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6 【温剑/任剑】[限] 一寸灰（全文+番外已完结）|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9.16 【温剑/任剑】[限] 一寸灰（全文+番外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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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ku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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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

110樓發表於: 2024-08-07 21: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番外·如梦——————

初春。

除了这吹面不寒杨柳风，和满树曳下的绿枝，更重要的是，有个人正向他跑来。

带着笑，手里不知拿着个什么小玩意儿，一摇摇的，约是个拨浪鼓。

越来越近了，笑声也逐渐清晰，神蛊温皇看了看周围，再看了看他。

确定是入春了，确定是他。

所以确定是梦。

剑无极跑到他面前，把拨浪鼓往他手里一塞，跟着就躲去他身后，从他袖子下面往外偷看。

“这么大了还耍赖！你要不要脸啦！”

十一像从一片空白中突然跃了出来，兔子似的边跑边骂。

温皇看了看手里的拨浪鼓，一面画着剑无极，一面画着十一，都是潦草的小人儿画，两个弹丸连着绳子都被涂成了蓝色，还画了两条线连在了剑无极小人儿的手上，温皇懂了。

一摇起来，就是小剑无极在猛抽小十一耳光。

“老情人！你管不管！今天你不能再偏心了！”十一蹦去身后抓，剑无极跑着又到正面来，和她围着温皇绕起圈来闹。

“不过玩你一个拨浪鼓，你怎么这么小气，是不是某人给的零花钱少了？”

剑无极跑的跑的也不忘给温皇一个白眼揶揄，而温皇却好似还没回过神来。

少见他这样呆立，剑无极停在他身前，十一一个急刹停不下，给他撞到身上，被他一手按着脑袋撑住她短手短脚比比划划。

“你怎么了？”剑无极向他凑近。

“难道生气了？不会吧？”离得近了，再眨了眨眼，甚至能从他眼底看清倒映出的自己。

太过真了。

温皇忽地心中骤动，一把将他揽入怀中。

剑无极吓了一跳，放十一脑门儿上的手也松了，但十一也被惊了，愣愣站在旁边没有动。剑无极在他怀里挣了挣，才发觉他抱得是如此紧，紧到手臂都被勒得有些痛。

“温皇？”他的脸被大手扣在胸口动弹不得，越发迷惑，“你这是干什么？”

就在十一思考他是不是终于不重色轻所有，这是在抱着剑无极好让她偷袭的时候，温皇才慢慢开了口，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声音像有些难以察觉的微抖。

“你回来了。”

剑无极更愣，见他如是反常只好照答了，“是啊，刚回来没半时辰，还没来得及分东西呢…”

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你去哪里了？”

“哪里？你不是知道吗？”剑无极从他心口抬头，却是看不见他的神色，“走的时候约了你老半天，你就是不去，说什么江南烟雨虽好，但要下山实在疲累，不是你自己说的？你到底怎么了？”

他使劲挣了挣，温皇才稍微松开一点，他马上把手背探上温皇额头，“我们才走五天，你就病啦？脑子现在好的坏的？”

温皇没有回话，剑无极莫名慌了些，拿过他手里的拨浪鼓，在他面前一摇，发出“咚咚”两声，像要给他招回点魂来。

“喂喂，别吓我，听到我说话了吗？”

说完他看向十一，十一瘪了瘪嘴猛摇头，两个人又无语又心急，总不会玩了一趟回来楼主大人傻了吧？

“我去找玉姐姐。”十一一溜烟跑了。

剑无极还被温皇扣着，急得舔唇，“你倒是说句话啊！”

温皇看了一眼跑远的十一，眼睛里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变得幽深无底。随后他牵起剑无极的手，往耳边放了放，凝在空中。

“再摇一摇。”

“咚咚——”

“咚咚——”

宽厚胸膛令人莫名温顺平静，仍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但剑无极只闭了嘴照做了。一丝错觉，好像这个怀抱今天格外暖，甚至心跳也格外强烈，像带着什么异常的温度紧紧抱着难以平息。

