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2.15 藍染‧祭 (莫召奴正劇向) 38堅行到底(三) 16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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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

深海潛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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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19)

90樓發表於: 2012-12-18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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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迷香

收回了不斷注視的目光，莫召奴靜靜的轉身離開了花圃。

心築情巢僅有的兩間臥房，屬於莫召奴的那扇門，悄然的被推開。略大的室內，落入眼前的是連接著寢床的小內室廳房。

簡潔乾淨的擺設，沒有一絲多餘的物件，每個東西都以最適當的方式擺放著。桌面上留有尚未閱讀完畢的書本，停滯的那一頁輕輕的夾著一片籤紙，形成了一道醒目卻又舒爽的風景。

空氣中流動的氛圍，洽似此地主人清淨儒雅卻又單一執著的個性。

移動的腳步並未踏向書本所在的那處空間，反倒向右側移動。

白皙的手在雪白的牆面上緩慢的輕撫，順著特殊的觸碰，一道暗門開啟了另一處空間。身影進入了空間內，另一道門躍然而現。

古緻典雅的拉門，是不屬於這片土地的痕跡。

褪下束縛雙足的履鞋，裹著裡襪，白皙的手再次移動。擺放在方格門面間的指尖些許用力，將門面向右側橫挪，眾多芳香頓時撲鼻而來。

眼前是無數個用小抽屜堆砌而成的牆面，滿滿的占據了左側的直角空間。用著澄心草編織而成的榻榻米上方靜置著一張上好檜木做成的桌子，桌子上有著數個打開的皮紙，皮紙上各自有著不同的粉末，散發出各異的香氣。

雙足踏進了室內，腳底傳來一陣輕觸的柔軟，更像是一種寧靜。指尖一捻，微小的燭火亮起，右側的牆上隱隱約約映出折射的光芒，未被完成的花形在微光中靜靜綻放。

莫召奴跪坐在木桌前，輕閉雙眼。

流失的地氣需要主人寧靜的心靈，才能完美的再次結合。

所以，這漫長的夜晚，雖寂寥並不空泛，他有著他該做之事。

每當收回一點雜思，便有一滴源於自身的水靈之氣順著氣海運行後釋出，被地氣吸收。

反覆的過程中，室內暗香浮動。

嗅著芳香，莫名的念頭一閃而過。

那香，那人否懂？！

*

黯然的回到了天朝署，這是第一次，他被整個心築情巢拒之在外。

門外的鳳昭容端著茶水，正準備一腳踏入廳堂內，看到九錫君略顯頹喪的神情，臉上閃過了一絲難以描繪的情緒。

「署長情緒欠佳？」不扭捏，鳳昭容將手中茶杯端上了九錫君辦公的桌面，裊裊煙霧，撲鼻的茶香讓九錫君回過神。

「無。我只是正在思考邀請白雲嬌娘來此的邀請函該如何寫罷了。」隨口敷衍，九錫君沒忘卻莫召奴提點的鳳昭容異心，卻也不認為精幹的鳳昭容會在一次失敗後，迅速的策劃奪位之計。所以，他依舊讓鳳昭容領著總管之職，繼續待在自己身邊。

也或許，他是習慣了鳳昭容在身邊，就如同習慣了遇事便去尋莫召奴一樣。

再次想起了莫召奴，九錫君心情又更添上一抹深灰。

「可需屬下代筆？」不在意九錫君的敷衍，鳳昭容走至九錫君身旁，挽起手袖，持著墨條，在硯上滴上數滴水，磨了起來。

「不了。還是由我親自書寫一封較顯誠意。」雖是隨口說說，但是九錫君想他確實該請白雲嬌娘前來一趟，不單單是告知無忌天子已死之事，更需要商討接下來的對策。

畢竟，白雲嬌娘是盟友，而他……也或許需要一個除了召奴之外，可供己行動方向之人。

思定，取過懸掛在前方的筆，輕沾墨，雪白的紙上乍現俊逸字體。

鳳昭容在側，未再回話，只是靜靜的持續著手中磨墨的動作。

一抹嬌柔身影隱身在一頂雪白華轎內，落在天朝署內。

「九錫君。」柔柔聲響，接到邀請信函的白雲嬌娘來到。

鳳昭容將人領進議事廳內，置好茶水，便令所有人皆退下，自己已隨之關上廳門，離開。

「我已完成我倆之協定，無忌天子已死。」九錫君沒打算多加寒喧，話題一開便是直接破題。

「是嗎？」側目盼盼，輕撫過一頭雪白柔髮的動作有著隱藏不住的喜悅。但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白雲嬌娘歛起了眼神，看向九錫君。「有件事，我不得不向你一問。九錫君，對於莫召奴你了解究竟有多少？」

「嗯？」沒預期會聽到這樣的問話，九錫君眼中瞬間堆起了防備。

「九錫君不必如此防備，我無意介入你與莫召奴的情誼間，但事出有因，你必須回答我。」白雲嬌娘雖是明瞭自己問話太過直接，但也不得不如此，畢竟整個黑榜也只剩九錫君與自己，有些該防的、該剷除的東西，還是快點處理才好。

「說吧，原因為何？」

白雲嬌娘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當初為了抓素續緣，我方人馬早已屏除了眾多能成為他之援手的助力，就在即將手到擒來之時，素續緣居然轉向逃進了心築情巢。莫召奴不僅庇護素續緣，甚至，我前往抓人的部屬折損過半，帶傷回來之人所中之招式竟意外與東瀛的反向殺法有異曲同工之處。」

「你懷疑莫召奴跟東瀛有關係？」九錫君聞言大驚。

「這個問題，正是我想問你的。」白雲嬌娘將九錫君驚訝的反應收入眼中，不再出聲。

九錫君陷入沉思，因為，他突然想起了許久的陳年往事。

當時，接到東瀛傳來尋找叛國賊花座召奴的任務時，亦有特別提及他持有一把罕世寶刀，刀上有龍身。他本就不以為意，再加上巧遇上召奴，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令召奴願意成為自己的友人，以及後來該如何讓召奴承認自己是他之摯友。

什麼叛國賊、什麼寶刀，對他而言一點動力都沒有。

直到，見到無名。

他突然懷疑召奴是否有可能是花座召奴。

但這種猜測太過無理。難道就只為了名字跟一把刀？！

所以，為了不引起召奴不必要的誤會，他刻意隱瞞，獨自在外頭積極尋找花座召奴的下落，只為了反駁自己心中那莫名的揣測，還有那令自己引以為傲的摯友絕非花座召奴這種低下的叛國賊。

這件小插曲就在前去確認刀形的部屬帶回了正確的圖樣，就此打住。

那是把東瀛特有的武士刀，刀身狹長，龍身隱於刀面之下，跟無名半分相似也無。他承認，那時他才終於放寬心，什麼任務也隨之拋在腦後。尋刀一事再也不重要。

而今，被白雲嬌娘這麼一說，當時已消彌的疑心再起。

聰穎睿智如召奴，如果當真是花座召奴，又怎麼會不隱藏這麼重要的東西呢？他從未能碰觸過無名，何以斷定這不是另一種障眼法？

看來，待白雲嬌娘離開後，他該再行一趟心築情巢，這次，他必須親手確認才好。

不過……

自己有所疑惑便罷，他並不喜歡聽到有人說召奴的壞話。

九錫君輕晃了手中香爐，淡淡一笑。

「白雲嬌娘不妨寬心，我想素續緣一事應只是誤會。」

「喔？」

「素續緣之所以前往心築情巢，極有可能是受到素還真的指點。素還真此人狡詐，善利用人性，想必是看中了莫召奴不可能對素續緣遇災袖手旁觀，才會有此行動。莫召奴此人看似溫和，卻極端厭惡心築情巢惹上風塵，既心軟讓素續緣進入，便決無可能讓你之手下在他之地盤上將人擄走。不過，白雲嬌娘盡可放心，依我對莫召奴行事作風的了解，這般相救只會有一次。」

「你們兩人交情，果真不錯？！」挑眉，白雲嬌娘面有不快。

「這種事情就算沒有什麼交情，也可推測的出。不過，我兩既為盟友，有些話還是說清楚點好。我與莫召奴雖熟識，也頗得他之指點，但並不到交心地步。莫召奴此人確實深不可測，既然他本非我們的目標，短時間內，還是避免與他正面為敵，以免平白壞了大事。」

九錫君有些許無奈。若是以莫召奴摯友的身分勸白雲嬌娘不要再煩惹莫召奴，想必只會讓白雲嬌娘滿心覺得自己私心作祟，甚至會有所提防。因此他不得不口說違心之論，撇清他跟莫召奴之間的情誼。

這番話，召奴應該不會有機會知道吧。

白雲嬌娘一聽，隨即想起第二次追殺素續緣果然順利，並未遭到莫召奴再次出面阻止，而素續緣也未曾有前往心築情巢求救之舉，便勉強的接受了九錫君的解釋。

「既是如此，我便放心了。但，為了避免意外，對於莫召奴此人卻還是不得不防。可嘆我對莫召奴卻實太過陌生，不如就有勞九錫君多加留意、費心。」

「這是當然，既為盟友，分工合作，分所當為。」

「那今日之會便到這裡，請。」

「那我便不親送了，請。」

白雲嬌娘離開後，九錫君並未再喚鳳昭容商議其他事情，而是離開議事廳房，用著帶點急躁的腳步回到自身寢室。

踱步來到了床褥前，略有遲疑，九錫君放下了手中罕少離手的香爐，輕巧一按，隱身於枕下木板之內的暗格瞬間開啟。

暗格內，一塊被上等布料包裹著極好的薰香靜置其中。

九錫君伸出了手，欲拿起薰香，手指間帶動的微風，捲起了薰香內一股舒爽的淡雅香。

淡雅香氣於空中緩慢漂浮起，就在即將纏繞上九錫君骨節分明的手時，只見九錫君一愣，轉瞬間又抽回了手，關上了暗格。

反手掬起了方才放下的香爐，九錫君走向窗櫺前。

爐內的濃烈薰香再度縈身，撲鼻的濃香，像似驅散了些什麼，又混淆了些什麼。

他靜靜的佇立，不發一語。

*

心築情巢地氣已穩定，莫召奴正在房內休息。

淚痕守在前方，看著空無一物的涼亭，握刀的手緊握，側眼瞄了後方一片寂靜，像是決定了什麼，足尖輕點，穿過結界往前方奔去。

室內，莫召奴感受到結界波動，緩緩睜開眼。

樹林裡，淚痕夜半攔路。

「這……」

看著眼前人，四界僧暗嘆不妙。

「殺機上門囉。貧僧我就跟你說不要亂說話你就不聽。你看看，之前想要讓創世者再去找人晦氣的現世報這麼快就來了。」

一名袒胸露乳、身型寬胖的布袋和尚，語帶詼諧，看似輕鬆愜意的打趣著四界僧，卻在不顯眼之處，繃緊身子，暗帶戒備。

白妙貫在心裡嘆氣。

為了避免四界僧再度在已取得無名寶刀的創世者耳旁造謠生非，他不得已喬裝對四界僧緊迫盯人。沒意料到，居然會遇上砍斷怒瀑精英的黑髮刀客。但觀此人身有正氣，又與莫召奴看似有所觀連，即便殺氣凜冽，倆倆相加之下，他並不擔心等等出事的是自己。

