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8【南北雙秀】有始有終，沒中間（208F更新番外，一百二十歲的生命線（完））|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8【南北雙秀】有始有終，沒中間（208F更新番外，一百二十歲的生命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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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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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140樓發表於: 2024-03-27 17: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139樓zuoyooooo于2024-03-26 11:42發表的 : <{giHT
虽然我一直叫你呆芳，但是我确实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呆o_o ....…… jPnO@H1
顺着时间走下来，真的错过了好多。 Yj3P 7k$c
所以小情侣【或者说夫夫啦】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说开才好，真的没有人能完全懂你的心思，哪怕是soul mate 双秀这样也是。 @44P4?;
我明明那么爱你，你怎么都不说呢。 _Fizgs
我明明一直很想你，但是我也不敢说呢。 nX._EC
....... k,rWa

本來芳就比較呆啊，小當家又比較......嗯，當家也是有點毛病啦。
當家在小太陽被綁架回來之後就只想把人留住，但是小太陽沒有跟他共腦，小太陽只知道自己一醒來就被吃了......
後來當家也都沒有解釋啊，他認真解釋是只有對非天（所以讀者可能會覺得他有解釋），其實他對小太陽什麼都沒講，所以在非天回來之前，小太陽都只能用猜的。

還好有月無缺，沒有月無缺我這故事要怎麼走啊XDDD
我想一下，上次寫雙秀的時候還沒有月無缺，那時候都靠老素．．．

頂端

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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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141樓發表於: 2024-03-27 17: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謝謝大家的回覆與小花！
嗯我們這章終於寫到分居了，令人感動！（大家都快忘記分居了啦太囉嗦了XDDD）
有雙秀怎麼可以沒有禁止過度私交呢～～～一定要懷舊一下的～～～

──────
好奇心殺死兔（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倦收天毫不意外地在眼科主任辦公室裡找到江南春信，信咪主任是個研究狂，每個假日下午都在辦公室裡搗鼓些新發明；也毫不意外地讓耳膜接收了一波音波狂暴震動，他都懷疑窗戶要破了──

江南春信，有機會超越天劍非天的男人；天劍非天好歹還得用拳頭打破5+5膠合玻璃，江南春信可以用貓吼功挑戰這項任務。

他剛剛跟江南春信說他是跑步跌倒，暴怒的信咪主任直接將他拎到鏡子前，他的脖子前後都有昨晚剛種上去的新鮮草莓，這讓他很難繼續扯謊。

「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我是不是有說過生活要規律，不要劇烈運動，不要情緒激動！！！！」

「抱歉。」

江南春信深吸了好幾口氣，覺得自己好像快中風了，罵倦咪是不夠解氣的，另一隻要一起罵！「你為什麼一個人來？你家那隻兔子呢？」

「他有事不能來。」

「騙鬼！你這隻笨貓咪為啥會以為自己騙得過我？！他什麼事都沒你重要！你是捨不得讓他被我罵吧？！」

小伎倆也想騙信咪？！江南春信對著門，扯開嗓子。「一定就在外面對吧！原無鄉！給信咪滾進來！」

門應聲而開，原無鄉乖巧地站在門口，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主任。」

「年輕人喜歡玩大一點，信咪沒意見，但你們懂不懂節制？」江南春信憤恨地指著倦收天脖子上的那些痕跡，讓原無鄉幾乎想挖個地洞躲起來。

「倦收天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你就不能考慮他的眼睛、稍微控制一點？」

一隻咪一隻兔垂頭喪氣站在眼前，信咪主任腦袋裡不由得腦補出各種畫面，明明兩隻小動物平時都乖，到底是怎麼玩的？怎麼會玩出跟高空彈跳或雲霄飛車一樣的傷害？看不出來你倆還喜歡SM啊！

「他的左眼是原本視神經炎比較輕微的眼睛，就是因為這一眼視神經炎比較不嚴重，他才會在接受心導管訓練的時候過度使用左眼，導致度數暴增。」

抓狂的信咪主任重重地捶了幾下桌，要不是今天是假日、院長室沒人，他就要立刻打電話給劍謫仙了！

「結果現在左眼視網膜剝離，他這樣是有可能兩眼都瞎，你是不是希望他乾脆瞎了好待在家讓你養？！你不擔心？你不擔心我擔心啊！他瞎了我怎麼跟劍謫仙交代？！」

「我要幫他安排手術，現在。」丟出手術同意書跟筆，江南春信火速聯絡起開刀房；這兩只要是還有什麼能誇的，大概就是挺乖覺，沒有拖得太晚。「趁剝離的範圍還不大、時間也不久，現在就做，你幫他把同意書簽一簽。」

原無鄉心亂如麻，簽在同意書上的字跡凌亂又潦草，他沒想到自己鬧了幾下，後果竟然這麼嚴重。「主任，術後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有。」江南春信一邊送手術排程，一邊咬牙切齒地再把『視網膜剝離預防注意事項』『視網膜剝離手術術後照護注意事項』各印了一份，扔給原無鄉。

「你不要跟他住在一起，讓他搬回老家休養，不准在醫院的公共場合之外相見──包括值班室、私人辦公室跟洗手間──兩個月、、、不，考慮到你倆會做的事，我看三個月才穩當。」

「有需要這樣嗎？」倦收天一臉震驚，不過是不能劇烈運動，他為什麼不能跟原無鄉住一起？「我可以睡客房。」

「你倆在信咪心中已經信用破產了，必．須．分．開！三個月！不要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再說一次，只能在院內公共場合見面，禁止過度私交！」

江南春信扯過倦收天往開刀房走，假日的下午沒什麼刀，病患是院內醫師的緊急手術，當然可以立刻接。

「就從今天、現在這一刻開始！原無鄉，你去聯絡他家人！讓他術後回老家住！我開完刀解釋病情的時候，要看到你以外的人！要不然，你倆以後就別來找我了！」

──────

嗯，於是有了這番外最開頭的那一段，夫夫分居，雖然那已經是幾萬字之前的事，讀者表示作者你太囉嗦，我們都忘得差不多了。

月無缺有些同情原無鄉，這人看起來像消了風的兔子氣球，枯枯的、癟癟的，讓他懷疑是不是缺乏營養，該不會倦收天不回家、原無鄉就不吃飯吧？

是說，到底為啥倦收天需要回老家住？雖然原無鄉確實需要上班、不能二十四小時顧著人，但還是可以下了班去接人回家啊？而且，不過是開個左眼，倦收天哪裡真要人隨時顧著？

他塞了塊牛奶糖到原無鄉手上。「你也別難過成這樣，才三個月，而且你跟他在院內能見面。」

已經有黑眼圈跑出來的原無鄉把糖塞進嘴裡，他確實挺餓的，現在不需要照顧倦收天，他自己根本就懶得覓食。「不是三個月的問題。」

月無缺嘆氣，原無鄉是不是跟倦收天住久了，被傳染了悶葫蘆病？「要不然咧？跑步跌倒造成視網膜剝離，這就他自找的嘛，他跑那麼快，我們從以前就追他不上啊。」

原無鄉耷拉著耳朵，沮喪極了。「也不是跑步跌倒的問題。」

要不然到底是什麼問題啦！愛說說不說滾！月無缺實在很想把人趕出放射科，但這人是他老同學、是幫他換心的主治醫師，他得有耐心點。

「你怕他瞎掉？哎呀，有信咪主任在，還輪不到你操心他的眼睛。」

「也不只是眼睛的問題啦……」

啊？月無缺滴溜溜轉了下眼珠，換了個思考方向。「哦～～你是擔心他以後不能劇烈運動？不能情緒激動？這我上次建議過你啦，你教教他、讓他來，說不定換位置之後比較不劇烈？」

「月無缺！」

天天看見要死的原無鄉，月無缺受不了；好不容易等到倦收天銷假上班，他忍不住在門診跟對方瘋狂抱怨。

「我不懂，你們只是晚上睡不同地方而已，在醫院照樣見面，電話跟通訊軟體都通的，他怎麼看起來像是要死了？你倆的工作不是最近還蠻常合作的嗎？」

倦收天緩緩地從電腦螢幕那一側轉過頭來，他還在恢復期、現在不能快速轉動眼睛。「是我讓他擔心了。」

動作有點滑稽，月無缺差點笑出來，他剛剛那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看見了貓頭鷹。

但他又想，自己要真笑出來就太沒同情心了，以倦收天的家底，這人根本可以連休三個月不來上班；倦收天術後這麼早來上班，還不是為了他、為了他老哥、也為了在醫院裡多見原無鄉幾面。

