峡相望，以落霞桥相通。与其他四境只出单一属性的物产不同，中岭境内除了大量的土属特产外，金、水、木、火属性的物产也兼而有之，故而历来被他境觊觎，时有侵占之举。

中岭无王权，以家为本，各个家族划地分而管之。最强盛的几个大家族的族中长辈聚成长老会，作为家族联盟的意志，共同协调中岭涉及各家的重大事物。温皇欲调查的蛊毒三大世家中，龙氏在中岭长老会里有一席之地，可谓权倾一方，极不好招惹。

“先生对中岭史氏真是了如指掌，莫非在本地也有知交？可要去拜访？”

这一日，任飘渺一行人饱览了五方天十大美景之一的九脉洞天后，在附近市集上歇脚。因在史家地盘上，建木老先生便聊起了极负盛名的中岭史氏。听闻史家最小一辈出了一对天才双生子时，任飘渺禁不住来了兴致，想找机会见一见这个小世界里的少年藏镜人，故而有此一问。

“哈。何止中岭史氏啊，中岭各家的历史与现况老夫都是如数家珍。研究一个家族的兴衰演变，正是老夫的兴趣爱好。只可惜啊，至今未结交到中岭长老会的人，好将老夫钻研所得的治家方略推广一番。”建木老先生怅然饮了一口茶后，又笑道，“要说知交嘛，附近倒是有一个。此地南去，渡江后再行数里，便是中岭李氏的地盘。飘渺啊，今夜便在老夫好友处落脚如何？”

“一切听先生安排。”

中岭李氏？任飘渺想起了那对载他入舞铎关的中年夫妇。

“哈，飘渺，老夫知你好剑，必定对五方天传奇之一的中岭剑仙耳熟能详吧？那你可知晓，这位剑仙出自中岭哪一家啊？”

路上，建木老先生见小飘渺若有所思，便笑着与他聊起了将要拜访的中岭李氏来。

“剑仙的出身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听先生口气，想必知之甚多，莫非剑仙原来姓李？”

“聪明！不错，正是这李氏出过一代传奇中岭剑仙。只可惜剑仙留下的剑谱难以练就，后继无人，加上李氏人丁凋零，整个家族便日渐没落。在剑仙去后的一百年里，失去了中岭长老会的一席之地。再后来，剑仙剑谱遭逢争抢，散落入中岭各用剑世家，李氏只保得部分残章，从此复兴无望。非但兴盛不复，就连剑仙出生之家的荣耀也被人夺了去。各用剑世家以剑仙残章为证，争说剑仙出自本家。简直厚颜无耻！”

建木老先生知晓许多书所不传之秘史，这也是温皇选他做伴同行的缘故。他也十分喜爱温皇这位聪慧过人的小东家，一有空就与小飘渺谈古论今，说到不平之事时总是吹胡子瞪眼，一副痛心疾首状，任飘渺看得甚是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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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見月

驀然回首落花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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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19-05-20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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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蛊毒世家

“唉，历史便是如此。时间一长，真相就模糊了，湮灭了。几代之后，唯有谎言得以流传，以讹传讹……”扼腕叹息了一阵，建木老先生话锋一转，介绍起他的好友来，“我们此去拜访的李老，是中岭李氏的一支分家旁系，辈分倒是很大，现今的李氏当家得称他作叔公。不过呢，跟老夫一样，没什么能耐，做不来什么大事。平日里在家混吃等死之余，也就是整整自己的兴趣爱好。你猜猜他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应该不是与剑有关的吧？”

“哈，不止无关，还差得十万八千里。中岭以家为本，各家均有绝技震慑一方，族中子弟从小在家学的熏陶下，对自家绝技多少总有几分兴趣。李氏也不例外，李氏子弟个个好剑，独这李老鹤立独行，他自幼不爱学剑，偏喜欢研究蛊术。”

“蛊术？”任飘渺闻言，莞尔一笑，别有用意地问道，“听闻中岭有三大蛊毒世家，李老的蛊术可是跟他们学的？”

