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4【三千】第一部全，137F 第二部19-21 (棄蒼主伏赭/朱蕭/龙剑……)|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14【三千】第一部全，137F 第二部19-21 (棄蒼主伏赭/朱蕭/龙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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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m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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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8)

130樓發表於: 2012-09-27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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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十八拍

黑夜的湖水里，是透明的黑色。喝进肚子的水，居然有鲜血的味道。
窒息的黑暗接踵而至。

“师尊，这湖上发光是什么东西？”
“那个，是船灯。”
“什么是船灯？”
“就事在纸船上点上灯，让它们随水流去。”
“为何要随水流去？”
“因为如此，它们便会载着人的思念和愿望漂向远方。”

远方……

苍沙色的头发飘在水中，吐出的气泡在他视线中向着湖面星星点点的光芒急速远去，带着他的生命和他的怀念，向着不可知的水面飞速消逝。

“师尊，这些船灯为何要去远方？”
“因着远方有人们的思念。”
“师尊，人们为何要思念？”
“因着人们总是留不住此刻，也忘不了曾经。”

窒息的痛苦漫长而残酷，如此漫长，以至于他能够深切地、从容地再次回想那些人的音容笑貌。

我想，我是永远地失去了你们……我的同修好友，我的恩师袍泽……
我来不及拉住你们的手……
甚至来不及为怀念入殓……
就连回忆，都似乎无处安置。

不见了，就像那些远去的光芒。我要到哪里去寻找火红色腼腆温和的背影，要到哪里去谛听他平和温暖的嗓音，要到哪里去感受他曾经坐在对面将一切艰难困苦留在心中，独独将想念和重逢喜悦留给我。

苍张开嘴想要呼喊那个名字。

水却汹涌地涌进气管，将所有的声音埋没。

没有那个人了，这茫茫的世间，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了。

苍流泪了，他从未向别人诉说的苦涩和心痛忽然击溃了内心的堤防，泪水决堤，虽然它们流进了湖水中，毫无踪迹……

身体和意识慢慢被浓重的黑暗捕获，包裹，吞噬，沉沦到更加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去。

===============================================================

雪地里，一白一青一双人影在盛大的月光下来回激斗。

“今天贫道就收了你这祸害。”
“哈哈，你确定能笑到最后么？”

剑子仙迹才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扫向他下盘。伏婴师凌空一跃：“召阴决•破罡道焰！”

邪火顿生，直扑剑子仙迹。

剑子神色不动，小退一步，挥出一掌，将邪火攻势阻断。

伏婴师在念口诀，只见邪火随之改变，又袭向剑子。剑子仙迹从容化出阴阳太极，一举破之。

只听一声巨响，邪火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剑子仙迹拍了拍身上的雪，不以为然地看着一旁神色阴沉的伏婴师。

“老实投降了，免得本道爷多费手脚。”
伏婴师看着他，忽然裂开嘴一丝冷笑。
剑子眉头一皱，顿感情况有异，低头一看，只见一个诡异的阵型已在脚下铺开。
“赦命封间。”
“切……”
剑子仙迹一皱眉，心念一动，反倒并不惊慌。

伏婴师见他沉着淡然地样子，眼里冷了几分。
不管他是故作镇定还是凶有成竹，他今日定要拿他回去。

这么想着，伏婴师便又使出诏阴诀，欲干扰剑子的判断，趁机将他拿下。

剑子此刻心中分外明白，他早料到伏婴师有这么一手。其实他就等着他出招呢。

正当伏婴师就要攻上前的时候，忽然林中一道疾风，摧枯拉朽之势直扑伏婴师。伏婴师连忙一闪身，向后躲避。再定睛一看，只见疏楼龙宿摇着扇子款款而来。见了伏婴师，将扇柄握在掌心，拍手浅笑。

伏婴师冷眼看他，脸上并无轻松神色。

“可歌可泣，一人独闯敌国，有侠者风范。今日月光皎皎，风景如画，姑且送君一程，也算是一路走好。”
说罢，反手化出佩剑，单手一抖，一道剑气便扑面而至。

伏婴师再一躲，匆匆撇了一眼也作势要出招的剑子，咬了咬牙，丢出一群式神。

龙宿早料到他有此一步，不慌不忙地将他的纸人都切了粉碎。再一看，伏婴师果然已经不见了。

“我还当是龙大人出马万无一失！结果还是叫他跑了。”
剑子打散了伏婴师的阵式，走到龙宿身边。

龙宿看了他一眼，刚才还十分硬朗的身板就作势要往他身上靠。
“哎哎哎！你干嘛！！！”
龙宿于是站直了，斜了他一眼：“我替你在战场上受的伤，这才几天啊。你就忘了，什么叫忘恩负义。”
剑子觉得这话似乎哪里不太对，但是似乎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先别废话了，快去找苍。他伤势也不知如何。”说着便要往山口走，却被龙宿一把拉住。
“别糊涂，这里已经是魔国的实际战区了，什么都别说，先随我回京。京城有大齤事。”
剑子一听愤而甩开他的手。
“现在不能走，要走也要找到苍一起走。”说着便转身要往阎王锁他们去的方向去追。还没走两步呢，忽觉脑后一痛，顿时眼前一黑。

龙宿也顾不得自己有伤在身，将剑子扛上肩头，立刻向京城的方向去了。

=================================================================================

粗糙沉重的床帘落在地上，却也忍不住微微摇晃。

“嘎吱——”
“唔……”
“啊……唔……”

激烈的撞击的声音，还有淫齤靡的粘滑的水声。

“啊哈……啊……”

从后面拥抱着那个躯体，弃天帝闭着眼睛，闷不作声。他英挺好看的眉毛微微别起，全力冲击着身下的俘虏。

他紧紧地抓着那个身体，吻咬舔舐着那皮肤上熟悉的味道，直到对方身上遍布红痕。弃天帝微微闭着眼睛，陶醉地埋进对方的身体，直到火热的最深的地方。

的确有本能的挣扎，于是他也本能地抓住敏感的地方，另一只手环抱着他，搔弄他脆弱羞怯的胸口。在近乎疯狂的折磨下，仿佛一小朵红色的茶花开在那里，惹人愈发疯狂。

“呜……唔……”
掰过他的下巴，一面从下面侵入，一面从上面搅动，一条腿被高高地抬起，搭在他自己的手上。被限制住的身躯微微地颤抖着，无意识地发出催情的呻吟，以及跟随着弃天帝的抽送，缓缓律动。

弃天帝觉得自己的灵魂快要被夺走了。

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仿佛身体里有东西想要进入那个身体，而那个身体也在索求着它们。
这是不可思议的。

苍的身体，在无意识索求着他，在无意识地呼应着他。

难怪他毫不迟疑地占有了他，即便苍依旧昏迷，而对弃天帝来说，这种欲拒还迎的渴望，是多么的致命。

弃天帝的汗水滴到苍赤裸的胸脯上，顺着肌理曲线淌下，又在苍高热的皮肤上蒸发。喘息着吐出的热气，将视线氤氲成暧昧的模糊。
弃天帝闭上眼睛，用掌心和指腹感受着灼热的皮肤和贲张的血脉，感受着一起纠缠缱绻的疯狂。明明是在瑟缩地颤抖，无奈地摇头，明明因为疼痛双腿虚软，液体混合着汗水顺着修长的轮廓淌到了脚踝，却跟随他的进退而进退，追随他的起伏而起伏。

弃天帝模糊地想，这是否就是爱？

哀伤的细细的呻吟里，弃天帝忽然猛然一冲，达到了高齤潮。

“啊！！！”

力量、气息，还有一些他已然无暇分辨的东西，进入了苍的体齤内。

已经满身狼藉的苍哀叫了一声，目光涣散地睁开了眼睛。他嘴唇颤抖着，茫然而无助地想推开身上的人。

弃天帝尚未意识到他的醒来，依然沉醉地拥着他，一进一退。

苍微睁着眼睛，神志清醒起来，浑身一个冷战，身子却沉重无力。他开始下意识的推拒，但这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放……开我……”
沙哑的声音，让弃天帝顿了一顿，恍然有些从肉齤欲中清醒过来，定定地看着苍。