然而他很快就發現，倦收天的黑眼圈好像比原無鄉還深。「欸，你打起精神來，怎麼看起來也要死了，你倆怎了？」

「我沒怎麼，就是睡不好，」失了安心的懷抱、缺了握著他手的溫度、還離了幾年來習慣的床鋪，倦收天的失眠老毛病又捲土重來。「信咪主任給開了安眠藥，夜裡斷斷續續、白天昏昏沉沉，好像更糟。」

「哎，信咪主任也是不講理，竟然有人比我哥還狠，讓你倆能相見卻不能相會。是說，你咋會那麼不小心？視力不好還一定要跑？不是之前才跑步扭了腳、怎麼又、、、」

碎唸到一半，月無缺突然發現倦收天的表情有些尷尬，他眨眨眼。「嗯？莫非不是跑步跌倒？」

「不管你覺得是什麼，都是跑步跌倒。」

月無缺一拍桌，這兩人竟然連他都騙？他為這兩只操碎了心，怎麼可以騙他！「那就肯定不是跑步跌倒了！原來如此！難怪信咪主任要拆你們！難怪原無鄉那麼頹喪！」

「不要在他面前提。」倦收天一臉無奈，他也沒想過自己真能瞞住月無缺，畢竟他連江南春信都沒騙過；他只是擔心月無缺當著原無鄉的面講，那人已經夠愧疚了。

他被信咪主任拖進開刀房的時候，原無鄉一直在裝忙，去急診掛號繳費啊、聽開刀房護理師交代注意事項啊、填各種文件啊，總之就不看他。

倦收天很想安慰他，你紅眼眶也不必躲著我，反正我其實看不太見，從一早你想跟我吵架的時候我就看不清楚了；但想想這話根本是再給原無鄉一擊，他就沒說出口。

月無缺雖然八卦，不過他基本上是八卦接收站而非放送站。對他這兩個老同學私下告訴他的事，他可沒隨便向外講，往外放的消息大多是斟酌過的、或是劍謫仙指使的。

這回這事嘛，真的不能往外講，倦收天說得沒錯，他也不適合在原無鄉面前提；但萬一原無鄉想不開，怕是後續會有問題吧？

「倦收天，我是認真關心你倆性福！你倆到底怎麼玩的？他內心會有陰影吧？會有壓力吧？」

月無缺摸了摸下巴，他真的很希望他兩位主治醫師性福美滿！於是他提出他已經講過了很多次的建議。「萬一他就此不行了怎辦？你要不學學，我傳些片子給你，學會了你上？」

倦收天緩慢地站起身、打開診間門，再慢慢轉身拎起月無缺，把人扔了出去。

──────

原無鄉很頹喪，須知他平時真不過份的。

之前江南春信的交代，他每一條都記在心裡了，還寫了小抄貼在冰箱門上，按三餐叮囑倦收天；什麼不能喝酒啦、不能過度勞累啦、不能劇烈運動啦、盡量避免碰撞啦、避免極度加減速活動啦、營養要均衡啦，他都注意了！

結果倦收天被灌個酒，後續跟骨牌一樣，他全搞砸了。

他既自責又懊悔，倦收天對來關心的親友一律稱跑步跌倒撞到，搬回老家是因為原無鄉要上班、請歧天人照顧他；於是大夥見了他都是同情地拍拍他，讓他別那麼縱著自家愛人、視力不好不能亂跑，讓他更無地自容。

視神經炎是因他不告而別，高度近視是因他大意，視網膜剝離是因他、、、

他不想、卻不得不回想那晚自己做的事，每當思及倦收天好幾次搖頭蹙眉對他說『放過我』、『我受不了』，而他都不當回事──

他就想回去掐死當晚的自己。

天啊，他在幹什麼？他向來硬氣的愛人同他服了那麼多次軟、也開口求了他，甚至難受到要逃跑，他為什麼執意要繼續下去？為什麼鬧了一整晚、到早上還要鬧？要吵架？讓阿倦在明知眼睛有狀況的時候還浪費時間耐心哄他？原無鄉，你到底有什麼毛病啊？

悔恨與恐懼包圍著、吞噬著他，他便一天天地蔫了下去；直至倦收天銷假上班，他能在院內見到那人好端端地，這才多少有些好轉。

其實三個月不長，他多排幾台大刀，時間過得飛快；在院內見面的時候，倦收天都會拉著他說話，也沒什麼好嫌的。

但他仍是憂慮極了，阿倦該不會回了娘家（？）就不回來了？畢竟歧天人護崽是出了名的，萬一不回來，他是該去把人搶回來，還是就這樣放棄？

又，如果阿倦回來了，會不會從此以後都拒絕他？……也不是不行啦，對象是倦收天，形式就不重要，柏拉圖他也可以。

但萬一阿倦不拒絕他，他會不會又搞砸？

他越想越煩惱、越想越後悔，恨不得再多排幾十台大刀，累死他算了。

事實上呢，他倆在這段時間本來就很忙。

劍謫仙快卸任了，複合式手術房的預算得趕在劍謫仙卸任之前過、最好能一路闖關到招標發包甚至完工，以確保下一任院長無論如何不能再動手腳。

這是要把送進國庫裡的錢再拿出來的高額預算，他們醫院之前浮報預算、收受回扣、還鬧出凶殺案的事已經形成不良印象；這次預算提報的外審委員從上次的兩位增加到七位，是上層機關直接指派。劍謫仙看過名單，幾乎都不是易與之輩，甚至有一兩個可以說是專門找麻煩的。

不只是硬體設備，他們還需要訓練人才、升級軟體，這些都需要錢；他們得拿出足以說服人的成果，才能讓國家理解他們確實需要這筆預算。

還有，劍謫仙需要倦收天跟原無鄉去做預算報告。他倆是回扣凶殺案的受害者，外審委員若想在回扣案的事上做文章，對著他們兩人是特別站不住腳。

所以倦收天在這種時候來個視網膜剝離，讓劍謫仙險些動了氣；要不是江南春信掛保證一定治到好、還能比剝離前更好，要不是倦收天只休了兩週就乖乖回來上班，劍謫仙可能又會挖坑給小情侶跳。

在預算報告前，他們得把需要複合式手術室的所有介入與手術量能開到最大，衝出高量、讓報表上的成長量看起來驚人，看起來很需要再多幾間複合式手術室。

這是之前就計畫好的，於是這段時間的心導管室與複合式手術室都排了滿滿的經導管瓣膜介入；倦收天生病也沒有延遲這些術式，因為有個心虛的心臟外科醫師都乖乖地去處理完了。

倦收天呢，休兩週也沒閒著，他在家裡做簡報──用他九叔給他架的九十八吋大螢幕──除了手術數量尚須每天更新之外，其他部分幾乎都已經是完成版；他除了做自己心臟內科的段落，他還把心臟外科、神經外科、以及放射介入專科的報告都做了，分別寄給原無鄉、式洞機與月無缺。

式洞機表示，做得很好，不過我沒有要上台報告，我是準備退休的老人，你把我的部分報一報就好了。

月無缺表示，哇，這做得也太好了吧？倦學霸，你怎麼看起來比我還了解放射科？但我沒有要報告。我哥說了，就你倆上台，其他人列席，你幫我報一報。

至於原無鄉呢？原無鄉收到檔案，只給倦收天回了信，『收到，謝謝』。

倦收天想搖頭，又想到自己現在連搖頭都不行，只能苦笑；無鄉啊無鄉，不是你的錯，別這麼自責啊。

倦收天銷假上班之後，他們一樣有擠得滿滿的經導管瓣膜介入，劍謫仙本來還想給他們加一個地區型現場演示；幸虧江南春信力阻，說倦收天不適合跑動與操勞，再搞下去就不能上台報告了，這才讓劍謫仙打消念頭。