“他是自学的。三大蛊毒世家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收一名外徒，就是肯收，他也不敢去。”建木老先生又顺口说起了三大蛊毒世家，“中岭各家中最值得结交的是史家，最应该退避三舍的便是这巫、龙、温三大蛊毒世家。巫氏是最早以蛊术闻名兴家的，龙氏、温氏后来居上，蛊术秘法一个比一个残忍毒辣，人人畏惧。三家都曾位列中岭长老会。经过数甲子的明争暗斗，龙氏占得上风，巫氏与温氏相继衰落，被其他世家挤出了长老会，如今沦为了龙氏的依附，为龙氏马首是瞻。”

如此说来，师尊之死，三家应该都逃脱不了干系。中岭的家族门第观念极强，依照中岭人的行事作风，是杀一个来一群。若要报仇，需得连根拔起，才能了事。如此说来便是要连诛三族……

任飘渺听着听着，唇边不由浮现一抹冷酷的微笑来。

待他功成，在这五方天大杀一番，倒也趣味。就是不知屠尽这五方天之人，韫玉会作何反应？

李老家是一户寻常的土屋农舍，屋前东歪西倒地围了一排栅栏。任飘渺一行人刚步入栅栏门，前院的鸡犬全都好奇地围拢过来，屋门也随即被人打开了。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送小温皇入关的中年妇人。

怎么这般巧，她竟会在此？

中年妇人冷着脸，立在门前静待他们走近。审视的目光先是看向建木老先生，再一一扫视被他牵在手里的小飘渺以及身后跟着的四名家丁。她认不出温皇，对眼前的六岁小儿并不在意，只是戒备地看着为首的建木老先生。

“我们是……”

“李老现在不方便见客。你们过后再来吧。”不等建木老先生把话说完，中年妇人就让他吃了闭门羹。

“好吧。”建木老先生闻言并不理论，转身开始往外走，一步三回头，一脸殷切期盼地不住朝屋里张望。

“老先生请留步，我家祖宗有请。”走出没几步，屋里就有人疾步跨出门来说道。

“啊！甚好甚好！想不到今日有幸得会李大师！”话音未落，建木老先生就喜出望外地牵着小温皇回转了。

来迎请的正是中年妇人的丈夫。他待建木老先生和任飘渺进屋后，便与中年妇人一同守在了外屋，四名家丁则在院内等候。

在中岭，祖宗一词另有含义，是对本家辈分最老、成就最大者的专称。祖宗在家族中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力，通常不会轻易出面表态，要么隐居不问世事，要么位列中岭长老会，族中日常事务则有家主管理。

建木老先生显然认得中年夫妇，也猜到了李老家里来的是谁。他兴冲冲地一入内室，就对着主座上的老者作揖行礼道：“李大师，久仰久仰啊！”

内室里坐着两位老人。主位上的自然是中岭李氏祖宗李沉渊，捻须含笑，一派仙风道骨。而另一人弓腰驼背，稀眉小目，形容有几分猥琐，应是此地主人李老。两人虽气质迥然，但细观眉眼之下，还是能看出几分血缘关系来。

见礼寒暄完后，三老落座叙话。小飘渺乖乖站在建木老先生身边旁听，一双小眼好奇又兴奋地盯着李沉渊。

古岳派李沉渊也是任飘渺久仰之人，只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难以与当年的天下第一剑一较高下。不知这小世界的李沉渊是否能弥补此憾？

感受到小飘渺难以抑制的剑意，李沉渊不禁投去诧异的目光。他方才初见之下，只觉小飘渺年纪轻轻，遇事宠辱不惊，目敛慧光，沉稳淡然，加之根骨绝佳，是个难得的练剑良才。岂料，这六岁小儿竟还隐隐有剑意生成，可谓百世不遇的奇才。

他正欲细问任飘渺来历，座中的李老却已急不可耐地向建木老先生问起话来：“好友，你来得正是时候啊！小老儿有事想要问你。一个月前，你可在舞铎关？可有亲见那场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舞铎沉星之战？”

“哈，老夫就知你定要问此事。事发那夜，老夫正巧在舞铎关内，而且刚好就在西城门附近。更幸运的是，老夫与小飘渺被人流挤上城墙头，远远观战到天明。”一番话挑起了李氏二老的兴致，全都聚精会神听建木老先生描述那夜的所见所闻。