不過，不擔心歸不擔心，還是免不了提起警備，就怕有意料之外的結果。

「胡說，我看分明就是要來殺龍眼佛你的。」四界僧當然知曉殺氣所向之處必定是自己，可是口頭上卻也不願意落下風。一雙賊眼轉來轉去，像是在謀算什麼。

沒有理會兩人爭論不休的言語，淚痕僅看了一眼龍眼佛，起刀便斬。

刀風略過龍眼佛耳畔旁，直襲身後的四界僧。四界僧來不及閃避，瞬間，身首分離，龍眼佛睜眼，只來得及看見一滴淚水自刀客眼中滾落。

「唉呀呀，嚇壞貧僧我了。」龍眼佛驚嚇的跳開四界僧屍首旁，目光卻落在更後方一些的樹叢中。

沒有理會龍眼佛的反應，淚痕看著滑過刀身的淚水發出燦燦銀芒，不著痕跡的皺起眉。

『手感不對，四界僧未死。』

一擊不中，淚痕反手收回刀，不願意再逗留徒增變數，身影一退，離開。

龍眼佛沒有出手阻止，只盡責的繼續扮演著吃驚的模樣，眼角目送淚痕身影離去。

遠去的淚痕，施展上等輕功，身影飄忽，往心築情巢歸去。

此次行動純粹是他臨時的私人行為。

看著莫召奴為了穩定心築情巢地氣，元氣大傷、疲憊不堪的模樣，那抑鬱於胸，滿心難解的怒火令他無法靜心的待在心築情巢之內。

雖然莫召奴曾說他早有預料會有此結果，但他想那種預料絕非這麼突然的分割。

同住在心築情巢內，莫召奴因為本身功體的關係，與無名所連結的地氣關係最深。在加上莫召奴時常利用金龍所運化的水靈之氣鍛鍊自身武學。面臨此等突如其來、毫無準備的地氣流失，換算成有形的傷害，等於斷了莫召奴一臂。

這筆帳，算在刻意挑撥創世者前來的四界僧身上他想並不為過。

只是，他確實輕敵了。

下次，他必定不會讓他再有僥倖逃過的機會。

穿越過結界，甫踏入情巢，淚痕呆愣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外廳裡的燭火微微搖曳著，一道雪白身影正將已煮沸的滾水沖入茶壺中。察覺到自己回來，那人轉過身，淺淺一笑。

回過神，快步走進廳內，看著那張依舊疲倦的臉龐帶著溫和的笑，淚痕有著愧疚。

「抱歉，我擅自行動了。」

「沒這回事。」搖著頭，莫召奴將手中提壺放回爐火上繼續滾沸，提起桌上茶壺，就著眼前兩個空杯，倒滿。「夜已深，茶就這樣淡淡的喝吧。」

「嗯。」伸手接過遞在眼前的茶杯，淚痕輕飲一口後，便專注的看著對面的莫召奴，像是在等他接下來的話。

接收到了淚痕的目光，莫召奴也舉起手中茶杯，沒喝，只是讓那杯中蒸起的熱氣掩去嘴角笑意。「好吧，其實我是有點不開心你沒跟我說就去了。因為事實上，這件事我原先是想要擇日，親自前往好好料理、料理對方的。可惜，這機會讓你給搶走了。」

「呵。」淚痕知道莫召奴沒有怪罪之意，也不再糾結於此。「你還有機會。」

「果然。」輕啜了口茶，「那人既然擅長行使挑撥手段，想必是個老狐狸。」

「此人確實小有身手，耍了替換的小手段，讓他逃過一劫。一名名為龍眼佛的僧者也同在場，但看起來並非同路人。我無意節外生枝，便沒有堅持追殺到底。」

「那僧者看見你出現的反應為何？」

「沒有敵意，不過言談間看似放鬆卻隱約有著戒備。」

莫召奴沉思片刻，隨即一笑，「這樣也好。畢竟，在耶摩天的佛者面前，殺生總是不妥。」

「耶摩天……」淚痕停頓了一下，「是黑衣僧者嗎？」

「不，應是白妙貫。」莫召奴搖了搖頭，「兩位聖僧皆有著悲天憫人之心，但黑淨空行為較直率，初見無名時反應也直接了當。反觀白妙貫，罕言、善觀察，對我的行為舉止較多保留。所以，龍眼佛若是黑淨空，便不會對你的出現有防備之心。」

「原來如此。」

「不過，這也僅是我的推測、直覺。畢竟沒親眼見過龍眼佛，我也難以準確斷定。」莫召奴略轉眸，一笑，「不過是哪位都無所謂，如今有著聖僧盯著四界僧，我輕鬆不少。」

「嗯。」淚痕點點頭，「夜已深，你也該回房休息。」

「無妨，我已躺了許久。如今地氣已修復，無論我在心築情巢的何處，皆能受到地氣的滋養。難得空閒，也沒外人進的了此刻的心築情巢，我想多待會。最近俗事繁多，我倆已許久未曾這樣談天說地了。」

「若有不適，你一定得說。」

「當然，在淚痕你的面前，我絕不逞強。」

舒適的靜默漫延在兩人間，相視一笑。莫召奴起身自廚房取了些糕點，就著茶水，兩人伴著沒關起的門扉吹來的夜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時序漸移，看著遠方高山乍現破曉曙光，刺眼光芒透進了廳內，看著光，莫召奴不注意的走了神，手中茶杯瞬間掉落。

「莫召奴？」淚痕立即伸手穩穩接住茶杯，緊張的看了莫召奴一眼。

「啊~ 抱歉。」取回茶杯，莫召奴帶著歉意，「方才陽光一時刺眼。」

「是否要入內？」

「不用，我不累，等等入內淨淨臉就好。只是方才看著那曙光，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事。」

「嗯？」淚痕沒有插嘴，只是安靜的看著莫召奴。

莫召奴在自己面前，並不會隱藏自身的過往，如同自己一樣。兩人偶而興起處，也會互相說著兒時、少時的事。

無論是喜是悲。

「還記得我曾跟你說過，我名字中『召』字的涵義嗎？」

「嗯。」

「所以，在我父母親眼中，眼前這片曙光便是我。」伸出手，讓刺眼的幾乎難以直式的亮光落在手上。莫名襲來的鄉愁，讓此時的莫召奴覺得有些許頭暈。

他曾經看過，這片燦燦金光，就這麼灑在那片莊園裡，飄著花香，有著早起的蟲鳴鳥叫，處處祥和。

淚痕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眼前人明明就沐浴在光芒中，卻顯得如此落寞。

「淚痕，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收回手，悄悄握緊，「如果有朝一日心築情巢無法維持住夜不留客的規矩，你……」

「我並不會在意。」

「嗯？」

看著莫召奴愕然轉過身的目光，淚痕反手熄掉已沒有必要點燃的燭火。「夜不留客當初本就只是圖個方便，避免有心人士的打擾。因此，留與不留只在於必不必要，不在該與不該，你隨意便可。」

一時間，莫召奴說不出話，只有點頭、微笑。

雖然沒有半句言謝，但，那嘴角的笑意落入淚痕的眼裡，就是感謝兩字。

轉過頭，在莫召奴沒看見的地方，淚痕也同樣彎起一抹笑。

*

脫離了莫名出現的四界僧者，創世者大步往冷水坑前行。

肩背著無名，創世者總覺得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清明思緒在腦中流轉著。他開始想了很多這陣子發生的事情、遇見的人。

截顱、耶摩天修者、頗為欣賞的心築情巢之主莫召奴，一直到……

素還真。

明明就從未看過這個人，即便許久前早知道他是中原第一人，他也從未有過任何的想法。那又為何四界僧說著素還真逃往東瀛，致使素續緣被擒一事時，他會那麼生氣。

那時心中乍然浮起，素還真絕對不是為了逃避責任而前往東瀛，放著素續緣生死不顧之人。

這種想法，從何而來？

無論他怎麼想，總是覺得有什麼遺漏了。因為無法釐清這種感覺，所以他決定前往冷水坑相救素續緣。

不為四界僧口中的傳道，只為了素續緣這三個字，異樣的也在他腦海裡，有著模糊的印象。

*

為了白雲嬌娘所言之事，心中頗有動搖的九錫君，再度來訪心築情巢。

樹林、溪水，朱紅門坊。

這次前行全然無隔閡，帶著笑，九錫君踏進了熟悉的心築情巢。

往常時莫召奴總是一身雪衣，佇立在飛光亭旁，或看天，或賞花，亦或有時玩弄著手中折扇、翻閱書籍，靜待他的來到。

這次也不例外。

在那身幾乎已成了心築情巢永恆的背影景色落入眼裡時，九錫君想著，這次應該又是自己多心了。

無名怎麼可能會是……

無名……

無名？！

「召奴，無名呢？」九錫君本欲展開地笑顏卻在看到空無一物的涼亭隨之凍結。

「九錫君。」早已有料到九錫君會有此一問，莫召奴轉過身，看著九錫君吃驚的神情，再將目光移至已然空曠的涼亭石桌上。

雖仍舊不捨，但一日夜過後，更多殘餘心中的是祝福與釋懷。

「無名找到了屬於他的主人。」

「怎會？！那人是誰？」原先以為今日可已揭開久遠前困擾自己的謎題，哪料的到，居然出現了出乎意料的變化。

「創世者。」

「怎會是他？」

不明瞭九錫君口中除了驚訝外，居然還有些許怒氣，莫召奴收起笑容，看向九錫君，「你好似很意外。」

「這是當然。創世者這種江湖浪人，召奴你怎麼可以讓他帶走無名。」

「無名之事你最是明瞭。」眼中閃過熟稔、不必多言的笑意，「並非是我讓創世者帶走無名，而是創世者的風範折服了無名，讓無名心甘情願的跟他離開，你……」莫召奴一笑，本欲開口再說什麼，卻在看到了九錫君臉上的表情，乍然停下。