因為合作術式很多，其實兩人在院內很常見面。

倦收天動過手術的左眼有些畏光，大多數時間戴著墨鏡，只有要看心臟超音波的時候才會換回一般眼鏡；原無鄉不太喜歡看這人戴墨鏡，總會讓他擔憂是不是真的看不見了、只是不忍心告訴他實話。

他試了幾次，安靜地出現在倦收天眼前，發現每次那人都會衝他笑、然後慢慢地走過來拉著他不放；他這才放下心來，阿倦好歹還能看見他。

心導管室內的同事表示，沒關係的，你倆可以抱一抱、想親一下也行，不需要只有牽手；不介意的話旁邊放衛材的櫃子其實挺大的，容納兩個成人沒問題，你倆進去想幹啥都行，不必在意我們，就當大家都瞎了聾了。婚前那麼慘，好不容易結婚了，只是生個病還要被拆散，怪可憐的。

開刀房護理師搖頭，你倆牽手就很過份了，不可以抱在一起！不能坐在同一張椅子上！信咪主任有交代，禁止過度私交！

──────

預算報告的日子，其實也就是三個月到期的那一天。

隨著時間越來越近，原無鄉也越來越焦躁，他既要擔心報告、還要擔心阿倦到底會不會回家；整個人像隻被放在烤盤上的兔子，站著不對、坐著不對、躺著也不對，要從烤盤中一躍而出更不可能。

──太煎熬了，但這是他自找的，他活該受。

原無鄉幫倦收天配了一套正式服裝，在報告前一日洗燙好送到倦收天老家──也沒啥，畢竟如果讓歧天人挑衣服，難保倦收天不會露胸上台。

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原無鄉倒吸了一口冷氣，七個外審委員？有醫策會董事、有友院院長或副院長，都不是好應付的；重點，有一個是某財團法人聯合醫院的執行長──

靠。那傢伙曾經是他前一間醫院的院長，後來還去上層機關當過官，與他有幾面之緣；平時就頗口無遮攔，待會該不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把場面弄得很尷尬？

原無鄉上一次體驗到倦收天是個學霸中的學霸，那已經是少年時期的事了。你只要給這人合理的時間準備，他絕對把一切都準備齊全，讓你絞盡腦汁也電不倒他；以前他們分組報告，大家就喜歡推給倦收天上台，這人台上台下根本不像同一個人。

阿倦現在還是這樣嗎？視力變差是不是會影響到報告？

現在，在原無鄉簡明扼要地報告完心臟外科的部分之後，倦收天起身走到報告位上，開始了他的表演。

從目前心臟內科一年有多少導管介入的術式，有多少比例需要外科醫師待命或合作，近三年的成長率如何，目前心導管室的容額量與技術員數量；一路講到放射介入科做早期肺腫瘤與乳房腫瘤定位，在放射科做完再將病患轉往手術室、定位滑脫的比例；話鋒一轉，又提到神經外科做緊急腦部動脈瘤栓塞與神經放射科做緊急中風取栓術，遇到大量腦出血需要緊急開顱的比例；最後佐以文獻，說明複合式手術室對上述幾種病患預後的改善。

預算的部分，每個部份都編得鉅細靡遺，看不出來有半點浮報。硬體設備不是一個總額，是各個器材的分項價格，連空間建置跟鉛牆的費用都拉出來逐一編列；軟體有哪些項目、多久需要更新、簽保固合約要多少錢，不簽保固的話、維護成本每年預估要多少錢；人力要增加多少，訓練一個人才需要多長時間、多少費用。

目標的部份，近程中程遠程都很完整，用前三年成長率推估後十年業績；業績之外還不忘提人才培育與社會責任，另外還設了舉辦國際會議、讓世界看見本院的願景。

原無鄉近乎迷戀地看著那人。倦收天五官精緻端正，身材修長挺拔，口條清晰沉穩，時間控制得當，他搭的服裝完美，報告內容更是挑不出半點錯處；他看著看著就忍不住驕傲起來，但也不免起了些憂慮。

外審委員們早知劍謫仙有備而來，倦收天這報告堪稱無懈可擊──

無懈可擊的報告，其實是有缺點的。

因為當委員不知道要針對內容攻擊什麼的時候，就只好攻擊你本人的方方面面；如果你看起來也沒什麼可以攻擊的，那就只好酸酸地誇誇你，但委員並不會很開心。

倦收天這種報告者，通常會過關，但不會得委員喜歡；機伶點的報告者會投機取巧地在報告中留一些漏洞，讓委員有空間可以發揮，自己再補述為何會有這個漏洞，順道稱一下委員慧眼、什麼都瞞不過委員云云──

標準的上下交相賊，但是有效，幾乎所有的外審委員都吃這套。

原無鄉有點擔心，他知道倦收天的報告是完美的，針對報告的問題也難不倒這人；但如果有外審委員想刻意找人麻煩，他家阿倦未必都能應付。

果然，委員的提問與評論大概都是下面這種──

「倦醫師很年輕啊，懂這麼多，也真是不容易。」說你年輕，是暗示你靠不住。

「這些是醫院報表吧，你們醫院倒是整理得很齊全。」看你報表漂亮，就直接說不是你做的。

「既然提到肺癌跟乳癌，也應該叫胸腔外科跟一般外科來列席一下。」雖然這跟報告根本無關，不過反正就是要嫌棄你，理由不重要。

「預算編得很仔細，你們的秘書很用心。」一樣，看你報告做得好，直接當作別人做的。

「倦醫師跟原醫師升等了嗎？有教職了嗎？有主管職嗎？這種重要的報告，應該還是讓主管來報告比較恰當。」嗯哼，檢討不了你的報告，於是檢討你的身份。

「我有聽說倦醫師眼睛不好、之前才動了手術，複合式手術室未來恐怕跟你沒什麼關係，你這麼認真報告也是為人作嫁。」隨便把人家的病情公開講出來，還想挑撥離間。

原無鄉坐在列席位，手下捏著拳、臉上還要努力保持微笑，每個委員講評都得點頭稱是；式洞機跟月無缺坐在他左右，兩人已有了默契，如果原無鄉要跳腳、一定要拉住他！

倦收天坐在報告位，他倒是不怎麼在意那些問題；畢竟他對惡意的感知向來比較低，委員有什麼誤會、一定是他的報告沒講清楚，他都可以一一敘明。

回答完前面幾個委員的問題，最後換原無鄉的前院長提問評論。

正如原無鄉所擔憂的，他這個前院長真的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原無鄉我認識！他以前是我們醫院的醫師，很優秀啊！我們老相好了！」

月無缺扯住原無鄉的手臂，低聲道，別衝動。

這邊有人想滅火，那邊就有人繼續在點火。

「原無鄉啊，我剛剛聽你報得很好啊，啊你到底結婚沒？劍謫仙我跟你說，以前在我們醫院啊，那想嫁給原無鄉的護理師可是從診間排隊排到醫院外啊！一點都不誇張！」

劍謫仙心下嘆氣，他早就覺得上層機關派給他這個外審委員根本來亂，只希望月無缺跟式洞機能拉得住原無鄉。「執行長，敘舊容後，我們今天會議還是要以預算為主。」

「好啊好啊，預算為主，報預算的，那個那個……」聯合醫院執行長看了看簡報檔，激動一擊掌。「倦收天！這名字真的有夠狂！你有沒有問過你父母取名的時候想什麼！」

倦收天臉上沒什麼表情。信咪主任有交代，視網膜剛黏回去，讓他眼珠別亂轉；舉凡挑眉啦、翻白眼啦、斜眼瞪人啦，這些動作都要盡可能避免。其實他本來表情就少，加以江南春信萬般叮嚀，導致今日他從頭到尾的眉目都是微歛的，比平時少了幾分殺氣，看上去倒有幾分溫順。

他想了一下，這委員認識原無鄉，他要有禮貌。「名字，是父母的心意與祝福。」

言下之意，干你屁事。

──無奈白目的人聽不懂。

「欸，你這孩子挺貼心的嘛！」聯合醫院執行長眼睛一亮，打量起倦收天本人來，剛剛他注意力都在原無鄉跟簡報上，現在才注意到這個報告者。「而且樣貌生得很俊耶！有沒有對象？跟我們原無鄉一樣，想嫁你的護理師一定也是排隊排到醫院外對吧！」