今天，到底有什么不同？

他静静等着回答，温皇却一直都不说话，他终究还是憋不住。

“你是不是又搞了什么吓人的事，还是又研究出什么奇怪玩意儿了？”剑无极默默祈祷他没有用自己身体做实验。

“你在这里多久了。”温皇轻拿着他手腕，这时才退开身体让他好讲话些。

“什么多久？你不会失忆了吧！”剑无极另一只手挠挠头，“不对啊，但是你又还记得我…”

抬头望去，满腹狐疑，“我一直在这里啊。”

一直。

那这个梦是从何时开始？

“你回过东瀛了吗？”他又问。

“什么东瀛？”

温皇脑中猛然一凛。

即刻，他便知道这梦不是任何空间的延续，不是任何时间的补偿，而试图妄想在无由的梦中世界寻求现实踪迹的自己，只会收到更重的惩罚。

他早该受罚的。

曾向他承诺，可怕的梦便不让它成真，是自己一再失信，让他一人面对了所有噩梦，让那噩梦将他焚毁。如今这个自己身在其中，意在其外，明知是假，注定会醒的梦，是否便是续写的惩罚？

“咚咚——”

剑无极再摇了一次，看着他定定有所思的眼神，想打断他的沉迷。

“你有什么就说行不行，这样真的太吓人了。”

温皇轻轻放开了手，终于低下头看他，眉目忽地染上不自然的柔和。

“买了些什么回来？”

剑无极长长松了一口气，“又吓我是吧！这套你怎么玩不腻的！”刚想骂骂咧咧几句，又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兴奋地反握住他手，“走走走，快去看我买的东西！我恨不得买到的当时就给你看的！”

被他拖着走的触感近乎实感，他已经相当明确，在这里自己只不过是一点意识，一点视角，不过是这梦中的一个看客。但那只手太真，被他牵住太真，又或是太想是真，即便明确，仍会恍惚。

不远的石桌上乱七八糟摆了一堆东西，边上的玉无香被十一扯着袖子喋喋不休，看来正在汇报‘某人疯了’的事。凌烟在两步外默默站着，晃眼好似嘴角带着淡笑。

“你猜怎么着，我们竟然在外面看到你的连环画和小人儿书！”一走到桌前，剑无极马上拿起一本小书给他翻开。

“看来还珠楼主，天下第一剑还真是声名在外啊，你看看这把你画的！哈哈哈哈！”

温皇看了一眼，那书上把他画成个白发长须的老者，倒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十一跟着叫唤起来，“诶？温老头你又好啦？”转头冲剑无极眨眨眼，“你治好的？”

“去去，你再瞎扯我就要细说你跟人打架输了坐地上撒泼的事儿了。”

“你敢！”

小鬼头一下跳起来去扑他，挂在手臂上就是一口，咬得剑无极大叫一声，一脑瓜崩儿给她狠狠弹下去。

“呜哇！”十一眼泪瞬间飞出来了，撒了手往旁边一窜，“玉姐！他打我！”

“诶没错，当时就是这么哭的。”剑无极嘿嘿一笑，十一躲玉无香怀里冲他做鬼脸呸呸，他也小孩儿似地回她几个呸呸。

温皇想也不用想便知，定是遥远地界各种传言越传越没谱，世人只道这无双名誉加身定要几十上百光阴，画成老道仙人也都不足为奇了。

没有多着眼，这些他并无意，剑无极愿意为之笑一笑也可。转了眉眼去一把短木梳上，轻声问道：“你买的？”

“对啊。”

剑无极拿了起来，握在手里，“她们说有经验，选个带柄的好用，但我试了个遍就是觉得这把握着最趁手。”

他顺着一缕温皇的发尾梳了梳，低了些声音道：“今晚给你梳梳看。”