手中展開的扇就這麼掩在嘴角上，靜止於空中。

「創世者是暴戾好殺之徒，他得到像無名這種至高無上的寶刀，如虎添翼，將造成更多的殺業。召奴，你怎麼會不知曉。」為了莫名驟起的煩躁，九錫君並沒有注意到莫召奴的止言。滿心只為了不能證實的謎，怒氣難消。

努力消化九錫君說出口的話，莫召奴似乎覺得什麼地方不對了。

「九錫君，我不能認同你的想法。創世者有著他淑世理想，並非一昧暴戾好殺之輩。」搖頭，「……人云亦云，血腥之名除了一開始確實是他本身極端傳教所致之外，其他，皆是有心人的操弄。此與彼，並不能混為一談。」

「你的言下之意是我誤解了創世者？」拉高聲調，九錫君簡直不敢置信眼前人居然為了一個滿是血腥之名的人辯解。「召奴，我所了解的你，一直是個善良之人，總是不忍見到血腥、苦痛。但如今你卻選擇讓無名幫助創世者，製造武林混亂，這讓我萬分不解。」

皺眉，只為了再次聽到的話語。

「姑且不論創世者的所作所為，我以為無名之事，我說得很明白。」

「是嗎？我還是不明白。無名的離去究竟是你是認同創世者的立場？或是，懼於他的淫威，才會讓他帶走無名？」

「九錫君……」

不能明白今日的九錫君是怎麼回事，言語中滿是不信任。莫召奴細思九錫君的反應，頓時有所悟。忍不住暗自責怪自己為了無名離去，粗心大意，居然忘了天朝署門派之事。

「請靜下心，九錫君。我想你對於此事有所誤會。無名確實是自願跟創世者離去，並非我所能強迫。若是無名的去留是我所能決定的，那麼這長久時間以來，我欲讓它認同我之事豈非笑話。」停頓了一下，莫召奴收起折扇，端肅神情。「……我明白創世者初出世時，激烈的證道曾波及到天朝署門下儒生，但一直跟在他身邊勸他向善，甚至改變他之作風的截顱，也不同樣是你門下儒生龍沐聖？再者，一般人無法看見未來局面的演變，所以習慣用眼前所見的好壞來論定是非，但這並非是我莫召奴，相信也絕非好友你。創世者好殺的特質已然結束，到了另一個層次『惡貫滿盈』，九錫君你能明白這代表什麼嗎？」

「惡貫滿盈？你的意思是死？」他並非是為了門下儒生討公道而來，但召奴既然這麼想，他也不想反駁。

「非也。我所指的惡貫滿盈是創世者所累積的惡已達頂峰，如冬盡春來，將是善之萌發。」

「你認為創世者會轉變他的作風？」九錫君冷笑在心。會不會轉變作風，又是否善之萌發，這種未知的事情，他一點都不相信。他只知道，此行，他無法證實召奴究竟是不是花座召奴，而能證實與預期的是，創世者擁有無名之後，在未來江湖路途中，絕對會為自己帶來不可預期的災難。

「是。事實上他已有所改變，你沒發覺嗎？若非有心人以怒瀑精英試圖扭轉他的心性，此刻的創世者絕不是讓你用此激烈言語鄙視之人。」不明瞭九錫君此時心中糾葛想法，莫召奴仍專注的解釋著創世者的改變。

「你指的是……他將維持武林的正義？」

「是。」

「令人難以置信，萬一他沒有照你所說，仍然四處殺人，並且手持著你給他的寶刀，那又該如何？利器加身，將沒有人可以控制住他。」

給？

控制？

終於看清九錫君眼底所要傳達的話語，莫召奴只感覺自身血液逐漸冰冷了起來。

「九錫君，所以，你此番詢問並非是為了你門下儒生而來。」

「召奴……」聽出語調中的不對勁，九錫君停下了逼問的言語，開口喚了聲。

「不必再言，我懂你的意思。若九錫君對創世者手持無名將會造成武林動盪憂心不已，那麼，莫召奴將會一肩扛起全責。」沒有掩飾的冰冷，莫召奴直直的望向九錫君。

「召奴，我不是要逼你說出這種話。」

冰冷的眼神像是一桶冷水澆熄了他莫名的怒火。看著莫召奴從未顯露過的神情，九錫君心頭一驚，這才察覺自己方才接近咄咄逼人的口吻，處處都是質疑與不信任。

這不是他的本意，不是。

「那你心意為何呢？」眼前人神色緊張，慌張的否認。那模樣跟初見時一樣，但，為何突然有種強烈的陌生感。

哪裡出了錯？

「就如同當初你不願意我對上素還真，是怕我遭到不測，我也不願意你對上創世者。」九錫君越來越不安，想都沒想，隨口便急忙回應。

「我有自保的能力。」莫召奴不著痕跡的退了一小步。

言藻華麗，並不能掩飾逐漸腐敗的內心。

香味縈鼻，讓人昏沉的難受，什麼時候九錫君身上的薰香變得如此濃烈。

「但是染上江湖風塵，非你所願意。」看著莫召奴略顯防備的眼神，九錫君愧疚中也開始有點怒氣，「召奴……召奴你，你為何總是這樣，獨善其身。」

話一出口，九錫君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他看著莫召奴身形一愣，用著不敢置信的神情望著自己，如深潭的雙眼明顯得跳過一抹哀痛，然後，死寂。

他慌了，想再開口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彌補的好。

片刻間的寂靜，沉默的連根針掉落地上都會清晰可聞。

一段柔和又疏離的聲音響起。

「有心‧無心，心在人間，多情‧薄情，情繫江湖。九錫君，原來你還是不了解我，你與我相知多年……連你都不了解我？世上還有什麼人能了解我呢？」

展開的摺扇，掩的住嘴角的苦澀，卻抑制不了心中泛起酸澀。

獨善其身……

這就是他愈袒護珍視的友人對自己的見解？

若當真他莫召奴是個獨善其身之人，此時此刻，他便不會容許九錫君站在此地。當初更不會遠渡重洋，懷抱著虛無飄渺的希望，滯留他鄉，有家歸不得。

他知道九錫君此言並非有意，不過是情急。但若未曾這般想過，又怎麼可能說的出口。

的確。

他與九錫君之間的情誼，一開始，雖不能說沒有絲毫利益考量促成的機緣，但相處過後，他是真心視他如友、至真至誠的對待。

但，原來這樣依舊不夠。

不夠。

朋友間信任已失，多言何用？

風帶著刺骨的寒意，莫召奴抬眼望向九錫君後方逐漸下降的夕陽。

原來是即將日落了，怪不得這麼冷。

「召奴、召奴，我……不是。」夕陽餘暉映照在莫召奴的臉上，令他身影朦朧。九錫君心一慌，他突然覺得莫召奴離他很遙遠。

聽到九錫君的呼喚，莫召奴垂眸，轉身淡道：「已經將近黑夜了，有事明日再談吧！」

刺鼻的薰香，激烈的頭疼，莫召奴沒有等九錫君有任何回應，轉身便進入情巢大廳。

咿呀聲響，廳門緊閉，瞬間隔絕了與外界所有的接觸。

「我當真不了解你嗎？召奴？」

被獨留在涼亭處的九錫君怔怔的看著緊閉的門扉，細語呢喃的問著無人回答的問題，黯然離去。

------------------

後記：

此章節的迷香，主講的是九錫君與莫召奴間的情誼。
以香為隱喻，敘述了屬於九錫君心中的抉擇與徬徨。
也以香所區隔的空間，說着召奴表面的淡然與內心濃烈的情感。

在九錫君未曾察覺的地方，他與莫召奴已經越走越遠。
當身上的薰香馥郁濃烈的讓人昏沉時，九錫君注定失去了一些他原本擁有的。

這一章，其實寫的順，也寫的忐忑。
早期的召奴雖然是標準的釘子莫，但是，相較之下的多愁善感，也是後面兩個階段所不能比及的。
如果，覺得我不小心將召奴寫娘了 QAQ 請適時的跟我提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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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2)

91樓發表於: 2012-12-24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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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錫君!?你怎麼可以這麼白癡!?(歐
這就像是戀愛遊戲攻略女角還只到初步階段就死翹翹的地步阿!!!!!!!!(哭)(這到底什麼比喻?)
然後還傻傻不明白早已被發了好人卡!!!!!!!!!!!!!!!!!!!!!你是不會注意一下自己說了什麼嗎!!!?(歐
九席君你就好好的站在門口想想你哪裡攻略錯誤吧……(煙)
到底哪隻眼睛看到自己很了解召奴呢真是………………

好啦好啦一樣沒有正經的感想，後面我還是沒辦法正經XDDDD(那你說屁阿
我絕對~~~~~~不是故意的~~~~~要想成戀愛遊戲什麼的(被作者掐
請相信我的天地良心阿!!!!!(最好
我覺得問題從頭到尾都不是出在召奴身上，而是九錫君，不覺得……….九錫君一整個會錯意自己攻略到召奴的樣子嗎?(笑翻)(歐)，然後最後被好人卡之後被關在門外，還在那裡:「召奴對不起T口T」，靠誰理你阿!!!!!(歐
拜託~~~~簡直就是急於攻略召奴還攻略不到，一整個急到腦羞亂說話的感覺，什麼餵何你總是這樣…之類的~~~~靠靠靠靠靠靠我想扁他!!!(喂

還說什麼我當真不瞭解你嗎?召奴!!!?(靠

天阿老兄你不知道你講的話遠比老素什馬的還糟阿!!!!幹什愛講這種讓人誤會的話阿煩耶XDDDDDDDDDDDDDDDD你這個渾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阿!!!(???)誰會把召奴交給你(???)這種人阿!!!!!!!!!不如我自己…(被召奴揍

這章突然提醒我……….好像除了君夫人之外，他是唯一會叫他召奴的人喔…….(歐) 馬的憑什麼!!!!!!(突然腦羞什麼)

(我最喜歡的神叔也沒叫過他召奴阿!!!去死吧!!!(私心突然跑出來了是怎樣)

召奴你不要難過!!!T口T我們不要理這種白癡!!!後面還有神叔和小草!!!!(也太後面) 你還有淚痕!!!(?
淚痕這章依然好孩子阿!!!!!QQ

最後坦承….其實這章篇名和開頭有讓我”小小”想歪了一下….(不需要說!!

