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30 【治癒治】我會等你（15F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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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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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3-31 0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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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0 【治癒治】我會等你（15F 完結）

前言

這篇文章轉自噗浪的安價連載。再次感謝參與安價的大家。

楔子

治玹天帶著荒天塵來到深寰地宇 — 祇脈故址，但發現城門緊閉，兩人試了許多方法，仍不知道該如何把門打開。挹天癒睡著之前，似乎忘了交代此事...

「是否應該把天大癒者喚醒呢？」天塵自言自語道。

（一）

治玹天仰頭一望，深寰地宇的高空中已然升起一輪明月，氣層中的灰白雲霧緩緩飄動，兩道氣流錯開，透出皎潔的月光，帶著地宇之月獨特的淡淡石英色。

月光灑在祇脈古城大門，門上刻有的精密紋路亮起耀眼的光芒，映出一道飾有各種植物、鳥獸的圓弧。

治玹天恍然大悟，提起挹天癒交託於他保管的馭天鋒，對著城門一叩，平穩地言道：「好友。」

城門並未有任何反應，然而，鄰近城址的水潭中突然竄出一條黝黑、長滿巨大吸盤的觸手，朝治玹天急速襲捲而來。

手無寸鐵的天塵連忙運起猂源欲出招，但已略遲，治者不願使用不屬於自己的馭天，躍向一側閃避，卻有更多觸手竄向他欲取要害。

觸手尖端觸碰治玹天未及，封潮無灧出鞘，迅速俐落斬斷觸手。荒天塵向觸手來源補上一道氣勁。

治者將馭天鋒提上胸口，喃喃地道：「是吾踰矩...」

輕非灩與仍在消化方才狙擊的兩人擦身而過，跨過被斬斷的數條觸手，步向城門口。灩偌有自信地提起封潮無灧，斬釘截鐵地說：「芝、麻、開、門！」

然而，祇脈城門仍未有任何反應。荒天塵緊張地望向水潭的方向，幸好，這次水潭並未有任何動作。

治玹天在懺悔片刻後抬起頭，只見兩雙充滿疑問與期盼的琥珀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治玹天再度回到城門前，左手拄著癒天之杖，右手拔出馭天鋒，將劍與杖一併舉起 - 劍鋒與杖首在月光下熠熠生輝。在癒天之杖再度落地時，杖首向天空發出一道強光，頓時風雲驟變，光柱穿破雲霧，氣流在周圍形成一道漩渦，光柱被漩渦中心吞噬，如火焰般赫赤的異色雲翳隨著漩渦逐漸旋轉、擴大，籠罩整座城池。

由遠處傳來一陣嚴厲、低沉的聲音，震耳欲聾：『你，不能通過。』

光柱閃爍數次之後熄滅，雲層也隨之消散，不至片刻，一切便又恢復寧靜。

治玹天佇立在原地，背影似乎有幾分蕭瑟。天塵與灩對望了一眼，天塵踏了一步向前，小心翼翼地開口：「治者，我們先回一水澈再想辦法吧。」

治者一言不發思考了半晌，才慢慢轉過身，將馭天鋒收回劍鞘，無視於兩個孩子而逕自往前走。

灩拉了一下天塵的袖子。

「回一水澈。」灩就事論事地說。

「喔。」天塵不作多問，兩人一同跟上治者的腳步。

[ 此帖被米糕在2021-03-31 05:1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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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1-03-31 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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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青清一水澈，彷彿故人依舊，天塵打掃屋內，治玹天照顧藥草園，一塵不染，寧靜而溫暖。

「我從來不打擾天大癒者閉關，他在閉關之前常對我說：『荒靡，為了你的性命著想，安靜！』」

天塵挺起胸膛，學著挹天癒的語氣說道。灩聽著，平時毫無波瀾的表情起了微微的變化。

治玹天在一旁見狀，差點把手中的掃帚捏碎，心中油然升起前所未有的陌生情緒，自己一時也無法形容。難道，這就是所謂為人父的不捨嗎...