温皇从上看着他的头顶，刚才多少吵闹，现在只觉莫名乖顺亲近。

“哎哟！”十一用玉无香袖子遮了半张脸，露出圆溜溜假惺惺的眼睛和还在发红的脑门儿，“小情人变小媳妇儿啦！”

“你今天死定了我给你说！”剑无极一下把梳子塞温皇手里，转身去逮屡教不改的小鬼。

他俩追着跑远了，温皇捏了捏手里的木梳，冰凉凉的十分温润。

“楼主有心事？”玉无香一边收捡着东西，一边不经意地问。

他看去玉无香的脸，她正把一朵淡黄色簪花往鬓边比了比。

“衬你。”他淡淡地道。

玉无香倏然抬头。

手指夹着花在发间停留，发着愣，又听他仿若无意地道。

“戴着吧。”

那是朵很漂亮的珠花，边上几朵花瓣儿像真的一样，缀在她头上相称极了，顿添多几分娇艳。

温皇目光却扫去凌烟身上，看他好像看得痴痴的，兀地开口道：“凌烟觉得如何？”

凌烟惊了一跳，眼睛都睁大了些，愣愣张了张嘴又闭上，反复用眼光确认他真是这么在问自己？

玉无香也随他一转身面向了凌烟，虽不解，但无论楼主是否有心戏弄，她总也觉得这个问题有趣。

看两个人都认认真真看着自己，凌烟更觉压力，慌得手足无措，迈了半步停住，喉中急得不知如何发声。

“嗯？”玉无香故意走近，直直看着复问，“凌烟觉得如何？”

他有些憋得脸都红了，眼睛已不敢看她，只怕她再走近一步，自己退也没处退，更不敢、不想这样从她面前退开。

玉无香耐心等待，不再说话，但也一直不转开身体和话题。这样僵持许久，凌烟才促促出了半口气，结果一张口便咬了自己的舌头。

看得玉无香一笑。

他脸红到耳朵根，连着脖颈往下都红了一片，又顿顿半天，才支支吾吾，断断续续地吐出字来。

“很…很好看……”

夜半浮露，剑无极一直惦着他那梳子，从买好的那刻开始就早早想好，每夜给他沾些花露梳头的。平时看他总是珠缀繁多，看着都觉得累，不知怎的，剑无极总觉得这些小事能给他添些轻松。

但十一偏又拉他去捉蝉，说蝉鸣太吵害得她睡不好觉。剑无极敲她一记，“才入春，哪儿来的蝉？”

十一愣了愣，想了想，好像是该没有的，但明明就在她窗外不知道哪儿趴着，声音大得吓人。

“那你说吵的是什么？”

“是你。”

剑无极不愿理她，转身就走。她急得在后面大喊：“你信我！真的有蝉！就在窗外！”

回了屋带上房门，温皇还在看书。剑无极走去拨了拨灯芯，剪了一截，顿时屋内又亮了些。

“十一给我说她听见蝉了。”他当个笑话与他讲讲。

温皇却眉尾动了动，放了书道：“哦？有这么早的蝉？”

“那当然没有了，肯定是她胡说，想骗我陪她玩罢了。”

剑无极为他拔掉横簪，一点点取下珠饰佩玉，直至满头飞瀑似的墨蓝垂坠而下。

用手揽了揽，指节插进发里，微凉的发丝顺滑绕在指尖，他不禁蜷起手指自己缠了缠。

“嗯？”

“我让你暂时保管的梳子呢？”

温皇无声轻笑，从怀中摸出那柄木梳，已有些淡淡染上他的味道。

“你这脑袋，就是少想些事才好，最好是少想些坏事。”剑无极从发顶慢慢梳下，到中间就用手轻轻攥着，再梳发尾，免得扯他疼了。

他的细心，其实一直这样多。

只是从也不肯好好放在自己身上，说到照顾自己，就永远没这份耐心。像安了什么火种在身体里，稍微对自己好些，就让他难耐难受，粗野随便咋咋呼呼的反倒习惯。

但这团火种一烧到神蛊温皇身上，就是另一种温度了。感觉自己手心的热度将他发丝也暖得渐温了，剑无极莫名有些羞，放了手去梳他额发。

然而正面相视更羞，温皇还就那样看不够似的一直盯着他的脸。

“看什么？不认识了？”剑无极瞪他一眼。

“如果不认识了，又当如何？”