[ 此帖被好也在2012-12-31 12:46重新編輯 ]

本帖最近評分記錄︰

銀兩:-5(晏雪) FU屬網路用語~速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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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19)

92樓發表於: 2012-12-26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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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91樓(好也) 的帖子

好也，日安

呵呵~~ 確實是呀
我研究對話很久，想了老半天，才算是敲定了該用怎樣的呈現方法寫這一段
或許是因為早期傳言中，打算讓召奴實為女子
所以九錫君跟召奴的對話中，

很常出現這種.....
即便用正常的語氣寫，還是難免很有BL同文感覺的對話
我真的盡力了
害我都覺得我家召奴給我寫娘了 QAQ

不過沒關係，下一章，我會回覆召奴俊逸本色

而且~~
真的 XDDDD
就我的印象中，還有目前看到的對話
只有九錫君會直接叫他召奴
所以...... 在藍染中，我也盡量用各種微妙的方法 XDD去區隔

想歪 ??? XDD
好也是想到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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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2)

93樓發表於: 2012-12-26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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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可以再次強調，絕對不是召奴的問題而是九錫君的問題XDDD
就算是女生XD也是種騷擾吧我覺得(歐)(你麥安內
反正三弦說過~也解釋過這一塊~ 所以我就信他這點XDDDD
因為這樣~~~讓我覺得召奴肯把他當朋友真的是佛心來著(好像有哪裡不對
如果是我大概會覺得很煩吧XD

其實這章也還好啦真真不用擔心~
如果是我大概克制不了整篇文章就給他手滑了(誤
沒辦法~就當作召奴哥哥無人能敵男女通吃(歐)
整個就是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有什麼其他意思(被揍
害我看的很想叫正室(秀瀧)好好保護一下她老公不要被這堆奇怪人士騷擾(喂喂這位太太
其實我常在想~~如果有秀瀧在心築情巢前面晃來晃去，我想無聊人士會少很多(歐)(那淚痕呢XDDD

(想歪XDDDDDDDDD 哈哈也沒有什麼啦~~~就標題那名字會想到別的用途去...(這太太你夠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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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19)

94樓發表於: 2013-01-01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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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分岔點

獨立在碎石場，莫召奴手輕甩，扇上手，流洩出一道月光下的皓影。

凡是世間人事物，必定有終滅的一刻。

親情如此，愛情如此，友情亦如此。

既然說了明日，那麼依九錫君的習性，明日他必定會來到心築情巢。但，九錫君今日一語，已透露出分別心，為了將來的道路，他必須好好的思考兩人之後。

雖然一切都看明日相處為何，可是，事實上，他心中卻也已經做好了那幾乎是唯一一條線路的決定。

或許，九錫君所言並無誤，因為自己的決定對九錫君來說，當真獨善其身。

慈將不掌兵，而曾掌過兵的自己，說不定，已是個冷情之人。

月下人影勾起的嘴角有著明顯的自嘲，手中舞動的扇再轉，捲出的風中，有著寂寥的怒氣。

中原與東瀛很不一樣。

東瀛雖然也有著江湖武道，卻因為獨一霸權的關係，往往，各領主各領導者的魅力將遠遠贏得屬下的忠誠。那是一種極權，對強者渴望的追隨。

說一及一，說二及二，背叛，是全然不可饒恕的行為。

就如同自己這般。

無論背後的動機是什麼。

但中原，卻是百家爭鳴。

人心所向往往瞬間即變。如素還真在過往的資料中，他為了整個中原所做的犧牲是如此赤裸裸的呈現在眾人面前，但他的評價，卻依舊是褒貶不一。

有懼有畏，有仰慕。但，更多者，是欣喜看著所謂強者被踩在腳底下，被流言波及，終致粉身碎骨。愚昧的全然不認為這樣的想法將導致自身一同滅亡。

他剛踏入了這裡時，很困惑。他不懂，這是怎麼樣的一塊土地，而這個問題即便問淚痕，也是無用。大漠，在某種程度上，跟東瀛的統治很雷同。

為了蒐集情報，踏穩基石，所以他跟著淚痕四處遊歷這塊陌生的土地。

漸漸的他懂了，這片中原武林即便是那麼不可預期，但是生活在這裡的百姓卻是那麼的安祥平和，所有美好的一切都跟東瀛百姓一樣。只要有能力守護者，絕對不願意有任何的事物去打擾了這種安穩。

屏除身為大漠子民的淚痕，九錫君是他踏足這片中原所結交的第一位，長於武林，生於武林中的朋友。所以，也因為如此，對於結果，他的失落感也倍增的大。

是他的不對。是他擅自將整個中原武林投影在九錫君身上。妄想著，若他對九錫君的付出能被重視，或許，他所犧牲的一切，就非是泡影一場。

除了東瀛，他也想要保護在這塊土地生存的中原子民。

但是，他失敗了。

九錫君並不完全的信任他，與白雲嬌娘的種種聯繫與舉動，再再的都令他備感背叛與難受。更令他傷感的是，就連最接近他的九錫君都不能懂，更何況其他人呢？

他知道這樣的要求對九錫君不公平，但是，他卻無法阻止自己這般想、這般做。

自私。

自利。

他厭惡著這樣的自己。

扇再一轉，爆風狂掃，整個碎石場，塵沙飛揚。像是要吐盡所有心中的難受與自責，莫召奴勁力再催，扇端湧現水氣，水波動蓮華之招綿延吞噬所有激起的塵灰。

一旁冷眼看著的淚痕，看著夜中越舞越狂的身影。

他是個武者，他不懂得那些縈繞在莫召奴腦海中許多迂迴曲折的想法，但是，他只知道，他並不想要讓眼前人獨洩情緒。

一個躍身，在招式終結的剎那，淚痕微傾身，示意請招對戰。

莫召奴看著淚痕的舉動，一愣，隨即一笑。單手將手中折扇送至後方扇架上，反手一吸，置於扇架上第二層最左邊的純白鐵扇頓時上手。

「不是此扇不足以應其泣龍怨之鋒。淚痕，請。」支手一揮，唰然一聲，白鐵映著月光更顯囂狂。

「請。」

滿意的看著莫召奴恢復正常的表情，雖仍略帶些許狂，但是，對於此刻確是剛剛好。淚痕帶笑的眼神瞬變，周遭氣流頓時一靜。

雙眼專注如鷹隼獵食，他緩緩拔出刀鞘中的利刃。

地上的碎石受到刀鋒抽起的空氣細微的震動，噗嗤的一聲，成灰。

宣告交鋒的開始。

*

震驚的聽到自白雲嬌娘口中得知的訊息，九錫君在送走白雲嬌娘後，獨自一人待在臥房，吩咐所有人都不許進來煩吵。

呆愣的看著桌上的燭火，燭油滴落，沁出一股微不可聞的焦味，混著自己於一旁的香爐，芳香與苦澀融合的氣味喧擾著嗅覺與思考。

原先，真的只是原先。

召奴異於往常的態度冷淡，令他在回天朝署的路上不斷的懊悔自己今日言談的不妥當。但，無論他如何思考，卻始終無法理解，倒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讓召奴的情緒反應如此的大。

本就不甚愉快的心情，偏偏遇上白雲嬌娘無端深夜來訪，言談中不斷懷疑莫召奴與素還真必定有所勾結。

若要說與素還真有所勾結，他是絕對不信的。跟莫召奴相處這麼多年了，雖然始終無法得見那隱在暗處的那人，不過，他可以肯定，除了那人跟自己之外，莫召奴絕對無再更加親近的友人。更別說是武林第一人，素還真。

就像是自己當初跟白雲嬌娘所說的一樣，那次相救素續緣，絕對是源於莫召奴不喜愛閒雜人等干擾了心築情巢。

但是這一份自信，卻在下一秒瓦解了。

「一頁書……」薄唇輕吐三字，九錫君雙眼閃動著難以言喻的神情。「……便是創世者。你是因為這樣子，才讓他帶走出無名的嗎？召奴？」

所以，今日的爭吵究竟是自己的錯，又或是……

這下子，連他自己也開始真正的懷疑，自己真的懂莫召奴嗎？

一種莫名襲來的疲倦感讓九錫君閉上雙眼，嘆了口氣。

也罷，今日召奴也說了，有事明日再談。

明日，他就再前往一次心築情巢，向召奴將事情問個清楚。必要的時候，套話也是不得不為之事。

只是，他從未這般對召奴提起這種應付的心思，一時間，他不知道這種悶在心頭上吐不出來的難受該如何排解才好。

*

沐浴完後的莫召奴梳通了頭髮，獨自一人坐在後花圃前，吹風。

興許是心頭的悶氣消散在對招比試中了，此刻的思考顯得清晰許多。他並不願意事情朝了他最不想要見到的方向走去，但是，這走向卻也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他所能做的，便只有研判局勢，做出決定。

無論這個決定自己能否欣然接收。

靜待明日吧！

目光落在天空中儘自閃耀的星辰中。

閉上眼。

他想，他跟九錫君之前還是有機會可以轉圜。

*

「召奴。」九錫君輕聲踏入了心築情巢。

「是你，九錫君。」莫召奴輕倚在涼亭柱上，聞聲，抬頭，看向來人。

一時間，靜謐流轉在這空間中，九錫君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眼前人，眼中有著陌生的疏離，像是在等著一個結束。

他只能堆起笑，語中含著不假的關心與虛假的詢問：「你今日的氣色不佳，是不是因為無名離開了，使得你心情鬱悶呢？」他真正想問的是，一頁書是創世者之事，你知道嗎？

再聞無名二字，話中有話，睫毛不著痕跡的輕顫，他聽見了最後一扇門悄然關起。莫召奴嘴邊帶著淡笑，輕輕的、輕輕的搖了搖頭。

「非也。」

事情果然朝了他最不想要見到的方向走去。

「那是為何？你愁眉不展。」看著莫召奴眼中分明無笑意，嘴角的笑，透著寂寥，明明就是有事煩憂，卻說否。而這般回答，也讓他原先想要接著問的問題無法接下，只能續著問。

「因為，我做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但，沒什麼，你無須在意。」

「何意？」聽著這疏分的話，九錫君皺起了眉頭，「你明明就做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為何不與我說明？若你當我是多年好友，何以總是不對我坦白？」