暫時按下把天塵叫過來訓話的衝動，一邊掃著落葉，一邊繼續思考喚醒挹天癒的可能性。

「灩，妳在封雲流眄都怎麼做？」

「彈奏『伏羲神天響』。」

「有效嗎？」

「灩，此事毋須向猂界守說明。」治玹天一貫冷靜地道。

「是。」灩的眼神完全有恃無恐。

能彈奏此曲，灩的琴藝想必精湛，荒天塵的眼神亮了起來：「我們來切磋琴藝吧。」

治玹天聞言差點沒原地爆炸。然而，他試著說服自己，以理性的角度看來，暫無必要多言。他選擇離開現場，來到沉睡的挹天癒跟前。

治玹天端坐在挹天癒床邊的石椅上，虔誠、慎重地將挹天癒的右手捧在掌心。他將那冰冷的手輕輕握著，暖著 - 感覺到自己的脈搏在指尖跳動，無聲地喚著曾經溫暖、有力，現下卻生命跡象微乎其微的手掌。蒼白的手仍然柔軟、潔淨，治玹天在不久前幫他修剪過指甲。指甲長得非常緩慢，卻是生命仍在的頑強證據。

治玹天的思緒回到多年以前，他曾經將玄魁敇天的右手浸泡在一盆清水中洗滌。血跡、血塊凝固在指掌間，如何也無法完全洗淨。染血的雙手，曾經是善獵善戰的猂族榮耀的象徵。此時的玄魁卻對鮮血產生極度厭惡 - 他試著讓玄魁飲用鮮血恢復一些元氣，玄魁將鮮血一口嘔出。玄魁因重傷未癒而暴躁易怒，情緒稍有起伏便把手邊的杯子，碗碟往牆上砸個粉碎。征戰多時，見過太多殺戮，喪去太多同袍而無法入眠。有一夜，地宇之月有如昨夜所見般圓滿明亮，玄魁敇天身著樸素的外衫，棕髮簡便地紮在後腦勺，坐在屋外的大石上，盯著那一輪滿月。

當時，藐烽雲取來一把琴。雖然琴藝不甚純熟，心想對玄魁也許會有幫助，遂秉著一片赤子之心，為玄魁彈奏簡單、平緩的一曲。

玄魁清冷的碧眼似乎有所波動，他淡淡地開口：「琴弦，能夠滌淨吾之雙手嗎？」

那一夜，藐烽雲見到玄魁失去榮耀的雙眼，心中宛如刀割。他默默立誓，必助玄魁敇天重拾祇脈戰神之榮耀。

庭院傳來悠悠琴音。水瀾琴弦之音，治玹天再熟悉不過。挹天癒所撫養的孩子，繼承了他許多特質，此時，略帶生澀的琴音訴說著純粹的情感。治玹天望著挹天癒靜靜沉睡的面容，心中想得片刻平靜，卻無法擺脫那一絲苦澀。

死亡之美，應有如純白之華，仔細端詳，便會發現那維持生命的脈絡，張牙舞爪地恣意橫行，而挹天癒將那脈絡硬生生地再度嵌入藐烽雲的心中。

初次隨同荒天塵回到一水澈，荒天塵在庭院的塘邊雙膝跪地，挺直腰背，跪了整整一個時辰。治玹天知道自己全然無資格置喙，只能靜靜守候。

曾經如斯傲慢地自恃為掌死之智、掌時之智，見著這個孩子強迫自己吞下的喪親之痛，如今的治者也不敢言，此般悲慟，能否為時間所沖淡。藐烽雲能問寂狼恨他與否，面對荒天塵，治玹天仍無法觸碰這個縱使站在同一陣線，卻無時無刻懸於兩人之間的陰影。荒天塵總是面帶微笑，說著：『我能理解』，藉此緩和氣氛，眼中的冷意卻未曾有半分消退。治玹天清楚，理解並不代表已不疼痛。

「吾之主，這就是你所留給吾的課題嗎？」

一曲彈奏完畢，荒天塵步向挹天癒與治玹天所在的藥草園。治玹天自思緒中回神，將挹天癒的手小心地擺在他的身側，站起身。

「治者，抱歉，我無意打擾 - 」天塵有禮貌地稍稍低頭。

「無妨，你也來看看他吧。」

荒天塵看著挹天癒，伸手從袖中取出一枚藍色的香囊，放在癒著的枕頭下方。香囊散發出薰衣草與洋甘菊的淡雅香氣，不知不覺緩和了凝結的氣氛。

「我想到一件事。」荒天塵說。

「何事？」

「小的時候，有一次，我曾經偷偷潛入一水澈的水塘玩耍 - 天大癒者非常生氣，對我說：『你會掉到另一個世界的。』」

治玹天微微揚起眉頭。

「我當時只是認為，天大癒者是那個意思，但不知為什麼我剛才突然想到這件事 - 也許，這是一個線索也說不定？」

兩人隨即回到庭院。輕非灩對挹天癒認識不深，潛入水中的之能是荒天塵或是治玹天。兩人猜了三次拳決定，由治玹天潛入水塘中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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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1-03-31 0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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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水塘暗處的一隅散發著幽幽縹綠，靠近一看，是一本冰封的書冊。治玹天將之取來，回到岸上換上乾淨的衣物，啜飲著灩所泡的熱茶，一邊觀察手中看似陳舊而不甚起眼的物品。