苍见他不再动作，试图撑着身子向后退，作势要和他分开，夺路而逃。

弃天帝起先并未阻止。苍下了地，忽然觉得脚下不稳，头一晕、腿一软跪倒在冰冷的地上，四下又找不见自己的衣物，光着身子也跑不了，加上发着烧，头昏脑涨，一时又愣了。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弃天帝忽然从身后将他拦腰抱起，重又将他按在床上。

苍惊怒不已，挣扎着说道：“干什么？！放开我！”

弃天帝不理会他的抗议，反将他手脚钳制得更紧，就着他背对自己的姿势，又一次抱着他强行进入。

苍吃痛，银牙紧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弃天帝整个身体都压了上来，苍被迫跪倒在床上，整个身体都被他包裹着，覆盖着。

越来越快的律动，越来越重的撞击，苍感到自己的双腿已经麻痹得没有了知觉。而同时，身体齤内部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肠壁收缩的痛楚，血液从伤口涌出的肿痛，还有他感到恐惧又真切的，渴望着一切的顶点的期待。

苍紧闭眼睛，他想也许这只是幻觉，他只是太累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但是身体的反应，本能地迎合着弃天帝的反应，以及两个躯体同步同感的一致。他甚至已经知道，再一次，弃天帝就将高齤潮。

“不！！！”

苍用沙哑的声音喊着，同一时刻弃天帝在他的身体里释放了。但他的痛苦和绝望并不来源于此，而是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没有任何抚慰的情况下，也释放了。

苍的思维顿时陷入了黑暗。他不能思考，甚至不敢去思考。

剩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只是毫无反应地任凭弃天帝摆弄，而他所有的精神，都被自己身体这种异样的反应所俘获，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弃天帝留在他身体里的东西，正在化入他的躯体，一寸一寸浸润着他的血肉。

烛火轻轻摇曳着，将墙上的影子的每一次分合都照得分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弃天帝将苍抱了起来。两个人就这样一丝不挂地出了房门。

湖上的冷风让苍略略清醒了一下，透过窗，他看到甲板上肃立着来回警戒的魔兵。

他们没有上甲板，只是借道有舷窗的走道，又很快进了另一个船舱。

这里放着一个大盆，盆里的水随着船的颠簸微微摇晃，还冒着白色雾气。

弃天帝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他跨坐到盆中。

一接触到热水，钻心嗜骨的疼痛便蔓延开来。

苍猛然睁开眼，却咬着牙不出声。

观察到他的反应，弃天帝安慰一般轻轻吻了吻他的耳垂，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脊椎慢慢滑到那里。

“嗯……”

弃天帝依旧半闭着眼睛，抚慰着他露在水面上的脖颈和锁骨，水面下的那只手却有力而冷酷地翻捣着他的私齤处。

苍紧紧地抓着木盆的边缘，指甲在木纹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这种折磨往复多次，终于苍感到自己离开了水，但是已经精疲力竭的他却已经无法感到解脱。

弃天帝把他放到一张熊皮毯上，将他整个包裹了起来。自己则拿来毛巾擦干，然后坐下来，端详着已经昏睡过去的苍。

他修长的，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指，滑过苍的额头。那里有一道火焰形的朱砂印，他一直非常好奇，为何是这样的形状。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里，他忽然发现，这火焰的形状，更像是一道疤痕。

弃天帝停了下来，撑着头端详着苍的睡颜。

他是如此熟悉这样的苍，却又对他完全陌生。造物者，对自己的作品，又熟悉又陌生，这让他又想起了朱武和雍容。这种陌生里有失望，但毕竟还是有喜悦。

东方既白，湖面上已经淡淡地出现了山峦的远影。

=================================================================================

大雪封山。

最近城里查得严，进进出出都要盘查，说是要抓魔国人。也有中原人自发地组织起巡逻和盘查过往可疑人员的，不过大多都是误抓。

京城里本来有些外国人，这几日也都躲得好好的，不出门了，加之人都忙着在城里盘查，城外的交通自然就好了不少。

黑衣的男子一路摸到山脚，都没遇上什么大麻烦，只是这漫天风雪的日子，要上山，却有些困难。但是有些人是困难所无法阻挡的，这一点在朱武身上一再被证实。

章平一乱，他想得并不是去找苍他们，而是回京畿找箫中剑。原本很快就能到达的京畿，却因为一路上流民遍野，盘查不断，走了那么许久才到达。

如今已入冬，雪山的路更是不好走。一身黑色的恨长风找到山顶处的冰池冰洞的时候，已经成了个雪人。

“宵！好友！”
恨长风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出来。
他心中不禁紧张，难道才个把月，他们已经搬走了？还是被中原人捉去了？
心里这么想着，更是着急，便快步走到洞口，探身要进去。

身子一弯，刚要探进他熟悉的洞口，忽然鼻尖前赫然出现了锋利的剑尖。

“朱武，你总算回来了。”

恨长风抬头，对上了那双赤金色的眼睛，那苍白的高高的颧骨，以及刻薄的暗色的嘴。

“吞佛童子！”
恨长风后退着到了洞外，吞佛童子走了出来，朱厌顶着恨长风的胸口。
没有月光的夜晚，白色的雪花落在吞佛童子的一身白衣上，有些粘上了他已经花白的鬓角。
凡人皆会老去，这就是世间的痕迹。
而站在他对面的朱武，则像他的父亲一样，永远是这样的容貌。
这世界总有不公，有些事情从来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

“我没有想到，我耗费了多年寻找的佛眼，会落到你手里。更没有想到，宵会成为你朋友的朋友。”
恨长风冷冷一笑：“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有脸回来找我。为何当年恶战，吾儿无一幸免，而独你活着……我也希望你今天能给我个解释！”

吞佛童子面无表情，淡淡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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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enlanwu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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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

131樓發表於: 2012-09-28 01: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蔥花一回來就和老棄【嗶——】

這樣沒問題么

哎哎，只求以後的路好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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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i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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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132樓發表於: 2012-09-29 22: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弃总和葱花，真的很希望这对可以幸福的结局，但是这两人鲜明的立场，还有到底经历过的那些无法磨灭的痕迹，就算弃总可以不在意，以苍这种性格，必然无法释怀，他们之间存在太多的裂痕，苍所在意的那些人的死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抹去。
但是又觉得其实更可怜的是弃总，骄傲而从无对手的魔皇，他确实已经被苍深深吸引，或者说已经爱上了，真的在葱花身上失落了那颗骄傲的神之心，但是魔皇的爱也是骄傲的，弃总毕竟是魔皇，他爱人的方式葱花必须在能抛开立场，用心去体会，去包容的前提下，才可能感觉到，这两位才可能有个温馨的发展，但这终究只是我们美好的奢望，要是能抛开立场，抛开在意的人事物，那苍也就不是苍了，所以楼主的确把苍描写的很到位，完全没有走形。但是这正导致了弃总和苍的过程必定是伤人伤己的，这两位总是在相互伤害而又不肯放手。也行葱花可以在弃总角度想想，但是他不肯这样做，而且窃以为苍也不敢这样做，他毕竟已经把那些责任当做了本能，他不能放下他所背负的，这是他无法承受的事情。
因此弃总对苍之心意，及时苍能感觉到，但是他必会以他之天命为重，或是故意的藏在心底，其实弃总在苍身上真的已经做出了很多退步，他或许真的深深伤害了苍，但是他也深深爱着苍，我决定他是以自己的方式别扭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意，却是总无法得到回应，收获的只有苍从不变的决心和一次次的伤害。魔皇也有心，他也会受伤，尤其是当这伤害来自苍。已经寂寞了太久的魔皇，没人可理解的魔皇，他将他的心送给苍，却不懂得正确的方式，他一次次的受伤，却从不肯放弃，这样的弃总让人心酸。
总觉得苍虽然受到了很多伤害，但他还有他的责任，他的同伴，甚至还有弃总，但弃总却是除了苍没有更好的“知音”，他只需要苍，却总是求而不得，其实苍一次次的逃离，策划，刺伤的不仅是弃总的身体，更是他的心啊，但是也让他更加无法放手不是吗？其实我觉得真的是弃总更可怜啊。
其实，抛开立场不谈，这两位确实是天命的一对啊，不管从性格，实力还是其他方面。
总之虽然这两位的故事注定波折，注定彼此伤害，但我相信弃总的执着定能有所收获，衷心希望这两位能慢慢包容对方，可以学会不再伤害对方，纵使波折，也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真的希望有个好结局啊，楼主！