聽的出九錫君話語中的極度不滿，莫召奴只是再一笑，沒有回話。

「召奴。」急了，九錫君再一喚。

嘆了口氣，莫召奴迎向了九錫君探望過來的眼神。「九錫君，非是我不願坦白，而是，我雖做了決定，仍舊期盼著你告訴我這個決定是錯的。」

「何意？」

「你還是一樣，九錫君，總是希望由我來告訴你解答。」但，卻也不一樣了。有著緬懷的惆悵，莫召奴搖了搖頭，「也罷，就當作最後一次吧。九錫君你可知，自從昨日一談後，我對你已經有了不同的看法？」

「什麼看法？」

還是不願意細思嗎？

深深的落下門栓，眉目漸冷。

「呵，我實在很不願意聽到你這麼問。若我回答，你不必要知曉，你會如何想？」

「召奴，這句話很傷人。」

「確實。」垂下眼，不用看也知道此時的九錫君必定眉頭深皺。但傷人者，又何嘗不是自傷？「九錫君你知道所謂的好友卻未必是知心者嗎？武林的變化，讓你變質了。我曾經所認識那名名喚九錫君的好友，已不復存在。」

「我變質？」詫異的聽到他全然沒有想過話題。他自認自己沒有變化，但召奴的眼神卻是如此的認真。

「當初你詢問於我，對於我所給的意見你全盤接受，沒與素還真為敵，為了你自己與正道間保留了商談的空間。但之後，你的做法卻全然與我背道而馳。自從素還真到訪心築情巢、你與白雲嬌娘接觸後，你便暗地裡指使你手下對付素還真的人馬，對付素續緣，這些舉動，皆是隱瞞著我進行。你問我，我為何未對你坦白，但這些事情又該如何說？你這樣的做法，如何不讓我對你失望。九錫君，如今的你若遇上我與白雲嬌娘同時給完全不同的意見讓你做抉擇，想必，你一定會選擇他為合作對象吧。」

如此赤裸的質問，九錫君一時間回答不出來，他有些慌了手腳，原本滿腔的不滿消散無蹤，反之，被一種心虛填滿。

召奴並無勢力，若是要選擇合作對象，白雲嬌娘確實是更佳的選擇。

瞬間，他似乎懂了些什麼召奴想要說的話。

愕然的靜默，隨著九錫君搖擺不定的心思引發的輕微晃動下，香爐內已燃燒、掩蓋的香灰向下滑落，露出燃燒的心火。

原本已逐漸飄散的薰香再次濃烈的纏繞而上，濃香撲鼻的此刻，九錫君不自覺得選擇將這份察覺掩埋在那粉灰之下。

堆起一抹虛笑，他將話題偏開。

「關心則心亂，你會如此責怪，實為愛之深責之切，我不會在意，更不會怪你。我們兩人的情誼依舊如往，不會改變。」一頓，「……不提此事，召奴你整日守在這心築情巢之內難免胡思亂想，不如出來走走，放鬆一下。總是我到訪你的心築情巢，你卻從未正式來我的天朝署作客，不如趁此機會同行如何。」

九錫君沒有否認的回話，便是一種無聲的拒絕。

心灰意冷這四字，他莫召奴算是平生第一次嚐到了。

往昔嬉鬧的笑語，竟被拿來當作移轉注意力的話題，心寒，已不夠闡述此刻的心境。

「外面的汙濁，我無法忍受，心築情巢是我堆砌而成的唯一淨土。可嘆，武林戰火馬上就要燃燒到此地了，我必須珍惜這為數不多的時光。你走吧。讓我獨自一靜。」

聽懂這逐客令，心中捲起一絲對自己的厭惡，九錫君不禁黯然。

「好吧，我會再來，你就好好休息吧。」

沒有遲疑，九錫君轉身離去，踏出了朱紅門坊之外，心築情巢地界。

目光綿長的看著那道紫紗飄揚的身影，嘆了一口氣，莫召奴收回目光，背過身不願再看。

「知交多情剖肝膽，利字有刃斷心腸。」

可悲又可嘆的曾經交心。

*

送了專門做給九錫君的薰香。

精心研磨、配置，淡雅襲人的方香，別於他慣用的馥郁濃烈。

在那個製香的房內，他帶著笑，冀望著好友懂得這香的含意，能褪去盈利善計較得失的性格，反璞歸真。

他深刻的期盼著能看見那淑世理念實現的那日。

送了專門做給九錫君的薰香。

他等了又等，始終未曾聞到那雅香染上好友的衣袖。

直到，慣用的濃香瀰漫，薰占了所有空間。

------

後記：

這算是迷香的後續，依舊延續著香與抉擇，所以，為了不讓劇情顯得有點混淆，即便字數短少了不少，還是決定讓它獨立存在，

如章題，從這邊起，兩人的路開始分岔，各自而行。

接著，就要跟王者之路接軌了 ^^

對於九錫君跟召奴之間的情誼闡述，就會告一段落，如果有提及，也不會再是故事主軸。

雖然，由於我對於新年沒什麼實際感覺，打完的現在，突然發現，喔~ 今天是一月一日 XDD

在此，祝大家新年快樂，有個順心又快樂的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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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2)

95樓發表於: 2013-01-02 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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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妙的XD
頭一次會看到這麼失落和厭惡自己的召奴，感覺好真實。
會讓人想到~有的時候自己遇到類似的情況，也會報怨完對方後想想是不自己做人太失敗XD，然後自暴自棄一番這樣~OTL
感覺很真實的脆弱吧我想，好像有時候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時候，討厭自己的什麼缺點，然後換來一陣陣的無力感，卻還是不知道要怎麼辦的無所適從。

一直以為會像自己所想要的，卻還是失敗了，然後感嘆、然後難過，多愁善感了點，可是他又是那麼真實，沒有多少文字的敘述，卻是讓人感覺如此的感同身受，好像也不能怪誰，單純只是理念和想法不同而已，不適合，真的只是不適合，然後我們分道揚鑣，其他的過往和紛爭，就算了吧。
沒有怨恨，只有一些些微不足道的感傷。

類似的際遇和同樣的結果，為什麼可以寫的麼真實呢?

或許什麼也沒辦法說，再見了我的朋友。

PS.莫名感傷的一章XD自己覺得，不知道是否巨蟹和雙魚都是多愁善感的動物XDDDDD(又是星座論)
整個簡直就是”我們因為不熟識而在一起，然後因為了解而離開。”!!!哈哈哈這句話，不管是情人還是朋友都很好用呢。(誤) 雖然感想打很文藝，我在這張卻還是總想歪成情人之間的分離(歐)(被淚痕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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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19)

96樓發表於: 2013-01-03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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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95樓(好也) 的帖子

好也日安 ^^

雖然好也說感想文藝了些
但確實是我想要表達的感覺 XDDDD

嚴格說來，正劇此段的召奴呈現出來的是有點霸氣
但是我總覺得不只有這樣
召奴是那麼重情重義的人
怎麼會因為這樣單單表面上的因素就跟九錫君分道揚鑣

因此，為了此刻的決裂
我鋪了好久 QAQ

再說了
雖然這是召奴的中心文
我也不想要單單捧了召奴，寫壞了九錫君或是其他角色

這些人全部都是磚
細細的將莫召奴這個角色堆砌到完整

( 小聲的說 XDD 我個人看文章或是戲劇，很容易喜歡上主角以外其他角色
所以，對於參與過召奴人生的角色，我都希望可以依照他的角度跟召奴的角度
以及正劇，去切和出最適當的劇情 )

九錫君
雖然在劇中看似就是個牆頭草
不過，能讓召奴視為摯友，甚至為他感傷的人
絕對不會是這樣視短的人

這兩個人的擦肩而過
只能說是看事情的角度還有時間點不對了
而不是說誰錯誰非

不可否認
九錫君對召奴，其實真的非常得好
從頭到尾，都不願意針對召奴
即使，總是傻楞的搞不懂這個好友在想啥
真想送他攻略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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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19)

97樓發表於: 2013-02-15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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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血染

「前輩請救命。」

尚沉浸在九錫君之事的莫召奴，察覺有人進入心築情巢，一回頭，便見兩人跪地求救。眉頭不著痕跡的輕皺，他識得那位揹劍女子。

那是在王者之路比試上，立於舞造論身旁四僕之一，與舞造論情分非同一般。如此推算，一旁攜刀的男子想必便是金刀會之人了。

求救？！

眼，微瞇，看著跪地的兩人，莫召奴不發一語，僅以神識觀察心築情巢方圓十里。無人蹤、既非中毒亦無急迫的內傷、異樣，過於低下言詞姿態，而此模式……

呵！巧合的讓人起疑。

九錫君的態度，反映出這段時日白雲嬌娘動作頻頻。素續緣被抓，所連帶的影響效應，首當其衝的便是素還真結義兄弟青陽子，他沒有道理坐視素續緣遭難而沒有動作。

果真，江湖道上消息傳遍，青陽子為了救素續緣，身受重傷，葉小釵受魔神干擾狀態不明，秦假仙為了救人更是奔波忙碌。檯面上，素還真的勢力看似一步步瓦解，如同白雲嬌娘所期望的結果般。而九錫君被情勢逼迫讓自己跟他絕裂，更顯得白雲嬌娘近期將會有收網的大動作。

因此，昨夜對招過後，便請托淚痕行一趟琉璃仙境。淚痕至今尚未回歸，想必是發生預料之中的事情了。

至於……金刀會寒天放他雖不熟悉，但，對於舞造論的人格他卻是有所掌握。若要說舞造論與白雲嬌娘有所往來，那是絕無可能之事。

那麼……便是這兩人有問題了。

思定，指尖一撥，收起手中折扇，莫召奴伸手虛扶，「前輩二字，莫召奴承受不起，兩位何不起身說話。」

低跪著的兩人，對看一眼後，這才起身，正對著眼前俊秀少年。看著莫召奴語雖客氣，但眼神卻是全然不掩飾的打量，絕離子突然有種不該來此的感覺。

「莫召奴雖不出江湖，但仍知曉兩位皆是秋水宴、金刀會之佼佼者，此刻心築情巢外並無追兵追趕，兩位所言『求救』所為何來？」

義海士對著莫召奴話中有話的態度頗為不滿，但為了達成白雲嬌娘所言的拖延，嘴裡仍舊是謙卑、懇求。

「在下義海士，她是絕離子。實不相瞞，追殺我等正是秋水宴與金刀會。前主人多方逼迫，我倆走投無路，無奈之下這才冒昧前來。懇請前輩一定要出手相救。」義海士說的憤慨激昂，試圖激起莫召奴絲毫同情之意，誘使他問起事情詳由。不料，卻只見莫召奴冷漠的勾起嘴角，直直的看了過來。