手中是一本被著靛藍綾布封面的包背裝筆記簿。翻開有些斑駁的封面，治玹天認得挹天癒的筆跡，前面幾頁是一些有關醫學的反思以及筆記。

再往下翻，治玹天發現書頁裡藏著挹天癒用毛筆所作的素描。

甫學步的稚童懷裡臥著一隻尾巴伸長的貓。貓咪蹭著孩童的下巴，任由孩童撫摸後背、後頸，舒服地仰起頭，抬起一隻手掌。孩子抱著貓咪咧嘴而笑，而貓兒似乎有些累了，離開孩子的懷抱，躺在一旁伸展。

渾圓稚嫩的雙頰，嘟起的雙唇，小巧的下巴 - 用筆尖細心勾勒出來的五官與神情，此時這孩子垂下眼簾，不知在想些什麼。下一幅側顏，孩子向前望去，嘴角揚起笑意；孩子取來果子放在嘴邊品嚐，對視的眼神滿是信任。泛黃的頁面印著稚子的手印，腳印，下一頁的『荒靡』兩字，筆跡有些不穩，可能是挹天癒扶著荒靡的手書寫出來。接下來出現的圖案一時之間看不出是什麼 - 粗細不一的墨跡連著許多小小的指印 - 是一水澈的風景？和鳳翥抱著熟睡的荼然來訪，荼然靠在和者的肩膀，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袖子。

接下來的幾頁，臨摹樹木的葉片，花朵的形狀，藥草的結構與功效。治玹天認出一株曼陀羅，似人形的根部，寬大的葉片，五角星狀的花朵。一抹墨黑的身影，頭頂撐著傘，毛筆捕捉了唇瓣與下巴，那唇角勾起的暗昧微笑。有著一幅背影、一幅被頭髮遮掩的側顏，各種視角，雙眼未曾與描繪者對視。筆尖仔細著墨執著杯盞的手，或是靜置於桌面，或是兩手交疊。

『治者 · 治玹天』

治玹天以指尖描摹那溫柔的筆跡，喉間不禁哽咽。

翻過一頁，已然是空白。

一枚紙片自書冊中滑落，停留在治玹天膝上。

「台北、雲林？」治玹天盯著中間劃有一道紅色與灰色相疊圖樣的紙片。伸手取來，剎時一陣天旋地轉。

一睜眼，他已置身在一處陰暗的騎樓下。騎樓外的天色陰暗，卻亮著不似月光的鉛白。三三兩兩的人群裝束單薄，許多人蓄著短髮。治玹天往騎樓外走去，看了一眼手中的紙片，再抬起頭，一棟橙黃屋頂的寬大建築映入眼簾 -『台北車站』。

衣襟突然一陣震動，治玹天伸手一探，取出一略有重量，長方形的陌生裝置，拇指一點，裝置上顯示出一個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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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1-03-31 0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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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喂？是治玹天律師嗎？』

「劍風雲。」

『治律師，出差還順利嗎？』

再次聽到劍風雲朝氣蓬勃的聲音，讓治玹天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我只是打電話來提醒您，買蛋糕回雲林。』

「買蛋糕？」

『對啊，您出差之前特地請我在這個時間打電話來。』

「蛋糕在哪裡買？」

『我記得，是在地下街那邊...台北您應該比我熟吧。』

「買了蛋糕之後，如何前往雲林？」

『往台北車站的方向走啊。』

這時，背景傳來另一個人的說話聲：『劍風雲！值班偷懶哦！』

治玹天不顧劍風雲變得有些低沉急促的語氣，緊抓著他詢問確切的「蛋糕」店鋪。熱心的劍風雲傳了幾張路觀圖來，並附上一些文字訊息。

「劍風雲，你可安好？」

『我很好啊 - 』

背景傳來一聲質問：『風雲，你講完了嗎？』

『琴心，等我一下 - 』劍風雲急忙說道：『我先回去工作了，有時間再一起吃飯，一路平安喔，掰掰！』

「多謝你...」未等治玹天說完，劍風雲的聲音便消失了。

騎樓外的不遠處有個掛著淺紅標示的通道口，上面正寫著「地下街」三字。步下兩道階梯，映入眼簾的是低垂的天花板，與一塊一塊的方格所透出的縞光。不見天日的長廊，琳瑯滿目的店鋪與匆促的人群，讓治玹天覺得有些心浮氣躁。按圖索驥找到劍風雲所說的蛋糕店鋪，取出衣襟裡的一張銀票，掌櫃的年輕姑娘卻瞪大眼睛，疑惑地盯著他看。

「不須找錢。」治玹天說。

姑娘往治玹天手上的裝置看了一眼，說：「行動支付嗎？」

治玹天頓時領悟：「讓吾試試。」

不出數秒結完帳，心裏想著，交易如此方便，有機會是否能帶點特別的紀念品回去給灩...