式洞機跟月無缺一左一右抓住原無鄉，他們已經感覺到有人在晃動椅子了。

「謝謝執行長，我已、」

「等等！」執行長打斷倦收天的回話，自來熟地叫起對方。「收天，我就叫你收天啦！你要知道吼，我們常說見面三分情啊，你給我面子、我也給你面子，你說你沒對象，我可以給你作個媒啊！」

式洞機一個用力，原無鄉痛到差點把自家養父踹死，他很想大吼你倆不要亂拉！我有分寸！你們不要意圖扯斷我雙手！我靠手吃飯的！

還有那個老長官，收你媽啦！不准在我面前那樣叫我家阿倦！只有劍尊跟歧天人可以！還有你作什麼媒！作你個頭！他是我的！

劍謫仙揉了揉眉心，他有點累。「執行長，倦醫師結婚了，而且今天會議是要談預算。」

執行長點點頭，扯開大嗓門繼續講。「對啊談預算！收天！死會可以活標，結婚了可以離啊！你要是讓我給你作個媒，我們這預算就直接過了！我還回去寫報告，再給你加碼個一兩百萬美金都沒問題！劍謫仙一定也贊成！」

去你的！都跟你說結婚了你還要亂！對啦結了可以離！但是離了也是跟我結！你不要一直騷擾我家阿倦！你不准欺負他！不准拿劍謫仙壓他！

原無鄉想站起身，月無缺死死地用全身氣力按著他。他這老同學再怎麼說都是病患，他真要推開也不難；但想到倦收天說這人『是我們的寶貝』，他又勉強忍下這一秒就要爆氣的衝動。

場內其他外審委員開始窸窸窣窣，彼此交頭接耳、有些人還在偷笑，似乎對這混亂場面挺滿意；大家都等著看好戲，就想知道方才四平八穩的倦收天怎麼應對這人胡攪蠻纏。

一眾列席的醫院主管面面相覷，要是原無鄉不在場，倒不是不能靠劍謫仙蒙混過關；但現在原無鄉在場，倦收天無論如何不可能點頭。

話說回來，這也不是點頭就好。既然劍謫仙說倦收天結婚了，倦收天答應就有道德瑕疵，又有把柄能讓其他委員說事；可、如果直接拒絕，以這執行長的性格，恐怕掛不住面子、要大鬧會場。

「……」倦收天沉默著，慢慢地轉過頭去看劍謫仙，後者極細微地晃了下腦袋。

「收天怎麼還愣著，這麼簡單的事，你就點頭說好，咱們就過了嘛！」

氣氛有些尷尬，執行長開始不滿了，沒道理蛤！都開出那麼優渥的條件了！他不過想要點面子，也不是真的想作媒，這個倦收天報告那麼完美，人怎麼這麼死腦筋！還不如他前員工靈活！「原無鄉，你同事傻的！你快勸勸他！」

月無缺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好像拉不住人了，他拼命跟劍謫仙使眼色，希望劍謫仙能講話。

但劍謫仙不好說什麼，此刻滿場外審委員都興味盎然地盯著倦收天；這當然是因為倦收天在前面的報告裡沒有讓他們覺得趣味，現在遇到來亂的，大家很想看這人慌張的樣子。

對倦收天而言，這個問題的答案再簡單不過，問一萬次都一樣；他沉默只是想等看看有沒有長官想打圓場、以免事後說他對委員不夠恭敬，但既然連劍謫仙都搖頭，那他就自己來了。

他拿著麥克風站起身，極其懇切而有禮地說道。「謝謝執行長厚愛，讓這場會議氣氛輕鬆很多，加碼也非常吸引人，站院方的立場、無論如何我都該答應。」

話到此處，他頓了一秒，他知道他身後那隻扭動的兔子情人快把月無缺跟式洞機掀翻了；不用回頭他也能想像原無鄉此刻模樣，於是他笑了笑、內心的柔軟在臉上映開。

「抱歉，不能讓執行長滿意。倦收天生來性格執拗、不知變通，只認一人，此生絕不相負。」

本來幾乎要跳起來的炸毛大白兔，一瞬間安靜地坐得穩穩當當，變成一隻害羞低頭的小紅兔，全身上下、從額頭到腳底都冒著熱燙。

這也太閃……

雖然習慣了，一眾醫院主管還是很想遮眼；倒是月無缺跟式洞機鬆了口氣，終於不用擔心失手扯斷原無鄉手臂啦！啥？太閃？有嗎？這不是很正常的嗎？他倆沒牽手也沒餵食，眼神沒交會，位子還隔了一點五公尺，哪裡閃？

倦收天給了台階、也以退為進地表明立場，再鬧就不好看了；執行長雖仍不太甘心，倒也知道不適合繼續抓著這個點講，於是順著倦收天給的台階溜下來、結束了這話題。

友院院長有點好奇，湊過頭去問劍謫仙，看你們那些主管的反應，他對象在場對吧？是哪個？

劍謫仙微笑道，你就看看會議室裡誰是紅的。

(~To be continued~)
──────

原兔子：你去哪找那個執行長這麼白目．．．
（其實執行長是有現實原型的......）
原兔子：現實中真的有？
（有啊，需要介紹你認識嗎？）
原兔子：（認真考慮）認識他之後，小芳就會當著全國大老的面跟我告白嗎？
（你要不要先考慮自己告白啦，一句情話都不好好說！）

[ 此帖被懷秋霽月在2024-03-27 22:1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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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祀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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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樓發表於: 2024-03-27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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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觀眾！紅燒兔兔！(並不是
愧疚的兔兔好可愛、打直球的收天好可愛、在中間的無缺也好可愛！大家都好可愛！(哭著吃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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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angui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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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樓發表於: 2024-03-28 0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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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看到这篇差点憋笑到捶墙！
太太莫非是医务工作者？好细致好有梗啊！心内科心外科不和谐、内外科大主任行迹飘忽只会在和稀泥的时候出现，和我院简直一模一样。从看到倦咪两条亮亮的视神经那里开始我就疯狂憋笑，后来看到无缺提着运动饮料过来看原无乡那里，我真的快笑疯了，无缺你是打算用运动饮料补液是吗，还得量出为入是吧XD
还有无缺在影像科打报告也好好笑……有了人工智能反而工作量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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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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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樓發表於: 2024-03-28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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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槽!!!倦收天真是太可愛的~~~
我可以原諒前面原兔讓我想拿刀的心情~~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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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quation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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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樓發表於: 2024-03-28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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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甜真的没问题嘛！【磕死我了.jpg】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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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in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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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樓發表於: 2024-03-29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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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番外時有回頭複習前面
沒有錯解意思太好了~
好想知道月無缺對於自己(的心臟)是收天跟小當家的寶貝是甚麼反應XDDDDDDDDD
小當家甚至還省略心臟主詞
這樣都不怕被劍謫仙打死嗎XDDDDDDDDD
兩人終於把心中最後那一點誤會都說開了QQ
希望接下來收天的身體狀況可以好轉
不然只能柏拉圖戀愛小當家也太可憐(雖然很活該(???
好喜歡小當家默默出現在收天面前
收天都能順利認出來的互動
最後的霸氣告白真的是太甜啦!!!!