「被主人追逼，莫不是叛臣賊子一類，我有何理由救此等不義之人？再者，莫召奴已明說，前輩二字我擔當不起。恕莫召奴失禮，兩位請回吧。」手一擺，頗有轉身離去之意，絕離子見狀，急忙出聲阻擋。

「這……先生誤會了，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兩人確實因為一時的私心，造成了秋水宴與金刀會之間有所誤會，但我們並非野心份子。實在是因為主人舞造論執意要少主舞劍魄接管秋水宴，舞劍魄是個少不經事的公子哥，秋水宴落入他的手裡必定敗壞……我這都是為了秋水宴、為了劍道……我……」

「何必多言解釋。」莫召奴面露不快，揮手止住了絕離子的解釋之詞，「既然你有心坦白，我只問，是誰讓你們前來找我？」

「……」絕離子一愣。

「莫召奴素與外界並無往來，在江湖上名號更鮮為人知，但你們卻毫無猶豫的直闖心築情巢而來，這背後必定有人指點。」

「這……」

「不方便嗎？那也無妨，莫召奴心中自有定見。」持扇之手輕舉，又是送客之姿。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絕離子莫名的對眼前之人，有著畏懼。明明，高傲之人她並非未見過，對方的樣貌又比自己年少不知多少，但這一股隱隱散發出的威嚴，卻令她莫名順從。

那是種曾經是個位居高權之人才會有的霸氣。

身旁的義海士板著一張臉，想必要他開口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學刀之人就是這樣，魯莽、不懂得觀察。迫不得已，絕離子吞了口口水，低聲道：「是童觀之主白雲嬌娘。我們兩人所做所為敗露後，原本是想要上琉璃仙境找到素還真為我們排解，無奈，他人已離開中原。不得已之下，我們只好上冷水坑尋求協助，沒想到，就連白雲嬌娘也不敢得罪秋水宴與金刀會。是他指點我們，前來此處請求先生救命。」

「白雲嬌娘…白雲驕霜是吧。此人之作風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指點你們一條明路。」

「是。他提出的條件是要神鶴佐木的人頭。」從方才被拒之後便沉著一張臉的義海士突然發話，語中不無驕傲。

「哦！」相較於絕離子，對於義海士，莫召奴有著明顯的不喜。「即是如此，能殺掉神鶴佐木，看來你們兩人的武學造詣也非泛泛之輩呀。」

絕離子聽的出話中的刁酸，內心苦笑不已，只能再次低聲的說：「我們真的已經走投無路了，請先生一定要出手相救。」

寂靜遍灑在三人間，靜默不語，只聽的見莫召奴手中折扇拍打的聲音。

神鶴佐木。

方才言論譏諷當然有，但實言論，他並不認為光這兩人中上之武學就能夠除去東瀛黑流派流主。雖然，他與神鶴佐木並不熟悉。

對於神鶴佐木，莫召奴有著說不出的感觸。遠在自己之前，這名屬於東瀛之人，便已飄洋過海來到了中原。若是要論其因果，神鶴佐木與魔魁之女之間的過往，正是讓鬼祭將軍注意到中原這塊土地的起因。

不過，這些事情多想無益。

「要我出手，也並非不可以。只是，你們對你們所做的錯事，做好了補償的心理準備嗎？」

「當然，我們兩人已悔不當初。」絕離子低垂著頭。

「口說無憑。要贖罪，便要有絕對的領悟，性命、武功，你們要選擇哪一個？」

「這？」絕離子驚恐的抬起頭。

「如果要選擇失去性命，我們兩人又何必來此求你？」義海士震怒的反問。

「喔？」對於義海士的態度，莫召奴並不以為意。「那麼你是選擇了放棄武功了？」

「失去武功，等於任人宰割，比死還痛苦。真要如此，我寧願背水一戰。」

「看來你已經心有所定見，也無需我幫忙，兩位請吧。」

「不，先生請稍等。」絕離子急忙再出聲，「我們兩人是真心懺悔，請求先生給我們一點時間。」

「這……」莫召奴正欲開口再說什麼，卻感覺到淚痕已回，便點點頭，「既是如此，那麼我便給你們思考的空間與時間。心築情巢有夜不留客之規矩，兩位便入飛光亭內中好好思考。切記，一但入了飛光亭便不能出來，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便恕莫召奴無法負責了。」

「我們知道。」絕離子點點頭，便拉著義海士踏入了亭內。隨著兩人進入，一陣無形的陣法也隨之壟罩住整個亭子。

「另外，讓我提醒你們一句話，就當作我的地主之誼。我說過，白雲嬌娘不會隨便給任何的好處，所以，不會太久，你們的主人就會找上這裡，你們的答案最好能趕在他們向我討人之前選擇好。兩位請好好思考，莫召奴不奉陪了，請。」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直直走回大廳。

「可惡…」義海士看著莫召奴消失的身影，憤恨的在飛光亭內低吼。

「義海士你看如何，莫召奴要我們兩人做的選擇，還有他方才說的話……」

「不用理會，拖延過去便是。反正白雲嬌娘只要我們絆住莫召奴，剩下的他自然會處理。」

「但，白雲嬌娘所言確實嗎？如果他所說的拖延只是讓秋水宴跟金刀會的人找到我們，他獨得好處，又該如何？」

「我看這只是莫召奴在虛張聲勢，如果金刀會等人真的尋來，想必也是他去告密。白雲嬌娘既然答應會處理後續，我們離開反倒不好。不但失去了白雲嬌娘這個助力，還會正面對上金刀會跟秋水宴。」

「這…好吧，也只好如此。」絕離子無奈萬分的看著天際，嘆了口氣。

*

「傳聞，秋水宴之主貼身四僕，武藝不凡，人品更是上等。看來，這世上總是不缺乏壞了一鍋粥的老鼠屎。」搖頭嘆息，莫召奴走向廳桌，放下了手中折扇。「你此行辛苦了，淚痕。」

淚痕搖搖頭，表示無所謂。「白雲嬌娘派出人手，試圖殺害青陽子。」

「果真如此。」

「外面的人是？」

「釣餌。白雲嬌娘送上來的釣餌，秋水宴與金刀會的叛徒。」

「你要留他們在飛光亭內？」

「嗯。人家既然下了戰帖，我也不好不接。倒是稍等，我得要稍微更動心築情巢內的結界。」

「我幫你吧。」

「嗯。」

*

「如何？你們已思考了一日，答案是？」

「這……這個抉擇真的很困難，先生能否指點別的出路？」飛光亭內，絕離子愁慘一張臉回覆莫召奴。

「無。你們的眼前就只有兩條路，一是留住性命，捨去武功；亦或是留住武功，面對失去性命的現實。」

「江湖中人失去武功，等於沒了性命。無論如何，我無法廢掉自己的武功。」

「既然是這樣，那麼你們已有了該行走的方向，接下來，莫召奴也愛莫能助了。」

突然，遠處傳來喧鬧聲，秋水宴、金刀會之人因白雲嬌娘的通知，前來心築情巢討人。兩方領頭之人以奇中葩、高唐客為首，向莫召奴點頭表示敬意。

「抱歉打擾貴地主人了，我們是奉家主之命，前來帶回我秋水宴叛徒。」

「大哥……」絕離子驚恐的看到結義兄長，頓時雙腳虛浮，險險跪下。

「三妹…不，絕離子，想不到妳真的在此。」奇中葩難過又憤怒的看著眼前義妹，「妳怎麼會做出背叛主人的事情。」

「我……」

「莫召奴，你明明說了要放我們走，居然不守信用，通風報信。」面對高唐客炙烈的殺意，義海士將怒氣全數發洩在莫召奴身上。

「唉…短短一句話，說錯了兩件事情。」莫召奴搖著頭，直視義海士的怒火，「第一，我從未答應過你們任何事情。第二，通風報信之人亦非我。」

「莫先生，此兩人背叛了組織，罪不可赦，懇請莫先生讓我等帶回此二人。」

「奇妙絕倫之首談吐果然有其風範，不過很可惜，我無法答應你的請求。這兩人的所作所為我略知一二，但凡事未必要走至極端。既然你們此時此刻身處心築情巢，如果此二人願意以三十年的時光做為彌補，貴派是否能接受？」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什麼三十年的時光，我們金刀會不需要。絕離子我沒有立場說話，但是義海士一定得死。小姐還如此年輕，卻因為此人的心狠手辣，便香消玉殞。那麼溫柔可愛的小姐呀……我不管你允許不允許，義海士的命我要定了。」高唐客張牙舞爪，憤恨的將手擺在腰際的刀柄上。

沉著臉，莫召奴低聲道：「如果你們想要在此動武取命，恐怕此趟是白行了。心築情巢是寧靜之地，沒有我之允許，誰也不能動武。」

「說笑。」高唐客大笑一聲，手施力，順手就要抽出隨身兵器。不料，刀身像是被刀鞘吸黏住一般，紋風不動。

「高唐客，不用再試了。」伸手止住身旁之人，奇中葩面對莫召奴。「莫先生確實龍非池中物，是我等失禮了。」

「奇中葩不必如此，我只是不喜愛心築情巢染血，更何況這確實屬於你們之家務事，我本無立場干涉。只可惜，既然這兩人已踏上我之領地，並且開口求援，無論如何，我已無法讓你們輕易的將人帶走。若不能接受三十年的彌補，便給我另一種方案吧。」

「三十年贖罪我等無法做決定，需回報主人，由主人做裁決。」

「自然。」

「如此一來，此兩叛徒便暫留在心築情巢裡。恕我失禮，若下次我們前來拜訪之時，兩人已不在心築情巢，秋水宴將視莫先生為同黨，亦將傾全派之力，追殺此二人與先生，致死方休。」

「奇中葩請放心，莫召奴既然敢出此言，便同時負起此二人留於心築情巢之責任。就算是死，我也會讓你們看見屍首。但，事情就怕夜長夢多，希望下次，我能得到能決定之人的回覆。」

「話我會準確帶到，打擾已久，莫先生請。」

「諸位慢行。」

欠身，奇中葩與依舊憤怒難平的高唐客離開心築情巢。

「莫召奴，我們何時答應過你願以三十年之歲月做為彌補，你怎麼可以隨意替我們答應這件事情。」義海士大聲咆嘯。

「喔？你們不願意放棄武功，亦無法捨去性命。思來算去，你們僅剩時光可以彌補了。沒想到，你們居然連這也不肯，看來你們對所要負的責任，是一點誠心也沒有。」

「我們已是真誠的悔過，難道還不夠嗎？」

「這句話你們說了很多次，我也同樣的不厭其煩說過無數次『口說無憑』。話已至此，我想我們的對話也該終止了，無懺悔行動的懺悔，只是空話。時至日落，條件要求不變，你們就待在這裡好好的體悟吧。」轉身，莫召奴便離去。