「地下街有一部分在整修必須繞道喔，您要趕車可能要快一點。」

細心的掌櫃姑娘瞧見治玹天夾在行動電話後方的車票，親切地提醒道。

「多謝妳。」治玹天一頷首，轉頭便要離開。

「啊，別忘了蛋糕！」

繞道一大圈好不容易乘搭上「高鐵」，經歷幾次雞同鴨講找到正確的座位，甫入座，這條像龍一般的交通工具就開始移動。他攥著裝有蛋糕的袋子，窗外的景物一下變得模糊，眨眼間，窗外點點燈光在前行的速度中好像各拖了一條尾巴一般。治玹天輕輕揉著眉心，在苦境習慣獨行的他經歷此般奇遇，也不由得感到些許暈頭轉向。同渡之人或是歸鄉、或是出遊，大多面帶倦容，偶爾傳來年輕人的交談聲、或是嬰孩的哭聲。闔上眼睛調整氣息，縱使不喜隨處可見的冷白燈光，此處仍是個生生不息的地方。

不到一個時辰，高鐵已然到達雲林。

穿過狹窄的閘門，寬廣的通道牆面漆著一片杏紅。杳無人煙的大廳，赫然驚見有一手持合攏黑傘的凜然身影向治玹天走來。治玹天剎時百感交集，疾步向前，屈膝就要跪下。

「吾之主...」

藍髮男人一把將治玹天拉住。

「玹，你坐太久了嗎？」　

治玹天一時不知所云。

「吾之主所言何意？」

「你穿得好華麗，」身著素色針織毛衣、淡卡其直筒長褲的男人盯著正裝的治玹天打量了一番。「下大雨了，我先載你回去。」

秀逸的俊容依舊，治玹天發現，眼前之人亦如此地大多數男子一般，蓄著短髮。即將脫口而出的問題，治玹天將它嚥了回去。此人的氣質、身段、氣息，確實無庸置疑。他若開口詢問，怕是欲蓋彌彰了。

「玹，你累了吧。」

「吾不累。」治玹天倔強地別過頭。

「回家再說。」挹天癒拉過治玹天的手。

「蛋糕是灩要求的嗎？」

「是特別買給你的。」

「真的嗎？」挹天癒的眼神流過閃瞬即逝的一點星光。「那我可不可以先吃一口？」

「當然可以。」

挹天癒伸手抬起治玹天精巧的下巴，在柔軟的唇上烙下深情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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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1-03-31 0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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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吾主這是...」治玹天一手推開眼前的人，握拳怒斥：「你是誰？」

藍髮男人頓時收起了方才微微展露的笑容，平緩地說道：

「我不是，你的天嗎？」

青清一水澈中，言猶在耳的一句話，謹記在心，不可違背。治玹天鬆開緊扣的右拳，抬起食指尖，輕輕點了一下那上挑的眼尾 - 治玹天覺得，這是他臉上最為好看的地方。

挹天癒眨了一下眼睛，灼熱的眼神變得溫和。治玹天對上那一雙他一直在暗中深深思慕的蔚藍雙眼，感覺一不留意，便要沉溺於其中。治玹天轉過頭，想找一處一個人冷靜，卻發現自己的左手，仍緊緊握著那比常人更加溫暖的掌心，力道重得指節泛白，指甲掐入白皙的皮膚。挹天癒一語不發，治玹天卻一時有些無所適從 - 他把手鬆開的一瞬間，挹天癒不給他機會離開，將手掌稍稍轉向，讓兩人五指相扣。

一枚吻，喚醒了治玹天沉睡已久的心，此時他才發現，他的心跳得有多快，而心跳的速度讓他感覺有些暈眩。挹天癒伸手摸了一下治玹天的臉頰 - 治玹天只感覺到臉頰上的熱度，他無法想像，他的臉頰現在是如何的緋紅。雖然他的手只是被輕輕扣住，他卻逃不了，只好閉上眼睛，讓一切回歸墨色。他剛好沒有看見挹天癒的唇角微微揚起。而挹天癒再度吻上那仰天而望的絳紅花朵，這次深了一些，卻比方才小心許多，試探了幾次才將舌尖輕緩地探入，撬開兩排貝齒，細細品嚐。他將治玹天攬入懷中，手掌貼著他的肩胛，靜待懷裡的人緊繃著的背膀漸漸放鬆，紊亂的心跳也慢慢安定下來。