目前霹靂坑中
噗浪歡迎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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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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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樓發表於: 2024-03-30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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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42樓歐陽祀祈于2024-03-27 23:14發表的 : Y7p#K<y]9
各位觀眾！紅燒兔兔！(並不是 6Q`ce!~$
愧疚的兔兔好可愛、打直球的收天好可愛、在中間的無缺也好可愛！大家都好可愛！(哭著吃糧 & #|vGhA

就是紅燒兔兔！
收天表示我直球打成這樣，有兔子不接就是不接．．．到底要怎麼辦呢？
（於是他又跑去找月無缺討教了）
（想也知道無缺都教亂七八糟的）

引用
引用第143樓yuanguila于2024-03-28 01:49發表的 : <L`R!}
半夜看到这篇差点憋笑到捶墙！ 1Tl("XV3
太太莫非是医务工作者？好细致好有梗啊！心内科心外科不和谐、内外科大主任行迹飘忽只会在和稀泥的时候出现，和我院简直一模一样。从看到倦咪两条亮亮的视神经那里开始我就疯狂憋笑，后来看到无缺提着运动饮料过来看原无乡那里，我真的快笑疯了，无缺你是打算用运动饮料补液是吗，还得量出为入是吧XD (tz! "K
还有无缺在影像科打报告也好好笑……有了人工智能反而工作量倍增…… kju:/kYA

是啊，這篇就是工作壓力太大全部倒出來，字數一發不可收拾。
所有的主任都是這樣對吧！每間醫院都是對吧！！！
無缺表示每日進出要在正負五百之間才健康！
然後人工智能打報告，目前還是很智障．．．

引用
引用第144樓ruta于2024-03-28 12:38發表的 : gV7o eZ5
握槽!!!倦收天真是太可愛的~~~ $DVy$)a!u
我可以原諒前面原兔讓我想拿刀的心情~~ J0oR]eT}
真的.................. }_;nln?t(

原諒原兔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後面應該就不會再闖禍了啦。

引用
引用第145樓equation1998于2024-03-28 13:02發表的 : ALv\"uUNu+
这么甜真的没问题嘛！【磕死我了.jpg】 ^>"?!lv

看到還有人覺得很甜我就放心了！！！我一直很擔心作者壓力過大寫出來的不甜！

引用
引用第146樓sanin0202于2024-03-29 01:30發表的 : qL#R XUTP
等番外時有回頭複習前面 ~RJg.9V
沒有錯解意思太好了~ H~@h #6
好想知道月無缺對於自己(的心臟)是收天跟小當家的寶貝是甚麼反應XDDDDDDDDD b-Hn=e_
小當家甚至還省略心臟主詞 ' 4"L;){:L
這樣都不怕被劍謫仙打死嗎XDDDDDDDDD x:xQXjJ
....... 7^L&YVW

月無缺：玉人本來就是寶貝啊！（驕傲）
劍謫仙：是我的寶貝，那兩個只是幫我打工的！
小當家：我也只是抱著打工的心情啦！哼！
小太陽：心臟移植後第三年的注意事項．．．嘰嘰咕咕嘰嘰咕咕．．．（五十幾頁論文）

收天的身體沒問題的！大家要信任信咪主任！
收天表示他真的是跑步．．．前面跑步扭到腳的時候就有點問題了！後來那個時間點只是剛好！
（反正根本就沒人信，雙方家長師長證婚人就沒一個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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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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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148樓發表於: 2024-03-30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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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的小花與回覆！
還有，大家竟然可以在這裡面看到很甜！我就知道我一直是個很甜的作者！（喂）

──────
好奇心殺死兔（七）

可能是紅到不能見人，原無鄉竟然在預算報告會議結束前、劍謫仙講致謝詞的時候刀遁──

藉開刀的理由逃跑，故稱刀遁。

倦收天會議結束轉身的時候，只看見式洞機跟月無缺中間的空位，他輕輕地嘆了口氣，這人還在自責，不然這等程度的告白哪能讓人跑掉。

劍謫仙走過來，對著空椅子挑了下眉。「溜了？」

倦收天這棵神木當著全國大老面前告白，還許諾了一生，結果原無鄉溜了？溜了？？溜了？？？

月無缺聳聳肩。「說有急診刀，連一通電話都沒接過，能知道有急診刀、可能是會通靈。」

「也可能是突然食物過敏，剛剛全身紅得跟蝦子一樣。」式洞機滿臉興味。「我記得他以前沒有食物過敏的啊，倦收天，他啥時開始的？」

月無缺搖搖頭，在場大家都知道原無鄉在紅什麼，就不必打啞謎了。「倦收天，你倆真沒用，老夫老妻了還在臉紅。」

「嗯，」倦收天看了劍謫仙一眼，又緩緩轉回頭去盯著月無缺。「無缺你都不臉紅的。」

碰～！月無缺的臉瞬間也熱了起來。

目睹這幕的式洞機側過身，對著剛走過來的央千澈低語。欸，倦收天這嘴，一點都不倦收天了！

央千澈有些莞爾，難道永遠只准別人欺負他家學生？那也是因著月無缺嘲笑原無鄉，我學生平常不攻擊人的。

式洞機又道，咋辦？我覺得你家倦收天進步很多，你說我那笨兒子會不會吃虧？

央千澈冷哼一聲。你該不會真信了我傻學生說的，跑步跌倒？

傍晚時分，歧天人一如既往地開著車來接倦收天，送回家──不是老家，是兔子窩──自家孩子對眼睛需要手術的解釋是跑步跌倒，想也知道不可能。

要是視網膜剝離真是跑步跌倒導致的，為何需要回老家住？

可要說那只兔子跟自家這傻孩子能玩得多激烈，歧天人倒不信。這兩小輩在他眼下長大，收天臉皮薄、情愛幼幼班，兔子又是個收天好就什麼都好的；兒時調皮還可能出點小意外，都成人了怎可能玩出問題來？

此番這事，估計又與之前一般，是兩人之間有什麼誤會吧？莫非自己當年闖的禍，這倆孩子沒能解開？還在彼此怨懟嗎？

「收天，你家兔子、」

聽到關鍵字，倦收天直接打斷。「跟他沒關係，我跑步跌倒撞到的。」

「你別急，」歧天人搖搖頭，這三個月每次他提到原無鄉，收天就急著要結束話題，誰會信真的是跑步跌倒？「我是要說，十幾年前他在我們家、」

又是關鍵字，倦收天再次句點他九叔。「他不是故意的，是我叫他滾的。」

「收天，能不能讓我講完？」歧天人嘆了口氣，估計他在自家收天腦裡，就是個天天拎著劫之道把兔子剁成肉醬的殺兔狂魔──

「我是要說，十幾年前他在我們家的最後那天晚上，我開錯酒了。」

本來只想開一瓶酒精濃度3%的氣泡甜酒，因為瓶子長得太像，失手開成了15%的陳年香檳；他記得原無鄉當時先喝了一口，還說了挺甜、香氣濃郁，他就沒意識到自己開錯。

後來天嶼劍尊問他自己的陳年香檳去了哪，他想著大抵是開錯了，倒也沒很在意；畢竟劍尊酒量深如海，收天也不可能太差。

待得他發現原無鄉千杯不醉、自家孩子一杯倒，那已經是這倆孩子婚禮上的事了。

歧天人想了很久，還偷偷找月無缺問過，確定了那晚是收天醉後趕走了兔子、把對方嚇得十幾年不敢回來，他不得不面對事實──

多年來他一直怪原無鄉丟下自家孩子、讓人過了十幾年沉悶孤獨的日子，還害收天的眼睛生病，吃了無數苦頭也治不好，結果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

「……」

再怎麼想、也沒想到歧天人會講這個，倦收天不知該說什麼好。他對那個晚上的酒已經沒什麼印象了，只記得原無鄉笑咪咪地喝了一整杯，他覺得自己應該也可以。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對後面的事半點沒有印象；倒是非天記憶回來之後，他確實知道自己踹過原無鄉、還叫人滾。

他想了那麼多年的為什麼，結果答案竟然是九叔開錯酒？也未必，就算沒有開錯酒，他多喝兩杯、可能還是會醉。

「收天，我只是想說，你們經歷那麼多曲折艱辛，要是還有什麼解不開的結，就怪你九叔我好了。」

歧天人握著方向盤，他知道自家孩子不會歸罪於他，但如果孩子們需要一個出口，他可以當罪魁禍首。「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別再糾結過去的事，往後甜甜蜜蜜過日子就好。」

「至於你的眼睛，九叔早就想幫你辦離職，我們家的孩子根本不需要那一點薪水，工作內容還那麼辛苦；但連兔子都勸不了你，我講也沒用。」

話到此處，歧天人忍不住嘆氣；他怎麼想也想不透，到底為啥自家孩子堅持要做那工作，劍謫仙是給人下蠱了吧！「不過，你好歹留一點視力看他啊，他要是偷哭，你怎麼捨得看不見。」