另外说两句：弃总您不愧是实力派与行动派的，这对葱花还真是奉行让他深深地记住您的方式啊，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吗……
加油，其实我很看好你
另外加油更新吧，其实我跳进这个文里很久了，从第一部完结到现在过了好久……
这次实在有感而发多说两句，也纠正下只看文不说话的小毛病
真的很喜欢这文哦，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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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i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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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樓發表於: 2012-09-29 22: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刚刚好像电脑出了点问题，重复发文了，麻烦管理的大人帮我把这个删删掉，上面那个回复是正确的，这个多余重复了
谢谢

[ 此帖被baiye在2012-09-29 23:0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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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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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5)

134樓發表於: 2012-10-01 02: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每次看到蒼都相當不忍、令人心疼…
就算棄天帝對蒼是真心實意…但也不能就此以愛為名將人與其他外界切割、隔絕…
且其手段過於凶殘…折斷其羽翼鎖在自己身邊…像籠中鳥般失去自由…
如此行徑只會將對方推得更遠…蒼有其肩負的責任與立場…斷無理由接受與屈從…

龍劍這一對還是很寶很溫馨～有苦中作樂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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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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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樓發表於: 2012-10-29 18: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吧我覺得棄總有點悲哀
蒼快點愛棄總吧（可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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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i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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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樓發表於: 2013-01-10 23:5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时隔好久来看，为什么还没更新呢？伤心了……
今天又看了一遍这文啊，不能自拔当中。
不过我意外的觉得其中阎王锁他们追捕苍时发现的他身上的魔纹很有感觉啊，这是代表苍最后还是会属于弃总吗？这个设定很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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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m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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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8)

137樓發表於: 2014-01-14 23: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19. 岁月歌

时过境迁，多年不见，彼此的厌恶和鄙视还是清晰如昨，这也可以说是一种熟悉。

就算变换了容貌，朱武身上还是散发着那种，在吞佛童子看来，吊儿郎当，随心所欲的气息。就是那种恣肆的散漫，让人十分讨厌。

朱厌戳在鼻尖的前方，凝固着仿佛冻僵了一般。

“原来如此，你就是当年那个抢在我前面盗走佛眼的黑影。”

朱武哈哈一笑，毫不退让地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你要找佛眼干什么，但是以你一贯的卑鄙行径，也断然干不出什么好事，圣物落到我手中乃是天意。”

吞佛童子的眸子越发暗沉，忽然哼哼地冷笑：“也罢，反正最后还是回到了他那里……相对的，你也没能救成你想救的人。”

有时候敌人之间互相太了解了，也不是好事。对方总是轻易就能知道哪里才是你最痛的地方。

“硑！”
朱武忽然发力，抽出佩剑，荡开朱厌。

吞佛童子回身，朱厌切入雪地一扫，扬起漫天飞雪。

纷飞之中，兵刃相交，碰撞出金色的火花。

名剑和名剑冷酷单调的碰撞声，响彻了这寂静的山野。

魔国曾经的两位战神，于无人的雪山中交战。无战鼓，无袍泽，胜利了也无人喝彩，失败了也毫无意义。

可就是什么也不掺杂的对战，才是一决高下的本意。

风雪愈大，两个人却打得难解难分。

吞佛童子借着兵器的优势，屡屡要取对方要害，却被朱无避开。

然而朱武远道而来，久战也难保不会失手。因此他看准的机会，等待吞佛童子露出破绽。

吞佛童子见他闪转腾挪，心知论灵巧，朱武手中的剑更有优势，于是必须集中力量，一击必中。

两个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剩下的，一半靠本事，一半靠运气。

吞佛童子凝神，忽然发力，朱厌火速刺向朱武。朱武微微变了一下姿势，却没有躲闪。

吞佛童子眉头一皱，再收手已经来不及。

朱武举剑贴着朱厌的剑身刺向吞佛童子。

“嘶——”

吞佛童子迅速用另一只手接住朱厌，反身退开。

“当啷！”

朱武的剑掉在了地上。

他捂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吞佛童子，一副胜利的笑容。

吞佛童子后退一步，单膝跪地，手柱着朱厌，撑着身体不倒下。

朱厌的剑锋上，朱武留下的血迹很快被冻住。

而吞佛童子的脚下，却一滴滴地淌下献血。

“哼！今天就让我为吾儿报仇吧。”

朱武手臂上的伤口似乎已经止血了，他捡起剑，将剑锋抵在吞佛童子的肩头。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你背叛、欺骗过那么多人，难道没有什么想忏悔的么？”
“哼……你这样不负责任的人都没有忏悔，就算你说我是个叛徒，也至少背叛到了最后。你都没有忏悔，我又有什么可遗憾的。”

朱武皱起眉头，心想，干脆结果了他。

“住手！”

看着风雪中蹒跚着走来的身影，朱武顿时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好友！”

玄武湖上原本的雾气，到天亮时散了。码头上结了冰，当值的工头正在赶着收拾，一定要在辰时之前都收拾好，很快战船就要靠岸了。

“快点快点，上面吩咐了今天有要人到访，手上利索点！”
魔国人工头指着当地的码头工叫嚷着。
冰冷的铁镐和冰冷的冰面都坚硬无比，很多人的手都冻得发紫。

这在七星渡是很平常的事。

当年月华城一战，此地的气候都有了些许的变化，春秋很短，夏季炎热多雨，冬季低温干冷。很多现在住在此地的人都是从魔国的其他地方迁来的，原住民反倒逃难走了或者被迫迁到魔国的腹地。

这两三年，此地倒也平静，没有闹事的，也没有大灾。只是也因为平静，已经很久没有什么高官来此地走动了，要不是这次作为军港，也许也会愈发沉寂下去。

太阳升高了，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忽然出现了黑色的影子。

“这是……啊呀！这么早就到了？快！快吹哨子！全员各就各位！”

伏婴师所乘的护卫舰先靠上了码头。

船一到岸，就有人见他离开了舰队，往城里去了。

他独自提着一个包裹，雇了辆牛车，将他送到老城的一片废墟里。这里未被战火毁灭前，曾经有条颇闻名的街道，名字伏婴师有些记不清了，兴许是王府街或者王爷路什么的。

他也只是来过一次，到这里的一家丝竹行卖些货，顺便打听些玄宗的消息。那家铺子大约三十来平米，有对深蓝色的棉门帘子，掌柜是个有些年纪的老人，膝下只有一个扎着两个辫子的独女。

在一个差不多也这么冷的冬天，他在铺子里办好事出来，掀开帘子正要出去，却与人撞个满怀。乍一看，原来是一个红发道生。他两颊被冻得通红，也没想到门帘的那边也恰好有人出来，歉疚又羞怯地对着伏婴师笑了一笑。

伏婴师也报以淡淡的微笑。两个人擦肩而过。

随后他知道了，这个红发的道生，就是玄宗的奇首，赭杉军。

伏婴师在废墟里站定。这里已经破败得完全找不到过去的痕迹，像经历了一次大灾难，曾经存在过的人事物的痕迹被完全抹杀。

他对着自己手哈了口气。

真的是好冷好冷啊……

把带出来的东西放在地上，随意地找了些枯叶断枝放在上面，然后用火石点了火。

火苗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像样地烧开去，将那些绢帛、竹笛烧得噼啪作响。

那些微不足道的、偷来的、抢来的、骗来的，有关于他的情报、书信、随身物……付之一炬。

若他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在短松岗上，他一定不会就这样放手。
他本以为能够在弃天帝的大业里实现的梦想，现在看来，其实与之背道而驰。
为了自己要得到的人，毫无怜悯地牺牲其他，这就是魔所共有的自私吧。

弃天帝得到了，他无所不能，无所不有。

伏婴师却不能，他最终意识到，弃天帝为了自己的目的滚滚而过的车轮，压碎了他微不足道的希望。

赭杉军死了。他的死成全了弃天帝。

伏婴师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我的确作恶多端、卑鄙无耻，所以这就是我的报应；但是你如此善良温和、正直无私，为何反而落到这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赭杉军。我还以为，你是唯一一个会真正幸福的人。