「我們回家吧。」挹天癒在治玹天的耳邊低語。

雲林的大雨，溶化了所有武裝。好似兩人不曾有過一刻分離、猜忌、失望。

自久遠以前，少年玄魁第一次牽起那名喚「雲」的孩子的小手，心想身分的懸殊，讓路途不會再有交集的時候；自征戰未了，藐烽雲第一次將傷重而失溫的玄魁敇天抱在懷裡，內心生怕氣息虛弱的玄魁就此別離 - 這份曾幾何時悄悄萌芽的情感就一直被珍藏著 - 純粹、堅強，未曾有一分改變。

多年以來，無論身處何時、何處，無論世事、武林如何動亂，他生氣的時候，他總是抿嘴忍耐；他疲倦的時候，他一直默默守護。

這一刻的相擁，他們等了好久，卻又好似從來不需等待的理所當然，再不避諱長久以來，心中的念想。

翌日，治玹天睜開眼睛，未等雙眼習慣光線，理性的頭腦便第一時間告訴自己，應該已經回到封雲流眄，而昨夜之事只是一席美夢。驚蟄方至，氣溫驟升，冬季的棉被也變得太暖了。一抬手想把棉被掀開，才發現「棉被」摟著他 - 治玹天一轉身，與熟悉不過，雙頰仍泛著薄紅的臉龐只有一片羽毛的距離。治玹天將額頭貼上挹天癒的前額 - 兩人的氣息融合為一片，眷戀著彼此的溫存。挹天癒仍闔著眼，呼吸規律而和緩。治玹天輕輕推了一下挹天癒溫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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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1-03-31 0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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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挹天癒伸出雙手，將治玹天的瓜子臉捧在掌心。

湛藍的眼眸瞇著往治玹天的方向凝視。早晨的陽光從薄紗般的窗簾滲透進來，溫柔的光線灑在兩人的髮絲、鬢角、肩頭，撫過治玹天的臉頰。

就這樣靜靜過了幾秒，挹天癒輕聲說：「好想你，不要再出差好不好？」

治玹天正要說些什麼，挹天癒帶著薄繭的手掌輕輕揉了治玹天的臉頰兩下。

「你好像瘦了，多吃點。」

治玹天想要向後掙脫，挹天癒的雙手稍稍捏緊一些，剛好把治玹天弄得嘟起嘴唇，好像臉頰鼓起來的樣子。治玹天氣急敗壞地伸出手，想矇住挹天癒的眼睛，挹天癒一把抓住抗議的手腕，將它固定在治玹天頭頂上。

「啊！」

治玹天還來不及換氣，挹天癒的手指就像覓食的螞蟻一樣，在治玹天的身側、腰際輕撓爬行。

「住手！」治玹天的雙頰一下子又泛起了紅暈，伸出被壓在下方的另一手臂，往挹天癒的胸口推。挹天癒抬起腿，勾住治玹天的腳踝，而螞蟻仍忙碌不停地在治玹天的腰腹尋找蜜糖的蹤跡。

「嗯 — 」治玹天抿著雙唇隱忍，雙肩不住顫抖，然而尋得甜頭的蟻越發肆虐，逼得斷斷續續的甜膩聲音從唇角、鼻息洩露出來。「哼、啊...」

經過幾番扭動掙扎好不容易脫離桎梏，治玹天捻住在他身上造次的螞蟻，眼角帶著氤氳，飽滿的下唇微微翹起，雙頰紅得鮮豔欲滴。他挑著柳眉、瞪著鳳眼怒視挹天癒。

「吾真的生氣了。」治玹天壓低了嗓子，語氣嚴肅而緩慢地說。然而，一句話的尾音有些掩藏不住的喑啞。治玹天蹙起眉頭，表現出憤怒的樣子，翡翠般的眼裡盡是柔情。

挹天癒一臉平靜，將他眼前極為難得一見的美景收藏在心底。

「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挹天癒問。

「為什麼？」

「沒為什麼，就是喜歡你。」

兩人終於相視而笑，像孩子一般天真、羞怯，好像發現了什麼秘密。

挹天癒將治玹天摟入懷中，五指尖輕柔地將烏黑的長髮往後捋，對著他的額角吻了一下。

「今天喝得到你煮的咖啡嗎？」

治玹天把臉埋在挹天癒的肩窩。「咖啡」這兩字正在河圖第四智的資料庫比對搜尋中。

見治玹天沒有回應，挹天癒倒頭就闔眼睡下。

治玹天伸手撫上挹天癒的臉頰，指尖輕輕點了兩下。

「咖啡。」挹天癒閉著眼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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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梳洗完畢，治玹天步下通往一、二樓的階梯，在二樓差點與一名少年撞個正著。