唔，這話聽起來好似對原無鄉沒那麼有意見了？

倦收天突然想到個事，既然九叔要認錯，他倒是可以打蛇隨棍上。「我想跟九叔討個保證。」

歧天人自然知道倦收天掛心什麼。「放心，他不負你，九叔不會把他做成包子。」

「……就算負我，也不能。」

歧天人又嘆了口氣，這孩子真的是死心眼欸。「你對他這麼沒信心，他要知道了、說不準要鬧。」

「九叔，保證。」

把車停在兔子窩樓下，歧天人舉起雙手，做出投降貌。「好好好，保證保證，九叔絕對～～不會把收天的兔子做成包子，好嗎？」

──────

因為在車上談話，歧天人今日的開車路線刻意繞得遠了些，倦收天走到家門前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開了門，整間房子一片漆黑，他打開燈，原無鄉今日穿的皮鞋好端端地放在鞋櫃上。

睡了嗎？這麼早？

「無鄉？」他開了主臥室的燈，原無鄉不在裡面，浴室也沒人。

這是回了家、又出門了？又有急診刀？但劍謫仙明明有交代，本日要預算報告，照會班都要排開的啊。

然後他看著那扇緊閉的客房門，心中一動，推門走進黑漆漆的客房。「無鄉？」

一片黑暗中，坐在床上的人悶悶地應了一聲。「嗯。」

倦收天緩緩地走過去，他長期視力不好，早練就對週邊物體的敏感度，在暗處比常人更不易碰撞或跌倒。他坐到床沿，準確地拉住原無鄉的手，依然是涼的。「無鄉，你最近都睡客房？」

「嗯。」

當然睡客房，睡客房都已經輾轉反側，睡主臥、睡在倦收天的空枕頭邊，會要他的命。

老實說，原無鄉本日根本沒什麼急診刀。

他從會議室落荒而逃之後，直接請假跑去買菜，下午四點就回到家了。做好晚餐、在客廳裡默默地坐到七點，月無缺傳訊息來跟他說早在六點半前、歧天人就載走倦收天了；他想想大概是沒機會等到人，心灰意冷地把飯菜全塞進冰箱、扔自己上床。

後來他聽見開門聲，想著人回來了，他要、、、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

理論上他應該很開心，應該要衝過去給這人一個擁抱，應該好好為自己闖的禍道歉……可他想到倦收天當著那麼多長官的面、斬釘截鐵地說，『此生絕不相負』，他就心虛得全身冒汗，半點動不了。

他值得嗎？

今夜的星月都黯淡，灑進窗櫺的光很微弱；倦收天只看得見原無鄉垂著頭，他很想說些好話來安慰人，無奈不擅此道。

可他不能看人這樣自責啊。他輕輕地托起那人下頷，手裡的觸感比之以往單薄許多，想來是不用照顧他、連自己都乾脆不顧了；三個月，外科那麼吃體力，怎能撐得住？

倦收天勾起唇角，他倒是知道怎麼讓人打起精神來。

「無鄉，我餓了，家裡有沒有吃的？」

二十分鐘後，色香味鮮擺滿了一桌，原無鄉緊張地絞著手──

「蘿蔔排骨湯重新熱過，可能蘿蔔會有些太軟，排骨我不知道會不會太老；炒空心菜大概不脆了，冰過再熱通常會有點鹹；蒸鱈魚……」

倦收天夾了一塊炒豬頰肉塞進他嘴裡。「吃飯，餓了。」

從以前到現在，只要是原無鄉煮的飯菜、倦收天就沒剩過。這基本上其實是個惡性循環（？），因為原無鄉看人吃個精光、想著一定是不夠，下回就會增加份量；這導致兩人的飯菜從兩人份、三人份、四人份，逐漸往五人份邁進。

久違的這一桌，大概都能邀雙方家長總共六人聚餐，不過倦收天還是把飯菜全吃光了。

「無鄉，下回份量可以減少一些。」之前考慮到原無鄉可能會失望而沒說，但再不說，原無鄉怕是會繼續把他照豬養。

原無鄉抿住唇，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被嫌棄了。

倦收天把碗盤放進洗碗機，回身見那人一臉委屈地瞅他，無奈地摸了摸對方的頭。他就知道請原無鄉少煮一點會讓人多想，但他要是哪天真沒吃完、這人肯定會更介意。「都很好吃。可是我們有年紀了，要養生點，畢竟我還想再吃五十年。」

被順毛摸的人對時間不太滿意，他小聲嘟囔。「七十年。」

倦收天想想，也行啊，一百多歲的原無鄉，好歹還能泡個麵吧。「你一百歲還願意煮的話，我都吃。」

睡覺時間，倦收天拉住了想往客房鑽的原無鄉。

「去哪？不想陪我？」

「……不是，」原無鄉明明已經做了三個月的心理準備，依舊是完全不知如何面對這人。「我怕我會撞到你。」

論公平公正、實打實的比力氣，倦收天絕對不會輸給原無鄉。

他扯著對方衣袖，把人拖進主臥室，沒打算讓原無鄉逃避；論逃避、他才是專家，這種事就是飲鴆止渴，逃避一次效果好，就想永遠躲下去。「不會，你睡相向來很好。」

其實原無鄉睡相並不好──至少在他身邊的時候不好，可能不對他動手動腳就不知道怎麼睡。

「我還是、」

原無鄉才掙扎兩下，倦收天已經將人按上床、還拉上了棉被。「陪我，我失眠三個月了。」

被迫陪睡（？）的人哪裡睡得著。原無鄉向來睡在倦收天左側，擔心自己一個翻身、一個小揮臂就會再傷到對方眼睛；他往左挪了挪、又往左挪了挪，眼看再挪就真要掉下床了，他才停下來，雙臂貼著身側、緊閉雙眼，半點不敢動。

倦收天側頭看了一眼，那人像隻殭屍一般躺在床沿的最邊邊，只消食指輕輕一推、就會滾下床。

怎麼會傻得這麼可愛。他笑了笑，腦裡浮現的那句話應聲而出──

「原醫師，不要睡那麼過去。怕我對你不軌？那也不是睡靠邊能閃躲的事。」

原無鄉猛然睜眼，阿倦竟然笑他？竟然用他說過的話嘲笑他？嗚嗚嗚，阿倦變了，一定是嫌他老是闖禍，覺得他煩人了……

那人的表情像是要哭出來了，倦收天嘆口氣，伸手去撈，把原無鄉右手拉進自己掌心。「好歹借我一隻手。」

失眠是真的。足足三個月的失眠、隨時要注意自己的眼睛、要工作、要顧慮原無鄉的心情，還有預算報告的壓力，讓倦收天累得覺得自己能睡上三天三夜。

他本是抓著原無鄉的手，後來覺得不夠，側過身把那人小臂抱進胸口，鼻尖頂著對方肩頭，全身細胞都確定了這是熟悉滿意的睡覺環境，然後他頭一歪、眼皮一鬆。

就睡著了。

被當成抱枕的人緊張得要命，他肩膀這個位置離倦收天的左眼也太近了吧，要是睡迷糊了撞到怎辦？

他不能動、不能動、絕對不能動──

隔日一早，原無鄉被鬧鐘叫醒的時候，發現倦收天趴在他懷裡、額頭靠著他肩窩，兩隻眼睛都貼在他鎖骨上。

他一嚇、險些把人推開，還好後來回了點理智，輕手輕腳地把自家愛人挪回正躺位。

──太危險了，自己今晚睡姿一定要端正，要再睡靠左一些。

──────

於是之後連著一個月，倦收天每晚睡前都得在床沿邊撈一隻殭屍兔兔。

可能是睡覺時間當久了殭屍，原無鄉上班也跟殭屍差不多。畢竟嘛，睡覺這種需要放鬆的事，都不敢動、怎可能真的睡好？還有，上好美食天天眼前晃、還夜夜送到嘴邊來，但他連吃的念頭也不敢有，這也不可能讓人好過嘛。

月無缺覺得這也太沒有邏輯，為啥原無鄉看起來還是要死了？

「你都回到他身邊整整一個月了，他哪裡有毛病？你不勸勸他？」

與原無鄉全然不同，倦收天倒是神采奕奕。他整個月都睡得很好，飲食很好，夜間的殭屍兔兔也很可愛──

殭屍兔兔，全平行宇宙的倦收天都想擁有的抱枕。睡覺時想擺什麼姿勢都可以，會呼吸、有體溫、會臉紅，但不會亂動；隔日早上會自動烙跑，按時提供晨喚、早餐、上下班接送、以及晚餐，待得睡眠時間，又會reset回原先的位置跟姿勢。