最后一点灰烬飘散在废墟里。

伏婴师目送着它们飞向旭日的怀抱。

对有些人来说，黎明到来了；对另一些人来说，永无止尽的黑暗才刚刚开始。

“伏大人，您在这里呀！陛下吩咐了，半个时辰后主舰上朝议，他有要事宣布。”

战船停泊得平稳，和煦的日光笼罩在船的四周，晕出淡淡的粉色。

舷窗上倒映着外面淡蓝色的湖水和麦黄色的陆地，如此鲜明地互相衬托。

“你在看什么……”
弃天帝黑色的袖袍边缘滑过苍的肩膀。
他贴在苍的耳边，吐着热气，询问着，然后顺着苍的目光望向窗外。

外面平静得很，连一只飞鸟都没有。

弃天帝又回过头，仔细地端详着苍的侧脸。

苍垂着眉角，嘴唇抿得紧紧得，半张脸顺着光，不显得生辉，反倒有一种黯淡的忧伤。

弃天帝忽然觉得沉醉，舔了舔苍的嘴角。

苍一惊，下意识地推开了他。

没等弃天帝反应过来，苍已经一言不发地挪到床侧，下地去捡地上的衣服。

弃天帝意兴未消，追过去挡住他的去路。

苍看着他，眼神里很是疲惫。

“有人等你下船呢。迂尊降贵的继续和我这个逃犯呆在这里，好么？”
说着，苍披上衣服，打算离开。

“谁说你是逃犯呢？我可不会千里迢迢只为抓一个逃犯。”

苍低头不语。

弃天帝走到他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无论你是我的逃犯，还是我的降臣，反正都是我的。”
苍抬头驳斥道：“苍不曾降过你。”
弃天帝哈哈一笑，闲庭信步地绕着苍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说：“你虽不曾降，但是人人都说你降了魔国。”
“所以呢？你的诡计终于得逞了。”
“怎么能说是诡计呢？你既已经委身于我，自然是我的臣民，既为臣民，那自然是投降了。何况你在对岸又能干些什么？他们当你是个奸细呢。”
苍听他将事情歪曲成这样，想到当年月华城的往事，以及在此地被他掳去后所受的耻辱……还有，赭杉军尸骨未寒，他却未能亲手操办他的后事……想到这里，他不尽悲愤交加。

这么多年，他的确是苟且地活着，没有求得壮烈而死，于他人而言，不就是‘降’么？于弃天帝而言，不就是‘委身’么？

他而今也不求清白，也不求公正，只愿有生之年，重返中原，为赭杉军上一柱清香。如此，足以不恨。

苍这样想着，也不回应弃天帝，而是径直走向外面。刚要去推门，却被弃天帝一把拉住，重重地按倒在床上。

“我没有准许你离开。”
“你是否准许，与我无关。”
身上的人忽然沉默了。
就在苍感到这种沉默几乎要将他压死的时候，弃天帝忽然开口了。

“错了，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关心。”

苍看着他忽然阴沉下来的表情，莫名地心惊，并未作答。

弃天帝见他不语，站起来，忽然将一件东西抛给他。

“自己看看吧。”

苍迟疑着打开手中卷轴。

——维岁在癸巳，月庚辰朔，七日内戌，大圣皇帝谨致书于圣魔皇帝阙下：共遵成信，虔奉欢盟，以风土之宜，助军旅之费，岁以绢、银各二十万易之。沿边各守疆界，两地人户不侵。至于魔国逍逃叛臣，擒之以还，命其恭顺谨从，恪守誓书。必务协同，庶存悠久，共筹海内，永结盟好。

“‘逍逃叛臣，擒之以还’，这是我跟他们定的条件，换言之，就是我要的人若不从，就是毁约。”

苍放下誓书，不愿再看。

所谓朝政昏聩，也就是如此吧……

“所以，你明白了么？”
弃天帝的声音从头顶落下，顿了顿，更加冰冷地补充：
“你死心吧。”

弃天帝走开了，又很快回到苍的面前。

“哗——”
苍只觉得满眼都是红色。

“穿上。跟我走。”

苍回过神，定睛一看，这就是与弃天帝对弈之后，他‘赐’给他的东西——大红的袍子，凝聚了他的视线。

这件冬服的制式是魔国男子的制式，但鲜红的缎子上绣着白鹤，衣领袖口滚着白色的兽毛边。苍回忆了一下自己在魔国的所见，并不曾见过此物。

为何弃天帝要他穿这衣袍？

低头想着，弃天帝倒是不耐烦了。亲自上来抓着他的手就往袖筒里塞，苍挣扎着躲开，却敌不过弃天帝的力道。

他一直不能理解，弃天帝究竟是什么？不老不死，无敌的力量，这难道不应该是真神么？但是他却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身上散发着，与其说是神性，不如说是霸道的魔性。尤其令苍不解的是，为何自己濒临死亡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总是会将他重新拉入这滚滚红尘。

一切都是巧合么？
如果是。
这是多么折磨人的巧合。

苍现在终于意识到，弃天帝似乎知晓他很多，而自己却对他知之甚少。五年前，受困于无天宫的时候，他曾经被弃天帝探知过自己的记忆；还有当年，苍返回封云山被弃天帝所擒，当时究竟是苍偶然遇到了他，还是他早已在那里等着苍来自投罗网？难道，自己在一开始就犯了方向性的错误——并不是自己在同他斗争，而是他一直盯着自己？

那么这样说来，自己所有的挣扎和痛苦，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自己如玩偶一般被摆弄到现在，却毫不自知？

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想到这里，苍只觉得从头冷到脚，下意识地打了颤。

赭杉都走了，尸骨未寒，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为什么不能一了百了？

抓着他的弃天帝察觉到了他的恍惚，将衣服草草裹到他身上后，扭过他的脸，对着自己。

“你走神了。”

苍这才回神，神色还留着一丝心底泛上来的不安。

弃天帝对他的沉默和恍惚很不满，他最讨厌苍想着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但是，苍眼底那一点掩饰不了的不安，却让他觉得，他或许得到了某种优势。

“走吧，上甲板。”

苍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往外走。

他们刚走上甲板，就发现到好多魔人盯着苍身上的衣服看。苍越发清晰地感受到，这一定是弃天帝的另一个计划，而他又被无情地推向了这个自己一无所知的“安排”。

弃天帝站上了舰首，苍在那里看到了好多熟面孔：
伏婴师、晦王、左门佑军……
他们一看到自己，似乎也有些惊讶。尤其是伏婴师，那种箭一样的目光，瞬间爆发出的锐利和凶狠。

大概这就是这次随征的人们。断风尘不在，那么他可能驻守七天。
既然是班师回朝，集结于封云山又是什么意思？
他们如此严阵以待，又是要干什么？
他们又为何这样看着我？

苍心中无数的疑问，接踵而来。

唯一能给出回答的，就是迎风而立，似乎志得意满的弃天帝。

“辅相之职，自补剑缺之后，一直虚位以待。我发兵前曾与御前诸位有过约定，等此次搬师，辅相之职我一定会给个安排。今日我军回朝，便在三军将士前将此事定下来。伏婴师上前。”

伏婴师听到弃天帝叫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又看了苍一眼，才跪下听旨。
苍这次发现了，原来他们的惊诧并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自己身上的袍子。

“伏婴师居相位多年，公忠体国，实心用事，多有建树。擢升次辅相，总理两阁事务，授一品冠带，掌两阁相印。”

等一下！
什么是“次”辅相？

伏婴师和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忽听“扑通”一声，正理不清头绪的苍忽被架住双肩，往地上一压，也跪在了地上。

“苍，月华乡人士，多年近身侍奉有功，又潜入敌国为应，使魔军再破中原，开疆拓土，居功至伟。擢升首辅相，掌辅相印。”

苍听完，一时五雷轰顶，甚至忘记了要站起来。
他这是要，坐实了自己叛国的罪名，让自己再也不能回中原么？

到底怎么回事？！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弃天帝自己，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诏令毕，传抄两阁六部，三天后回七天举行加爵大典。”

伏婴师阴沉着脸，拜谢后，站了起来。转过头，看到仍然呆跪着的苍，想了一会儿，走了过去。

“大人请起吧，陛下已经走了。”

苍茫然地转过来，看到拉着自己的竟然是伏婴师，一时竟没有反应。

“大人应该高兴才是，如今你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陛下既然举行加爵大典，也必会邀请各国使节，共襄盛举。”