待他讲完，李老又问：“这场大战可不得了。在舞铎关城门口，中岭蛊师就敢明刀明枪与鎏川使馆开战。这表明他们所图极其重要，不知好友如何看？中岭蛊师与鎏川使馆争夺的神蛊童子又是什么来头？是与蛊神虫有关，还是与乾坤盘有关？”

“那位神蛊童子老夫也是见过的。”建木老先生呵呵笑着，甚是得意地说道，“他名唤温皇，水本元，跟这位飘渺小公子年岁相仿，也生得是眉清目秀，水灵可爱。整日就躺在麻鬼书家里读书看店，驱蛊收钱，像尊小卧佛一样，动也不动，稀奇得紧。所以老夫也随游客们去麻鬼书家围观了一回。想不到，这热闹凑得真是值。”

小飘渺听到建木老先生那般说辞，不由得小眉毛挑了挑，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当体内的本元进行金水属性转换时，温皇的外形气质都会发生相应属性的改变。不用易容，外人也认不出温皇就是任飘渺。

“那神蛊童子姓温，自幼擅蛊，又生于洪荒，还被中岭蛊师密切关注，应是温氏遣入洪荒的一脉分支无疑了。”听罢，李老抚须沉吟起来。

“哦？好友何以如此肯定神蛊童子的出身呢？”建木老先生的这个问题，任飘渺也很感兴趣，不禁目光炯炯地看向李老。

“好友可知，凡蛊师皆怀一梦，那就是寻得水火蛊神虫，再创蛊神辉煌。中岭三大蛊毒世家一直野心勃勃，企图学孤鸣王族，鲸吞百家，一统中岭而称王。他们恐怕是五方天中最积极寻找水火蛊神虫的蛊师了。每隔一甲子，便会秘密派出一脉分支去往洪荒和烟州寻觅水火蛊神虫，若不获，则终生不得返家。”

“这……中岭之人向来恋家，极重亲情，这岂不形同流放？！”建木老先生也是第一次听闻蛊毒世家的秘辛，不由得连连叹息，“真是太残忍了！”

“其实，不只是洪荒与烟州。”李沉渊这时接过话头补充道，“鎏川与建木也同样有他们的一脉分支世代潜伏。他们要找的，可不只是水火蛊神虫那么简单。”

“莫非是为了乾坤盘？”建木老先生恍然大悟，喃喃地自言自语起来，“这上古神物乾坤盘自五方天诞生后，便在五境之中流转不息，每一境停留一百四十年，七百年完成一次周天轮回。自古五境之人都在想方设法寻找乾坤盘，尤其是一境掌权者，不择手段也要让它滞留在本境之内，以五行地气滋养，诞生本境天骄，借此称霸。若是那神蛊童子与乾坤盘有关，那就难怪中岭蛊师会如此极端行事。”

“好友所言差矣！”李老闻言，有些激动地辩驳道，“巫、龙、温三家确实有派人潜伏各境寻找乾坤盘，但，不能就此断言他们与鎏川使馆争夺的神蛊童子与乾坤盘有关。小老儿以为那神蛊童子身上有的并不是乾坤盘的线索，而是水属蛊神虫！且不说他出自洪荒，年仅三岁就凭借蛊术崭露头角，也不说他自封神蛊，光说这蛊神虫与乾坤盘两者找寻的难易。蛊神虫距洪荒蛊神至今不过数百年，而乾坤盘却是被五境之人寻了上千年之久。”

“话虽如此，但有乾坤盘的消息也并非不可能。五方天历史上各境之间突发的战事究其根本，十之七八皆因乾坤盘而起。对外宣称的原委，多为假象。”李沉渊看向建木老先生淡淡一笑，说道，“这种事，老先生研究历史，必然比我等更通透些。”

“是啊，好友，你怎么看？”李老也急着要建木老先生表态，“方才小老儿就是在同祖宗争论此事。”

“这……”李氏二老皆说得有理，建木老先生不免有些举棋不定，他无意间看向身侧的小飘渺，顿时眼睛一亮，笑着问道，“飘渺，你与老夫同在舞铎关，对于那位神蛊童子，你怎么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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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6.02【温皇中心無配对】韫玉奇谭1-20，19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