剑无极愣了愣，往上扳扳他的脸调整角度，边梳边道：“你今天怎么老是奇奇怪怪的，那还能怎么办，不认识了就重新认识一遍呗。”

“毕竟，认识我可是你的福气，不然你这德性还有谁要啊。你要是忘了，就再修几辈子重新认识也算不亏。”

“若忘了，你还想重新和吾相识一次？”

听得不像他一贯自信口吻，剑无极拧了拧眉，故意挑衅，“怎么？你怕我不要你了？”

温皇却一下捏紧他的手腕，迫他停了动作，深沉道：“不后悔？”

剑无极被他捏得发麻，眉绞得更深，看着也上了几分严肃，“我后悔什么？你第一天认识我？我对你什么时候有假？”

无数前愆，被三句毫无犹豫的反问击得溃不成军。

他松松力道，拽进怀中，散发盈在剑无极满身。

饶是如此，仍再确认。

“当真？”

此刻发觉他的反常不是该赌气应对的时候，剑无极站着倒比他高出些来，就势将他抱进心口，叹叹气道：“别这样，不像你。再吓我，真要生气了。”

这拥抱持续了少时，终于等到两人都平静，一刹安稳得再自然不过，但又像太过自然，自然得仿佛并不真实存在。

近近贴着的身体，也不知是否实质。

温皇眉目落下，淡淡道：“初春蝉鸣，你觉得是为何？”

剑无极退开一步，在他对面坐下，这问题当真让他觉得怪异了。

“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

是了，在这里，奇怪才是正常的。

因为是梦。

温皇拿过他手里的短梳，无端地把握在手心，语气骤冷。

“若重来一次，不必再与吾相识了。”

“为什么？”

“你难道就学不会知道死活？”他眼里全是寒气，甚至不是错觉，带着一丝杀气。

“重来一次，便从头伤透，你怎么知道届时的你不会后悔，不会宁愿从没遇见过吾？”

“就算有，那也是下辈子的事。”剑无极撞上他眼里的冷，那股火又不听使唤地烧起来，“这辈子活该倒霉，再怎么后悔也晚了，下辈子早投胎各寻各路也许还行，这辈子……”

“我就是学不会。”

“莫说一次，就是千次万次，也学不会。”

才刚入夜，忽地又天明。是了，这里是梦。

一切是颠倒梦想，一切是梦幻泡影。

剑无极来不及为他束发，就这么披散着，急急拉他到屋外，屋外是漫天的飞絮落花，伴着阵阵鸟语蝉鸣，被春风吹了满庭。

他欢喜极了，像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有此刻最能令他心满意足。

他心驰神往地眨动眼睫上的星星碎雪，然后将这满眼的期望灌进神蛊温皇眼中。

他说，以后不会再下雪了，因为他不走了。

千万亿劫都随雪化了，就化在这里。

我也在这里，永远在这里。

他说。

温皇你看，春天来了。

忽而有声。

蓦地睁眼，唇上落了一点冰凉使人惊醒，头脑瞬明，心中下坠，环去周身。

白雪皑皑，深冬未尽。

不见一丝一毫春意，唯有梅竹掩雪，也似失了颜色，朔风隔绝，万紫千红，无处寻春。

是一捧雪压断了枝头，倏然坠下，在孤身一人的峰顶砸出一声闷响。

他方还觉得在手中握紧的触感，檀木温润光滑，带着两人余温的触感，随这声闷响骤然消失。

很久，久到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起身。

天地苍茫，一身冰雪，繁霜尽是心头血……

神蛊温皇冷眼看着这漫漫世间。

恍然如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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