伏婴师面无表情地说完，看着苍更加惊恐的表情。

忽然从憎恶中有了一种喜悦——掐灭了别人所有的希望，让对方也体会到自己的痛苦的，那种喜悦。

苍过了很久，终于站了起来。

他没有说什么，刚转身就被两个侍卫架走了。

伏婴师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他这才发现，苍竟然是光着脚被拖出来的。
他忽然笑了出来。
弃天帝的粗心和霸道，苍的倔强和无助，看着这两个夺走了他所有物的人彼此煎熬，竟也是一件能让绝望的自己感到快乐的事情。

永失所爱的痛苦，我不会独享。

20. 将进酒

次日，战舰继续停泊在渡口上待命，而弃天帝一行人走陆路返回七天。
虽然大家都很不解，但是也没有人去追问，一切仍旧按照弃天帝的意思来办。

渡口往北，出了月华城，一望可见的山峦便是封云山。

弃天帝的车辇就此与大部队分开，兀自向山中行去。

苍坐在弃天帝的马车里，自昨天开始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他比以前更沉默，更不愿意与人沟通，连窗外的风景都不看，只是沉默着微闭着眼睛。

弃天帝只当他是睡着了，反正苍是否给出回应也影响不了他的决定。

马车在失修的道路上颠簸着前进。

这里已经成了荒山，不要说人烟，就连飞禽走兽都罕见。

整个山体原本是山峰的地方下凹成了一个小小的泻湖，只有这个湖边，稍稍有些绿色的植被。其余的山体，都光秃秃地裸露在风中。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是弃天帝叫停了马车，他要下车徒步。一步跨下迎宾踏，却见苍依旧坐在那里。

“下车。”

苍慢慢把视线转向他，却不回答。

弃天帝没有再重复第二遍，而是直接将人拉下了车。
没等苍站定，一件绛紫的毛皮披风就裹在了身上，他一看弃天帝，对方也是黑色丝绒白色兔毛衬里的大氅穿上了身。
“你们在这里等着。”

随从并没有跟来，上山的只有他和弃天帝两个人，加上天寒地冻，苍觉得格外地冷。

他记忆中的封云山的冬天，不该是这样的。

一切都不是那时的样子了。

苍一路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没有转身就走的原因，可能是他真的很想念这一方寸草不生的土地。

走过了乱石岗，走过了花冈岩，眼看着快要看到绿色，却忽然觉得或许一转弯，便有什么人会从那些灌木后面走出来，穿着深色暗淡的道袍，衣袖翩翩地向他微笑。

“苍，这么冷的天，下山去了？”

苍愕然止住脚步。

弃天帝也立刻停住了脚步，拧着眉毛看他。

“干什么？”
苍仿佛失语了一般，只是沉默地看着远方。

弃天帝一皱眉，不耐烦地走过来。
“怎么了？”
苍幽幽地把目光转向了他。
“何故带我来此？”
弃天帝甩了甩披风，笑道：“难道你不想回来看看？”

苍水蓝色的眼睛长久地注视着对面的人。
“这里有魔气，还有魔所生的幻象。”
弃天帝眨了眨眼睛。
“那又如何？若不是此地有魔气，你当年又怎么会寻到这里？”
“当年我并非寻你而来，我只是返回故里。”
“有何不同？反正你到了这里，发现了真相，然后成了我的战利品，不是么？”

苍微微皱了皱眉头，知道弃天帝又在歪曲。
可是再同他争辩：那时到底是弃天帝真杀不了他，还是不想对他下杀手，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此说来，带我来此，是为了庆祝你的胜利么？”
弃天帝转过头去，看向山顶。
“这里可以说是我再临人间的地方，来看看又何妨？”

他曾在此亲眼目睹翠山行的魂魄被摄，弃天帝张开羽翼，以人的形态醒来。
如今，十道子只剩自己，他是要破除这最后一个障碍么？

苍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赭杉已死，杀了我，你就可臻于完满。”

弃天帝一甩披风，嚯地转过身来，先是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哈哈大笑。

“你以为我带你来，是要杀你的？”

苍见他如此大笑，心想，我又该如何想你呢？你我不共戴天。

倘若真的是那样，至少能够葬在玄宗存在过的地方……只是，倘若能把赭杉的棺椁也带到这里……

苍兀自站在雪地里默默地想着，心里并不是痛苦，反而有一种被冻结的麻木。

身陷敌国，被陷害、诬赖，有家不能回，刚刚重逢的亲人瞬间就失去了，甚至连他的尸骸都来不及收敛，流亡不算，还被敌国封了高官……面对这样荒唐又冷酷的现实，他反而连悲痛和憎恨的心力都没有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河蟹]胸口，手上却麻木得感觉不到任何的体温和心跳。

“这么会儿手就冻僵了么？”

弃天帝随意地抓了一下他的手，果然是冰冷的。

苍想抽回手，却发现真的冻得失去了知觉。

不仅是手，才站了这么一会儿，腿也没有知觉了，简直感觉不到膝盖以下的部分。

弃天帝看出了他的异样，又向前走了几步。
“怎么了？”
苍摇了摇头，绕过了弃天帝，硬是拖着两条腿，仿佛走在棉花上一样前进。
这下子，苍走在了前面，弃天帝反倒是落在了后面。

不过弃天帝并不是追不上他，而是他觉得苍有些异样，身形飘忽不算，精神也越发不济。

苍还是拼命地往前走，这下连他都不知道要去哪里。

离山顶近了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

是的，照理应该是山越高，便越冷，可是这里山顶的泻湖却很温暖，甚至可以有植被生长。这一定有缘故。

对了，多年前来这里的时候，就感受到这里有股奇怪的魔气，和其他的魔气又不相同，像来自地底的温泉一般向外弥漫。

正想着，忽然眼前看到一个人影。

苍一愣，心想那个背影好熟悉，他不自觉地快走了几步，等他反应过来，竟到了山口。

正迷惑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黑色的羽翼飞散开来。

“你说吾寂寞？那你就永远留下做吾的奴隶吧！”

“苍！”
身后的弃天帝只看到苍忽然失去了意识，一下从坡上滚了下来。

他连忙上去把人拉住。

低头一看，只见苍惨白着脸，手脚冰冷，已经晕了过去。

弃天帝觉得很疑惑，他不明白苍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这里魔气丰沛，本应该是苍调理身体的好地方，但是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是否因为苍过早复苏的原因？

不管怎样，只能先行回去，待他醒来再作安排了。

黑暗的空间，冻结的时间，无始无终，非流非止。

来人俯下身，看几步之遥，流淌着的，或者说游动着的金色的光流——

天上和地下盘曲着的两条巨龙，各自围绕着金色的树冠和黑色的树根。

“戒神宝典？我应在梦中，可它为何入得我的梦？”
苍没有靠近那颗金色树，可奇怪的是，那棵金色的树离他越来越近了。

金色的树叶簌簌作响，探向他的额头，仿佛期待着他的碰触。

苍后退了一步，他记得戒神宝典只会回应两种人：魔国战神和圣魔原胎。
而他并不是二者之一。

可是随着苍的后退，戒神宝典却发出了一声叹息。

那真的是一声叹息，树的叹息，叹息着洒落了一地金叶。

一些叶子飞向苍，落在他的身上，发上，衣襟上。每落下一片，苍就能听到许多嘈杂的声音，仿佛在说一段故事，或是一些人的往事，随后又会有很多幻像出现在苍的脑中。

他匆忙将叶子拍落，声音和幻像便消失了。

忽然，金色的树发出了更大的动静，更多的叶子向苍飞来。苍的衣袍被吹得翻飞起来，他躲闪着，却还是有叶子落进了他的袖袍。

眼前一亮，随即就成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是……无天宫的花园？
梅花凋落了么？

“那是……”
苍看到，黑衣的人抱着一个似在沉睡的人走到了梅花树下。
他一下子，竟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哑剧一般的景象。