「治律師，早安！」荒天塵伸手將有些波浪捲的瀏海往後撥。「你回來了。」

荒天塵也蓄著短髮，身著素色的居家服。治玹天點點頭，有些驚訝地看著荒天塵率真的笑容。

「天塵 — 你穿了耳環？」

「治律師的眼睛特別尖，昨天才弄的，」天塵把瀏海撥到耳後。「好看嗎？」

治玹天看了一眼恰好襯托出天塵的氣質與髮色的白玉。

「灩幫我挑的顏色。」

天塵的這句話簡直將地板從治玹天的腳下抽出去，原先的讚美話語瞬間不知消失到何方。

「挹醫師有允許嗎？」

「呃，你先不要跟他說，他看到我再跟他解釋...」

「你是不是還有刺青。」

「沒有！」

荒天塵掩飾不住被質問的緊張，只好轉移話題，與治玹天擦身而過：「我先去打掃院子。」

昨晚昏暗的客廳，現正沐浴在落地窗照進來的陽光，簡單的淺色系設計，讓空間在暖光的照耀下，顯得特別寬敞宜人。一株盛開的淺紫色蘭花點綴了客廳的角落，治玹天第一眼就被這盆花所吸引，禁不住抬起指尖輕撫裙擺般的花瓣。擺著花盆的茶几旁邊有個小小的書架，架子上貼了幾張字條，也許是天塵的字跡，寫著記得幫忙澆水。抽出書架上的一本書，發亮的頁面印著許多圖片，形形色色，讓他幾乎忘了必須查找有關咖啡的資料。

「汪！」

身後突來的一聲獸鳴，讓治玹天差點跳起來。

「治律師。」

是灩熟悉的聲音。灩穿著米白色的圓領毛料上衣，配上紅褐色的荷葉邊裙子。灩俯身將小狗兜進懷裡，小狗的耳朵尖端稍稍垂下，隨著呼吸搖晃，一雙渾圓的碧眼盯著治玹天瞧，其中一隻耳朵黝黑，有些灰白的背上長著斑點，窩在女孩的懷裡哈著氣。

「灩，這是...」

「御飯糰這幾天都很好，牠學會握手。」

御飯糰聞言，伸出一隻小小手掌，治玹天識趣地抬起拇指與食指輕捏了一下。灩見著此景，垂下眼簾，唇角浮起淺淺的笑容。

治玹天想起在封雲流眄，每每見到灩餵食附近的小動物，總是制止她，甚至責備。見到灩抱著寵物，滿臉幸福的樣子，心軟了許多。

「我先帶牠去院子。」

「灩。」

「治律師？」

「灩，吾覺得妳煮的咖啡特別好喝，可否請妳示範？」

灩眨了眨眼睛，羽扇般的長睫擺動，琥珀雙眼有著些許疑問。

「無妨，妳帶著御飯糰去院子吧。」

灩轉身離去，治玹天繼續翻看書架上的書本，有幾本與花卉相關，但對於咖啡仍然毫無頭緒。過了半刻，灩回到治玹天身邊，輕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煮咖啡。」

「灩，妳又救了吾一命。」治玹天心想，回到封雲流眄，灩想養什麼寵物就讓她養吧。

「先洗手。」

「此事對挹醫師保密，好嗎？」

灩點點頭。

「灩，吾問妳一件事。」治玹天見縫插針地開口：「妳對荒天塵有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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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1-03-31 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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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我會負責的。」