「絕離子，你認為如何？」

「莫召奴確實難纏呀。或許，我們該另想方法打動他。」

「只怕來不及，你沒聽見他跟奇中葩還有高唐客說的話嗎？這分明是要舞造論跟寒天放親自前來。我看，我們分明是中了計，莫召奴早就打算拿我們換取利益。此時不離開，等到他們真的來了，就走不了了。」

「但你之前所言，白雲嬌娘的計畫……」

「我才不管他什麼計畫不計畫，保住命才是上上之策。」說罷，義海士便要轉身踏出飛光亭。

「義海士，莫召奴說過不能……」話未說完，不及阻止。絕離子只見踏出飛光亭範圍的義海士渾身一震，無聲倒地。「義海士……義海士，你怎麼了，說句話呀。」

「難道....死了？」察覺不到眼前人有一絲活人氣息，又困於條件無法前去探查真相的絕離子，無聲的跪坐在地。「莫召奴的實力果真可怕，我怎麼會……選擇來這裡呢……」

暗處，淚痕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默然的轉身進了屋內。

*

「莫召奴是如此說嗎？事實上，這個做法我確實能接受，但，還需看寒天放之意。」舞造論聽完了倫歌吟的敘述，輕撫長鬚淡道。

「這，主人……為何仍需看金刀會之主的意見？絕離子是我們的人呀。」

「倫歌吟我懂你的感受，但，這次事件，絕離子所作所為，遠遠超過於對我的愧疚。我僅是失去一名對我而言親如友人的叛徒，但寒天放卻是痛失摯愛的獨女。倆相比較，若寒天放要絕離子殺人償命，我沒有立場可以為她討保。」

「我懂了，主人。」

「但無論如何，我還是先前去心築情巢一趟，即便只是了解狀況也好。」

「是，主人需我陪同嗎？」

「不，我獨自一人便可。你與奇中葩就留在劍魄身旁吧。」

「是，主人請慢走。」倫歌吟彎身，恭送舞造論離開。

離開秋水宴，舞造論一路急行。來到了心築情巢外，卻見夜色壟罩，靜謐的暗夜，讓整個心築情巢落入一種沉靜之美。

「太過急促了，尚未天明呀。」舞造論輕聲笑，「此朱紅門坊想必便是心築情巢地界，未先遞帖拜訪已是失禮，更何況還是深夜不請自入？不如就在外頭靜待天明再傳聲請見主人。」

說罷，舞造論不在意夜深霧氣重，閉上雙眼，安身入定。

*

「情巢外有訪客，是舞造論。」立於莫召奴房門外，淚痕輕聲告知。

「嗯？！」坐起身，莫召奴隨手取來外衣披掛肩上，走出。「陣法未啟動，他並未入內。」

「嗯。他於門坊外靜立。」

挑起眉，單足輕點，躍身縱上屋簷。低首俯瞰，果真見一條儒雅身影靜立在心築情巢朱紅門坊外。

「呵！哈哈哈~~~」爽朗笑聲，莫召奴難以自抑彎起嘴角。「不虧是秋水宴之主，從來……心築情巢從來不曾有訪客如他這般有禮。」

隨同一塊上了屋簷，看著莫召奴開懷的笑容，淚痕也微微的勾起唇畔。「我記得上次，你也是這般推崇此人。」

「是呀，那是心築情巢尚未建立時之事。時間，過的好快呀。」單手抓緊肩上外衣，夜風颯颯，伴隨兩人飛散的髮。轉首回望淚痕的眼中，有抹緬懷的思緒。

回以相同的笑，淚痕看著天空仍未見晨曉的星際。「天明之時，你待如何？」

「親迎之。」

*

「天明了。」感受到強烈的光射，舞造論睜開雙眼。「看來，應可以求見主人了。」

「秋水先生。」

「嗯？！」抬眼，只見一襲白衣俊雅少年立於門坊後，持扇淡笑。「氣度不凡，想必您便是心築情巢之主莫召奴。」

「正是。秋水先生不畏露寒，一夜守候令莫召奴不由得出門親迎。」作延請入內之姿，莫召奴與舞造論並肩而走。「冒昧一問，不知秋水先生是否早已得知心築情巢夜不留客的規矩？！」

「夜不留客？」一愣，「真是抱歉，舞某鎮日醉心於劍上，已久未參與武林之事，心築情巢的規矩也未曾聽過貼身侍僕說起。若是舞某有冒犯之處，煩請不吝賜教。」

「並無。只是心築情巢在此地已久，從未遇見過如秋水先生這般懂禮之人，令莫召奴實感訝異又欣慰。」莫召奴聽聞，嘴角笑意更深。「秋水先生直喚我莫召奴即可，不知莫召奴是否有幸能直呼先生名諱。」

「自是當然。」舞造論於心中讚嘆此人儒雅之風，亦莫名的有種熟悉感。「雖莫召奴已知舞某之姓名，但還請讓我再次自介。秋水宴前主，舞造論，幸會心築情巢之主。」

「莫召奴亦同樣幸會。」

踏過木門，入眼簾的是一片生機盎然的花圃與ㄧ座涼亭。與此處格格不入之處，便是涼亭外橫躺著一具冰冷的屍體，亭內，絕離子貼著亭柱，面色蒼白。

「啊！主人。」絕離子驚見熟悉的面容，不由自主的想要前進，卻又在看到舞造論身旁的莫召奴時，停下了動作。

「絕離子。」看著伴隨自己多年的老僕，雙眼流露求助，舞造論無盡痛心。當然，他並未忽略絕離子畏懼莫召奴的行為，這與倫歌吟回報的狀況有所差異。「恕舞某唐突，請問，此兩人為何會前來此處求援？」

「有心人送給莫召奴的禮物。」看了絕離子又更慘白的臉，莫召奴嘆氣於心。想必，她未曾想過自己已知悉他們計畫吧。「心築情巢不允動武，而莫召奴建此地之本心，不將不迎，應而不藏。凡有困擾、困惑者，皆可以來此處尋得我之幫助。一但進了心築情巢內，便以理字為先。他們兩人既已求救，並語出悔意，無論是否為有心人之計畫，莫召奴便不能坐視。」

「有心人所求為何？」

「莫召奴與秋水宴、金刀會之對立，或者更甚者，還有其他不可預期之風險。」莫召奴一笑，笑中無懼。「如果莫召奴不幫，有危我之本心，我將無以原則立足武林。但，我若幫，必定惹的一身腥。」

「你的性格，將會為你將來的武林路途佈滿荊棘。外面的世界毫無道理可言，持武逞兇，重財利，這就是現今的武林現況。」語中不無唏噓。

「或許。但，那是在心築情巢之外，現下，我仍在心築情巢之內，一切就需依著我的規矩走。」

「無論對方是多大的組織？」

「無論。此地理字為先，天子庶民同樣是一條命，無差別。」

「你確實很有自信。」舞造論不掩對莫召奴的欣賞。

「你認為不妥。」那是一抹明知是肯定答案卻仍舊詢問的笑。

「哈哈哈。」舞造論越發喜歡眼前之人，「但，這世間一點光明難以照射整片黑暗，世局仍是漆黑，莫召奴又待如何？」

「那秋水先生舞造論又是暗黑或是白點呢？莫召奴堅信，這世間絕非只有我這一個白點。」

「與君一襲話，真是令舞某舒暢。我們言歸正題吧，敢問莫召奴，何以義海士會死於此地？」

「這是他的選擇。」莫召奴收起笑，轉頭看著地上冰冷的屍首，雖當初已以結界隔絕，
嚴格算來，義海士並非死於心築情巢地上，而是斷命在結界中。待天明結界散去，這才橫躺於飛光亭前，不過，還是令自己不快。「我給他三個選擇，性命、武功、時光，他皆不肯付出。結果，最後失去的是最珍貴的。」

「唉。怎會如此？」舞造論帶著遺憾看著那熟悉的面容，「恕舞某冒昧，義海士之死是否是你出手所殺？」

「此人死時，我並不在現場。」莫召奴並無被冒犯之感，只是挑起嘴角弧度，回望舞造論。「我懂你的顧慮，即便我不在場，卻仍有極大的嫌疑，是嗎？」

「確實。義海士畢竟是金刀會之人，雖然是叛徒，但如此死的不明不白，金刀會難免會追究。」

「此點，我並不擔心，但，既然說到此，莫召奴倒是有件事想請問。如果，此時躺在地上的並非義海士，而是絕離子呢？如此一來，舞造論會如何看待莫召奴？」

「這……」看著莫召奴以扇為柄指向亭中絕離子，一時陷入沉思，隨即嘆了口氣，「若是我，我也同樣會希望自家的叛徒能由自己決定如何處置。畢竟，這是我來此的目的。」

一笑，像是已經猜到會是這般回答的莫召奴，並沒有露出失望或是冷漠的神情。「這確實理所當然。由此推斷，就連你都會是這般反應，想必寒天放的情緒必定會更重。但，人畢竟死在心築情巢上，無論如何，我皆有責任。此點，我已做好心理準備。現下絕離子並未出事，若你有意願，便可以將人帶走了。」

「不，在她尚未決定贖罪的方法前，我不會讓她回歸秋水宴。但，莫召奴你也無須擔負她的看管責任，讓她自由離去吧。若她真有心贖罪，自然會告訴我，她會如何抉擇。若是有苦衷，我也願意聆聽。」

「妳已聽到，對於此事妳怎麼說？三十年的光陰、武學，妳要選擇哪一個呢？亦或是，妳仍舊想要像之前那般拖延。如果是這樣，妳便離開吧。」

「主人。」絕離子忍不住跪下，「求主人救我，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痛改前非。我在主人身旁這數十年的時光，一直忠心耿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主人你當真忍心放棄我。」

「不忍又如何？妳對不起我，我可以不追究。但……你們害死了寒天放的獨女呀，就為了一己私心。這叫我怎麼為妳脫罪？妳為何會做出這種事情，妳可知道，奇中葩三人有多麼傷心。」