忽然有风吹落了几枚花瓣，掉落在沉睡的人的头发上，黑衣的男子伸手要掸去，却迟疑着终于还是放弃了。

他俯下身子，在那人耳边说了些什么。

可是苍什么也听不到。

忽然间，大风吹起，漫天的花瓣片片飘落，吹得苍睁不开眼睛。

待他再次恢复视线的时候，梅花树下只剩下一个人，那人满头白发，沉默地看着天空。

忽然，他把视线投了过来，与苍的视线撞在一起。

！？

刚想说话，肩膀剧痛，声后忽然传来沙哑的声音——

“吃了他……吃了他……”

再一看，肩膀已经被一个魔物生生咬去一块皮肉，顿时鲜血淋漓。

苍吓了一跳，猛地睁开了眼。

柔软的锦缎覆盖在身上，床垫也是柔软的兽皮，肩膀上有些疼痛，低头一看，胸口落着几缕黑色的长发。

被他的头压痛的么……怪不得做那么奇怪的梦……

弃天帝好好地睡着，双手环抱着苍，睡得又深又沉。

苍叹了口气。

如此深沉漫长的长夜之后，又不知会是怎样的明天。

魔国首辅加爵，魔皇在宫中大宴群臣。

三宫、两阁、一殿全部都用红色的缎子装饰起来，树上、檐上都是摇曳着的红灯笼。

弃天帝为了这件事情，同弥、肃两阁顶牛了大半个月，用伏婴师的话来说，他完全没有“自己正在做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的自觉。

但是这座皇城却无疑是兴奋的。

东西大厅全部打通，满满地摆着酒席。不仅是七天的官员，还有他国使节，全部都收到了请柬。连普天殿外面的广场上都有好几个长桌。

七天人见的世面已不算少，却不曾见过如此盛大的排场——为了封一个官员，在宫内设宴。

白天，弃天帝拉着苍行完受封大礼，再加了伏婴师的爵，现在又参加晚上的宴席。

弃天帝今天很高兴，前所未有的高兴。对他来说，从今天开始，不管苍愿意不原意，不管是从实际上还是名义上，苍都属于他——只属于他。

他站在装饰着龙凤金饰、红绡朱锦的宫殿里诏告天下：

从今天起，世上再也没有六弦之首-苍。从今天起，苍就是我魔国的首辅。

这是他的胜利。他要让天下人都来见证。

酒席开始了。

小世子雍容被五色妖姬掺着走上台，作为唯一的皇亲，用他稚嫩的声音去诵读一个关于大人的政治契约，还有对魔国的祝福。

雍戎一边背诵着这四言的，晦涩的辞藻，一边时不时张大眼睛看着这世上最有权势的皇帝与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

弃天帝穿着深色滚红绸祥云龙纹的礼服，坐在金色的龙座上。面带笑容，满面红光。在雍容的印象中，似乎他从未这样笑过。

一旁的苍，穿着红色的鹤纹官服。
这是弃天帝在那次对弈之后留给苍的。
他说：“总有一天，你会穿着这身衣服，成为吾之所有。”

这身“嫁衣”穿在苍的身上，有一种瑰丽的端庄。
弃天帝忽然觉得，这样的苍很合他的心意。

苍没有表情地坐在那里。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欢愉。一如既往，深不见底。

他如今算是身陷囹圄或者飞黄腾达，他分辨不清楚，也知道多想无益——从中原下诏议和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他誓死守卫的国，将他轻易地交出去，仿佛是一枚弃子。要与他的敌人朝夕相对，在皇宫中值班，不能逃避，或者逃避也不是他本人的性格。

但是对于这一切，他已经不像早年那样容易激愤了。

大战后，知道自己被当做魔国人抓走的那天，有那么一瞬间，他只觉得周遭嗡嗡地响，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心里有什么东西分崩离析，疼痛不已。

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失去了激愤的力量和情绪，胸膛里那颗心，好像已经感觉不到跳动的气息。
亦或者，他其实已经死去了很久。

同样觉得无法欢畅的人，还有伏婴师。
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后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冠冕，会落到一个中原人的头上。

伏婴师第一个站了起来，端着酒樽，上前敬酒。他的第一杯，是给弃天帝的。

“吾皇不以臣卑微鄙陋，对臣信任有加。臣感恩戴德。适逢陛下之喜，臣请赐酒一杯。”
弃天帝也站了起来，走到伏婴师身旁。酒樽和酒樽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弃天帝将酒一饮而尽。倒杯以示众人。

顿时场内响起一阵欢呼。

断风尘随后也带着自己弥天阁的人马上来敬弃天帝。

弃天帝的酒量并不好，但是他今天高兴，非常高兴，所以只要有人敬，他都赏脸地一饮而尽，绝不含糊。喝完了两阁丞相的酒，又去喝六部的酒。登时，很多人围了上去，挨个儿敬酒。

酒过三旬，弃天帝已是两颊绯红。

此时，已经敬过皇帝的伏婴师，来到了苍的面前。

“首辅大人……”伏婴师本来想好了要说一大堆马屁话的，但是看到苍的神情，忽然又觉得说和不说没有差别。
“下官恳请赐酒一杯。”

苍从一开始到现在，眼睛一直淡淡地低垂着，此刻也不理睬伏婴师。

伏婴师自顾自将苍的酒樽满满地倒上，递送到他面前。

“敬酒，历来是魔国的风俗。苍首辅虽然是中原人，既然入我魔国，便要尊魔国的礼仪。”

苍微微地抬起眼，看了看他手里的杯子，却并不接。

伏婴师看了，只是冷冷地笑了笑。

挤不到前排敬弃天帝的人，忽然发现伏婴师在敬苍，恍然发现苍也是可以敬酒的，于是纷纷围拢过来。

酒盏连着酒盏，混合着酒香的薰人的气息围绕着苍。他一时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一张张挤到他面前的脸。

这时候，弃天帝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于是拨开人群往苍这边走。

“首辅大人不胜酒力。我替他喝了。”弃天帝说这话的时候，站立都有些摇晃。

可是苍还是看到，他高大的背影笼罩住自己，将围拢上来的光怪陆离的景象挡在身前。

弃天帝还在喝酒，一杯接一杯。一边喝，一边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五年前，魔国庆典之日，于普天殿设宴，我赐苍一杯酒，他不饮。后来还是我……”
弃天帝浑话没说完，苍忽然站了起来，夺过弃天帝手里的酒杯，一口气灌了下去。

大家都愣住了，稍候见他并无异样，便爆发出一阵欢呼，然后前赴后继地，越来越多的人要过来跟新首辅干一杯。

苍一手拿酒樽，一手抓起桌上的一壶酒，就往人群里走。他也不理会半路上劫住他的，直径往酒席桌走。一桌一桌开始敬酒。

苍不说话，只是走到哪一桌，便自己先干一杯。旁人见了，也不管他是有酒量还是有酒胆，也跟着一个一个车轮战。

弃天帝还没有反应过来，苍已经倒空了一壶酒，往地上狠狠地砸了酒壶。

伏婴师一看，瞟了一眼断风尘。后者大喊一声：“给大人上一壶新的！”

苍也着实不差，满满一壶下肚，居然脸不红心不跳，话不多神不乱，这倒是连弃天帝都比不过他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酒席还长着呢……

弃天帝要去拉着苍，自己却先被底下人绊住了，一杯接一杯地灌。到最后，他自己也搞不清喝了多少。

苍也一样，就这样从开宴喝到散席，一口东西没有吃，只是一个劲儿地猛喝。无论谁敬，他都喝。一杯也喝，两杯也喝。有说法也喝，没说法也喝。

一句话都没有，只是喝酒。

看得旁人心里都为他捏一把汗，总怕他下一秒就会倒下去不醒人事。

苍面对着应接不暇地伸过来的酒杯，只觉得所有的人都只是飘过来的影子，没有名字也没有脸，光怪陆离得像一个个怪物。

正在麻木机械地给自己灌酒，忽然有人伸手抓住了他握着酒杯的手。

“苍大人，喝酒伤身。”

苍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于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白衣人。

“啊……是……你？”