「灩，妳再說一次？」治玹天豎起眉毛，瞬時一股盛怒往腦門衝。

「我會負責。」灩平心靜氣地說，語氣竟與挹天癒有些相似。

「負責什麼？」

「生...」

灩還未說完，治玹天遂一個箭步奔向三樓。

揉著眼睛，扶著階梯扶手往下走的挹天癒甫踏上階梯，如暴風雨般的壓迫感即撲面而至。

治玹天勒起挹天癒的領子，幾乎把整個人往上抬。挹天癒拍了拍治玹天平時漂亮地執筆書寫，現下卻筋絡暴起的手。

「玹，發生了什麼事？」

治玹天一生中首次遭遇如此掩沒理智、心緒之憤怒，兩排牙齒顫抖得喀喀作響。他費盡氣力，好不容易由齒縫間擠出一段話，聲音壓抑得扭曲而不成形。

「挹天癒！想不到多年以來，吾竟是盲了雙眼！」

「怎麼了？血糖過低身體不舒服？」挹天癒扶著治玹天的肩膀，柔聲道：「我來做早餐...」

治玹天甩開挹天癒，踩踏在階梯上的每一步都像彈藥爆炸一般。一樓的餐廳，煮好的咖啡端放在桌上，灩正井然有序地將早餐的碗碟、餐具擺在每一個人的位置上。

見得灩一如既往地乖巧賢淑，治玹天無法形容此刻的不捨，遠比剖心滴血還痛。他眨了一下眼睛，幾乎不忍看見這一幕。

「灩，將剛才妳對吾所說的話，對挹天癒說一遍。」

灩抬起頭，好像全世界都捲入一場龍捲風，只有她一人冷靜、從容。

「我說我會負責畫生日卡。」

「喔，對，天塵會喜歡的，灩的繪畫很有特色。」挹天癒笑道。

挹天癒攬上治玹天的肩膀，吻了一下他的臉頰。「謝謝你的咖啡。」

治玹天鐵青著臉，撇頭看見站在落地窗另一邊，搖著尾巴的御飯糰，恨不得跟牠交換位置，挖個地洞鑽下去。或是爬到樹上躲起來也好。

「我跟灩準備早餐，你先坐下休息吧。」挹天癒拍拍治玹天的背膀。

治玹天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將它呼出來 — 還未到底，如鳥啼般的門鈴就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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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7)

8樓發表於: 2021-03-31 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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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舅舅！」荒天塵丟下手邊的工作，打開前院的鐵門便一個勁撲上來訪的人，緊緊擁抱。「我好想你！」