他當然也想勸原無鄉，但不知道從哪勸起，他們以前的相處模式裡沒有對方情緒低落成這樣的紀錄；過往那人好歹會生氣，他至少可以道歉，現在原無鄉連生氣都不會，他根本沒有突破點。

然後，必須要再說一次，殭屍兔兔好可愛。

「該怎麼勸？」倦收天再怎麼喜歡殭屍兔兔，也是捨不得人一路沮喪下去。

「我已經跟他提過我眼睛沒事了，信咪主任的技術很好，過了四個月也已經很穩當了，可他就是想不開。而且，每次提眼睛、我都覺得他要哭出來，我不敢一直講。」

「我可不可以先問一下，你視網膜剝離的那當下，」月無缺扶著額，為啥他要做婚姻諮商啦！他是放射科不是精神科捏！「你倆到底在幹嘛？」

「……」倦收天臉上發熱，不太明白為何月無缺還需要問，既然不是跑步跌到，答案不是很明顯嗎？「就、你想得到的。」

月無缺當然想得到啊，他想不透的是為啥會出事！天啊，你倆都結兩次婚了，為什麼可以一直有問題？！「不是啊，他一整年沒見你的時候也沒出事、吃冷別賦醋的時候也沒出事，這回沒怎樣，為什麼會出事？你倆玩大了？」

「沒玩大，只是很累。」

倦收天抿了抿唇，他雖然不會跟原無鄉計較，想到那晚依舊覺得疲憊。「……他那天在生氣。」

「為什麼你又惹他生氣？我一天到晚惹他、他也沒真生氣，你怎麼老是有辦法惹他生氣？」

倦收天很難描述當日的來龍去脈，但他知道給原無鄉最大打擊的是哪個點。「他問我，什麼時候發現他愛我。」

月無缺一拍腦袋，糟糕，這問題！照實答肯定是踩在原無鄉的雷點上蹦躂。

「然後你這笨蛋就老實地跟他說，是到了他跟劍謫仙出國的時候？該不會還順便說了是因為看了我給的錄像？！」

「我把時間說早了很多，是知道離婚的那天。」算是有些作弊了，倦收天苦笑道。「但他好像還是不能接受。」

這回答還算合理啊，倦收天本就是個木頭，那個時間點已經不算晚了。

月無缺想了半天，肯定是原無鄉在鬧；那就說得過去了，鬧完脾氣發現闖下大禍，自責到不知如何面對。「……他有對你怎麼樣嗎？不同於平時的？」

「沒有啊，」倦收天搖了搖頭，剛看過信咪主任門診，他總算可以順心搖頭了。「嗯，綁起來算嗎？」

「？？！！」我搞錯了啥？你倆看來中規中矩，私下玩這麼大的？你、你這木頭，陪他玩成這樣？還跟我說沒玩大？要不，平時到底都怎麼玩？

「只有綁起來而已，沒做啥別的。」見月無缺一臉震驚，倦收天連忙補述。「真沒其他。」

「你別說了，我腦袋裡有畫面。」月無缺掩住雙眼，完蛋了這是。

他現在不只耳朵裡有聲音、腦裡也有畫面了，他該不會夜夜都夢到他竹馬兼同學兼同事兼雙主治醫師在滾床單吧！還是有捆綁、很香豔刺激的那種！會視網膜剝離的那種！

「我重申一下我的見解，有什麼是滾一次不能解決的，那就滾十次！信咪主任敢放你回家表示可以滾十次！原無鄉不上你上！需要教學片嗎？」

──────

今晚的殭屍兔兔依舊黏在床沿邊，倦收天瞥了一眼，決定暫時不要撈他，等一會看他會不會自己滾過來。

月無缺說，他既然自責、你安慰就不會有用，不如反其道而行，刺激他一下。

「我今天回了信咪主任門診。」

殭屍兔兔豎起耳朵，嗓音有掩飾不了的擔憂；他原該陪倦收天回診，但倦收天不讓他去，說是怕江南春信看到他就生氣。「……結果怎麼樣？」

「主任說，完全貼回去了，他說他術中還加了一些新發明……我聽不懂，總之看得挺清楚的。」

倦收天實在很想把殭屍拖起來晃一晃，天天這樣睡，都不會筋骨痠痛嗎？

「沒事了，這不是你的錯，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自責？已經四個月了，你打算一直晾著我？」

聽出了對方的情緒，原無鄉睜開眼睛，他也很想把這件事拋諸腦後，但只要他靠近倦收天，耳邊就會自動響起江南春信的怒吼。「我、」

倦收天板起臉。「你這樣好像我是個瓷娃娃似地，怎麼，想換個身體健康點的？」

「阿倦。」殭屍兔兔往右挪了一公分。

倦收天想，這招有效、但不多，尚須加把勁。「還是，你嫌棄了？想換個聰明機伶、善解人意的，不想要木頭了？」

「阿倦！」殭屍兔兔又往右挪了五公分。

「你知道嗎？部長幫你想了好幾個人選，他都跟我說了。」倦收天知道這句講完，應該就會有人滾過來了。「挺好的，你有意願的話可以打電話給他。」

「阿、倦！」原無鄉翻了個身，直接滾進對方懷裡。

「好歹，你別躲著我。」總算是願意過來了，倦收天嘆口氣，捏了捏這人消瘦的臉頰。「是你說什麼都不能瞞著你，可你這麼難過，我以後還怎麼敢跟你說實話？」

「我差點就、、、」原無鄉咬住下唇，他那日就是仗著倦收天無論如何不會真惱他，才把人磨成那樣；本意是要這人長記性，這下好了，記性全長在他身上。

江南春信後來又把他抓去狠狠唸了一頓，讓他明白自己距離鑄下大錯只差一丁點，倦收天視網膜剝離的位置離黃斑部非常近，他們純粹是運氣好；光想到這事的結果有可能是『倦醫師失明是因為原醫師在床上玩太大』，他就一陣後怕。

那晚若是倦收天推開他、真對他生氣，他會不會就此罷手？還是會闖下更大的禍呢？他不知道。

思來想去，都是他仗著這人愛他、寵他、絕不會與他計較，太過於無法無天。

「……你不該那麼縱著我的。」

還放不下？這麼久了還在想？倦收天挑了下眉，刻意曲解對方的話。「竟還先指摘我的不是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抱抱我？」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懷裡那人迅速伸手環住他的腰，倦收天拍了拍那隻手臂。「不是這一種。」

「阿倦。」原無鄉全身僵硬，背脊上開始冒出冷汗。

完蛋了。阿倦第一次主動跟他索要擁抱，而他做不到，他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這麼為難嗎？」這陰影也太大了吧？有比他好到哪去？他倆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半斤八兩。

倦收天順了順那人的背，摸到一點濕氣；太可憐了，他有點不忍心──

月無缺的話在耳邊迴盪。你要記得千萬別心軟，他之前逼你也沒心軟過。

他心一橫，又加重了語氣。「真厭倦了是嗎？」

「不、不是，我、」

原無鄉慌亂得像隻偷紅蘿蔔被圍捕的小兔子，跑不掉、也捨不得跑，臉紅紅的、眼睛也紅；倦收天看著這人，哪裡還記得月無缺說什麼不要心軟，他的心早就化成一灘水了。

「算了。」

算帳──不管是這種算帳，還是真的算錢──倦學霸永遠學不會的人生課題之一。

他微拉起人，湊過去抵上對方仍抿住的唇瓣，緩緩地啄去點點驚慌、柔柔地吮納滿片不安。

算了……是什麼意思？

原無鄉尚思索著的時間，對方已經把他壓在身下，原本稍被安撫的情緒又驚了起來；他抓住倦收天的肩膀，不太確定事情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樣。「阿倦，月無缺跟你說了什麼？」