21. 宴平乐

弃天帝那里的喧闹是越来越高了，断风尘坐在一旁吃着盘中佳肴，美滋滋地啜着自己的小酒杯。忽然有人拍了他一下，他下意识地又要举起酒杯来。

“别给我来这套。”
来人两根手指把断风尘的杯子给顶了回去。
“伏大人？今儿个也是你高升，下官沾沾喜气，你也给赏个光么。”
伏婴师背对着人群，冷冷地笑了笑。
“你我同年同期，我进一步，你却只回到肃天阁接我的衔，”他说着，凑近了看断风尘：“你心中会没有怨言？”
断风尘倒是不慌不忙，一派自若。
“伏大人说得这是什么话。要是同年同期就都要官居一品，那得多少个魔国才够？那都打娘胎里出来的，是不是人人都要为王侯？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各司其职，各行其事才好。伏大人应该知道啊，回肃天阁一直是我的心愿。”
伏婴师看他笑得如此天衣无缝，心里更是不痛快，阴沉着脸，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有时也不明白，明明已经赢了九十九步了，为何偏偏就是盯着最后一步而感到沮丧和厌恶。

而头又越发地晕，脸又越发地烫。
他分明是很清醒的，却觉得有些醉。

断风尘看在眼里，上前去扶他坐下。
“伏大人也是喝高了吧？先歇歇，吃点菜。”
“我没醉！”
“是是……没醉没醉……”

断风尘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大伙儿正围着弃天帝，围得他明明老高的个子却也如同被埋没了一半。再看却总觉得哪里少了些什么，想了想，原来是不见了苍。

断风尘一皱眉，不禁想到，苍是不是又跑了？

“呕……唔……”
苍扶着石凳吐得厉害，可是吐了半天，却只有酸水。
本来也该是，因为他光喝酒，也没吃什么东西。
站在身后的曲怀觞替他拍着背，好让他舒服些。
“要不要进去吃点东西……吃点东西会舒服点……”
苍闭上眼睛摇摇头。
“曲大人，可否陪在下说几句话。”
“大人尽管说。”
苍顺了顺气，拉着曲怀觞走到廊亭边坐了下来。
“曲大人此来，是受魔国所请？”
曲怀觞垂下眼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本该是龙大人来的，他……因有些事，走不开，故下官替他前来。”
“龙大人，有何事？”
苍关切地问。
“也……唉……一言难尽。”
苍看出他也不想多说，便不再追问此事，只是他另有一桩心事，却放不下。
“苍还想向曲大人打听一件事。”
“大人请讲。”
“不知我托剑子仙迹安葬的故人，是否已经……”
“大人可是说赭道长？”
苍一愣，呐呐道：“曲大人认识赭杉？”
“啊，一面之缘。他曾来寒舍造访，风骨独特，深为佩服。”
苍低下了头。
“我知道剑子已将他落葬在京郊玄宗大塚中，同其他几位道长一起……”
苍看着地面，点了点头。
“如此，我便放心了。苍有事相托，望先生襄助。”
“大人不必如此见外。”
苍见曲怀觞诚恳接受，便坦然向前一步，双膝跪地，伏首嗑了头。
“大人这是！”
苍直起身来，将一缕青丝咬下，淡淡道：“苍怕是有生之年都无法回去祭奠他们了，请先生将我这一拜带到赭杉坟前，算是我没能为他操办后事的补偿。另请先生将此物交与剑子，让他替我一并葬了。苍这一身已无属于自己的东西，唯有这发肤，葬在那里，也算是我陪在他们身边。也请剑子，务必珍重。苍拜谢！”
说着，他又掬身伏拜。

曲怀觞连忙将他搀起来。
“大人何必如此……”
“请曲大人务必带到。”
曲怀觞犹豫了一下，迟迟没有接，想了片刻最后还是接过了那缕沙色的长发。
“我本不该说起，但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如实相告。魔国本来请的是龙大人，我不知为何他们会知道龙大人的名讳，点名要他前来。可是彼时，龙大人同剑子因为朝中有人诬告谋反，已经出逃。”

苍一听，身子一颤，扶着廊柱坐下才没有跌倒失态。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

两人站在异国的灯火里，黯淡地像一双影子。

“苍！苍！”
“苍大人！苍大人！”
大厅里忽然传来嘈杂声，苍回头一看，却见弃天帝已经向这偏僻的长廊处走了过来。

“来！陪我喝酒！”
弃天帝上前，拉了苍就往里走。匆忙间，苍只能用眼神向故人道个别。
“陪我喝酒！喝！喝掉！”
弃天帝醉醺醺地把酒杯送到苍的嘴边，压着他硬灌。
苍只是一声不吭地吞咽着，喉结上下浮动，忍受着烈酒的灼烧。
刚咽下一杯，腹中即刻如火烧一般，又有呕吐之意。
可是没等他喘上气，弃天帝的杯子又满了。
旁边的人忙着起哄：“今日是首辅大人大喜之日，来来来，再满上，再满上！”
冰冷的酒杯磕在唇上，苍压着难受一再一饮而尽。

间或也有人给弃天帝灌酒，他也早已喝得两颊通红，不过身形步伐却还健朗，谈吐间虽有醉意，神态却不癫狂，依旧是威严豪迈的模样。

反观苍这里，他虽然神志清醒，丝毫不醉，脸色却越喝越白，加之被人群围在中间，胸闷难耐，愣是挣扎着拨开人群往外走。待弃天帝发现时，他已跌跌撞撞地挤到了角落。

“怎么又要歇了？来来来，再陪我喝两杯。”
苍抬目看到了弃天帝身后尾随他而来的那许多官员，眼看着又是一场车轮战，渐渐觉得支持不住了。他倚靠着墙，又喝下了三两。

最后，断风尘发现酒不够了。此外，其他几个人也喝高了，开始说胡话。他生怕这样下去场面不好收拾，这才吩咐下去撤宴。

官员们一一告退，在殿外的长廊里又议论了一会儿。
有说这次议和之事长短的，有说自己升迁入职的，有说朝臣家长里短的……说到最后，也都是各回各家，各走各路。

陆陆续续，宾客都走完了。

苍一个人，满身酒气，摇摇晃晃地走出普天殿。
就是在这里。
那天，他被弃天帝强吻着灌了一口酒。
就是在这里。
那天，他同赭杉军在侧面的回廊里见了一面，却叫赭杉军险些被捕。
就是在这里。

事隔五年，他终于咽下了那杯苦酒。

五年……他以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已经够荒唐、够不堪的了，没想到多年之后，他永远失去了赭杉军，而且居然成了敌国的＂首辅"。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知道谁敬的。

无所谓。

他想大声疾呼：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嗓子却像烧过一般，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他看着普天殿的广场上，星星点点的灯火，摇曳着的红灯笼红绸子扑面而来。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滑落到嘴角，偿了偿，苦涩的泪，居然也有了酒的味道。

人潮散去，空余这深宫寂寥。

苍看着深沉的夜幕下，普天殿蜿蜒的台阶，忽然仰天无声地大笑。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五脏六腑火烧如焚。

“你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弃天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依旧是两颊绯红的样子，眼睛里的光芒闪烁不定。

苍停了下来，回过头。弃天帝就在他身后，看着他的眼睛。

毫无预兆地，弃天帝将他一把搂紧，拧着他的下颌就一口吻上去。

酒气直冲脑门。

意识顿时停止。

弃天帝只觉得手臂上一重，苍昏倒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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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水晶砂床帐罩在一层紫色的绒布外，看上去像天上的星星缀在天空中。边缘的地方，也缀上了细丝串起的墨玉珠。

弃天帝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中的装饰品，目光又不自觉地在这个空间里逡巡。

他好象从未见过这里亮堂堂的样子。

他下令将这里重新整理一番。

将封住窗口的木条全拆了，屋子里加了五盏铸铜三层油灯。如今，全点上了，便将顶上绘的远古上仙也照亮了。

苍蜷曲着身子，躺在他的身边，呼吸深沉，身上有一股令人沉醉的酒香。

弃天帝也喝得多了，迷迷糊糊地又觉得睡意浓浓，翻身将苍抱紧了，头埋在苍的颈窝里，隐约能听到他安稳地脉搏。肌肤相触的地方，能够感觉得到苍的体温和肌理。

他眯眼欲睡，这么一摸，却又生出万般绮思，又睡不着了。

弃天帝翻了个身，背对着苍。
他开始觉得有些醉了，又觉得很清醒。他死盯着屋子里的织绒地毯，眼前却都是五年前从湖里把苍捞上来的画面。那时的苍，身上高热的温度，迷离却又冷清的眼神，明明濒临失控却又硬扛的隐忍，顿时让他的血液又仿佛被点燃了，开始奔腾了。