「天塵，你長高啦。」和鳳翥的臉上堆滿了笑意，他伸手摸摸天塵的後腦勺。和鳳翥穿著剪裁合身的休閒西裝。天塵的身型與身高，比起纖瘦的和鳳翥已經顯得更魁梧一些。

「舅舅，跟我們一起吃早餐，」天塵拉著和鳳翥的手往屋內走。被拴在前院的御飯糰見狀，一邊跳躍一邊吠叫，不甘受到冷落。「御飯糰你剛才吃過了 — 」

「喲！藐烽雲！你回來啦！」和鳳翥抬起手打招呼：「台北的天氣怎麼樣？」

治玹天未答，荒天塵無視於有些僵硬的氣氛，匆忙地招呼和鳳翥上餐桌，幫他多擺上一份餐具。

「我好像早到了，應該早餐過後我再來接你們。」

「舅舅你別介意，先坐吧 —」荒天塵幫和鳳翥拉出椅子，對著廚房發問：「灩，我們今天吃什麼？」

「英式瑪芬堡。」灩端著托盤走來，有禮貌地詢問：「和醫師也一起吃早餐嗎？」

「我出門之前吃過了，喝杯咖啡就好。」

「舅舅你可以喝兩杯，」天塵拽著和鳳翥的手臂，喋喋不休地說起話來，比手畫腳、神彩奕奕，好像有聊不完的生活瑣事。「舅舅我跟你說...」

治玹天坐在客廳，望著舅甥兩人無間的對話，胸中似乎有一塊大石沉落下來。他張開手掌，看向正在手腕上微微跳動的脈搏，此情此境，若為幻術，也真令人不想離開。

溫暖的手掌將他一把拉出闃闇的思緒，好似正往下沉，卻被人拉出水面。他抬起頭，所見仍是那雙瀲灧的碧眼。

「在想什麼？」挹天癒將人擁入懷中，吻了一下緊抿的唇角。「先來吃飯。」

「今天的咖啡真不錯，」和鳳翥笑著說：「是灩煮的對吧？」

天塵饒有興味地看向灩，灩置若罔聞，安安靜靜地將夾著餡料的瑪芬堡送入口中。

首度與和鳳翥同席共座用餐的治玹天，手中拿著在苦境未曾見過的食物，心想，將此人再殺一次，吾完全不會介意。

「灩，妳會跟我們一起去吧？」荒天塵有些擔憂地確認。

「嗯。」灩點點頭。

「去哪裡？」治玹天不屑隱藏語氣中的嚴厲。

「看紫斑蝶啊！」天塵立刻抬頭望向挹天癒求救。「上週就約好的...」

「沒錯沒錯，」挹天癒隨口說著：「約好了就去吧。」

「你也同行嗎？」治玹天問。

「沒有，就他們兩個跟和鳳翥。」挹天癒啜了一口咖啡。

「灩留下。」

「可、可是我已經答應你要背一整本《論醫療法律》給你聽，你不能反悔！」

「你背給吾聽了嗎？」

「我才剛開始看。」

「等你背熟了再說。」

「藐烽雲你放過他吧，」和鳳翥笑著拍了拍天塵的肩膀。「再說，一日褓母我只收兩杯咖啡呢。」

「此言何意？」

「他們去看紫斑蝶，我們去約會。」挹天癒看著治玹天，唇角微揚，眼裡滿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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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21-03-31 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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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治玹天有些遲疑地探出舌尖，輕輕舔上眼前雪白沁涼的食物。

嗯，好甜。

望向身旁，發現挹天癒手中的霜淇淋已經消失了一大半。

「快吃啊，都開始融化了。」

挹天癒突然把手伸向治玹天的臉，食指尖將沾在那小巧鼻尖的一點霜淇淋抹去。治玹天瞇了一下眼睛，看見挹天癒把指尖往唇間送。他舉起手中近乎完好的霜淇淋，往挹天癒的鼻尖點了一下。

「欸 —」

治玹天湊向前，朝著挹天癒的鼻尖親了一口，吻上那一點甜。

春季的海風仍有些冰涼，治玹天吸了一聲鼻息，挹天癒摟上治玹天的肩膀，讓兩人更靠近一些。

「冷嗎？」

「不冷。」

兩人緩步而行，在沙灘上留下兩對相應的腳印。午後的陽光在蔚藍的海面鑲上點點金鑽，鎏金隨著波紋盪漾，讓心緒也隨之流動起來。

治玹天看著挹天癒的側顏 — 此刻的寧靜是如何的得來不易。唯有此時，他們能將所有的重擔暫時放下，感受彼此的溫度與陪伴。耳邊只有海浪柔和、規律的聲響，與氣息、心跳一同緩緩律動。

治玹天拉過挹天癒的手，仔細端詳著熟悉的形狀，稍稍側首將微涼的臉頰貼上挹天癒溫暖的指背。挹天癒見狀，抬起治玹天的手，將一吻種在手心。

「癒...」

兩人之間只有一道呼吸的距離，治玹天羽睫輕垂，雙手捧上挹天癒的臉頰。陽光將他的輪廓勾勒得特別溫柔，治玹天覆上那圓潤嫣紅的雙唇，挹天癒撫上他的背膀，緊緊擁抱。

突然，治玹天感覺他正在迅速往下掉。

腳下不太牢固的樹枝應聲而斷，他縱身往一旁較低的枝幹跳躍，卻踩了個空，一腳滑過長滿青苔的岩石，另一腳挽救重心不及，重重摔在地上。方才好不容易採下的果實從手中飛出去，往山坡下滾落，消失在一陣眼冒金星中。

跌倒、失敗、失去 — 腦中還未整理出哪個比較疼，就有一雙穿著金履的腳步停在他面前。

正想著，在臉還沒被看清楚之前走為上策，金履少年平穩淡漠的聲音傳來：「起來吧。」

少年伸出手，但烽雲不需要它，身高不及少年胸膛的烽雲不顧疼痛爬起來，準備拔腿就跑，少年又說了一句話：「你受傷了，讓吾看看。」

「我沒事。」烽雲說著，疼痛從膝蓋竄流至腳跟，少年扶著他的肩膀，將他的下巴抬起來與他對視。

銳利的目光似乎看穿了一切，但少年沒有多說，牽著孩子的小手毫不猶豫地往前走。

「回家。」

四周的樹木掩蔽了光線，高聳而遙不可及，平時車水馬龍的城門緊閉，爬滿了黑色的藤蔓，看似已經多年未有動靜。

烽雲猶疑地望向身側，少年的一雙碧眼，有如黑暗中的星芒。他拉起孩子的左手，貼在石砌的門上，自己抬起右手，擺在相對應的位置。金色的紋路自兩人的手掌蔓延開來，將藤蔓化作一道煙。門縫透出一道耀眼的光芒，輕輕一推，沉重的門板竟然往前移動了那麼一點點...

治玹天倏然睜眼，發現自己仍在挹天癒的懷裡。碧綠的雙眼直視著湛藍。

「吾之主，玄魁敇天 — 你還記得吾真正的名字嗎？」

「你是 — 祇狴烽雲。」

語畢，一陣旋風驟起，再睜眼時，兩人已然來到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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