他今天有看到倦收天從放射科走出來，肯定是月無缺教壞了他家阿倦！

真那樣也不是不行，反正他現在不行……不對不對！他沒有不行，他行得很！他只是會擔心！所以還需要一點心理準備！

但是但是，阿倦真沒問題嗎？他倆該不會輪流把對方搞進急診吧？

倦收天心裡好氣又好笑，想也知道原無鄉腦袋裡裝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說好床上不提別的男人，永遠都是原無鄉在犯規，簡直州官。

他除掉彼此的睡衣，定定地看著身下焦慮失措的人。

「無鄉，你要記得，不管無缺說了什麼，這都是我自己決定要做的。倦收天做的事，倦收天負責。」

──────

原無鄉被下了時間靜止咒。

他睜大眼睛，看著倦收天從他的眉尾、眼睫、鼻尖、唇齒，一路往下掠過微癢的頸間、肩窩、前胸，吻至平坦小腹上的微凹。

腦裡跟漿糊一樣──他家阿倦，會做這些？學會了？啥時的事？月無缺是給了多少教學片？都看完了？用準備大考的學習態度看完了？

脆弱被抓住的時候，原無鄉倒吸了一口冷氣，腿蹬了兩下、差點沒把人踹開；倦收天瞪了他了一眼，彷彿對他的反應很不滿意。「無鄉，你這樣我很難專心。」

不是啊，你做這種事不要一臉翻開資治通鑑的樣子啊拜託你！再怎麼說好歹我在床上是本金瓶梅……算了，可能沒那麼香豔，至少當我是本西廂記吧！紅樓夢也行啊！

原無鄉滿腦子都是後悔，他看著倦收天一臉嚴肅的神情，內心幾乎要尖叫了，自己方才就該爭氣點！他早該知道阿倦會把這種事當課業學習！

「阿倦，拜託你不要專心。」原無鄉想掩面，倦醫師專心就有殺氣的傳說果然是真的。

他到底要怎麼對著阿倦現在這張臉──對，就是煙雨斜陽跟心臟加護病房看到的、面無表情的、充滿殺氣的臉──有反應啊？！

倦收天蹙了蹙眉，這人怎麼這麼反覆。「以前，你都嫌我不專心。」

啊啊啊啊啊啊～～～～～～！！！！！！原無鄉你看看你！你看看你！

此刻把柄在人家手上的某外科醫師，開始懺悔自己過去無數次調笑對方；還有，今天這事，絕對！不能！被月無缺知道！

──他也不檢討他第一次就錄音送給月無缺聽。

倦收天按著記憶努力了好一陣，一腦子垃圾的人顧著在心裡哀歎，沒給他多少回應，他有些氣餒，這還有沒有天理了？以前這人三兩下就把他撩撥得不行，他搞了半天，原無鄉一點反應沒有？

難道這事看天份，不是努力就能有回報的？

不得已，他想了一下月無缺給他的教學片內容──那些他都本著學習精神認真看完了，很多角度還得暫停研究一下，他看完覺得有些過了、不太適合他倆──但現在原無鄉顯然對他不滿意，也許他該試試教學片？

原無鄉當然知道自家愛人已經努力了，但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腦，各式各樣的廢料不停閃過，內心有隻尖叫雞在不停尖叫；倦收天臉上的表情隨時間過去越發肅殺，他沒有笑出來、也沒把人推開，已是他忍耐的極限了，無法再配合地有什麼反應。

不過，腦袋再垃圾也就到此了。

下一刻，他被收進一團潮濕的溫暖。

「？！！！！」

滿腦子廢料瞬間消失，尖叫嘎然而止。原無鄉又被下了一次時間靜止咒，這回連他都被定住了，他瞪大眼睛、低頭望向俯在他身下的愛人。

他用力地閉了閉眼、又睜開，倦收天還在那，不是在作夢。「……阿倦。」

「唔。」

口腔與舌尖都在忙，倦收天勉強擠了點聲音出去，繼而有些不滿這人既不給反應，又老是打擾他、讓他不能專心；他雙頰溫度竄升，帶著些許羞惱地瞟了對方一眼。

原無鄉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也未免太犯規……

那人面上潮紅，在他的目光之下、瑰色慢慢地延伸到全身，精緻完美的五官彷彿熱氣蒸騰，收納著、包容著他，將他拉進一片燥熱難耐的火海裡。

熱燙驚人，能將他隱在心頭足足四個月的負疚全數燃盡。

察覺到對方的反應與意圖，倦收天把人死死地按在枕上。「不准動。」

旋身跨坐在原無鄉身上，他甩了甩頭，想把臉上那些能出賣他困窘的緋紅與溫度都甩出去。

原無鄉的抱怨他聽進去了，那人說他總是讓自己唱獨角戲。他想想沒錯，每次他都讓對方從頭忙到尾，鮮少給過回應，既不熱情、也不主動，就算投懷送抱也僅僅是把自己交出去。

這是兩人之間契合與親密的事，他不能老是用不諳情愛的藉口、把責任都歸給對方，彷彿這是對方一個人的樂趣，他只是勉強配合。

那晚原無鄉近乎折磨地纏著他，還不是因著不安、因著始終等不到他一點回應？

他雖然不太會，但已經努力學習過很多次，也準備好了，他要自己來。

原無鄉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愛人以一種近乎獻祭的姿態吞沒了他，那人面上因著色澤而褪去些許冷肅、微微擰著眉，顯見不是太舒適，但垂眸中可見無比虔誠，讓他連動彈都覺得褻瀆。

這跟他想的不一樣啊……月無缺，你到底是跟阿倦說啥啦？！

倦收天認真地挪動了半天，這實在太難了，到底在哪？自己的在哪？原無鄉的又在哪？按大體解剖課學的，應該要在這個位置？為啥不是？教學片沒有教這麼細，他應該要看點書的，書上可能會寫得更清楚？為啥原無鄉沒有這個困難？真的是他天份不夠嗎？還是外科醫師對人體解剖比較了解？

還有，這沒比較不累啊？他抹了一把自己額上的細汗，原散去些許的熱度又爬回雙頰。

原無鄉惦記著方才這人讓他別動，他是還能忍一會兒，但他有點拿不準自己臉上該有怎樣的表情。他勉強按下欲望，現在阿倦又冒出殺氣來了，他要是敢笑──不不、他不敢，或是一臉肅穆──不不、這也不行，可要他不能動、又要他陶醉其中，他辦不到啊！

要是用演的，那豈不很像那個、那個字母開頭的、、、

他試探地喚了一聲。「阿倦……」

「嗯？」認真在找角度的人覺得有點吵，他腦袋裡浮現了做冠狀動脈介入時鑽導線的場景，這就是個怎麼鑽也鑽不到位的困難導管，為什麼這時候還有人想干擾他？

一股殺氣在自己身前炸開，原無鄉實在沒勇氣說出『閃開，讓專業的來』，可是再讓倦收天這樣磨蹭下去，他就真不行了。

……事關男人的尊嚴啊。

他又喚了一聲。「阿倦。」

「嗯？」倦收天心底一煩，正想叫人安靜，身下那人猛然一動──

正中紅心。

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倒在原無鄉胸口；他未及反應，對方已經摟著他的腰翻了個身，讓他仰躺在床上、架起他的腿。

「阿倦，你休息一下，」原無鄉粗重地喘了幾口氣，真的快磨死他了。「我來就好。」

倦收天眨了眨眼，嗯，他失敗了？果真術業有專攻？但是，方才他要求原無鄉抱他的時候，這人是抗拒的啊。

「你要不想，」他別開臉，方才做了那麼多大膽的事，竟然還是失敗了，他後知後覺地害臊起來，還有點懊惱。「就算了，君子不強人所難。」

「想的，」原無鄉把那人的臉扳回來，給了個綿長柔情的吻。「時時刻刻都想的。」

(~To be continued~)
──────

（這次我先說！我下一章沒有要寫你倆滾床單，這一篇的滾床單比例已經太高了，你自己腦內想像！我們是輔導級！輔導級！）
原兔子：好過份．．．這章從頭到尾都在欺負我，下一章還沒有要讓我開心點？！
（不是啊，這章怎麼了，我讓你家小芳主動了耶，而且上一章大家都說很甜！）
原兔子：甜是很甜，可是我從頭到尾都很囧。
（囧是應該的啊，你瞧瞧你幹的事．．．）

[ 此帖被懷秋霽月在2024-03-30 22:5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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