“嗯……”
弃天帝重又翻了个身，顿了才一刻，又干脆坐了起来，转过头看向躺在一边的苍。苍好好地睡着，弃天帝看着他的睡颜，有些想干些什么，却又下不去手的犹疑。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苍忽然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
脸上又露出了哀伤的表情。
弃天帝听了，凑近了去看他，看到他因为皱眉而嵌入眉间的朱砂印，还有长长的颤抖着的睫毛。
“苍……”
弃天帝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苍有回应，他睫毛颤了颤，却没有睁开眼睛。被弃天帝压着的身体，也开始有些微微地打颤。
弃天帝一瞬不瞬地看着苍，不自觉地，整个视野里只剩下苍动人的下颌曲线和唇线轮廓。
“……苍……”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

大红的官袍敞开着领口，这是苍喝醉了，觉得透不过气，自己解开的。
于是弃天帝的吻就可以毫无阻碍地落在苍的颈窝、锁骨，以及更深入的地方。苍下意识地抓着弃天帝的手臂，却僵硬地保持着姿势着没有挣扎，甚至会微微地迎合着弃天帝的动作。

“哼嗯……”
弃天帝开始褪去苍身上的衣袍，将他的腿抬起的时候，可能太过用力了，苍发出了一声隐忍的轻哼。但是弃天帝并没有注意，他继续开拓苍的身体，吻咬着苍白到有些泛光的皮肤。

短短的时间里，灯油甚至没有消减一分，红底白鹤的官袍就从床上滑落到了地上，玉带、冠冕，经不住摇晃，也掉到了帐子外面。

“啊……唔嗯……”
苍开始断断续续发出些细碎的声音，那是因为弃天帝开始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深入。

可是弃天帝也渐渐感觉到了异常，苍好像明明是有些抗拒的，他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拒绝他的爱抚。

“苍……你在想什么……”
弃天帝俯下身，一只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搔弄着苍的胸口和下身。
“唔……”
“不告诉我么？那会很难受的……”
弃天帝微微用了些力。
“啊……哈……”
苍迷迷糊糊地张开了嘴：“……让你一个人……等我……那么久……对不……起……”

弃天帝一惊。
他忽然坐正了，揉了揉眼睛。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喝醉了，幻听了？

“你知道……？”
“嗯……”
苍知道么？苍怎么会知道呢？苍知道自己为他重塑肉身？苍知道自己一直在等他醒？
那他对苍说的那些自言自语般的话，苍都知道么？

也许真的是喝太多了，弃天帝忽然觉得晕眩，他迟疑着，确认一般，又问了一次：“你……都知道？”
苍侧过了头，连带着将上半身也侧了过去，好像是要躲避弃天帝的视线。
“对……不起……我也……一直在等……”
弃天帝忽然觉得语塞，居然说不出话来，而只能轻轻地拥抱着苍。

这是梦么？

苍还在喃喃自语：“我好像……在黑暗中……没有人……我想出去……而你……来了……”
弃天帝闭上眼睛。
他似乎可以想象这五年来苍所面对的世界——那应该是一片无声无光无尽的黑暗。
他无意识地用鼻尖蹭了蹭苍的后颈，又将手臂收得更紧些。
苍因为感觉到后颈处的冰冷，下意识地仰起了头，瑟缩着反而更落进了弃天帝的怀抱。
“如果……可以补偿……唔……”
弃天帝忽然将苍翻了过去，背对着自己。
我不接受补偿。你属于我，以及属于我的理由，你一生一世都要记得。
“你欠我的。”
“……嗯……”
“我要的，你都给我。”
“……嗯……”
“你不后悔么？”
苍忽然沉默了一下，然后眼泪忽然落到了枕巾上。
“你……不离开……好么……”

弃天帝觉得心漏跳了一拍，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有一种难以描绘危险，但更清晰地感受到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来不及思索，他用行动回答了苍。

拨开沙色的一直覆盖到大腿的长发，苍的背后上，从颈背一直蔓延到腰臀的逆反魔源的符文印刻在他的皮肤上，弃天帝先用指尖顺着符文的笔画缓缓勾勒，然后用唇舌再描摹一次。
苍就那样乖乖地伏趴在丝被上，间或有颤抖，但始终没有逃走的意思。
弃天帝心里觉得有股温热的东西开始流淌了，那的确是在心里的，而不是在身体的其他地方。那热流所及之处，都开始变得温暖而缓慢，呼吸、摩挲、亲吻，连抚弄苍下身的那只手，也开始变得温暖而缓慢。

“啊……唔啊……嗯……啊哈……”
苍在惊怕中喊出了声，伏趴在床上忍受着身后的压迫。
睫毛上沾满了泪水，因为疼痛而握紧了拳头，身体克制地紧张着。
弃天帝察觉到了他的僵硬，缓缓地在他耳边吹着热气。
“放松，这里……这样……”
“唔！……”
“舒服了么……”
“嗯……”
苍在摇头，却似乎已经意识不清。
弃天帝觉得好笑，苍温顺的时候还真是难以想象。他竟然会用这么矛盾的态度来试图拒绝。
“别怕……会舒服……”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不予理睬。
“唔……啊……”
弃天帝开始明白，只要苍接受这件事，他的忍耐限度就可以无止尽地被突破。像袒露出腹部的刺猬一样，毫无反抗能力。
“说实话……你真的……很适合被这样对待……”
弃天帝笑着，又一次挺进。

沙色、黑色的发梢垂到了床沿上，摇晃间有些又滑落到了地上。

这一夜，苍忍耐着弃天帝所有的行为，直到他发不出声音为止。

================================================================================
晨曦刚挂上东方的天际，七天又开始每天例行的浩大检阅。

百官开始一一到达肃天阁外，车马围绕在建筑周围，有些人由于马车无法前进，只能远远下来步行。

这个时候，弃天帝也习惯性地醒了。他闭着眼睛，想躺着伸个懒腰，忽然觉得似乎周围不太宽适，这才慢慢地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床边正低头沉思的人的剪影。
金红色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将他的轮廓刻画得清晰。
“嗯？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苍好像忽然意识到他醒了，转过头来看着他。
弃天帝坐起来，靠了过去。
“昨晚上要是太累了，我准你假。”

苍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忧郁地转过头，掀开被子下了床。
苍走了两步就扶着桌子停了下来，眉头紧紧地皱着。

弃天帝见状，便也披上了睡袍，踩上羊毛底的棉鞋下了床。
他走到苍身后说道：“你这样可要着凉，赶紧把衣服穿了。”
苍却问道：“这是哪里？”
弃天帝一听，心里有些沾沾自喜：“这里是万年殿啊，怎么样？重新收拾过，还不错吧？”
苍看着他，先是不说话，然后隔了一会儿道：“原来如此……那么，昨日你也尽兴了吧……”
弃天帝听他说这话，味道有些怪怪的，于是说道：“你自己说要补偿我的。”

苍一听，倒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我……何时对你说过这种话？”
弃天帝闻言色变：“昨夜你自己说的。你总不能忘了吧？”
苍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脸色却更加地苍白。
弃天帝见他不答话，更是要问个明白，坐在了凳子上，正色质问：“昨夜你侍我入寝，言及过往之事，你都忘了？”
苍却不回答，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心绪波动只在闪烁的眼神里若隐若现。

弃天帝只道他装糊涂，心中不免不痛快。
“尽鱼水之欢，而得鱼忘筌。”

苍咬了咬嘴唇，低下头看着桌上全新的、干燥的茶具，一字一顿地说：“昨日哪些话，我记得，可我并非对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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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li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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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38樓發表於: 2014-01-17 22:2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蒼幹麻說那句啊! 給棄天帝得意一下讓自己受寵才是高招嘛

說出 "不要離開我 .... 不是對你說的" 無疑是打了棄天帝一巴掌! 這下要換棄天帝痛打蒼一頓了又要虐了, 後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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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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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

139樓發表於: 2014-01-19 09: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赭衫...真的向原劇一般嗎....QQ
好捨不得啊....話說死要見屍的 ~><~
蒼那天晚上的話，應該是要對赭衫說的吧？？
棄大神總這次大概徹底炸鍋了吧？
這遠比：一次這樣、兩次也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這樣的打擊還來得大很多..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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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