「主人……若非主人執意要少主繼位，我也不會選擇這樣做呀。」是她錯了，若那一日她不要離開秋水宴便不會遇上那恐怖的人，也不會因此心生恐懼，想盡辦法阻止少主繼位。甚至不惜跟義海士聯手，讓少主沒有機會再回到秋水宴。主人不能放下秋水宴，絕對不能，秋水宴之主如果更替，那人就會肆無忌憚找上門來了。「主人，少主胸懷武學不足以擔當秋水宴大任，一定會讓秋水宴名聲一敗塗地，我全是為了秋水宴著想。」

「如果只是因為劍魄不適任，我難道真會置之不理？你們眼中的我，是如此不負責任、只會溺愛獨子的人嗎？你們鬧出的是一條人命，不是小事，這理由太過牽強。妳並未說出實話，絕離子，妳在隱瞞什麼？」看出絕離子眼底深處有著驚恐，舞造論並不相信事情如此簡單。

「我……我沒有。」絕離子猛力搖頭，卻無法抑制不斷顫抖的身軀。

「如果妳當真有話想說，在心築情巢裡，我可以保你性命無虞。」有些許訝異絕離子背後另有隱情，莫召奴思索著除了白雲嬌娘的其他可能性。

「在我眼前，我亦自信無人能奪妳性命。說吧，背後的主使者究竟是誰？」

「主人……」陷入自我無盡幻念中的絕離子，巍巍顫顫的抬起頭，卻驚見舞造論、莫召奴後方隱約有一猙獰面容。

『我讓妳活著回去，但，只是暫時，只要舞造論離開秋水宴，我就會來取走妳的性命。咯咯咯……』

與其要那樣零碎的疼痛的死去，不如……不如……，「主人，請原諒我。」絕離子心思把定，反手便是抽劍自刎。

「不可。」

乍起的變化，舞造論顧不得心築情巢禁武規矩，抽出纏繞腰際的赤蜇銀帶，打去絕離子手中兵器。絕離子見手中無劍，而那虛幻的幻影又越來越逼近，情急之下，餘光撇見飛光亭之梁柱，便猛烈一頭撞上。

飛濺而出的血漬，滴落在莫召奴足前。心頭一凜，莫召奴看著柱上滑落的鮮血，血氣像似一種預兆，瞬間綿延整個情巢地面。

嘆了口氣，他明瞭情巢染血，踏入江湖的時間已來到。

「絕離子，妳這是何苦？」扶起已癱軟無力的身軀，舞造論痛心不已。

「主人，我……對不起你。」頸間傳來一股暖意，絕離子突然清醒。為何，她會選擇以背叛主人來躲避那人呢？對於死亡恐懼讓自己迷惘了，如果，還能夠再選擇的話，她想……

察覺到懷中人氣息已斷，舞造論伸手闔上絕離子猶自睜大的雙眸。「莫召奴失禮了，此地血漬我會派人清理。」

「無妨，該屬於莫召奴的宿命，終究會到。死者為大，還請節哀。」欠身致意，「倒是絕離子寧可採取如此決裂的手段，也不肯說出背後主使者，背後之人之強大，不可忽視。江湖道上亦或是秋水宴是否曾樹敵如此敵手？」

「那人是誰，我大概心中有數。」絕離子在自己身旁服侍已久，能讓個性高傲的她露出這種驚恐的神情，從以前到現在唯有一人。那人，身法看來已然精進，舉止更是詭譎莫測。屬於秋水宴與金刀會的災厄即將來到。

「嗯？！既然已心中有數，那相信你已有對策。」並不打算打破沙鍋問到底，莫召奴突然轉頭看向後方。「奇中葩。」

「莫先生、主人，我與金刀會會主寒天……啊……三妹。」驚見舞造論懷中屍體，奇中葩驚呼出聲。

「大哥原來你先到了。……這是。」隨後邁入的寒天放也在看到地上義海士屍體，皺起了雙眉，看向舞造論。

「賢弟，如你所見，此兩人已經畏罪自殺了。此事，我親眼所見，詳情就讓待回程路上再與你細說吧。已打擾此地主人太久，我們該告辭了。」

不願意讓烽火波及到莫召奴，舞造論直接將事情擔下來。看了貼身老僕雙眼含淚，直直的望著自己懷中。輕一聲嘆，「奇中葩，絕離子的屍體交你了。」

「是。」硬聲吞下淚，捧接過絕離子，奇中葩靜靜站立在站起身的舞造論身後。

「心築情巢的主人……你就是莫召奴？」轉頭看著一直安靜佇立在一旁的白衣人，外貌清秀，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感覺上並沒有多大本事。但，聽來通報的白雲嬌娘說此人心高氣傲，高深莫測，做事向來不給人留顏面。就怕自己結拜義兄被騙了，寒天放話說的很不客氣。「為什麼這兩個叛徒會跑到你這裡來？你當真跟這些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

「賢弟，這些事情我已先有詢問、了解過了，確實與莫召奴無關。所以你不用如此為難了，離開吧，我有重要事情要與你商議。」舞造論阻斷了寒天放的詢問，以眼向莫召奴表示歉意。

莫召奴不語，僅淡笑表示不在意。

「既然大哥都這麼說了，我知道了。雲鹿英，也把義海士的屍體帶走，我們回去。」寒天放也不堅持，點點頭，轉身吩咐一旁下屬。

「是。」

「此次多番打擾，告辭了。若有機會，舞造論當另行拜訪。」

「莫召奴期待那日，不送，請。」

持扇目送一行五人離去，莫召奴舉扇一揮，空中水氣將飛光亭柱上血漬清洗的無影無蹤。靜立數秒，轉身，莫召奴往內廳走去。

*

天朝署上，白雲嬌娘正與九錫君商討如何令擒回的八趾麒麟聽從自身，在武林上發揮該有的功用。一名駐守在心築情巢外的情報兵，入內傳報。

「報。寒天放、舞造論一行人自心築情巢離去，只見義海士與絕離子身影，並不見雙方有衝突。」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喔？這麼快就有消息回報，不過九錫君你這好友當真不簡單，這樣的衝突，他居然三兩下就解決。」

「白雲嬌娘說笑了。」一方面暗自讚嘆莫召奴果真能將事情做圓滿排解，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在白雲嬌娘面前偽裝，「莫召奴果真心機深沉，往後若是就此與刀劍雙盟合作，將會是素還真不可多得的助力，更甚者，可能還會是另一批足以與素還真平起平坐的勢力。白雲嬌娘怎麼看？」

「這確實是一隱憂，如此一來，我們必定得增強自身戰力才行。我想，那四界僧該是不可多得的戰力，不如，我們便派人前去找尋他。」

「但，你又如何確定他有心幫忙？」

「呵！這點是再明顯不過了。如果他無心幫忙，又何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莫召奴之事？」

「事不宜遲，那便著手進行吧。」無需吩咐，九錫君已看見鳳昭容將事情交辦下去，並且又重新為兩人沏上新茶。

倚著頭，白雲嬌娘橫躺在轎內，帶著笑意注視著鳳昭容。「九錫君之總管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呀，真是令人羨慕。」

「讚謬，相信白雲嬌娘手下亦不乏此等人才。」

「呵！」白雲嬌娘笑而不語，端起茶杯，輕啜一口。

看著靜立在一旁的鳳昭容，想著方才談論的話題，九錫君不由得又想起莫召奴。垂下眼，捧著手中熱茶，吞入喉中的是苦澀。

---------

後記：

感覺上新年連續假期沒有發新章，很對不起這個長假。
所以，就一邊啃食物，一邊打文。
不過內容跟標題.... 一點都不新年呀~~~ XDD

舞造論出現了~~ ^^
他是我很愛的伯伯行帥哥呀
不過打完後發現，這一篇....幾乎都是對話？
還有很佔版面的某些人
但這關係舞造論與召奴第一次正試見面的始末
沒得省略呀~~~

以及 QAQ 為了不模糊焦點，整個很想寫的小金龍與書老大的互動.....
看看有沒有機會來個番外篇

噗浪 https://www.plurk.com/gillyoshiki

頂端

好也

神莫腦殘粉小心(ry

級別: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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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2)

98樓發表於: 2013-02-18 01:4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哈哈~~~在車上看完了真真的新章~開心~ˇˇ

滿懷疑我自己是不是會把藍染當作正史看了~囧(唉唉唉唉唉?
算了當政使看應該也沒差(不對!!!

喔喔舞造論出來了阿~~~ˇˇˇ我也很喜歡他~~~
感覺義兄弟裡最不黑的一個XDDD(喂喂
他當然很重要~~~ 真真寫文章都是不能比擬的細心阿~這我就做不太來XD
目前已經爲了之後相稱兄弟而鋪了梗~~第一次見面果然很重要^^
舞伯伯在心築情巢前面，等到天明才去找召奴那段我也印象很深XDDD
完全就是他修養太好的關西呢XD 所以召奴才會和他一見如故

還有阿~~個人覺得，召奴不完全是秀氣有氣質的年輕人而已....當然這也是他的特質，不過只是一部分...當釘子莫的狀態時，那還真不是「傲嬌」可以形容XDDD當召奴對待他不喜歡之人時，那可是非常直接又非常可怕的XD
常常會~~喔喔喔喔喔喔=口="""←這樣的感覺(到底?)
大概堵到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吧bbbb"當然這也不是伶牙俐齒就能形容，是天生的氣度阿XDDDDD
因為這樣，害我看著看著新章，又笑出來了XD(喂!!!!!)
果然能和召奴好的人就是會好，不好的就是很不好阿XDDDD哈哈哈哈哈

期待新章喔~~~(喂喂

死亡即為新生，融合之心將我毀滅。

頂端

真真

深海潛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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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19)

99樓發表於: 2013-02-23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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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也  日安

哈哈，這次晚了好多回你留言
這一章節確實沒有添加太多東西
所以，要說是正劇也不算有錯 XDD
不過，還是很感動 XDD  能夠讓好也產生錯覺

舞造論確實讓人很喜愛
嚴格說來，舞造論可以說是召奴從以前到現在遇上的人裡頭
最讓他敬愛的
^^ 比起素素這個三哥，還有龍眼佛這個二哥
只有舞造論是召奴從內心尊敬的吧
所以寫到這裡我格外開心  ^^

不過，寫到舞造論就一定要提到無不愛跟王者十一路
這真的是讓人吐血的片段

所以大概百分百會模糊的閃過
召奴的故事實在太長了

哈，真的，熟跟不熟，喜歡跟不喜歡
召奴的反應都會很直接
這種反差，實在是讓人忍不住微笑

新章正在努力中
希望能在2月前貼呀

噗浪 https://www.plurk.com/gillyoshi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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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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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第二十一章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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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分岔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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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血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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